月影、蟲尾、獸足、鹿角與黑巫師祭典
Prelude of M.W.P.P. And The Ceremonial of Dark Wizard

──最終紀念版

M.S.Zenky◎著

 

 

 

第七章 不懷好意的客人

四人瞪大眼詫異看著站在他們面前那位漂亮模特兒,耀眼的金髮比過正午日光,稀稀疏疏篩落在四個十二歲男孩臉上。

『你們要傻到什麼時候啊?在不趕快走的話會趕不上開學宴的喔。』璐努娜‧史迪奇載恩依舊戴著甜甜的微笑,甜得令人毛骨悚然。

詹姆看看天狼星,天狼星虛弱地聳聳肩然後看看雷木思,雷木思摸著下巴思考著,接著看看彼得,彼得看看自己身後,發覺已經沒有人能提供他答案了,他只好吞口口水對詹姆說:『詹姆……反正……反正我們也不知道該怎麼辦嘛……那不如就……就照她的話去做吧……』

『是啊,我們連極刑室都逃得出來了,又有什麼危險是我們沒辦法應對的呢?』天狼星冷酷地說,他對這個有頭金髮的女人沒什麼好感──雖然他本來對女人就沒什麼好感了──話音甫落,氣管一陣搔癢微疼,他拱起身又開始咳了起來。

『哎哎,咳成這個樣子,那怎麼行呢?動作快點──跟我來吧,孩子們。』璐努娜‧史迪奇載恩皺皺眉頭看著天狼星,語氣有些焦急擔心,她拍著彼得肩膀催促他們快一點。

『詹姆?』雷木思警戒地問。

『我們走吧。』詹姆憂心忡忡地看著天狼星,『也只能先這樣了。』

雷木思點點頭,右手提著行李,另一手與詹姆一同攙扶天狼星,天狼星一直表現著自己很堅強,身上沒病痛的樣子,但熟識他的人都看得出來,他在忍耐,一直在忍耐──不管肉體還是心靈上,都有著很大的創傷,都需要好好的治療。

金黃色日光閃爍,璐努娜‧史迪奇載恩輕快地踩著火紅高跟皮鞋,平凡的步伐給人一種聽到音樂翩翩起舞的錯覺,大波浪馬尾搖擺著,在空氣中帶來一抹清香──幾個提著皮箱西裝筆挺的麻瓜的目光不由得被她吸引過去,隨即在階梯前摔了大跟斗──璐努娜‧史迪奇載恩完全不理會他們,拉著彼得自顧自的走著,很快地來到那輛美豔的紅色跑車之前。

彼得目瞪口呆,他從未見過這個鬼東西。

『她很美吧?她可不是中看不中用的麻瓜跑車,我啊,還不小心……』她掏出一隻銀色,雕上些許精緻飛馬圖案的魔杖,在胸前輕輕揮了揮,『施了點雞毛蒜皮的小魔法。』

她用魔杖尖端在後車箱上輕輕敲三下,看來小巧的後車箱隨即打開,裡面的空間卻相當大而深,她引導彼得、詹姆四人將行李全都放進裡面後,優雅的打開車門,坐上駕駛座,四個男孩則站在原地,不知該如何是好。

『從這一邊上來吧,』她輕輕彈指,另一邊的車門應聲彈開,『雖然看起來只有兩個位置,事實上這輛車可是相當寬敞的呢!上來吧。』

再次互望,詹姆聳聳肩,率先挽起衣袖捲起拳頭。

『來吧!』他雙眼發著光。

彼得縮了縮脖子,怯懦地伸出手來。

『贏的先進去還是輸的呢?』雷木思微微一笑,一手伸出另一手不斷地將天狼星的手撥開。

『坐在美女身旁……這麼幸運又幸福的事……』詹姆回應璐努娜‧史迪奇載恩好奇的微笑笑著,『當然是由──贏家!』

話一說完,在另外兩位尚未反應過來之前,詹姆便將拳頭迅速改成張開的布,另外兩人目瞪口呆,兩個石頭硬生生被布給包裹住。詹姆哈的一聲,飛也似地跳上車,臀部在軟綿綿又有彈性的皮坐椅上滑動,緩緩滑向璐努娜‧史迪奇載恩身邊,然後對車旁的兩人比了一個勝利的姿勢,雷木思微微笑,與彼得合力把天狼星扶上車,在詹姆身旁坐穩。忙了好一會兒,雷木思揩揩額頭汗珠,眼神示意彼得先上車,彼得連忙搖頭伸出雙手對雷木思無聲地說了聲『請』。

『如果你坐在車子外側的話,大夥得多放個心思防止你摔下車。』雷木思說,彼得咂咂舌,乖乖爬上車。雷木思敏捷的坐定後輕輕關上車門。

『坐穩囉?』璐努娜‧史迪奇載恩戴上粉紅色邊框的漸層墨鏡,邊說邊用魔杖在車鑰匙孔點了一下,一道粉紅色的星星冒出,『那我們以最快的速度出發吧!』

璐努娜‧史迪奇載恩右腳高跟鞋輕輕踢油門,紅色車子如脫韁野馬般立刻奔出。車身轉了個漂亮的彎滑出停車格,然後迅速閃過一大票夏令營兒童轉入王十字車站外最大條的馬路,接著車便在馬路上迅速的逆向行駛。彼得全身發抖緊抓住雷木思,雷木思顯然也被車的速度嚇著了。

『孩子,你的右手邊有種東西叫坐安全帶,別客氣。』璐努娜‧史迪奇載恩說,『拿起來用吧!』

彼得聽到立刻半身壓住雷木思硬把安全帶挖出來,緊緊在身上打了個結。

忽地響亮喇叭聲,一輛雙層巴士迎面而來,彼得失聲尖叫,雷木思整個人傻住。

『放心。』只見璐努娜‧史迪奇載恩不慌不忙的雙手用力壓方向盤,唰一聲,紅色車門外莫名其妙長出一對天鵝般巨大白色翅膀,奮力地拍擊著,整個車身也從地面迅速飛起,不一會兒便攀升到十樓左右高度。

『太棒啦!好刺激啊!』詹姆高興地歡呼吼叫,天狼星看著他露出滿足、安心,又有點羨慕的笑容,車子不再巔簸,在空中攀升到一定高度保持平穩後,他便慢慢闔上眼睡去。彼得與雷木思則是當中最緊張的,兩人嚇得抱在一起。

『看來你很喜歡飛行呢?』璐努娜問道。

『是啊!』詹姆唱歌般地說,『我決定參加霍格華茲的魁地奇徵選。』

『喔?我小時候也是魁地奇球員呢!我是雷文克勞畢業的,當過兩年的追蹤手……』璐努娜看了看儀表板上的指南針,『方向沒問題,我們正往北,時速兩百,好了!兩小時後再確定一次就好了……你一定飛的很不錯,我很期待你的第一場比賽呢!』

看著她燦爛笑容,詹姆便向吃了定心丸般安心,聽到她悅耳聲音讚美,他的心情瞬間變得高興萬千,詹姆發覺自己連一秒都很難自她身上轉移注意力,可是那種感覺是自己可以控制的,不是她強制迷惑的,不知道為什麼,她身上有種難以言語的氣質與魅力,加上她的談吐,詹姆覺得自己彷彿身在天堂。

『啊!』她輕聲驚叫,像想到什麼般,璐努娜敲敲身旁小置物櫃,掏出一瓶藥水,那是裝著天藍色透明液體的水晶瓶,『我忘了,龐芮夫人提醒我必須先讓那位黑長髮的小朋友服藥養傷,能麻煩你將他拍醒嗎?』

沒有回應。

『孩子?』璐努娜輕聲喚著,『詹姆?』

『嘎?什麼?什麼什麼事?』詹姆如夢初醒般用力甩頭,『我錯過了什麼嗎?呃?有什麼要我幫忙嗎教授?』

『當然!』璐努娜笑,『幫我叫醒你身旁那位,』她搖了搖手中瓶子,『我得幫助他服藥。』

『沒問題,』詹姆往天狼星腳上一踩,天狼星立刻痛呼清醒,『醒啦!老天狼星!吃點藥吧──不會苦的。』

『藥?』

『龐芮夫人交待我一定要讓你盡早服下,這是「冰釀菟葵」,這是取菟葵根部球狀根莖和春天時開的密槽狀白色花瓣加上非洲樹蛇蛇蛻、駝鳥卵黃釀製成的,可以消腫消炎止疼,當然,前提是那些傷口必須是魔法造成的傷害,一般割傷穿刺傷服下這藥的話,只會加重傷口疼痛,並且迅速腐爛……』璐努娜越說越高興。

『咳咳……教授,咳……那妳是要不要讓我喝啊……』天狼星瞇著眼不太耐煩地說。

『喔,對不起……我這個人就是特別愛說話,聒噪的長舌婦。』璐努娜吐吐舌頭,捏了捏自己嫩白臉頰的肌膚。

……』天狼星伸出手。

『對不起……我這個人也有些健忘。』璐努娜將藥瓶打開塞進天狼星手中,天狼星輕啜一口,打了個哆嗦。

飛車振翅,雪白雙翼拍呀拍,根根羽翼隨風搖曳落下,碩大的正午日光在蔚藍天際耀武揚威,詹姆等人開始感到口乾舌燥,此時璐努娜像是看穿他們的心事般,又從那個置物箱中拿出五瓶冰涼的飲料,那是一種閃爍七種色彩的汽水,瞬間沁涼沖淡炎熱,而車子也離開五光十色的繁華城鎮上空,開始駛入平緩的鄉間牧場,一片綠映入眼簾。

彼得似乎也開始享受人生中第一次空中旅行,在享用完璐努娜從置物櫃中取出的新鮮總匯三明治後,他鬆開安全帶與雷木思交換了位置,趴在門邊俯看英格蘭,雷木思仍一動也不動的直挺挺坐在位置上。

午後,天空漸漸布滿烏雲,響了幾聲悶雷,詹姆憂心地仰望天空──這車可沒有車頂,看雲的狀況,等會兒必定是場傾盆大雨。

『別擔心!』璐努娜微笑,『我這車自然是準備的十分周詳!』

璐努娜‧史迪奇載恩高舉雙手,彷彿開啟一扇窗般雙手往外推,朦朦朧朧中,她手掌所觸碰的空氣閃過短暫的繽紛,有道肉眼看不見的膜罩了下來,雪白翅膀拍振了數下,璐努娜拍拍手滿意的對他們說:『完成了!現在大家可以好好徜徉在大雨之中又不會變成落湯雞囉!』

米粒般雨珠霏霏雰雰,重且多地砸落在眾人頂上,原以為將會全身弄得溼透,然這看不見的保護罩卻給了他們安全與信心,彼得靠著椅背躺下,又從盤中拿出一塊乾燥的三明治。

天空被雲布染成紫灰色,有些憂鬱又沉悶的顏色,阻擋了雨,但坐穩車內,還是能感受到強大的風力,大夥似乎累了,陷入沉默,璐努娜亦收起燦爛笑靨,僅是帶著淡淡的微笑打開優雅的鋼琴奏鳴曲,使得他們能安穩舒適的入睡。不一會兒功夫,詹姆雷般呼聲在天狼星耳邊響起,彼得也發出呼嚕嚕的混濁呼吸。

終於回到朋友身邊了……

傷口在璐努娜‧史迪奇載恩給予的藥水效用之下,已經不疼了。天狼星伸出顫抖的左手習慣性撥了撥眼前的瀏海,他突然想照照鏡子,看看這個受盡折騰的自己從美男子變成什麼德性,黑髮撥著飄著,有一些感嘆,好像在回到朋友身邊時,他才會重拾這慣性動作──換言之,他已經很久沒這樣做過了──之前那段煉獄日子裡,他從沒心情這麼做,光是要逃出去、要躲、要反抗,一整天一整日都在為自己的生命思索,無時無刻不是等著心臟在下一秒受挑戰,他過得不像他自己,過得不像天狼星‧布萊克,那段時間,像死了一樣。

不過,我現在終於復活了……

『天狼星?』雷木思闔著眼輕聲地換著。

『還沒睡?』天狼星訝異,雷木思自上車之後看來是非常怕高,天狼星知道,害怕過頭是非常疲憊的,『幹嘛?』

『你會……想家嗎?』

『不會。』斬釘截鐵的答案。

沉默,風聲,雨聲。天狼星等著雷木思說出下一篇長篇大論,過了數秒,仍是沉默。

『問這個幹嘛?』天狼星忍不住打破沉默。

『沒什麼,』雷木思轉過頭微微一笑,清澈的淡色眼睛看著他,彷彿能看穿他的心事一般,『如果你的答案這麼肯定就好了。』

『嗯……』

『答應我,以後不管什麼心事,都說出來好嗎?』雷木思說,『我們是朋友,對吧?我們之中沒有一個人願意看著你獨自忍受痛苦。』

天狼星端詳著雷木思誠懇的臉,緩緩點頭。

『我答應你。』他的笑容很燦爛。

『但是,』天狼星不慌不忙的說,『希望你也一樣。』

雷木思表情冷顫,呆滯了一瞬間,然後他也點點頭,表示同意。

『你很累了吧,休息一下吧。』雷木思說,『我想在傍晚前就會到了。』

天狼星躺下來,閉上眼睛,這幾週的畫面一一浮現,最後停在四人逃離宅第的歡愉瞬息,他滿足的微笑,安心入睡。

別想太多了……

四人呼聲震天價響,璐努娜‧史迪奇載恩纖細手掌握著方向盤,專心看著儀表板、前方與下方狀況,她的微笑總算鬆懈下來,有一點點冷酷的哀傷劃過她的面容,她微啟雙唇,隨著背景曲目輕輕哼唱。

『可憐的孩子……』看著四名愛冒險的男孩,她無聲地說。

 

 

透過淡淡的薄雲,璐努娜像小孩一樣大叫起來。

『啊!我們到了!我們到了!』

詹姆站了起來,天狼星挨了過去,彼得爬到詹姆腳邊,雷木思坐在原位伸長了脖子,大夥搶著從空中俯看霍格華茲──彷彿從雨霧沉睡中甦醒般,隱藏在紗幕般雲後的美景,宛若古典派風景畫的霍格華茲,平靜如鏡的大湖,反映著空中橘紅的晚霞;一片連接著一片的光滑草坪,有著夏天碧綠的青草香,小小灌木旁點綴著朝氣小花,一棵棵大樹佇立著,迎接著歸來的學生,就連角落一大片邪惡黑森林看起來也格外親切;高高的尖塔,發光的窗燈,氤氳著藍色神秘,一座古老城堡,一樓最大的窗戶透露金碧輝煌,開學晚宴似乎已準備妥當;回憶中的笑聲、印象中的冒險,學習、歡笑,構築的霍格華茲敞開雙手迎接大家……這一切的一切包裹在連綿不絕的群山之中,安詳且平靜,不遠處有著小村莊和車站,也緩緩亮起燈火……

『孩子們,回到自己位置上坐穩──』璐努娜柔聲說,『我們準備降落囉。』

璐努娜話一說完,左腳立刻往踏板踩,車身震動了一下,白色雙翼彷彿瞬間失去力量,癱軟的沿車門垂下,車子在空中停了一秒,天狼星感覺到雷木思突然抓住他的左手……來不及說些什麼,車子便如自由落體般從數千呎高空迅速落下!

『啊──』

眾人失聲尖叫,詹姆和璐努娜卻看起來格外高興興奮,璐努娜大波浪亮麗金髮豎了起來,她的衣服在空中猛烈飄動,她高舉雙手尖叫大笑,不斷大聲地問:『好玩吧?好玩吧!我們就要降落囉!就要到霍格華茲囉!』

『妳神經病啊!這樣會死人的啦!從這麼高的地方摔下去──』天狼星憤怒大吼,他話還沒說完,整輛車頓了一下,掉下去的速度更快──幾隻晚歸的飛鳥嚇得急轉彎,所有人的身體已經與座椅分離,彼得瘋了似的尖叫,緊抓安全帶全身是汗,雷木思完全嚇傻,呆滯地握住天狼星的手……

『太好玩啦──!』詹姆是唯一同意璐努娜的人,他叫得比她還要瘋狂。

越來越接近地面,車身越來越往前傾,天狼星感覺自己的臉快與地平線平行,他看著璐努娜忘我的神情,和逐漸接近的地面,他覺得自己必須在死掉前些採取什麼行動……但才一移動身體,他就被雷木思緊緊抱住了。

『雷木思!你這個白癡,快放開我啊──』

『閉嘴享受啦,天狼星!你才是白癡咧!』詹姆不顧天狼星身上有傷,硬是在腹上給了一拳。

『會……會撞上啊!』彼得整個人昏了過去。

『請相信瘋狂的璐努娜!』璐努娜雙手再次回到方向盤,她用力將方向盤往下壓,癱軟的雙翅再次揮動,就在墜毀前,車子又恢復正常,平飛在草坪之上,輪胎滑過草尖的雨珠,平穩迅捷地開往城堡大理石階梯。

一群穿著黑鴉鴉霍格華茲制服的學生魚貫的走進大門,卻被車子的引擎與喇叭聲吸引過去,他們瞪大眼睛不敢相信的看著那輛跑車,有的人這一輩子是第一次看到麻瓜汽車,有的躲到後面,更多人是好奇的、爭先恐後往車推擠,很快的,紅色跑車來了個漂亮大甩尾,側斜停在階梯前──

『噹噹!』璐努娜和詹姆站了起來歡呼。

所有人拍手叫好,詹姆和璐努娜手牽著手鞠躬,感謝大家的迎接。

『梅林的鬍子啊!璐努娜,妳這是做什麼?』哈維夫人扔下浩浩蕩蕩的一年級新生,斗篷迎風鼓了起來,『怎麼、怎麼把這個……這個什麼來著的……弄進校園?還有,為什麼他們……會跟妳在一起?妳知不知道……』

璐努娜有些反應不過來,她帶著無辜的微笑看著不太高興又很畏懼麻瓜車子的副校長哈維夫人。

『我知道,』璐努娜無辜地說,『是鄧不利多要我……去接他們的,他們、他們沒趕上火車。』

『那妳也不應該在全校面前,眾目睽睽之下耍弄麻瓜危險兇器,妳……知不知道這樣很危險?他們之中甚至有人沒見過「七車」!』哈維夫人說。

『是汽車。』璐努娜糾正道。

詹姆坐下,他看見人群中,有一個頂著紅髮的秀氣面孔,正滿臉厭惡的看著他,詹姆心中像是有個大石落了下來,莫名的,他覺得好難過好難受。

『所以正好可以來個機會教育嘛!』璐努娜不改開朗語氣,哈維夫人見到她那閃耀的笑臉,也不知道該說什麼。

『所以……我知道錯了,哈維夫人,我等會兒會找校長自請處份──』聽到璐努娜誠懇地這麼說,哈維夫人點點頭,轉身領著一年級新生走入城堡,她邊走邊趕那些看熱鬧的學生離開,璐努娜坐了下來,車門應聲打開,『你們下去吧,換好制服進去了,這些行李我會幫你們處理。』

她揮了揮魔杖,詹姆的制服憑空出現,天狼星、雷木思與彼得的從後車廂衝出,璐努娜對他們微微一笑:『待會兒見了。』便駕車離去。

四人對看了一陣子,加入前往餐廳的隊伍,在進入餐廳前躲進一旁的小教室換掉血味與汗味縱橫的衣服,穿上嶄新帶有一絲洗衣粉味的長袍,四個人大步邁進精心裝飾過的餐廳裡。

在前方的教職員桌上,鄧不利多穿著亮晶晶的紫羅蘭色繡滿星星月亮的長袍,高高尖帽與銀色長鬚長髮,他湛藍的雙眸穿過半月型眼鏡,微笑俯視著陸續進場的學生;在他身旁留有一個屬於哈維夫人的空位,而璐努娜坐在那個空位的隔壁,手中拿著粉紅色小圓鏡,忙著撥弄自己的頭髮,她的金髮已不是剛才的大波浪,而是弄成典雅的髻,她拉出兩條鬢,閉上眼睛晃晃頭,瞬間鬢髮變成淡淡的粉紅色;在鄧不利多的另一邊,坐著消瘦許多的伊拉貝拉‧費格,變形學教授,她的薑黃色頭髮一如往常隨便綁成沖天馬尾,然後她原本明亮如秋水的眸子,變得有些渙散,一旁的魔藥學教授試著拍拍她,她卻一點反應也沒有。

『我……』彼得顫抖的雙唇滑出一個字。

『終於……』天狼星突然有種想痛哭流涕的衝動。

『活著……』雷木思的慣有笑容。

『回到這兒了!』詹姆整個人跳了起來,沿著走道往前奔馳,像溜冰一樣,他飛快地跳進包曼身邊的空位,『耶!我第一名!』

『大白癡!』包曼狠狠打詹姆的頭,熱愛搖滾樂的包曼今年開學宴的頭髮色彩像蕃茄一樣,『不准在餐廳裡奔跑,要我說幾次?老媽這次特別提醒我,一定要好好管住你,你好歹也要給小海作榜樣!』

『喔,老哥,』雷木思扶著天狼星緩緩走了過來,坐到詹姆身旁,『你親愛的老弟歷經九死一生才平安回來,你關心都不關心,劈頭就是「不行怎樣」、「要作榜樣」……』

『老包!』包曼正想回嘴,他身邊那群玩樂團的好夥伴便喚住他,討論開學後固定的團練時間,詹姆吐吐舌頭,從怪物和變態巫師手中逃出來,這麼玩命的事才剛結束,自己的老哥居然一點都不關心──再說他也頗想重溫兄弟鬥嘴的歡樂──卻被莫名其妙的樂團夥伴打敗了,他嘟著嘴不再說話。

『詹……詹姆……』彼得偷偷戳他,語氣一樣發著抖。

『做什麼!』詹姆順著彼得的手指看去──

艾蜜莉‧瑞斗

她安安穩穩坐在他們斜對面,一邊喝著自己用魔法煮好的熱茶,一邊翻閱今天的預言家晚報,她的黑袍閃閃發光,黑髮與面孔也相當乾淨整齊,與詹姆他們滿面瘡疤、又臭又髒的無樣差之千里;令人訝異的不只是這個,更讓大家吃驚的是:她明明就與天狼星的爸留在布萊克老宅死鬥,為什麼她趕得上火車?為什麼比他們早到?又為什麼可以看起來什麼都沒發生一樣的坐在這兒顯得有些無聊?他們走後,布萊克家到底發生了什麼?

『艾蜜莉?妳怎麼……這麼快……』詹姆說。

『我搭火車來的,火車並沒有誤點。』艾蜜莉冷冷地說。

『那……後來發生了什麼事?』彼得問。

『搭上火車後我就睡了,火車比飛車安穩多了,沒什麼事發生。』

『彼得的意思是,我們離開天狼星家之後,妳跟布萊克先生怎麼了?』詹姆警慎地問,邊問邊看四周有沒有人注意他們。

『我不懂你在說什麼。』艾蜜莉不太高興,她打開報紙,把臉埋進去,表示談話到此結束。

『喂!妳到底跟那傢伙打的怎樣?』天狼星看起來很激動,彼得和雷木思微微按住他的手,防止他跳起來。

『他不是我的對手。』艾蜜莉輕聲說,換了有些嘲諷的語氣,『怎麼,你很擔心他嗎?』

『才怪。』

『那就閉嘴。』

艾蜜莉話剛說完,哈維夫人便領著一年級新生走了進來,那些好奇的小孩子帶著滿臉惶恐,東張西望的緊跟在哈維夫人後面,在教職員桌前,補丁斑斑的分類帽已經擺在那預備好了。詹姆看見編好黑色俏麗辮子的海茵西絲在隊伍的最前方,她看起來一點都不害怕,而且很有自信,在經過他面前時,海茵西絲對他比了個勝利姿勢,詹姆回給他一個鬼臉,但那只是短短五秒的事,海茵西絲更多時候是盯著天狼星的臉,然後投以憂慮。

此時,分類帽咧開大嘴,搖搖擺擺又要依照往例的歌唱。

 

一柄蠟燭、一盞燈火,

一副刀叉、一杯熱酒,

坐定的老人與站立的新夥,

有些歡樂不能放,危機意識也要有。

看那高高尖塔上,水晶球預言未來,

聽那高高祭壇上,熊熊之火滴蠟油,

葛來分多相信勇氣你們持有,

雷文克勞深信智慧你們擁有,

加上赫夫帕夫的毅力、史萊哲林的滑頭,

避開危險與引誘,

你們一定懂得做。

一具羊首、一把烈火,

一首老歌、一群朋友,

團結合作之前我要將你們打散,

培養相同的因數,為那忽遠忽近的禍。

看那黑黑地牢裡,滾滾魔藥大釜中滾燙,

聽那黑黑森林裡,陣陣鬼嚎空地上歡動,

若失去危機意識與合作,

下一具棺材不知輪誰臥。

我不是危言聳聽、更不是懷有詭計,

避開危險與引誘,

你們一定懂得做。

一段忠言、一場戰鬥,

一封郵件、一條線索,

張大雙眼豎起耳朵,

黑暗深處有股邪惡在蠢動,

團結合作之前我要將你們打散,

送入四所不同風格的學院,

學習將來如何合作。

一篇史詩、一生心願,

一本破書、一頂爛帽,

無論如何別怨我,

該記只有別忘禍:

黑暗深處有股邪惡在蠢動,

等著打敗我們的團結合作。

 

沒有鼓掌,只有傻眼,沒有歡呼,只有竊竊私語,詹姆的目光飄到校長鄧不利多身上,他如常一般平靜深沉,聽完分類帽的歌,微微點頭,彼得靠到他耳邊問:『怎麼回事,好不令人舒服的歌。』

『不知道。』詹姆自己也想不透。

『等我叫到名字,就到前面來,我會為你們戴上帽子。』哈維夫人面不改色的說,她看著手中長羊皮紙,『伊波娃‧阿肯瑟斯!

『羊首……』天狼星無意識說出這個字,緩緩重覆分類帽的歌,『黑暗深處……邪惡……太像了,太像了。』

『什麼東西太像了?』雷木思問。

『那首歌,跟我的夢,好像。』天狼星說,『我被關起來時,常作的一個惡夢。』

『你夢到什麼,布萊克?』艾蜜莉突然問道。

『干妳屁事。』天狼星恨恨地說。

『你的態度最好好一點。』艾蜜莉的手移向腰間魔杖。

『彼此彼此。』

『說,你的夢。』

『不關妳的事,』天狼星說,『我問妳話妳不說,妳要我說我就該說嗎?』

『總有一天你會後悔。』

『那妳怎麼知道妳不跟我說那傢夥跟妳決鬥的事妳將來不會後悔?』天狼星回嘴。

『因為後悔的是你,不是我,』艾蜜莉恨恨的說,『那是你爹,不是我爸。』

『他不是我父親,我不是他的兒子,他自己這麼說的!』

『不管口頭上怎樣,你們的血是一樣的,你是布萊克家的人,永遠都是,不管你怎麼否認,你卻不得不承認,在很多地方,你,很像他。』

『那妳幹嘛不准我們提妳的姓氏,妳自己不也逃避妳自己的血,妳自己的家?妳憑什麼我說我!』

『不要把我跟你相提並論!我的姓氏跟我的血一點關係都沒有!』

『妳說沒關係就沒關係,那我有嘴同樣可以說!』天狼星奮力站起來,卻又因為身上的傷疼得坐下。

『好了,天狼星……你好好休息,』雷木思說,『先別管夢和家怎麼了,等傷好了再說。』

『跟謎一樣的蠢女人,愛耍神秘。』天狼星仍忍不住咒罵幾聲。

『呵呵,』艾蜜莉反而露出微笑,『你爹在我離開前也說了一模一樣的話,布萊克。』

天狼星正要開口──

啊!啊啊啊!』詹姆又開始興奮大叫。

『幹嘛啊?』天狼星很不舒服。

『輪到小海了!』

『小海?』

『哈,』詹姆笑道,『我家可愛的愛哭鬼小妹──』

海茵西絲‧波特!』哈維夫人高聲唱名,海茵西絲蹦蹦跳跳的竄到前方,敏捷的抓起分類帽,突地大門被硬聲撞開,所有人都看了過去,一群黑鴉鴉的成年巫師死氣沉沉走了進來,魯道夫穿著深藍色嶄新長袍,胸前別著一枚徽章,氣勢磅礡的走進來,大多數學生不悅地吐吐舌頭,魯道夫身後跟了五名正氣師、十幾位魔法部的人,還有──天狼星差點吐出來──綁著繃帶、三角巾的獵戶座‧布萊克,天狼星的爸爸。

『他們來幹嘛?』詹姆怒吼,『我老妹要分類,你們這群醜陋的蟾蜍!』

哈維夫人拿起分類帽,把名單捲起來,鄧不利多機警的站起,走下臺朝魯道夫走去,換上玫瑰色開岔長禮袍的璐努娜‧史迪奇載恩跟在後面,她的波浪金髮已經不見,現在全盤成髻,只留下耳前兩條染成粉紅色的長鬢。

『好久不見,史騰。』鄧不利多湛藍的眼睛閃閃發光。

『你好,鄧不利多教授,』魯道夫微笑,『三十分鐘前魔法部已派貓頭鷹通知你了,相信你應該有收到吧?』

『是的,不知道魔法部派這麼多人來到底有何要事?』鄧不利多謹慎地問。

『關於荒蕪沙漠高級巫師住宅區爆炸案,魔法部已搜集足夠的證據,而我們現在極需要一位元證人給予口供,我們相信,她會是整個案子最關鍵的人。』魯道夫邊說眼神邊在餐廳裡飄移。

『不知道那位關鍵人物──會是誰呢?』鄧不利多挑起一邊眉毛,似乎早知道答案卻又等魯道夫解答。

魯道夫嘴角緩緩上揚,他拉了拉衣襟,邁步向前,穿過那群傻住不知該如何是好的一年級新生,走向小板凳上的海茵西絲──

『你這個老蝙蝠!你想對我老妹做什麼!你該不會是看上她的美貌了吧吧唔唔唔……唔!』雷木思掩蔽詹姆大聲嚷嚷的嘴巴,要他安靜下來。

海茵西絲眼睛瞇了起來,深呼吸挺起胸膛,毫無畏懼之意,她的眼睛對上魯道夫的,狠狠瞪視,彷彿要陷入他眼窩中般。不過,魯道夫只是抽動嘴角笑笑,轉身走向海茵西絲身邊的人。

『奧利薇亞‧哈維夫人,』魯道夫彬彬有禮地鞠躬,語氣溫和的恐怖,『不介意我問妳幾個問題吧?』

哈維夫人沒有作聲,只是將手中的羊皮紙卷越握越緊。

『夫人?』魯道夫笑意更深,『我可以代表魔法部問妳幾個問題嗎?還是妳不願意配合魔法部呢?』

『當然……當然沒有這回事……』哈維夫人強作鎮定,但她聲音明顯散發出恐懼,她冷冷地說出最後一句話,『你問吧。』

『我們必須請妳回部裡一趟。』

『有什麼問題請你在這裡問,』哈維夫人說,『我們的分類儀式還沒結束。』

『根據規定,證人必須回部裡錄取口供。』魯道夫說。

『我……』

『史騰,』鄧不利多總算開口了,『請你在這兒問吧,法條上只有說到嫌疑犯才得以帶回部內詢問,而她是本校的副校長,有義務在開學當天全天留在校內。如果你執意要將奧利薇亞帶回的話,請等到明日再說。』

『你問吧。』哈維夫人挑起眉,『魯道夫組長。』

『很好。』魯道夫皺皺眉,他彈響手指,憑空冒出一捲羊皮紙與一支羽毛筆,他雙手環抱在胸前,羽毛筆就定位,飄浮在紙上,準備隨時開始記錄,『奧利薇亞‧哈維,霍格華茲魔法與巫術學院副校長兼飛行學教授,與魔法部魔法執行部門、巫審加碼行政單位、刑罪事件調查局、謀殺與爆炸事件組組長──史騰‧魯道夫。』

『頭銜還真長呢,真不知道能力有沒有成正比呢!』詹姆酸溜溜地說。

『請問,七月十六日正午十一時至下午一時妳人身在何處?』魯道夫問。

『那段時間我一直在倫敦市區。』哈維夫人深吸口氣,讓自己看起來有自信點,全校師生屏住氣息,打量那一群黑鴉鴉的巫師。

『市區的哪兒?』

『「荒蕪沙漠」。』她一說完,全場鼓動,巫師界眾人無人不知暑假發生的怪異慘案,導致倫敦著名高級巫師住宅區死了五十多個人,還有更多人連一片骸骨碎片都找不到。

『喔?』魯道夫看起來很高興,『妳到那兒做什麼呢?』

『我去那兒是有事找金牛區的伊拉貝拉,我先到她家附近的公園等候,她的兒子蕭爾特來接我,我拜訪費格家是因為……』她轉身看了看費格教授,費格教授保持鎮定,什麼都沒有做,畢竟那慘劇給她的傷害非常大,在場任何人都害怕傷害到她,『因為伊拉貝拉,她今年暑假一直堅持要退休,應該說,她多年前早已為本校變形學找了一位教師了,但那位教師去參加為期兩年的研討會,上課時間不多,所以我們校方極力的想要挽留伊拉貝拉‧費格,再說她當初與本校簽的契約期限未到……』

『不過費格教授一直以來有情緒不穩的症狀,需要服用鎮定魔藥控制,當初貴校與費格教授簽約時也同意魔法部在某些狀況下得已適時介入,而早在十年前也在魔法部的陪同下審核另一位變形學教授的精神狀況──』

『為什麼要審核另一位教授的精神啊?』彼得小聲問。

『我想他們可能是不大信任費格教授找來的人吧,所以才會這麼做。』雷木思說。

『──也簽好約,確定將由該位教授擔任此職,而校方與費格教授親自允諾再給予她五年教職時間,近五年她不斷因為精神狀況要求辭職,不明白貴校為何不准許,還執意要她留下呢?』

『我剛不是說了嗎?』哈維夫人說,『另一位教授在其他地方受訓,教課的時間不足,但我們按照規定給她擔任正式教職一樣的薪水……』

『那不是重點。』魯道夫說,羽毛筆在他身後快速書寫,『要費格教授留下是妳個人意思還是?』

『是我們校方的整體意見。』她瞥了瞥鄧不利多,鄧不利多點點頭,『她是個優秀的老師。』

『那麼前往費格家勸留她也是校長鄧不利多……全校的意思了?』

『不……』哈維夫人的聲音開始沙啞,『那是我自……自己的想法,畢竟……畢竟我們滿要好的。我請鄧不利多教授讓我親自──』

『喔?』魯道夫露出另人厭惡的微笑,『「荒蕪沙漠」發生五十三人身亡、一百零八個人失蹤的事件,妳應該知道吧?』

『知道。』哈維夫人說,『我當時是傷患之一。』

『有許多人至今仍倒在醫院動彈不得,根據該住宅的魔法保全系統顯示,爆炸點是在金牛區,也就是費格家,當時費格家父子二人重傷入院,而費格教授一隻耳朵嚨掉,妳也承認那時妳在該處作客,為什麼妳所受僅是皮肉之傷?』

『我……』

『而根據我們的新證據顯示,那是住宅的管理員,他表示案發時,入口的收銀臺上測試符咒的安全系統除了告知我們時間,也告訴我們符咒是被誰發出的──一般來說這類高級私人住宅由於自己管理相當周密,魔法部無法完全控管,況且當時魔法部偵測系統遭人遠距離破壞……哈維夫人,妳知道管理員告訴我們系統說了什麼嗎?』

『我怎麼可能會知道。』哈維夫人看起來很生氣。

是妳,哈維夫人,那個殺死這麼多巫師、這麼多人的符咒,就是妳,是妳施展的。

鴉雀無聲,迅速轉換成竊竊私語,許多氣音與耳語結合成吵雜,學生們瞪大眼睛互看,師長們詫異的吐出舌頭。哈維夫人拚命搖頭,她轉身看看鄧不利多,鄧不利多眼睛瞇了起來,盯著魯道夫與他身後那群玄衣人。

『不是,不是我──那個符咒不是我施展的──』

『不是妳會是誰呢?管理員就是這麼說──』

『不是!管理員這樣說你們就相信了嗎?根本沒有證據啊!你們有本事就拿出證據再來逮捕我啊!口說無憑!你們不要再在這兒給孩子們不良試範了!問完了可以走了!』哈維夫人手指著大門,氣急敗壞的說。

『除了管理員這麼說外,我們確實在安全系統上查出妳使用一個強大火燄爆炸符咒的記錄,妳若願意歡迎妳與我們一同回部內,我們可將這個證物拿給妳看。』

『我根本沒幹我幹嘛要跟你們走!那個符咒不是我發出的!不是我!

『不是妳那會是誰呢?伊拉貝拉‧費格嗎?』魯道夫微笑。

『不是……不是她……我們根本不知道那道符咒從哪來的,我們還未回過神,就被閃光籠罩住,就被一堆石頭壓住了,我不知道……』哈維夫人轉向身後對費格教授大喊,『伊拉貝拉!來幫我說說話啊──』

『不……我不知道……』費格教授搖著頭,痛苦的說,『不要再問我了,那道符咒,我看見它從奧利薇亞之前爆出一道光和巨響,其他我什麼都不知道──我只知道好痛……只知道要救我的兒子……他們……家人……求你們別再問我了!我相信那不是奧利薇亞做的,也許有其他人,也許只是意外……』

『不管是不是意外,我們都必須請妳回部裡。』魯道夫堅持道。

『不要!我又沒有殺人!憑什麼抓我?』

魯道夫揮了揮手,那批玄衣人便往哈維夫人走去,整齊步伐嚇壞一年級新生,他們嚇得退後,有的甚至摔到長椅子上。玄衣人把哈維夫人團團圍住……

『且慢,史騰。』鄧不利多溫和說,他不知道什麼時候下來了,他走進那群玄衣人之中,來到哈維夫人身邊,『我剛才應該已經說了,哈維夫人今晚必須留在霍格華茲,這是規定、這是她的義務,校方教職的義務都在當初接任時下過契約,她若今晚離開,便是違約;何況你並沒有拿出安全系統的證物出來,即使你口口聲聲說定有那直接證據可證明,但現在它並不在現場,恕我難讓魔法部帶走我的教授……史騰,你知道荒蕪沙漠的安全系統是怎麼一回事嗎?』

『知道,我是那系統設計者之一,』魯道夫說,『它是經由鳥瞰整個住宅區,製作出向地圖一般的東西,經由屋內天花板上的符咒裝置,可以記錄並顯示任何時刻任何地方任何一個生物體,會有名字、體溫、所持魔杖資料,以及施展的魔法。』

『換言之,若非生物體,就不會被系統記錄與顯示囉?』鄧不利多高興地說。

『教授,我不懂你的意思……等等……喔,等等,』魯道夫皺著眉有些不悅,『你是說──那個爆炸不是人發出的,是有人把某個會引起爆炸的非生物體放在該處,然後才……不可能……這太……』

『這還是有可能性的吧?』鄧不利多說,『你自己也知道這是這個系統的缺點,況且三年前也發生過類似的事件,一對夫妻吵架,先生對屎炸彈施了個加強咒,在他出差到尼泊爾時,他妻子便被炸傷了?』

『那是──』魯道夫開始說不出話,他憤憤地看著鄧不利多,開口想說什麼,卻只得來無聲的唇語。

『容我插句話,兩位,』布萊克先生撥了撥頭髮,拎著傷臂走到鄧不利多與魯道夫之間,『我認為,不論現在事實真相為何,儘管我們再怎麼討論也討論不出結果,我想,根據魔法部得到的資料以及證據,還是請哈維夫人現在到部裡坐坐,當然不是以嫌疑犯身份,只是提供資訊使案子早點水落石出,同時也希望費格教授也可到場幫忙。』

『布萊克先生,我們已經很明確告訴你了!契約說了教職員在開學當日必須留校的義務!』哈維夫人幾乎是吼的,鄧不利多按住她的肩膀。

『幫助案情調查是應該的,但希望能避開教授們的上課日,以及一些例行公事,另外約個時間如何?』鄧不利多微笑。

『部長下令我們今日必須帶回哈維夫人!事情不得再拖!這是命令!』魯道夫從口袋掏出一張紫色的紙,『上面寫的明明白白,鄧不利多教授,相信你在三十分鐘前就知道此事。』

『但是這並不符合規定呢,史騰,一切都必須按照程式來,我不能隨隨便便讓任何人帶走我的教師,甚至是……學生──』鄧不利多轉向布萊克先生,平靜地說。布萊克先生不悅地吸吸鼻子,他咳了幾聲。

『若是學生家長呢?學生的親生父親呢?也不能帶走自己的小孩嗎?』布萊克先生相當不滿。

『沒有正當原由,在校規上是禁止的。』

『一個父親要管教小孩也錯了嗎?我要帶走我家那個兔崽子也不行嗎?這還不正當嗎?』布萊克先生吼了起來,詹姆感覺到天狼星全身冒汗,整個人燃燒著怒火,『我要把我小孩休學,送到別的學校另請高明也不行嗎?』

『要看是為了什麼事管教、為了什麼事轉學,比如是家庭不喜歡孩子待在他們不認同理念的學院裡,然後那個學院是分類帽認定最適合他的,家長沒有任何能力得以介入,況且消除人們之間歧見也是學校教育的重點,家長對於血統種族的偏見只會給學生有更不好的影響,這是本校一直堅決反對的。』鄧不利多愉悅地說,『而直接來到校內說要帶人走,這一切都不符合程序,因此,我只能請兩位一切按照當初既定程式慢慢來,並且辦好所有可以帶人離開的手續,我才能答應讓你們帶走你們想要的證人、以及你們的兒子。』

詹姆聽到這話差點沒跳起來拍手,雷木思也同意的點點頭,天狼星突然有種特別尊敬鄧不利多的感覺,有那麼一秒,他以為鄧不利多對他眨了眨眼睛,不過很快的,他的眼睛又死瞪著自己的父親。

『不管你有多少道理長篇大論,這是我的家務事,你沒必要插手!』布萊克先生用沒受傷的那一隻手掏出魔杖,漂亮轉了個身,長袍在身後飛舞,一道金光射出,瞬間變成十數條金繩,飛快的朝天狼星飛來,女孩們開始尖叫;鄧不利多輕輕揮手,那些繩子瞬間變成閃閃發光的金色光點,落在地上。女孩們忿怒的對布萊克先生揮拳吐舌頭。

『請不要在本校餐廳,況且又是開學宴上攻擊任何一名學生。』鄧不利多說。

『你……你居然敢阻止我!』

『保護學生是學校應該做的事。』鄧不利多輕快地說,『保護老師也是的。』

魯道夫一臉不悅,但他一句話也沒說,他看見鄧不利多竟然動手了,自己便沒必要再跟他耗下去,他至少是自己的昔日上司,而魔法部自己也很聽鄧不利多的話,他是本世紀最偉大的巫師,其實沒多少人敢冒犯他,自己還是不要自討沒趣丟人現眼了,哈維夫人可以擇日再帶走她。魯道夫舉起手,玄衣人迅速返回他身後。

『我改日再來拜訪。』他拍拍布萊克先生,轉身走向大門。

『史騰,沒想到你這樣就怕了啊?』布萊克先生高聲嘲笑,但是魯道夫並沒有停下腳步,那些玄衣人跟在他身後,繼續往前走,門自動打開,很快的他們便消失在餐廳大門外。布萊克先生兇神惡煞的轉向鄧不利多。

『我的兒子帶了一群他結交的不良少年,擅闖布萊克家,破壞一大堆東西,還把我打傷,今天這所學校有這些學生,我當然有資格不允許我兒子留在這裡。』布萊克先生說。

你沒有這個資格說這些話!』一個細細但是相當憤怒的聲音響起。

詹姆差點沒跌下椅子──海茵西絲,分類帽在她腿上,她生氣的瞪著布萊克先生,她在板凳上等分類等很久了。

『妳說什麼?妳算什麼東西?妳又是什麼人?』

『是你不喜歡天狼星被分到葛來分多,你想要他被分到史萊哲林,而且他又瞞著你騙你說他被分到史萊哲林,所以你很生氣,你知道以後就把他關在家裡,不讓他出來,還虐待他!還打他!折磨他!像你這種人哪有資格說那些話?哪有資格替天狼星決定什麼?』海茵西絲大聲地說,所有人都瞪大眼看著她,天狼星抬起頭,一句話也沒說。

『妳是誰?妳又──』

『聽好啦!我叫作海茵西絲‧波特!只要我在,只要所有支持天狼星的人在霍格華茲,我們絕對不讓你帶走他!』小海一說完,全場瘋狂歡呼瘋狂拍手,詹姆站到椅子上大吼:『那是我妹妹!那是我勇敢的小妹!

『又是一個波特。』布萊克先生柔聲的說,『禁足是一種處罰方式,適當的體罰是一種教育,妳應該也被罰過吧?』

『沒有,我很乖,但我二哥有被罰過、打過。』

大家笑了起來,詹姆抓抓自己的頭髮,有點不好意思。

『但是他可沒有被虐待被折磨!』

『我也沒折磨自己的兒子,有本事妳拿出證據!就跟剛才你們要求魯道夫時一樣!』布萊克先生說,『自己都做不到的事還要求別人?』

『天狼星身上的傷口就是證據,』璐努娜不知何時來到天狼星身邊,她要她站起來,並拉開衣服露出背部一大片鞭傷……全場尖叫,小海雙手捂住嘴,滿眼淚光看著天狼星身上的傷痕,『你還有什麼話好說?管教小孩會把他打成這樣嗎?』

布萊克先生在嘴裡喃喃自語:『那是我的處理方式……布萊克家的處理方式……』

『總之,一切要跟著程式來,即使是布萊克先生要帶走天狼星,也必須經由天狼星本人同意才行,他已經夠大,大到可以自己決定要去哪,他有這個自由與權利。』鄧不利多微笑著下了結論,他攤開手掌,指向門口,『請,獵戶座,不送了。』

布萊克先生朝地上呸了口口水,低聲唸道:『你給我記住,很快你就會嘗到苦頭了。』黑袍飛舞,他還沒碰到門,門便碰的打開,再碰的用力關上,狂風隨著門來去。

『沒事了,讓我們的分類儀式繼續進行吧!』鄧不利多滿意的回到自己位置上宣佈,全場歡聲雷動,在尖叫聲下,哈維夫人再一次唸道海茵西絲的名字,她在持續的歡呼下被分到──

葛來分多!』

葛來分多尖叫的比誰都大聲,詹姆和包曼以及許多葛來分多男生已經站在椅子上又跳又叫,小海低著頭滿臉羞紅跑到哥哥們身邊。

『小海!太棒了!妳剛剛的表現真的很勇敢!』包曼唱起歌來,『海茵西絲──海茵西絲──海茵西絲是勇敢的小孩──

『我就知道妳會被分來這兒!嗆死可惡該死的雜種──幹得好!小海!你看那個斷手人渣嚇得逃了──』詹姆抱緊小海。

『哥──詹姆……好了,好了啦,你快勒死我了……』小海笑著說。

『來你來坐我旁邊吧,妳太棒了啊──』詹姆說,他拉著小海坐到他與天狼星之間。

『我回去寫封信給爸媽,他們會樂死的。』包曼說完便回到自己位置,『海茵西絲──海茵西絲──海茵西絲是勇敢的小孩──

『喔,別唱了!』詹姆翻了白眼。

海茵西絲害羞的坐在位置上,分類儀式繼續進行,但她心絲完全不在那上頭,她一直看著天狼星,看他的側臉、他的瀏海、他的眼睛……想著他身上的傷有多疼、有多痛……天狼星似乎一直忍著,聽到有人被分到葛來分多,便意思意思的拍拍手微笑──海茵西絲的視線一直離不開他,看著他的微笑,她發覺自己越來越喜歡天狼星了。原本只是因為他長得帥,所以欣賞,不過現在,她覺得自己對天狼星的感覺越來越不一樣,尤其是在知道天狼星遇到那些事之後──

她其實不知道實際上到底怎麼樣,不過根據詹姆的行為,那封求救信,她早在心中推敲好一副藍圖,她也不知道自己從哪兒來的勇氣可在眾人,甚至鄧不利多之前大罵天狼星的爸爸;也許,在她心裡,天狼星的存在對她來說越來越不同。

偷偷的,她在心中下定決心。

很快地,分類儀式結束了,哈維夫人有些疲憊地拿著板凳和分類帽走出餐廳。在鄧不利多宣佈宴會開始後,所有人狼吞虎嚥起來,也許是剛才的唇槍舌劍口舌之戰暫了太多時間,所有人都餓斃了,很多時候餐廳是一片寂靜,就連詹姆也沒時間大聲嚷嚷逗大夥笑,他們飛快扒完晚餐,抹抹嘴挺著肚子討論今晚特別好吃的飯,等著校長慣例的叮嚀。很快的,鄧不利多站了起來,眾師生熱烈鼓掌。

『歡迎,歡迎大家來到霍格華茲度過新的一年,剛才分類儀式進行了一些小插曲,我在此必須告訴大夥兒──這一年將會有許多不平靜發生,如同剛才那些玄衣人、魔法部官員,或是一些血統歧視導致的家庭問題,或是更嚴重恐怖的事,然後這一些我們無法預測,只能提醒各位,不管要做什麼、要去哪裡,都必須小心,切記,團結合作。』鄧不利多這一番話說的大家莫名其妙,詹姆轉轉頭,發現只有艾蜜莉聽懂似的點點頭,接著他不知道為何,視線移到莉莉‧伊凡身上,她看起來比幾個月前漂亮許多,她也像是懂了般點點頭,詹姆覺得自己心裡好像有什麼重重的東西壓著,喘不過氣。

『接下來有幾件事要提醒大家,首先,一年級新生請注意,校園旁的森林禁止任何人進入,請不要輕易嘗試;今年違禁品又增加了幾項,請各位到管理員辦公室外查看,同時希望大家不要在走廊上使用魔法;今年的魁地奇球隊徵選,哈維夫人要我通知各位,有興趣的請在下週三前與各學院隊長登記、或是直接找哈維夫人報名──再來我們來歡迎一位新的老師吧,如剛才諸位所見,原黑魔法防禦術教授史騰‧魯道夫,接受魔法部的邀請擔任了某個組長,因此我在此榮幸地為大家介紹我們新的黑魔法防禦術教授:璐努娜‧史迪奇載恩!』

璐努娜帶著她甜美的笑容輕盈站了起來,玫瑰色的長袍玫瑰色的臉頰,她美麗氣質讓台下所有學生鼓掌的特別大力,只是有些死忠傾慕天狼星的女孩仍在為她剛才脫天狼星衣服一事生氣,不過大多數的人都用盡全力歡迎她。璐努娜甩著自己的金髮,優雅鞠了個躬,緩緩坐下來。

『今晚的宴會就此結束吧,時間也很晚了,大家快回到自己的寢室休息,準備迎接新的學期吧!大家快跑吧!』

鄧不利多一說完,學生們一哄而散,詹姆拉著彼得跑的比誰還要快,趕著第一個衝回葛來分多塔,雷木思扶著身上有傷的天狼星慢慢走在人群中,海茵西絲跟著級長走,目光卻不時看著天狼星。餐廳內,教職員桌上,教師們一個一個慢慢離開,鄧不利多拿掉眼鏡,按摩自己那彎彎曲曲的鼻樑。

『教授?要不要休息了?』璐努娜溫和的問,『還好吧?』

『我沒事。』鄧不利多說,『伊拉貝拉,妳沒事吧?』

『我……』費格教授低下頭,『我不知道……我好擔心……蕭爾特……』

『他一定會沒事的!』璐努娜堅定的說,她走了過去握住費格教授的肩膀,『妳不要擔心了,一切都會沒問題的。』

『一切都會沒問題的……』哈維夫人在自己位置上啜著小口葡萄酒,『一切都會沒事的……』眼神恍恍惚惚,視線模糊,她蹦一聲,倒在桌上,昏睡過去。

 

 

上弦月的銀色光芒灑進女生寢室,莉莉和三五好友鞋子一踢,便倒進軟綿綿的四柱大床內,行李已經擺在一旁,等著她們收拾,不過此時看來,似乎沒有人想動,即使是一根手指。

『我好想念這張床喔……』布依緹翻了個身輕呼著。

『就是啊……』莉莉看著身邊其他女孩已經呼呼大睡,心裡一陣溫暖,暑假,她多麼希望自己可以趕快會到學校學習,她想念學校,以致於所有作業在七月中之前便全部做完,她抱著枕頭吃吃笑了起來,『我終於回來了──』

門呀地一聲打開,莉莉爬了起來,布依緹呼聲迴響在房間裡頭,莉莉坐在月光之下,晚風自窗外微微吹動她的秀髮。黑衣黑髮的艾蜜莉,踉踉蹌蹌走了進來,烏絲蓋住她的面孔,她的身子搖搖晃晃,莉莉擔心的跳下床,想去扶她,艾蜜莉用力揮手撥開她。

妳想逃嗎?艾蜜莉?妳永遠逃不掉的,永遠……

『滾開,少惹我。』

這是妳的命運,打從妳踏入這個家開始,妳終究得為這個家付出、犧牲、備受奴役……

不要,為什麼從那個地方回來以後,他的聲音會一直在我耳邊環繞?

『艾蜜莉?妳是不是受傷了?要不要我陪你去醫院廂房……』莉莉不理會艾蜜莉說的,自顧自的伸出手。

妳真傻啊,孩子,妳逃不掉的,妳逃得了一時,逃不了一輩子,總有一天,妳必須回來……

『走開……』艾蜜莉向喝了酒一樣站不穩,她身子一歪,手即時撐住桌子才不至於摔倒。

總有一天,妳會自己回來的……

不要再說了……我不想再聽,我不想再回去……為什麼我開始感到恐懼?到底是什麼事要發生了?

『艾蜜莉!』莉莉擔心的說,『妳到底怎麼了?』

回到我的身邊、回到我的懷抱裡……

『不要煩……』

羊首……儀式……那不是只有我一個人看到……到底……到底……

『艾蜜莉,不要嚇我!』

艾蜜莉‧瑞斗,妳是屬於我的……永遠都是我的……

『我……』艾蜜莉話尚未說完,雙眼翻白,頓時昏了過去。

『艾蜜莉?!』莉莉放聲尖叫,她蹲下拚命搖她,『艾蜜莉?艾蜜莉──』

  月光銀紗般照在艾蜜莉身上,黑髮閃閃發著光,很快地,女生寢室點亮了燈,女孩們紛紛靠近那名平時她們不願靠近的女孩,寧靜的夜吵吵鬧鬧起來,遠方的禁忌森林彷彿有什麼東西呼應著艾蜜莉的昏厥,奇怪的生物鳴叫著,詭譎的鳴動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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