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M.S.Zenky =

月影、蟲尾、獸足、鹿角與黑巫師祭典
Prelude of M.W.P.P. And The Ceremonial of Dark Wizard

──最終紀念版

M.S.Zenky◎著

 

 

 

第八章 不幸的開學日

　　第二天一大早，日光透過窗簾照射進來，彼得翻了個身，將臉埋到陽光照不到的地方，打算賴個床，但很快的，一陣窸窣聲騷弄著他的耳朵，他睡眼惺忪的坐直身子打了個哈欠。

　　彼得用他那水粼鱗的環顧房間一周，雷木思蜷縮在被窩裡連臉都見不著，詹姆則是掀開上衣露出肚皮，整個人躺在棉被上打著呼（『好難看的睡姿。』彼得心裡想著。），在他對面的卜瑞登‧威樂希──一個看起來很有風度長得白色白淨淨的褐髮男孩，他是現任魔法部長的獨生子，一個老愛把自己爸爸掛在嘴邊的膽小鬼──安穩的躺著。唯一空的床屬於天狼星，他坐在床邊，睡衣已經脫了一半，裸露出身上一條條疤痕，那些傷疤大概是在龐芮夫人藥的效力下，已經完全結痂，慢慢復原。彼得很好奇，天狼星怎麼一大早起來坐在那兒東找西翻，又光著上半身，他決定幫助自己的好朋友。

　　彼得笨拙地爬下床，來到天狼星身旁──他背上的傷雖說快要痊癒了，但近看仍是令人膽戰心驚。

　　『天狼星？你在找什麼呀？我可以幫你的忙。』彼得笑著說，他的眼睛整個都瞇了起來。

　　『呃？』天狼星很明顯的被嚇了一跳，他完全沒有注意到彼得早已清醒，他看起來有些疲憊，感覺上是昨晚都沒睡好。

　　『好不容易回到軟綿綿的床上，你該不會昨天都沒睡吧？』今天的彼得感覺上比平常都機靈。

　　『嗯，差不多。』天狼星沒有說什麼，只是瞪著打開來裡面空無一物的行李箱。

　　『天狼星……』彼得低下頭，他坐到天狼星旁邊，短短的腿在他坐在床上時只有腳尖可以刷到地面，小小的腳在那兒搖啊晃的，『也許……我不像詹姆，那聰明，跟你又特別有默契；我也不像雷木思，那麼細心又善解人意……』

　　天狼星猛然回神，看著彼得玩弄自己的手指。

　　這個傢伙……

　　『我知道啦！小彼得最適合我們這幾個心情不好時拿來當出氣筒啦！』天狼星微微笑，手握拳一付想打他的樣子。彼得嗚呼一聲抱著頭趴了下來，天狼星將手放在彼得頭上，像拍隻寵物般的拍了拍，『騙你的。』

　　『嚇死我了……』彼得爬了起來。

　　『反正你不也被打習慣？』天狼星活動活動筋骨，『說不定到哪一天你會懷念我們揍你的日子。』

　　離天狼星最近的一張床搖晃幾聲，雷木思揉了揉眼睛邊伸懶腰邊起身，他搖搖頭愣愣地看了天狼星與彼得一眼，然後轉頭看看床頭櫃上一隻樸素的手錶。

　　『早安。』雷木思微微一笑，『你們這麼早起來作什麼？』

　　『呃……』彼得指著天狼星，『我是被吵醒的。』

　　『喂喂，要被我吵醒還滿困難的吧？如果你說是詹姆吵醒你的我還比較能接受咧。』天狼星沒好氣地說。

　　『那……天狼星，你這麼早起來作什麼？』雷木思溫和地看著他輕聲問，『是身上的傷口又發疼了嗎？要不要我們陪你去找龐芮夫人？』

　　『哎，雷木思，你真的很囉嗦耶──我沒事，你從昨晚到現在不知道問幾百次我的傷口疼不疼了！』天狼星微笑，『跟你說，我沒事，真的沒事。我這麼早起來只是因為……』

　　他一腳踢向那個空的行李箱，無奈的嘆口氣。

　　『我的制服被那個傢伙全部燒掉了，不管是長袍、圍巾，而且這個箱子裡我只有一條內褲……看來我除了跟你們借制服外，還得同穿一條內褲了。』

　　『這樣……感覺很噁心。』彼得皺眉說。

　　『反正又不會穿你的，你的長褲我都得當短褲穿了！』天狼星發出狗吠般的笑聲。

　　『如果你要借我的長袍制服是可以，對你來說可能會短一點，而且我的衣服──很不好意思──都有點破破爛爛的……』雷木思爬下床，打開自己的行李箱拿出兩套制服，『不過你如果要跟我借貼身衣物的話……』

　　『你有潔癖嗎，雷木思？』天狼星說，『如果有的話那你還是借我吧，你看詹姆那種人，借他的制服是可以，但──我不敢想像他的貼身衣物有多麼的……』

　　『天狼星，你說我壞話！』

　　詹姆突然大吼，把所有人都嚇了一跳，就連原本還在熟睡的威樂希都跳了起來，擺出一付要打架的樣子。不過發出聲音的詹姆，只是翻了個身，微微笑地咂咂舌：『我才沒有暗戀莉莉‧伊凡咧……那個千金大小姐……跟母老虎一樣……長得也不好看……我比較喜歡像璐努娜那樣的女生……呼嚕……』

　　『這傢伙──』天狼星挑起一邊眉毛無可奈何地聳聳肩。

　　『你們這群沒大沒小的白癡！』威樂希跳了起來，他的尖睡帽歪向一邊，他邊跳邊吼邊把帽子扶正，『我爸爸才不會允許你們這些人吵我睡覺咧！一天到晚吵吵鬧鬧惹一大堆事！我真該叫費格教授幫我換房間的！我很喜歡回到霍格華茲，可是只要一想到你們也在我就快要瘋掉了！我爸爸他──』

　　『喔，閉嘴。』天狼星掩住耳朵，『威樂希，你也是一點長進都沒有。』

 

★

 

　　天狼星換上雷木思的長袍，和他的夥伴們一起下樓至餐廳吃早餐。穿著別人的衣服是種奇怪的感覺──幸好大家起得很早（詹姆除外，他是他們三人又打又踢才挖醒的），有的是時間使用正常的管道走去餐廳，天狼星穿上雷木思的制服後覺得綁手綁腳的，不是說短了幾公分，褲管底下還能露出一小截小腿，而是說，穿上這個細心男孩的衣服，他一點都不敢把它弄髒，以致於走起路來小心的很奇怪。

　　『平常我都是一馬當先衝在前頭帶路的，現在活像隻山怪。』天狼星在心裡嘀咕，『我應該跟詹姆借的，畢竟他比較不在意這種事，而且，詹姆的家比雷木思富有點──像我這種人爬來爬去摔來摔去的，穿他的衣服真的很不好意思。』

　　雷木思衣服上有一種香香的味道，和著淡淡的洗衣粉味，有著新學期的清新，老實說這種味道還滿舒服的──若換成詹姆的話，一定全是汗臭酸味。

　　真的很奇怪，雷木思好像不太會流汗，是因為身體不好的關係嗎？身上居然還有這種味道，跟女人一樣……鼻子很好的我，換作是其他女生的味道我都覺得很難過，怎麼雷木思的──

　　天狼星甩甩頭阻止自己胡思亂想，他不由得打了個冷顫，雞皮疙瘩全爬上脖子。

　　『喂，天狼星，』詹姆看起來還沒睡醒，走路時有些搖搖晃晃的，『你今天怪怪的……該不會是穿上雷木思衣服所以……嗯哼、嗯哼？』

　　『喔，閉嘴！』天狼星一副『饒了我吧』的樣子，他盡全力不去注意到有五個女孩子眨巴著眼，擔心的看著他。

　　詹姆、天狼星、雷木思與彼得來到餐廳時，大部份的人已經開始狼吞虎嚥桌上的食物，他們大搖大擺的走到習慣坐的位置，幾乎餐廳內所有人都邊啃食食物邊注意他們──昨天這四個人和美豔新教授搭著瘋狂飛車來學校的事早傳的沸沸揚揚。

　　莉莉‧伊凡與她那幾位好友一如往常的坐在他們對面，詹姆坐了下來，眼睛不由自主的飄向莉莉，他自己也覺得很奇怪，幾個月前，他們兩個才一起出生入死過，那麼久沒見，就連昨天，她連一個招呼也沒打，兩人唯一有交集的，只有璐努娜飛車降落跳起來歡呼時，她那副不太高興的鄙視。

　　『早安啊！四位！』率先開口打招呼的反而是布依緹‧天茍，莉莉的好友之一，來自著名的尋寶巫師家族。才多久沒見，布依緹就把自己的褐髮染淡，弄了個跟昨天璐努娜十分相似的大波浪馬尾，她的耳朵和脖子上也用幾個粉紅色的小珠子裝飾，她向她們打招呼時刻意搖晃自己的頭髮，深怕沒有人注意到自己的改變。

　　『早安。好久不見了。』

　　天狼星與詹姆不約而同的瞪大眼睛、張開嘴巴，完全傻在那裡，反而是雷木思一本正經的微笑回應。

　　『你們兩個反應幹嘛那麼激烈呀！』布依緹吃吃笑了起來，用手撥了撥瀏海。

　　『我早就懷疑她有自戀傾向了。』天狼星偎在詹姆耳邊輕聲說到。

　　『是啊，跟你一個樣。』詹姆說，天狼星給了他一拳。

　　『妳為什麼要把自己弄得這麼──嚇人呢？』彼得問道，布依緹立刻跳了起來。

　　『嚇人？我哪裡嚇人了啊？彼得‧佩迪魯，你給我說清楚一點！』

　　幾個一年級生轉過頭害怕的看著他們。

　　『小彼得的意思是妳美的嚇人啦！』詹姆毫不遮掩的大口啃一塊法國麵包。

　　『小彼得這孩子很不會說話，老是把話說的不清不楚的──』天狼星翹起右手小指不停在布依緹面前搖擺手掌，柔聲的說，『哎呀──天茍小姐啊──妳還多得原諒他呢……喔呵呵呵……』

　　詹姆看到天狼星這麼好笑的動作，一股腦兒的把口中麵包噴到布依緹臉上，布依緹愣住半晌，然後一句話也沒說，氣呼呼抓起書包忿而離席。

　　『哎！布依緹？布依緹？』她的好友雪妃‧默裘細聲喊她。

　　『天狼星，你模仿那些七老八十愛化很難看老氣妝的三姑六婆真的很像！』詹姆捧著肚子大笑，『有天份喔，又天份！很酷──』

　　『別笑了，詹姆……這樣的行為好像過份了點……』雷木思有點擔心的。

　　『過份？哪裡過份啦？她扮的跟鬼一樣才過份咧！有她在我的胃就裝不下任何食物──難道，雷木思，你的審美觀跟她一樣認為這樣很美嗎？』詹姆說。

　　『嗯……』雷木思搖搖頭，『很難接受。』

　　『喂！你們不要太過份了！一大早就在這裡作威作福欺負人！』莉莉用力拍著桌子跳起來，差點把她面前的麥片粥震翻。

　　『伊凡大小姐，妳眼睛看清楚，我們哪裡欺負人啦？是她先欺負我們的耶。』詹姆笑嘻嘻的回應，不知道為什麼看到莉莉生氣的樣子他就會很開心，每次吵架他也總是樂在其中。

　　『布依緹欺負了你們什麼？她根本什麼都沒做，你們這些男生好過份──』雪妃柔聲的責罵他們。

　　『過份的是她！』詹姆說。

　　『是啊，他欺負了我們的眼睛──』天狼星說完後，若無其事的喝下一杯牛奶，這句話惹得詹姆哈哈大笑，彼得則是笑到差點沒摔下椅子，雷木思雖然覺得這樣行為很不應該，但他還是滿贊同天狼星的話，摀著嘴偷偷笑了起來。

　　『我吃飽了。』莉莉突然說道，她抓起書包以及桌上的課表，轉身要走。

　　『莉莉！妳要去哪啊？』雪妃面前還有滿滿的麥片粥沒吃。

　　『我先到變形學教室，我受不了這四個白癡。』莉莉平靜的說，很快的消失在大門外。

　　同時，他們的頭頂傳來沙沙聲，一大群貓頭鷹信差飛了進來，一如往常的一隻貓頭鷹給了一份預言家日報，帶著幾個青銅納特搖搖晃晃的飛走了。詹姆並沒有看到瑞達加斯特──他所飼養的褐鴞，他原本以為自己的媽會寄什麼東西進來──天狼星也沒看見他自己的那隻雪鴞渥勒林。

　　詹姆有些失望（雖然臉上完全看不出來），就連他自己都不知道為什麼心裡有一些失落感──剛才莉莉忿怒跳起來破口大罵時，他心裡很高興，詹姆原本以為他又可以跟莉莉吵架吵到上課，可是莉莉只是平靜的離開。

　　『你們幾個真是的，』雪妃嘟著嘴，她的皮膚白白淨淨的，要說她與莉莉、布依緹三人比較起來，她算是她們裡頭相當漂亮的一個，『布依緹好不容易想要改變自己，讓自己看起來不要那麼粗獷的──她原本想看看你們的反應再決定自己要不要走這個造型，可是你們的反應──真的是好過份！』

　　『什麼造型啊？天狼星，你覺得有什麼造型嗎？』詹姆冷冷地說。

　　『不知道啊，我只覺得好恐怖喔──這個造型是哪裡學來的啊？那些尋寶的巫師都穿這樣嗎？』天狼星問。

　　『才不是咧！』雪妃從自己的包包裡拿出一本雜誌，那本雜誌上有個穿著長袍下擺非常短的金髮女巫，她身上的衣服不斷從粉紅色變成薰衣草色再變成天藍色，不停的重覆，並撥弄自己的頭髮讓大波浪馬尾不停搖晃，她的腳踢著長統黑色馬靴，打扮十分時髦。

　　『《漂亮女巫》？』雷木思將那本名為《漂亮女巫》的雜誌拿了過來，上頭寫大大標題寫著迎接開學！換個耳目一新的造型吧！讓心儀的男孩不由自主的注意妳或是巫師界最美模特兒兼設計師──教你如何穿出漂亮、最新速成雕塑美好身材、本月份最新調查！男學生最喜歡類型女孩排行……等等諸如此類的無聊標題。

　　『咦？這個封面好像是璐努娜耶？』詹姆第一個注意到的只有這個。

　　『沒錯。』封面的璐努娜正不停對四人組眨眼睛，雪妃笑著點點頭，『這本七月開始發行的雜誌現在很受女孩子歡迎喔！幾乎霍格華茲內人手一本呢！而且加上璐努娜‧史迪奇載恩在學校當教授，讓我們這些女孩子開始有了自信呢！』

　　『妳是說布依緹‧天茍是看了這個改變造型嗎？』雷木思翻著雜誌。

　　『她為什麼要這麼做？』彼得完全摸不著頭。

　　『看看標題嘛──』雪妃笑了笑，『女孩子想變漂亮是天性──不過更多是為了自己心儀的男孩。』

　　一股毛骨悚然爬上四人背脊，他們努力不去回想布依緹那個裝扮是想要吸引他們之中任何一個人。此時，詹姆突然有些激動。

　　『默裘，我問妳，伊凡她……有訂這份雜誌嗎？』他問道。

　　『喔，沒有，』雪妃的臉像發了光一樣，『因為她一家都是麻瓜嘛！她回家之後跟學校幾乎斷了音訊呢！當然不會知道這本雜誌這麼暢銷！』

　　『那妳訂這個也是為了心儀的男孩嗎？』彼得好像有什麼期待般，他挺起胸膛似乎有了點自信。

　　『不──這本不是我的，是小海──波特的妹妹借我的！她真的懂很多──老實說，我一點也沒想過要訂這本書的──』

　　『是啊，』天狼星一口飲盡牛奶，他毫不避諱大聲的說，『因為妳已經很漂亮了嘛！』

　　這一句話說完，雪妃立刻羞紅了臉，他們身邊的女孩子全都兇神惡煞的轉過來，除了天狼星以外的三個人都感受到明顯殺意──

　　『好啦！吃飽啦！咱們去上變形學吧！』天狼星似乎很久沒吃東西了，一吃飽他便顯得特別開心，他抱著書包和課表跳到椅子上，『我最喜歡變形學囉──詹姆，你們再不快一點我就不等你啦！』

　　詹姆搖了搖頭：『這傢伙，不知道會給默裘帶來多少麻煩──』

　　『我想他應該沒有想過吧，』雷木思邊微笑，邊提起那個公事包往出口走，『天狼星對女孩子完全不行。』

　　『那你對女孩子很行嗎，雷木思？』彼得崇拜的問，他背著沉重書包跟在他們後面走出餐廳。

　　『笨蛋啊！彼得──』詹姆開玩笑地說，『你問一個女孩這個問題還滿無聊的。』

 

★

 

　　變形學的課堂上，詹姆領著其他人如往常朝講台最前面的位置走去，而莉莉同樣的一個人坐在講桌正前方，詹姆嘟著嘴──不知道為什麼，他突然很想衝過去拉她的頭髮，那頭有點蓬蓬的紅色長髮好像長毛寵物狗柔軟的毛。就在雷木思在第一個位置坐下後（他一直都坐在最前面，以便專心上課），詹姆突然改變心意，拍了拍雷木思。

　　『嗯？怎麼了？』

　　『我想跟你換位子。』雷木思還沒給他答案，詹姆便自己搬起雷木思的書與書包，丟到那個位置後的桌子上。

　　『喔？你突然變用功了呢──』天狼星挑著嘴角抽動笑著。

　　『是啊是啊，』詹姆坐了下來，拿出課本與魔杖，『好歹我的魔杖施展變形術是最適合的呢！』

　　天狼星在他左邊的椅子上坐下，他把腳高高的翹在椅子上，帶著難以理解的笑容看著黑板。彼得則是搞不清楚詹姆到底在想什麼，一臉疑惑的坐在天狼星後面，就在他想開口問雷木思時，費格教授那一叢薑黃色馬尾便出現了，幾個學生像說好般的一同把座位往後移。

　　『各位早安，很高興見到你們。』她的聲音不像昨晚那樣恐慌，彷彿只要面對課程，費格教授就能恢復正常，她揮舞著魔杖繼續說道，『我知道你們當中有很多人很怕我，怕我在這個課堂上大吼大叫、精神失去控制──不過，你們大可放心，一但我面對教學，我便會板起臉忘掉一切不愉快，說什麼都要你們好好的從我身上學去知識！好了，翻開課本──今天我們來研究一下──』她用魔杖敲敲黑板，一段變身流程圖便浮現出來，『──化獸師與化獸法。』

　　費格教授的習慣是邊講課邊在走道上來回漫步，她的眼睛像貓一樣注意著每一個人，看看有沒有人打瞌睡、不專心之類的，她也特別不去注意坐在第一排的人，在她的刻板印象中認定：坐第一排的通常都是專心用功的乖學生。

　　很可惜，詹姆就不是這種人，他一直不斷把筆弄在地上，或是製造一些會干擾到附近同學的聲音，要不就是用小紙屑扔坐在右邊的莉莉。不過她一直不理會他連看也不看一眼，當詹姆開始丟東西，莉莉只是若無其事的拿起書本擋著。

　　『化獸師化獸成什麼動物是無法自己決定的，一個人的他像什麼動物、他的個性、行為像什麼，便會成為那種動物，也有許多人興致勃勃的修煉化獸法，可是最後卻發現自己只能化獸成一隻豬，難過的把自己逼死。』費格教授說，班上哄堂大笑，莉莉也不例外。詹姆趁這個時候飛快的拔了一根莉莉的頭髮……

　　『喔！』莉莉驚呼，她忿怒的瞪著詹姆。幸好大家仍沉迷在變成豬的那種快樂中，沒有人發現到莉莉被拔了頭髮。

　　『妳要生氣了嗎？』詹姆狡獪的笑了笑。

　　莉莉沒有答話，只是拿起羽毛筆在書上作筆記，彷彿詹姆是看不見的空氣一般。

　　見她這樣，詹姆回頭看看費格教授──她走到教室尾端，正背著他們──他迅速的將手伸向莉莉，『碰』一聲，莉莉也迅速的用書打他的手，詹姆抱著手差點沒叫出來，他身旁的天狼星掩著嘴努力不發出像狗般的笑聲。

　　『專心上課。』詹姆對天狼星低吼，天狼星不懷好意的笑了笑。須臾，他又把手伸了過去……

　　這次速度非常快，莉莉拿起書又是往他手上一砸，詹姆則用另外一隻手拿走那本書，很快的又拔了根閃亮的深紅色長髮。

　　莉莉很生氣，她按著頭，瞪視詹姆。

　　『你真的不是普通的無聊！』她低聲罵詹姆，臉上寫滿『可惡』兩個字。看到她生氣詹姆便心滿意足了，看她漲紅臉，詹姆心情就特別好，他突然想試試莉莉會不會在課堂上破口大罵，於是他又伸出手……

　　『你不要再碰我了！』莉莉警告，『詹姆‧波特，你到底在幹嘛？』

　　『惹妳生氣啊。』詹姆天真的說。

　　『你是吃錯藥還是吃飽撐著？沒事幹嘛惹我──』

　　『因為我想看妳生氣啊！』詹姆像唱歌般說，他發現自己越這樣說莉莉越生氣，心情便更好了。

　　『你想玩請找別人！不要老是挑我！我、一、點、不、想、理、你！』她低吼完，把心思放回書本上。

　　『可是妳比較好玩啊！』詹姆開心的說。

　　這回莉莉鼓起嘴，臉紅的跟她的頭髮差不多了，她舉起課本，重重的往詹姆頭上敲下去──

 

★

 

　　『詹姆，你真的不應該在變形學課上鬧伊凡的。』雷木思皺眉說道，『你沒看到她臉多難看，這大概是她第一次害葛來分多被扣分吧。』

　　『是第二次，』天狼星笑著說，『別忘了她上次也是因為詹姆被扣分的，四十分呢──你們感情真好──』

　　『可是，我不懂，』彼得搖著他的小腦袋，『他們感情好為什麼要吵架跟打架？我們四個就不會……』

　　『彼得，你真的很笨耶……』天狼星笑得更開心了。

　　『夠了啦！我痛的要命你們還取笑我──』詹姆抱怨。

　　『不過你也如願的長高幾吋啦，也成功惹火她了。』天狼星哈哈大笑。

　　『你心裡應該滿高興的吧？』雷木思微笑問。

　　『你們說到哪裡去了啊──』

　　不可否認，詹姆確實滿高興的。

　　他們吃完中餐，上完孚立維教授令人愉悅的符咒學後，現在正走向魔藥學教室，魔藥學教室是在地下室的地牢上課，負責教授魔藥學的魁立教授，人如其名，是個瘋子──詹姆不懂，為什麼霍格華茲那麼喜歡找些精神異常的老師。

　　午餐前，詹姆還是跑去醫院廂房給龐芮夫人上了藥了──當時，莉莉拿著課本那一敲下去可不是開玩笑的，他頭上的包到現在還會疼呢。那瞬間，詹姆只覺得眼冒金星，快昏過去了，然後一些黏黏溼溼的液體便順著他的亂髮流下，莉莉嚇得把書扔掉，尖叫了起來……

　　現在想起來，還是覺得很好笑。

　　『我一直覺得怪怪的……』雷木思突然說。

　　『什麼怪怪的？』彼得緊張了起來。

　　『你說詹姆嗎？他一直都不正常──』

　　『喂──』

　　『不，好像少了一個人。』雷木思摸著下巴。

　　『沒有啊，』彼得呆呆的環繞一周，『我們四個都在啊。』

　　『嗯……今天一直都沒有見到艾蜜莉……』雷木思說。

　　『喔──』另外三個人異口同聲的，一副對這件事沒興趣的樣子。

　　『說真的，她去哪也不關我們的事嘛，沒有她我們還比較自在一點咧。』詹姆說。

　　『是啊，說不定她會突然跳起來殺了我們。』彼得發了個抖。

　　『可是……』雷木思若有所思的說，『我們離開古里某街後錯過車，她居然能安然無事的趕上、加上昨日布萊克先生的傷、以及我們在古里某街時她阻止我們、又很擔心天狼星的夢……』

　　『哎，雷木思，你就少想一點嘛，才剛開學耶。』天狼星親暱的拍拍他。

　　『就是說嘛──雷木思，你幹嘛那麼在意她呢？』詹姆奸笑著。

　　雷木思抱起公事包，面無表情的大步超越詹姆，搶著第一個走進魔藥學教室。

 

★

 

　　課堂上，魔藥學一直不太好的雷木思打破往例沒有坐在詹姆身邊（詹姆由於母親的關係，對魔藥學與藥草學都各有一套），反而跟彼得一同默默的處理那一鍋已經燒成焦炭的『脹大水』（正常魔藥應該是清澈透明的），大釜內還不時傳出焦味。

　　『雷木思他們究竟在烤肉還是在調魔藥啊？』天狼星說，他看著詹姆一瓢一瓢地將清澈的脹大水放進瓶子裡。

　　『不知道，』詹姆揩了開額上的汗，『我真搞不懂，雷木思幹嘛那麼生氣。我說錯了什麼嗎？』

　　『這就跟你聽到我說你喜歡莉莉‧伊凡──』

　　砰！

　　天狼星俊挺的臉上多了塊鱷魚心臟。

　　『──時一樣，想要拿東西丟我……』天狼星依舊無奈的地繼續說，鱷魚心的汁液滴在長袍上，他急忙用手去擦，『啊！這是雷木思的長袍欸！』

　　『你這麼說我就懂了，可是……我只是開玩笑。』

　　『我也只是開玩笑啊，你幹嘛反應那麼大拿東西丟我──』天狼星大吼著。

　　他身後的幾名史萊哲林女生有點憂心地看著天狼星，儘管葛來分多跟史萊哲林誓不兩立，她們這些女孩還是喜歡看天狼星那帥氣的臉龐，尤其在昨日看到他身上挨了這麼多鞭之後，更多人投入了支持天狼星的行動。此時，其中一位名為莎莉‧愛可樂森的史萊哲林女生，她同樣也傻傻地看著天狼星，這個舉動差點沒讓與賽佛勒斯‧石內卜一起調魔藥的維卡斯將整鍋大釜扔過去。

　　『你幹什麼？』石內卜壓著大釜，裡面同樣是透明的液體，他正打算將成功調成的魔藥裝進瓶內。

　　『姓布萊克的勾引我老婆！』維卡斯粗聲低吼，『我嚥不下這口氣！』

　　石內卜瞇起黑甲蟲般的眼睛，冷冷看著在他正前方兩個位置外的詹姆與天狼星──賽佛勒斯‧石內卜，有著齊肩油頭黑髮，大大的鷹勾鼻，長得一點也不討人喜愛，他跟詹姆是同年級生，自第一次見面開始便互看不順眼。

　　『混帳，等會兒一定要揍飛他！』維卡斯不斷在石內卜耳邊碎碎念。

　　『閉嘴。』石內卜把杓子與瓶子交給他，『裝滿，不要笨手笨腳。』

　　接著他掏出口袋裡的魔杖，默默的指著天狼星的後腦勺。

　　『哼，波特，朋友對你來說是最重要的，你又為了這個布萊克捨命闖進布萊克老宅──自以為是啊，又搭飛車來學校，過了一年你果真一點也沒長進，一心之想出風頭，才短短一天你又成了風雲人物了，真是令人作嘔──』石內卜在口中暗罵，然後，他低聲唸了些什麼，一道筆直的紅光迅速射向天狼星，天狼星突然尖叫應聲倒下，教室內一陣混亂，他立刻把魔杖藏起來。

　　『天狼星！』他的另外三位朋友尖叫。

　　雷木思連忙扶起天狼星，他訝異發現不斷有滾燙的液體滲出天狼星的黑色長袍，天狼星不停呻吟──

　　『難道是傷口破裂了？』雷木思自言自語著，『可是，傷口明明就要好了啊──』

　　『雷木思，這到底怎麼回事？』詹姆緊張的問。

　　『啊！地上！地上！』彼得緊抓著雷木思的衣服，指著地板大叫，其他人也順著他所指的方向看去──那些滾燙的液體已經迅速染紅地板，鮮紅的血、滾燙的血，慢慢從天狼星臉上流失，面孔越變越蒼白，他昏死過去，現場一片混亂，很快的有許多女孩也跟著昏了過去──

　　『哎哎，讓開讓開──』魁立教授好不容易來到天狼星身旁，他掀開衣服──果然沒錯，天狼星身上原本已經接近淡去的傷痕全都爆裂開來，血不停的流，甚至有的地方是用噴的，同一時間所有傷口全裂了開來，『哎呀！好嚴重！我先止血──』

魁立教授掏出魔杖試著想止住血，但傷口實在太多太大，只少有一半的傷痕仍淌著血，魁立教授立刻變出擔架，他啞聲吼道：『我現在送布萊克先生去醫院廂房，你們不要跟過來，所有人把藥裝好後放在前面桌子上就可以走啦！回去不要忘了寫章節摘要報告──梅林的鬍子啊，這是誰幹的，怎麼這麼多傷口！』

石內卜若無其事地收拾著自己的東西，黑眼偶爾飄向布依緹‧天茍身旁的莉莉。

　　魁立教授指揮著擔架快速離開地牢，門一關上，整間教室就沸騰起來，大家熱烈的討論天狼星的家、他的傷、他父親，女孩們抱在一起為他祈禱，或是走到門口打開門想看他們遠去的身影，也有不少人只是偷偷竊笑，為早些下課感到愉悅，這類人多是史萊哲林的學生，包括維卡斯和他友好的那群狐群狗黨，浩浩蕩蕩的撞開門走出教室，凡艾斯‧維卡斯在經過詹姆旁邊時還挑釁的笑了一笑。

　　『這會是誰做的──』雷木思吃驚地看著詹姆的黑色眼睛，『傷口不可能自己爆開的，而且那些藥──讓天狼星的傷幾乎快好了啊──』

　　『我想很快就會知道答案。』詹姆肩起沉重的書包，老大不高興的將完成魔藥貼好標籤扔到講桌上，雷木思與彼得對看了一眼，匆匆收拾東西帶著他們合作的魔藥失敗品走向前。

　　多數的班上同學們迫不及待地衝出教室，爬上一級一級樓梯，急著重見天日回到華麗、人潮鼎沸的大廳，或是急著跟到醫院廂房外注意天狼星的傷勢。

不過，詹姆似乎完全沒有跟著擔架去醫院廂房的意思，他雙手撐在講桌上，背對著雷木思與彼得，各種色彩的魔藥在他面前一字排開。站在後頭的雷木思與彼得面面相覷好一會兒後，彼得膽顫心驚地試著輕喊：『詹姆……你怎麼了嗎？我們……我們不去看看天狼星的狀況？』

　　『詹姆？』雷木思也柔聲的喚他，不過詹姆一點反應也沒有。

　　『喔！莉莉！妳動作快點！布萊克看起來好嚴重啊！』布依緹‧天茍站在門邊不停回頭催促道，莉莉仍在她的位置上，小心地將不是很透明的魔藥一匙一匙舀進小瓶子內，『不快點的話，會搶不到好位置啦……』

　　『布依緹，我要先把魔藥弄好，妳如果那麼擔心布萊克，就自己過去吧。』莉莉隨口說，鮮綠色的杏眼緊盯著瓶內緩緩滴落的魔藥，『可以找雪妃一起去啊……』

『啊，我？』同樣站在門邊的雪妃害羞地垂下頭，『可是……』

『早上布萊克讚美過她，她陪我去的話，會被其他女生欺負啦。』布依緹冷哼一聲。

『為什麼我的魔藥還是沒辦法那麼透明呢？』莉莉皺著眉看看課本又看看黑板，『中間沒有出任何問題啊……』

『管他的，妳看講桌上其他人的魔藥顏色更可怕，算了、算了，不等妳了！雪妃！我們走！』天茍粗暴地抓住默裘雪白的手，對莉莉喊了聲『再見』後，便踹踹門板跑得不見蹤影。

偌大的地牢，只剩下講桌前的詹姆、雷木思與彼得，仍在自己位置上調魔藥的莉莉，以及坐在最角落位置，緩慢收著書包的石內卜，油膩膩的黑髮擋在他蠟黃的臉前，黑眼緊張地從髮間偷看莉莉的背影。

他和莉莉在進入霍格華茲前就認識了，他們的家離得近，但他是個混血的巫師，莉莉則是來自純粹的麻瓜家庭。莉莉對魔法世界的初步概念都是從石內卜身上學到的，在他們入學前，甚至還約定好要一塊兒進入史萊哲林。

只是，事與願違，像日光一樣耀眼的莉莉，終究進入了葛來分多。個性本就陰鬱的石內卜受了很大的打擊，即使莉莉極力想繼續維持兩人的友情，但在史萊哲林老受到同學院同學冷嘲熱諷的石內卜，深怕自己總有一天會放棄，會選擇親手結束兩人的友誼……

石內卜在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麼前，腳步已經移到莉莉的身邊了，橘紅色長髮的香味讓他移不開視線。石內卜伸出手，以滴管取了一滴「鱷魚心濃縮液」，加到莉莉一直苦惱無法完全透明的魔藥成品裡。

濃縮液落入魔藥中的同時，所有不透明的色彩神奇地消失了，莉莉驚訝地回頭。

「小勒！」莉莉驚呼道，「你怎麼辦到的？」

「嗯……所有的魔藥其實都有捷徑調法，只要知道一些公式定律，熟悉基底材料的話……」石內卜柔聲地說，「任何搞錯的程序，都能解救改善。」

「太厲害了！真不虧是小勒！」莉莉開心地替魔藥塞上軟木塞，她背起書包，與石內卜並肩走向講桌，「等到考試週時，我想我得拜託你幫我補習囉！」

「沒問題。」石內卜也露出微笑，他將自己的魔藥擺在莉莉的旁邊，一股暖意在他心裡打轉。

　　此時，一直靜靜看著莉莉與石內卜互動的雷木思還沒反應過來，旁邊發呆的彼得也來不及抓住──詹姆突然轉身，一把揪住石內卜的衣領，怒氣沖沖地瞪著石內卜甲蟲般的黑眼。

下課時間學生們的腳步聲迴響在走廊上，石內卜不太清楚發生什麼事，他緩慢的抬起頭時，詹姆的右拳已兇悍朝他臉上撞來，莉莉放聲尖叫，石內卜被這一拳打倒在地，鷹勾鼻頓時噴出血液──

　　『詹姆！』雷木思驚呼。

　　『啊──』彼得看著倒地的石內卜不停大叫。

　　『詹姆‧波特！你在幹嘛啊？為什麼動手打人！』莉莉嚇得蹲下，匆忙扶起石內卜，並掏出手帕替他擦拭鼻血。

　　『伊凡，讓開！』詹姆冷酷地說，『妳護著這個殺人兇手做什麼？』

　　『什麼殺人兇手？』莉莉的綠眼瞪得好大，『你才是暴力份子吧！小勒他做錯什麼了嗎？你為什麼升上二年級了，還要處處為難他！』

　　『讓開！』詹姆看著莉莉替石內卜說話的模樣，心裡的難受變得更嚴重了，『不然我連妳一起打！』

　　『你有種就連我一起打啊！』莉莉尖叫，詹姆粗魯地拉開她的手，將她往雷木思身邊一推後，他用力將試圖爬起來的石內卜壓倒在走道中央，一拳又一拳的盡是往他臉上打，鼻子、下巴、臉頰、額頭──石內卜看來不擅長打架，加上他又比詹姆個子小了點，瘦了點，完全只有挨打的份。

　　『夠了！不要打了！不要打了！詹姆！』接住莉莉的雷木思原先只是傻在原地，突然靈光一閃，他總算瞭解詹姆為什麼會有這舉動，他力道適中地抓著莉莉的手腕，不讓她再衝向前阻止詹姆的動作。

　　『路平！放開我！你幹嘛抓住我！你想讓你親愛的好朋友違反校規，變成暴力份子、問題學生嗎？佩迪魯，你也說說話啊！不要打了啦！』

此時石內卜怒吼了一聲，使盡全力，身體劃了個半弧，反身壓倒在詹姆身上，詹姆嗚咽哀叫一聲……

　　『夠了、夠了──住手啊！』雷木思終究忍無住大喊，石內卜鼻血不斷湧出，他像發了瘋似的一直怒吼，一拳一掌還給詹姆，狠狠打在他臉上，雷木思放開莉莉跑到詹姆身旁，推了石內卜一把，趁石內卜失去平衡時勾著詹姆肩頭想拉走他──石內卜手抹掉人中上汩汩流著的血，深吸口氣又撲了上去，詹姆瘋了似的用腳踢他……

『波特，你再不住手，我就……我就去找老師來！』莉莉喊完，難過地看了石內卜一眼，便匆忙衝出教室。

『伊凡！』雷木思追了過去，莉莉的身影卻早就不見了，他抿著唇回頭大叫，『不要再打了！詹姆！停手！』

『雷木思！就是他！』詹姆一腳踢中石內卜的鼠蹊部，石內卜疼得哀叫，雷木思立刻一把拉起詹姆，拍拍他的長袍，然而詹姆力量還是比雷木思大，他撥開雷木思的手，再度撲向石內卜……

　　『詹姆！』

　　『不要阻止我！』詹姆氣喘如牛的坐在石內卜身上，剛才那一腳重擊了他，他現在躺在地上無力動彈，任憑詹姆擺布，任憑詹姆發洩，『這個傢伙……他……他居然對天狼星作那種事！』

　　他居然對天狼星作那種事……天狼星吃了多少苦，他的父親、他的家族怎麼對他，這傢伙知道嗎？

　　心裡的苦痛天狼星這兩天來一直試著淡忘，在我們重逢之後，他一直試著忘記，他身上的傷痕好不容易才好……為什麼這傢夥……要讓他的傷……再次鮮血直流？

　　一腳踏在石內卜腹部上，他一腳又一腳不停踩踏，石內卜口中不斷吐出溫熱的乳白色黏稠糜狀物，參雜著一絲絲血絲，他的臉疼的扭曲變形。

　　雷木思不氣餒地又往詹姆走去，他吆喝著彼得過來幫忙，可是彼得看著石內卜的血、詹姆臉上的瘀青，嚇都嚇呆了。

　　『彼得！過來幫我拉住詹姆！』

　　『彼得！過來幫我揍這雜……啊！』

　　石內卜一腳踹向詹姆的肚子，右手一掌打在詹姆早上被莉莉敲腫的傷，詹姆又是一陣頭暈目眩，趁他昏眊之際，石內卜用他的膝蓋將痛楚還給詹姆。

　　『詹姆！』彼得與雷木思同時大喊，連忙趕上扶住差點一屁股摔在地上的詹姆。

　　『可惡……可惡……』詹姆口中含糊不清的說著，他有好幾顆牙已經搖搖欲墜，『你居然……賽佛勒斯‧石內卜，你知不知道？你的好玩、報復、嫉妒，喚回的不只是他的傷……還有那些苦痛的記憶！』

　　『哼……』石內卜擦拭嘴角的血，甫擦淨的面頰再次被口鼻湧出的血染髒，他冷眼看著詹姆三人，惡狠狠地抽出腰間魔杖。

　　『啊？這裡是怎麼回事啊？』細細溫柔的聲音傳來，熟悉的高跟鞋叩叩敲響著，詹姆臉上漾著一道希望光芒，總算在這空城中，出現一個最有可能支持他們的人──

　　璐努娜‧史迪奇載恩教授露出她美麗臉蛋，大大的眼睛掃視著倒在地上的學生，微微皺眉。她今天的髮型是俏麗的短髮，像是無時無刻不被微風吹過一般，她對著詹姆等人怒目相向。莉莉跟在她後面，鼻子微微發紅。

　　『這是怎麼一回事？』她的聲音厲聲許多，不停的打量石內卜，『把魔杖收起來。』

　　莉莉走向石內卜，幫他把魔杖取下，塞進他的口袋中，石內卜狼狽的低下頭，似乎想避開莉莉的視線。

　　『教授。』莉莉對璐努娜娓娓道來，她的鮮綠大眼眨呀眨的，『是詹姆‧波特先動手的，他什麼都不說，抓住賽佛勒斯就打……』

　　『他活該！』詹姆紅著臉大叫。

　　『安靜。』璐努娜‧史迪奇載恩教授平靜地說，『莉莉，妳繼續說。』

　　『我想制止他們……可是波特怎麼樣都不理，路平和佩迪魯也裝作若無其事的模樣站在旁邊看！』

　　『莉莉‧伊凡！這種傢伙到底哪裡好？妳幹嘛一直幫他說話──』

　　『詹姆，我還沒問你話呢。』璐努娜‧史迪奇載恩警告道，詹姆只好乖乖安靜。

　　『賽佛勒斯回手當然不對，可是他個性就是這樣子……如果波特一開始好好講，用溝通的方式處理衝突的話，賽佛勒斯才不會回手！』

　　『溝通？我看是讓他咒我們死吧！』詹姆說。

　　『詹姆，不要再讓我警告你安靜！』璐努娜有些大聲地說，詹姆氣炸了，他不懂，為什麼莉莉要這樣保護石內卜，還是將他營造成無辜的、被欺負不得以才回擊的英雄。

　　『教授，詹姆也被石內卜打傷了，』雷木思指著地上的牙，『這是詹姆的，如果不是石內卜打他，牙齒會自己斷嗎？打架本來就是雙方的問題，不能把所有錯都掛到詹姆身上吧？況且詹姆也是因為在氣頭上，是石內卜他……』

　　『那是他自己打架時太粗暴，才會自己撞斷。』莉莉不屑地說。

　　『你再囉嗦我就打斷你全部的牙。』詹姆舉起拳頭。

　　『好了好了，不管誰打誰，打架就是不對的……』璐努娜心平氣和的說。

　　『可是，教授！這都是石內卜的問題！』詹姆相當激動，『石內卜那傢伙，他會很多黑魔法，他剛剛還對天狼星下咒，害天狼星身上的傷……』

　　『勞動服務。』璐努娜柔聲的說，詹姆張大了嘴巴，『你們四個──』

　　『四個？』石內卜恨恨地吼問。

　　『是，』璐努娜堅定的點頭，『不管事情原委為什麼，不管你們是不是證人，我只由我看到的東西做判斷。詹姆和賽佛勒斯都有傷，所以我認定你們兩個是互打對方，而雷木思與彼得身為詹姆的好朋友，卻任他隨便動手打人完全不制止──因此，你們四個都必須勞動服務。』

　　『那伊凡──』

　　『好了，你們通通到醫院廂房擦藥。其他人準備到餐廳吃晚餐了。』璐努娜‧史迪奇載恩不讓詹姆繼續說下去，『你們四個，大後天晚上九點到我辦公室勞動服務。』

　　『啊！教授，那天是星期五耶！』詹姆哀怨的喊道。

　　『我說了，那天就是那天。』

　　璐努娜冷冷地說完，便踩著高跟鞋一扭一扭地走開了，莉莉攙扶著石內卜，忿怒地朝詹姆吐吐舌頭後慢慢離開，最後只剩下詹姆三人面面相覷，詹姆不滿璐努娜毫不調查事後真相的處理方式，空氣中似乎隱隱約約地飄著璐努娜淡淡的暗香……

 

★

 

　　開學第一週，似乎事事不順心。

　　第一天才因為跟石內卜打架被罰週末勞動服務，而且由於天狼星之前失血過多，直到第二天早上他仍躺在醫院廂房的病床上奄奄一息。

　　詹姆在第二天一早清醒之後，發現寢室安靜的反常，除了天狼星不在外，威樂希與雷木思也不見了，他看了看錶才訝異地發現已經九點半了，他從來沒有遲到過，何況是遲到了半個小時。他一邊咒罵雷木思醒來也不叫他，一面拍打彼得的臉要他清醒。

　　幸好遲到的是來忒立教授的雙堂藥草學，她對詹姆等人（應該說對任何學生）一向很友好，只不過她要詹姆與彼得兩人中午休息時間幫忙從城堡門口搬新肥料到第一、第二溫室，即使使用魔法，他們兩人都累的在丙斯教授的魔法史課上呼呼大睡。

　　然而，莉莉‧伊凡和她那一群好友依舊不理他，甚至躲的遠遠的，莉莉的目光一但不小心和詹姆對上，她的五官立刻扭曲，臉色變得非常難看，然後轉過頭，頭也不回的離開。

　　好不容易挨到了晚餐時間，雷木思人依舊不見蹤影，詹姆終於按捺不住的向學院導師費格教授詢問。

　　『喔，』費格教授的表情有些異樣，不知道是她的精神狀況不好或是其他的什麼，『雷木思……雷木思沒有跟你們說嗎？他……他……喔，對……他的外祖母生病了，必須趕回去一趟，你們都不知道嗎？』

　　『上次祖母，這次是外祖母──』詹姆有些抱怨。

　　『姓路平的身體好像都不太好。』彼得下了個結論。

　　帶著彼得，勞累了一天，日子不是普通的無聊，即使是上學期被魯道夫盯著，只能唸書散步的日子也不比不過這幾天──又倒楣、又無趣，原本好的要命的四個人，現在只剩下他跟小彼得──彼得雖然不是很難相處，但是他的反應不快，頭腦也不是頂好的，常常詹姆說了一些笑話，彼得也聽不出來，詹姆想搗蛋時，彼得會躲起來或是很表現的緊張；而當詹姆想找人鬥鬥嘴時，彼得完全感受不出他的意思，只是在旁附和（『詹姆，你說得實在太對了！好酷！』）。即使太陽已經完全下山，詹姆一點也不想面對功課發呆，或是回交誼廳打牌時聽到包曼嘶啞著嗓子，用吵死人的新歌教訓他打架的事。於是他們匆匆吃完晚餐，便偷偷溜到醫院廂房，打算給天狼星一個驚喜。

　　詹姆領著彼得偷偷打開醫院廂房的門，他已經準備好煙火了……就在他要點燃引信的那一刻……

　　『天狼星，你身上的傷還疼嗎？』是個女聲。

　　『還好。』是天狼星。

　　『那就是還疼的意思囉？』那個女生說。

　　『這是誰的聲音啊，好熟悉的感覺……』

　　詹姆要身後的彼得將煙火收好，他慢慢把門縫拉大，正巧門口被簾幕擋住，天狼星和另一個人絕對看不到門外有人偷看，不過從門口倒是可以清楚看到天狼星的頭，跟那個人的背影。

　　『龐芮夫人出去前接待過了，傷口只要一疼就得塗藥膏。』

　　『不要，』天狼星不太高興，他翻了個身背向那女孩，『那藥膏抹上後妳知道有多難受嗎？我的疤幾乎要燒起來了耶！』

　　『天狼星──可是──不這樣的話，你身上的傷不能趕快好啊！』女孩的聲音聽起來很焦急。

　　『妳很煩耶！妳以為妳是我的誰啊？幹嘛管那麼多！如果我真的要塗的話也不用妳幫忙！我自己弄就夠了！』天狼星大吼，『好了！妳回去──不要再來煩我了！』

　　『你幹嘛那麼兇！』女孩站了起來，力量大的撞倒椅子，『你傷成這樣……我……』

　　『──我不用妳關心！』天狼星替她接完了話。

　　女孩側過臉，烏黑的長髮柔順滑了下來，此時，窗外的滿月自雲霧中探出頭，將明亮的光芒送進醫院廂房，照在女孩的臉上，灑在天狼星的床上──海茵西絲為了探望天狼星，似乎刻意打扮打扮了自己。

　　詹姆倒吸了一口氣。

　　『咦，』彼得把自己的頭擠進來，『那個女生好像是詹姆你的妹妹耶──』

　　『小聲點。』詹姆警告彼得，『小海怎麼自己跑來了呢？』

　　『喂，波特，』天狼星兇狠地說，『妳今天該不會翹了一整天的課吧？』

　　『沒、沒有啊。』海茵西絲整理著桌子上一大堆女孩子送來的禮物和早日康復卡。

　　『不要以為我閉著眼睛就是在睡覺，』天狼星說，『你哥老說我耳朵靈的像狗。』

　　海茵西絲沒有說話，她繼續默默的收拾東西，一隻毛絨絨的生物爬到她肩上，詹姆知道那是小海的寵物，一隻特別的玻璃獸，如果沒有人對牠下命令，絕對不會攻擊發光的東西──她幾乎是用丟的把所有禮物扔進一旁的紙箱。

　　『喂，妳幹嘛把我的東西丟掉？』

　　『反正你從來都不看的，不是嗎？』海茵西絲平靜的說，『你那麼討厭女生……』

　　『哎！』天狼星拍了拍自己的頭，他非常的不耐煩，『妳幹嘛把自己搞得像我媽一樣，那是我的東西我不能決定自己要留下嗎？還要妳決定？』

　　『裡面都是女孩子的照片跟她們的聯絡方式，』海茵西絲從自己口袋掏出一張粉藍色的卡片，有點遲疑，但還是把它丟進紙箱，『你又不會聯絡她們，幹嘛看？』

　　『妳管我──』天狼星生氣地說，海茵西絲抱起紙箱，把它放到龐芮夫人的桌上，『那是我的東西！你翹課一整天不會只為了阻撓其他女生煩我吧？告訴妳──我根本就不會喜──』

　　『少臭美了！你以為全世界的女生都要圍著你團團轉，追著你到處跑嗎？我告訴你──不管你會不會喜歡我或是我喜不喜歡你，』海茵西絲冷冷地說，『那不重要，我只不過是因為受人拜託要照顧你……因為……龐芮夫人要我問我媽什麼魔藥最能根本治你傷上的傷，我不過是把配方告訴龐芮夫人，她要我──她親口要我留下照顧你的，你耳朵不是很好嗎？怎麼沒聽到呢？』

　　『那是因為你們在談的時候，我、已、經、睡、著、了！』天狼星幾乎是喊的，他喊完之後不停喘氣，『詹姆……詹姆才不像妳這麼囉嗦……』

　　『詹姆的個性跟我爸一樣，』海茵西絲說，『不過很可惜，我跟包曼都像極了我們的母親。』

她拿起椅子上的書包，背在肩上時她整個人像被壓矮一樣：『好了，我要走了，免得在這邊令你覺得礙眼。藥你就儘管自己擦吧！再見！』

　　她一說完恨恨地往門口走來，詹姆和彼得嚇了一跳，幸好詹姆依稀記得醫院廂房旁的雕像是固定在地上的，只要旋轉雕像牆上會出現一個小凹陷，可以躲大概十個人。詹姆踢踢彼得，要他快點轉那個雕像──果然沒錯，詹姆與彼得匆忙躲進牆裡，牆立刻恢復原狀。

　　『再、見！』天狼星對著小海怒吼，『不，還是不要再見好了！我快被妳給煩死了！』

　　在天狼星還在大吼大叫時，醫院廂房的門關了起來，海茵西絲靠著門，遲遲不肯離開，希望──那隻玻璃獸──在她腳邊磨蹭。詹姆透過牆上唯一窺伺用的洞，看著自己的妹妹。

　　海茵西絲的臉籠罩著一臉陰鬱，深色眼睛眨了眨，似乎有幾顆不存在的透明淚珠落下，她的手輕輕按按眼角，用力吸了吸鼻子，抬起頭期望眼淚不要再掉了，然而這些舉動只是讓自己的眼淚越掉越多──希望彷彿知道主人心情地在她腳邊乖乖陪著。

　　詹姆看到這一幕其實很難過，他知道自己妹妹喜歡天狼星很久了，也許只是因為他的外表或是其他，不過從開學宴的行為，詹姆覺得海茵西絲非常在意天狼星──但是他不懂，為什麼她要在天狼星面前說那些話？天狼星即使再怎麼討厭女生，他何必對一個十一歲的女孩這麼兇呢？

　　為什麼他明明知道我是多麼的……還要說那種話……

　　海茵西絲終於忍受不住，她慢慢滑落，蹲在門邊抱著膝蓋無聲啜泣。

　　『這有什麼好哭的？』詹姆完全摸不著頭緒，他心裡有無限問號，『天狼星的個性本來就這麼衝。』看到自己的親妹妹這麼難過，他其實很捨不得，而害她這麼難過的人偏偏又是自己最要好的死黨，這下他根本不知道自己該幫哪一邊……

　　『那乾脆都不要幫了──』

　　『詹姆！』彼得細聲地說，他指著這個凹穴後面的牆，詹姆十分訝異，原本是牆的地方又多了個剛好一個人可以鑽過去的洞，很顯然的，彼得剛才就在這個小洞鑽來鑽去，『這裡可以進去醫院廂房！』

　　『太棒了！彼得！』詹姆笑著說，『其實你有時候也滿有用的嘛──』

　　彼得率先爬進去，詹姆跟在他後面，雖然有一點擔心海茵西絲，但他已經決定兩邊都不幫忙了。小小的密道外，似乎可以聽見海茵西絲的低泣聲，離得越遠，反而聽得越清楚……

 

★

 

　　雷木思是在週五晚餐後出現在交誼廳的，他那時正一邊翻閱新的黑魔法防禦術課本，吃著巧克力，微微笑地揮手和詹姆與彼得打招呼，詹姆一見到他，非常地想衝上去像揍石內卜一樣揍他。但是看見雷木思的面孔那麼慘白，臉上又多了幾道傷痕──他根本下不了手。

　　詹姆與彼得沒有問雷木思關於他外祖母以及他臉上的傷，三個人一邊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天和最近的課程，一邊往黑魔法防禦術教室走去。

　　他們根本還沒到，遠遠地早已看見璐努娜教授穿著金色長袍開心地在門口歡迎他們，石內卜站在她的旁邊，一身漆黑沉默的像個鬼魂，他鼻子貼著大膠布，詹姆那天幾乎把他的鼻子打斷了。

　　『你們終於到了啊！』璐努娜看起來很開心，她今天留著金色直髮，配上一頂跟袍子同款式的巫師帽，『正好我今天東西的量達到最高！每週五都這樣，把我的辦公室弄得亂七八糟──幸好有你們被罰勞動服務，不然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

　　詹姆一點也開心不起來，雷木思與彼得也是，更別說是一直臭著一張臉的石內卜──要他跟詹姆波特等人一起窩在一個小房間裡打掃，根本是汙辱了他。

　　『好啦，別害羞囉！快進來吧──』璐努娜帶著他們穿過教室，進到裡面的辦公室──以前詹姆也來過這，那次的經驗並不愉快，當時這間辦公室是屬於魯道夫的，他記得他們是因為在走廊上唱歌唱的太大聲被叫進去挨罵，當時這間辦公室沒有什麼特別的東西，除了一些書和教材外沒有什麼，現在不一樣──璐努娜把這間辦公室弄得全是粉紅色（詹姆覺得石內卜快吐了），在門邊還擺著一套看起來非常舒服的粉紅色沙發，原本可是沒有這種東西的，在粉紅色方格窗簾下擺了兩盆盆栽，辦公桌鋪了粉紅色條紋的桌布，上頭壓著欣欣向榮的金黃色向日葵，書本全都整齊收在櫃子內，不過這些都不足以震驚他們，真正讓詹姆差點沒跌倒的是──

　　除了勉強清出的通道外，辦公室的地板全部堆滿了雜誌！一本又一本的《漂亮女巫》（詹姆覺得自己反胃到一種極限，他不想再看見這份雜誌）、《魔法月刊》之類的，堆積如山，而另外一邊是一疊比一疊高的信件，還有一捲一捲的羊皮紙，裡面畫滿許多長袍的設計、髮型設計、帽子設計等等。

　　『呃，真抱歉，現在你們知道我為什麼這麼傷腦筋了吧，』璐努娜無奈的笑了笑，『出版社一直把雜誌送來，我幾乎在每一種雜誌上都有專欄，他們很樂意免費送我一本……』

　　『她一定賺很多錢。』詹姆小聲地說。

　　『她根本不用來當教授吧──』雷木思似乎也被嚇了一跳。

　　『我本來在六月就推掉所有工作，因為──我真的好喜歡教黑魔法防禦術喔！我們家族的對這方面最拿手了，我是無事一身輕的接下這門工作，可是，七月的時候，一本內容幾乎我準備的這個──』她拿起一本《漂亮女巫》雜誌，上面的璐努娜正在跳舞，背景是一片向日葵田，彼得看得目瞪口呆，石內卜急忙用手掩住嘴巴，『還有一大堆的設計要做……現在我幾乎忙到無多餘的時間整理了，我的房間比這兒亂上十倍……所以……』

　　她有點不好意思的說：『麻煩你們了……我對打掃的魔法又特別不瞭解，這比一般的勞動服務還要累的……』

　　她揮了揮魔杖，在門外變出一個垃圾桶。

　　『這個垃圾桶可以毫無限制的裝垃圾，等會兒……詹姆、賽佛勒斯、彼得，你們在這兒整理，所有的雜誌每種每期留一本就好，多的都丟進這個垃圾桶，然後……那些設計草圖，呃，有被我打叉的，就是不要的，麻煩你們一張一張幫我看看囉！同樣的不要的也丟進垃圾桶……雜誌幫我塞到櫃子上方，疊好，只於設計圖就收到那邊的櫃子──地板會很髒，所以你們弄好以後幫我掃一下──』璐努娜不好意思的指著每個地方一一交待，『那雷木思──你搬那些信下來，我們倆一起幫忙寫回信。』

　　『啊！為什麼雷木思這麼輕鬆！』詹姆抗議，彼得點點頭。

　　『因為小雷木思的字比較漂亮嘛！』璐努娜誠實的說，還開玩笑地吐吐舌頭，跟個小女孩一樣，石內卜、詹姆與彼得立刻啞口無言。

　　『我們的字……』彼得吞吞吐吐地說，『的確很難看。』

　　『好啦，那麼大家就開始吧！希望在天亮前能打掃完，』璐努娜非常愉快，『結束後我會請你們吃點心的！還有──可以用魔杖喔！』

　　這是哪門子的勞動服務啊──詹姆在心裡大喊。

　　『溫加癲啦唯哈薩！』雷木思輕鬆地一把讓所有信件飄浮，小心翼翼地控制它們降到外頭教室，璐努娜準備了五隻羽毛筆，坐定位拿著魔杖，高興地招呼雷木思來幫他寫回信，她一個人控制四隻羽毛筆，雷木思尚未學會類似的魔法，只好一個字一個字的寫。

　　辦公室裡面，詹姆為了不打擾到他們寫回信，悄悄把門關上。

　　他和石內卜、彼得三個人面面相覷，在小小的、亂七八糟的辦公室裡，完全不知道該從何下手。

　　『我弄設計圖，你們弄雜誌。』石內卜掏出魔杖坐在沙發上開始行動，他一張一張召喚設計圖，看看裡面的記號，然後輕輕鬆鬆的將它們收進櫃子或是扔進垃圾桶。

　　詹姆現在好想鎚死自己，彼得傻楞楞的看著他。

　　『詹姆，我們怎麼辦？你幹嘛一直打自己的頭？』彼得問。

　　『我忘了帶自己的魔杖啦！』詹姆生氣地說。

　　『喔？我也是啊，』彼得傻傻笑著，『有什麼關係呢？勞動服務不是不能用魔杖嗎？』

　　『哎！』詹姆吼道，『可是璐努娜完全不知道這回事！』

　　詹姆和彼得悶在辦公室裡一本一本搬著雜誌，偶爾詹姆還得讓彼得踩在自己肩上，把雜誌堆上去，然後把多餘的一疊一疊從辦公室這一邊繞到另一邊丟掉──感覺上只有他們兩個做勞動服務，詹姆心情因而非常的差，加上跟石內卜關在同個空間，詹姆幾乎要殺人了……他相信這是霍格華茲有勞動服務以來最痛苦的一次……至少在他們兩個的立場來看。

　　石內卜輕鬆的揮著魔杖，一張一張的紙打開又捲起來，飛來又飛去，他看起來有點無聊，冷冷地翻著一本關於黑魔獸研究的書，很快地，他的工作就完成了，那些數量比雜誌多的設計圖全都收得好好的。　　石內卜冷眼打量詹姆，詹姆正努力搬著書，他盡量不去看他，石內卜露出笑容，然後緩緩揮動魔杖……

　　彼得手上正在翻閱的一本雜誌突然冒出火花，彼得嚇得整個人趴下，一陣黃色煙霧迷漫在辦公室內，還傳來陣陣惡臭，詹姆破口大罵：『鼻涕卜，你又要幹嘛了！』

　　『哼，波特，你又要裝英雄救你的朋友嗎？』石內卜柔聲地問，『那你慢慢救吧……』

　　他倒在沙發上，饒有興味的看著霧散去，詹姆差點昏倒──

　　那本雜誌不知道被石內卜弄出了什麼問題，地上除了散亂的雜誌外，全部佈滿了活生生的，黑色的小老鼠，牠一隻一隻在地上蠕動，或是東跑西跑南撞北碰，詹姆把所有的書丟進垃圾桶之後，嚇得跳上辦公桌。彼得手上抓著一隻，那隻老鼠很兇狠的把在他的手腕上劃了一道，血流出，彼得痛得把牠扔在地上。

　　『鼻涕卜！你快把那些老鼠弄走啊！』詹姆尖叫。

　　『我又不是那些樂意追隨你的部下，命令我我怎麼可能會聽呢？』石內卜慵懶地翻著自己的書，彷彿老鼠不存在一般。

　　詹姆並不怕老鼠，但現在地上根本完全沒有可以站的地方，而那麼多老鼠發了瘋似的到處亂竄，只看得見一堆黑黑的以非常快的速度移動──詹姆全身起雞皮疙瘩；彼得也是，他雖然矮矮胖胖的，但一遇到危險的事，脫逃速度大概是四人中最快的，可以和那老鼠媲美──他早在霧散盡之前就踩上一張小板凳，無辜地看著地上老鼠。

　　『這回看看你這個自以為聰明的人，』石內卜冷冷地笑，『怎麼破這個我難得不是那種魔法的高級符咒──』

　　『救命啊！』詹姆大叫起來，『教授！教授！快來啊！』

　　璐努娜和雷木思下一秒便打開門出現在門口，雷木思眼睛佈滿血絲，他握著自己的右手，像是那手已經斷了，他們還有將近一半的信沒回，璐努娜打著哈欠，正想開口時，她感覺腳上有什麼毛絨絨的癢癢滑過，她不在意的往辦公室地上看──然後雙眼一翻，兩腳一踢，昏倒了。

　　『教授？』雷木思來不及扶住她，只用雙手扯住長袍袖口，璐努娜距離地面只剩兩公分，一陣痛楚湧上，他驚呼一聲，璐努娜便摔在地上了，九隻十隻老鼠像迷路一樣跑出辦公室，雷木思一陣反胃，匆匆關上大門，詹姆無奈大吼大叫。

　　『雷木思！想不到你這麼的──無情無義！』

　　『詹姆，』雷木思的聲音在門外響起，『你聽得到我的聲音嗎？』

　　『聽得到又有什麼用？你又不幫我，你這傢伙，有了新人，就忘了舊人……』

　　『詹姆別鬧了，我剛剛已經知道這些老鼠是怎麼回事了，這是一高級符咒增值咒，它可以讓任何事先被下咒的東西不斷複製複製，每一個東西都是它的分身，可是它們不是只有影像，而是實體的存在。』

『啊──不管怎樣，你直接告訴我們怎麼弄掉這些老鼠啦！』詹姆大喊，『我剛剛想跳下桌子，結果踩死了一隻啦……牠的腦和身體整個爆開……』

『你們先找到一開始被下咒的東西，我想石內卜應該是先把某樣東西變形成老鼠，再使牠複製這麼多……要複製這麼多……需要很強的力量……』

　　『你該不會是要我們從這裡面找出一開始那隻老鼠吧？』

　　『是的，我們這個年紀只有這種辦法，如果是教授她應該有其他辦法，可是……』雷木思看看昏倒的璐努娜，他根本不敢碰她，『她好像很怕老鼠……』

　　『雷木思你瘋了！』詹姆怒吼，『你自己進來裡面看看，牠們每一隻都長得一、模、一、樣！要找到不如全殺光算了！你把魔杖丟進來──』

　　『你真蠢啊，』石內卜看完一本書了，他又從書櫃上拿出另一本翻著，『增值咒的特色就是你殺了一個分身，那個分身便自行分裂成三個分身──我的設定是這樣──你殺越多，老鼠……越多……』

　　剛剛那隻被詹姆踩死的老鼠馬上靈驗，屍體冒出煙霧，然後三隻活生生的老鼠再次出現，跟之前死的那隻一模一樣。

　　『可惡！我一定要宰了你！』詹姆對石內卜揮拳，『完了，我一點辦法也沒有──』

　　『詹姆……詹姆！』彼得細聲地說，『我告訴你！我們只要找到一隻前爪上有血的老鼠就行了！』

　　『你說什麼啊？』

　　『詹姆，我剛才被那隻老鼠抓了一下，我受傷了，』彼得高興地指著自己的手腕，他轉向石內卜，『老鼠是那本雜誌變得對不對？』

　　石內卜並不想理他。

　　『我們一起找出那隻爪上有血的老鼠吧！』彼得高興地說。

　　『我……』詹姆似乎很害怕，『說真的，我不怕老鼠啦，但是這種毛毛的東西那麼多，我又不像你那麼迷你可愛，一下去就會踩到……我真的很怕那種死掉的東西……而且血肉模糊……而且是被我踩死的……』

　　『喔，那我自己來好了！』彼得對於自己總算派上用場感到很開心，他的動作如同那些小老鼠，敏捷的跳到地上，卻一隻老鼠也沒踩著。

　　彼得彎下腰，一隻一隻地抓起老鼠看牠們的腳爪，然而這些老鼠一但被放下後就又跟那些還沒被檢查的老鼠混在一起了……彼得有先困擾的抓抓頭，突然他像是想到什麼似的，蹲了下來，一隻老鼠撞上他的臉。

　　『彼……得？』詹姆有點想吐，『你不怕那些老鼠嗎？』

　　『我？為什麼要怕？我已經習慣了……』彼得說，『我在家時，有很長時間都跟老鼠啊、蟲啊，什麼骯髒的生物長久相處……其實他們不像你們想的那麼噁心……』

　　『那你幹嘛趴下啊！』一隻一隻老鼠爬在彼得身上。

　　『我在找那一隻抓傷我的老鼠啊。』

　　他的視線正好可以掃視老鼠們的指爪部份，不過牠們實在移動得太快，彼得還是找不到那隻老鼠，過了一段非常長的時間，辦公室內只有老鼠吱吱的聲音和石內卜翻書的唰唰聲。彼得找著找著，在地上爬著爬著，從這一頭到那一頭，再從另一頭到這一頭，嘴中也開始發出像老鼠一樣的吱吱聲。

　　『喂……喂彼得，你找歸找，幹嘛學牠們叫啊……』詹姆的雞皮疙瘩滑上背脊。

　　『噓……詹姆……』彼得似乎樂在其中，他對著辦公桌下小小的縫隙叫著，裡面似乎也有聲音回應，『我找到了……我找了那麼久一直落掉的地方……』

　　『那就快點把牠拿出來啊！』

　　彼得把手伸進桌案下的黑暗，小小的手在裡頭掏呀掏的，然後他驚呼一聲，迅速把手拉出來──一隻右爪染成紅色的老鼠安穩地在彼得手中磨蹭。

　　『找到了！』彼得高舉著老鼠歡呼。

　　『什麼？』石內卜有些訝異的跳了起來，他的腳不小心往下踩，壓死兩隻老鼠，馬上分生六隻老鼠，蠕動著爬到他的身上，他邊跳邊把牠們撥掉，卻又因為這樣越踩越多，石內卜只好回到自己的沙發上，其他老鼠像是要為死去的同伴報仇一樣，不斷用爪子抓著沙發。

　　『哈哈，活該，自食惡果了吧！』詹姆在桌上大笑。

　　『詹姆，現在要怎麼辦？』彼得小心翼翼地捧著老鼠。

　　『再麻煩你一下，』詹姆說，『你去外面叫雷木思解決……』

　　『喔……』彼得緩緩往門口移動，地上老鼠對他不向詹姆或石內卜走路時那樣亂竄，而是乖乖讓出一條路讓彼得走，詹姆猜測或許是剛才彼得學牠們叫、對牠們友善的關係吧？

　　門一打開，便看見雷木思在安慰璐努娜，璐努娜像是才清醒沒多久，彼得小心的將門關上，然後把老鼠捧到雷木思面前。

　　『雷木思，我找到了，接下來怎麼辦？』

　　『這個……我想……』雷木思接過老鼠拿給璐努娜，微微一笑，『教授妳知道接下來怎麼破解增值咒嗎？』

　　璐努娜一句話也沒說，兩眼一翻，又昏了過去。

　　『哎……我忘了她怕老鼠……』雷木思看起來一點不哀傷的樣子，那表情反而有點像天狼星，他掏出魔杖，『還是我自己來吧……』

　　雷木思輕輕敲了那隻老鼠三下，又是一陣黃色煙霧冒出，老鼠瞬間變成一本沾有血跡的雜誌。彼得和雷木思高興的對望一下，打算叫醒璐努娜時……

　　『唉呀！』

　　辦公室內傳出哀嚎，雷木思與彼得立刻破門而入──老鼠雖然不見了，但辦公室現在變得更加糟糕，除了雜誌外，還多出了許多一顆顆黑色的老鼠糞便，而石內卜倒在這堆糞便鋪成的地上，緊壓著鼻子，卻壓不住不停染紅膠布的鼻血，詹姆一腳跨在沙發上，自以為是的撥撥亂髮，比了個勝利姿勢。

　　『我總算替天狼星報仇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