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影、蟲尾、 獸足、鹿角與花謎

Prelude of M.W.P.P. And The Riddle of Flower

 

M.S.Zenky◎ 著

 

 

第十二章 嚴寒之冬

在令人期待的耶誕假期到來前,霍格華茲內的氣氛就跟城堡外下個沒完的暴風雪一樣嚴寒。

本來莉莉的神秘追求者使用大批貓頭鷹送花,是件為人津津樂道、傳頌許久的浪漫美事,但在總是帶個全校歡樂與驚奇的葛來分多四人組,針對此事表現出極不友善的態度後,一些悽慘的悲劇彷彿受到詛咒般,雨後春筍地開始發生。

先是某個星期四的早餐時間,一個雷文克勞男孩為了討女朋友的歡心,有樣學樣的派了十來隻貓頭鷹,想送玫瑰花給女朋友。沒想到這位男孩是拼錯女朋友的名字,還是送信的貓頭鷹被人下了迷糊咒,所有玫瑰花居然全丟到給一位赫夫帕夫的男孩了。女朋友懷疑男孩喜歡的是男生,氣得甩了個巴掌後衝出餐廳。

第二起則是某個星期天晚餐時發生的,又一位不怕死的葛來分多高年級生,鼓起他從不欠缺的勇氣,同樣下訂了十來朵百合花,並安排貓頭鷹進場,男孩還一邊唱歌邊一跳舞走到心儀的女孩子面前,施展魔法用緞帶束好朵朵鮮花,然後跪在女孩面前告白。

一切都相當完美浪漫,就當眾人屏息等待女孩的回音時,後者卻打了個大噴嚏,可憐的男孩便難過地頂著一頭的鼻水,奔出餐廳。

還等不到第三起貓頭鷹送花事件發生,各學院導師便下了決定,嚴格禁止使用貓頭鷹進行鮮花傳情的行為。同樣的公告據說在活米村郵局也能看到一張。

但是,種種慘劇,也擋不過春風滿面的莉莉。

在第二束謎樣的花──鈴蘭與向日葵──登場後,霍格華茲內不分男女,大家都覺得莉莉好像變得更漂亮了。但是她既沒有使用女孩間流傳的美容魔藥,也從沒接受布依緹可怕的化妝諮詢,以前她還曾經化點淡妝,現在卻是脂粉未施。

『大概是愛情的魔力吧?』天狼星誇張地說,『就像我的小海一樣!』

『小海跟你交往前後根本沒啥差異。』詹姆恨恨地說,他們四人正快步趕往變形學教室,今天的課堂上他們不但得繳交一篇十吋長的報告,還得面對完全準備不了的隨堂測驗。

『所以詹姆也贊同莉莉變漂亮囉?』反應很快的雷木思狡黠地問道。

『你想要我吃光你的巧克力嗎?』詹姆忿恨地瞪向雷木思。

耶誕假期前最後一堂變形學課,葛來分多的學生非常難得的,在上課鐘響前十五鐘就全班坐定位。詹姆與天狼星一走到教室門口,就被滿滿的同班同學嚇了一跳,也因為他們沒料到這樣的情況,教室內只剩下第一排的座位是空著的了。

『我恨第一排。』詹姆咕噥。

『因為看不到伊凡的背影嗎?』天狼星挖苦地說。

『我只是想睡個午覺。』詹姆不悅地說,他拋下夥伴快步地走進教室,然後挑了正對著講桌的座位坐下。天狼星、彼得和雷木思交換眼神後,慢條斯理地坐到詹姆兩側的空椅子上。

『雷木思,能打擾你一下嗎?』第二排的提姆‧甘那尼戳戳雷木思的背,拿著變形學課笨問道,『我看不懂這一段敘述,你能替我解釋一下嗎?』

『喔,當然可以。』雷木思看向詹姆與天狼星,他們倆的變形學打從一年級開始就比雷木思優秀了,可是仍生悶氣的詹姆像沒聽見甘那尼的聲音一樣,正忙著在變形學課本上畫一顆大大的金探子,平常詹姆一聽見有人對變形學產生疑問時,他總是會驕傲的插嘴搶著解說。至於一旁的天狼星優雅地比了個『請』的手勢,接著帶著壞壞的笑容繼續凝視詹姆詭異的反應。

『我的報告還差三吋。』一進教室便埋進羊皮紙裡的彼得痛苦地說,『完蛋了。』

『你可以拿我的去抄。』詹姆懶洋洋地將桌上那捲羊皮紙推到彼得面前,不理會雷木思譴責的眼神。

『謝……謝你,詹姆!』彼得感動得痛哭流涕,『不過等一下的測驗我還是完蛋定了……我的時間都花在寫報告上了。』

『你們應該放棄剛才的午餐的,』提姆‧甘那尼說,『班上有一半的人午餐時間就過來唸書了。』

『哼,我們才不需要咧。』詹姆不以為然地說,他畫好金探子,瞇起眼睛仔細觀察。

『詹姆的意思是,我們幾個禮拜前就下苦心用功過了。』天狼星說,看到雷木思更加狐疑的神情後,連忙補上一句,『在雷木思你回家探望生病的祖母那幾天。』

『但你不能否認,天狼星和我確實有變形學的天份。』詹姆高傲地說,他抽出魔杖點了點課本上的金探子塗鴉,草率線條勾勒出的金探子居然慢慢離開紙張,變成一個黑色線段實體,拍著小翅膀歪七扭八地飛著。

『拜託你別再這裡用那個。』天狼星壓低嗓音,用只有詹姆聽得到的音量提醒道,『平面實體化的變形魔法是六年級超勞巫測般的課程,你不要以為雷木思看不出來。』

『他看不出來的,』詹姆平淡地說,『變形學是他的罩門。』

詹姆玩那顆醜陋金探子玩了好一會兒,一陣慵懶的腳步聲走近他,隨後一根的魔杖粗魯地戳向那顆金探子,金探子頓時化作一縷灰煙消散無蹤。

詹姆不開心地看著魔杖的主人。

紅眼的艾蜜莉一個字也沒說地和他對望好一會兒後,緩緩地往角落的位置走去。

『她有病嗎?』氣憤的詹姆拿起羽毛筆想再畫一個金探子。

『她可能在吃神秘送花男子的醋,你也知道她跟伊凡多要好……跟你一樣。』天狼星隨口說道,詹姆朝他肚子打了一拳。

『好了,各位,把課本收起來,報告擺在桌上,沒被收到的人自己負責,我不接受任何補交。』梳著髮髻的麥教授快步走了進來,教室內響起嗡嗡的抱怨聲與窸窸窣窣紙張磨擦聲,麥教授快速掃視教室後,舉起魔杖,『速速前。』

數十張褐色羊皮紙飛向講桌,自動地擺放整齊,麥教授簡單點了一下報告後,將那疊羊皮紙收到一個袋子裡。

『我上禮拜說過這堂要來點小測驗吧?』麥教授面無表情地問道,全班同學無不倒抽了口氣。

緊接著,麥教授從另一個袋子裡,拿出一大把銀製的小葉子飾品,叮叮噹噹敲擊聲讓緊張的氣氛稍微輕鬆了些,幾個仍在偷翻課本的同學也好奇地抬起頭觀看。

『教授,那些銀葉子是要做什麼的?』莉莉好奇地問。

『隨堂測驗的獎品嗎?』詹姆搶著說,一些同學忍不住笑了出來。

『這個,』麥教授捏起一片銀製葉子淡淡地說,『就是今天的隨堂測驗。』

教室裡沉默的眾人再次交頭接耳起來,有些人知道不是紙筆測驗後放心地鬆了口氣,有些人曉得是實作練習後反而更加緊張。詹姆與天狼星挺直腰桿,一副躍躍欲試的模樣。

『上一堂課我們談過物品變形時,質地上的變化可分為重組與解構,點石成金的鍊金石就是一種高難度的重組,很多人即使從霍格華茲畢業後,終其一生也無法施展這樣的魔法。但是解構就不一樣了──』

麥教授將手裡的銀製葉子拋向空中,用魔杖輕輕地點了一下,眨眼間,原本應該會因為本身重量而應聲落地的銀葉,居然變成一片翠綠色的葉子,飄飄然地緩緩落地,大夥兒無不發出驚訝的讚嘆。

『這就今天隨堂測驗的內容,』麥教授捧著一袋子走了下來,發給每個人一片銀葉,雪妃更是小心翼翼地拿出一條手巾接下,『你們有一堂課的時間可以將銀葉子變成真正的葉子,如果葉子爆炸了或是產生別的變化,可以到前面來再拿一片新的葉子。成功的人就能直接下課,提早過你們的耶誕節。但是直到下課仍無法改變銀葉的人──』

詹姆接過四片銀葉,轉遞給身旁的雷木思、彼得與天狼星,然後迫不及待地挽起長袍袖子。

『──耶誕假期過完,必須寫一篇至少三呎長的練習報告。是的,哥傑先生,放假期間必須每天練習,並詳細紀錄每次的練習狀況與心得。當然我們還是有耶誕假期的作業……』

大家忍不住放聲抱怨,麥教授閉上嘴,等教室恢復安靜後才繼續說下去。

『題目《以銀製葉子化為植物葉子為例,試論解構變形原理》,一呎長。』埋怨的聲音更大了,發完銀葉的麥教授轉身走回講臺,『還不快點動手?難不成你們全班都希望完成四呎長的作業嗎?』

麥教授才厲聲說完,黑髮的詹姆與蓄長髮的天狼星兩人,已經笑嘻嘻地各捧著一片植物葉子出現在她的面前。

『親愛的教授,』詹姆愉快地問,『我和天狼星可以走了嗎?』

雖然努力保持鎮定麥教授,但從她稍微挑起的細眉可以知道,她仍舊被詹姆與天狼星的速度嚇到了。班上同學全都不敢相信講臺前的兩位已經完成這麼難的隨堂作業,就連努力用魔杖戳銀葉的莉莉,除了讓銀葉冒出帶有惡臭的紫煙外,什麼事情都沒發生。

『嗯。』麥教授透過鏡片仔細檢查兩片葉子好一會兒後,將葉子還給詹姆與天狼星,看著眼前兩位天才學生平靜地說,『你們可以開始放假了。』

『喔耶!』天狼星開心地對天揮拳,『走吧,天狼星,我們回交誼廳連下一百局巫師棋吧!』

『走吧!』

愉悅的詹姆準備與天狼星併肩離去時,詹姆突然刻意拐了個彎,繞到坐在第二排的莉莉面前,紅髮的莉莉仍不解地邊看課本邊用魔杖戳毫無變化的銀色葉子,忽然間,一片綠葉翩翩落到她的眼前。

『這個送給妳,』詹姆微微一笑,『拿去配妳的那些鮮花吧。』

 

 

『你是哪根筋不對勁啊?』

離開變形學教室後,詹姆與天狼星沿著長廊慢慢往葛來分多塔走去,窗外下著可怕的暴風雪,就連海格的身影在這樣的雪勢下都顯得岌岌可危。

『你幹嘛把那片葉子送給伊凡?真要送的話,你可以再把葉子變回銀葉,然後做著項鍊之類的小飾品……』天狼星眨眨眼,『女孩子很吃這一套的。』

『真的?』詹姆的亮了起來,但很快地他便發現自己說錯話,臉立刻垮了下來,『你以為我剛才的行為是想討伊凡歡心嗎?』

『不然呢?』天狼星雙手撐著後腦杓,昂首闊步地走著,『我敢說,晚餐開始前,關於你和伊凡的八卦謠言就會傳得眾人皆知了。』

『噁。』詹姆吐吐舌頭,『幸好明天開始就是耶誕假期,謠言應該傳不久。』

『你沒聽雷木思說嗎?』天狼星帶著意味深長的笑說,『據說各地都遭受到十年來最嚴重的暴風雪侵襲,活米村車站整個凍到就算放一大堆火咒也無法正常運作的地步了,德萊斯教授也說,霍格華茲列車好像也受到影響……所以謠言會一直流傳到下個學期開始還不見得結束喔!』

『什麼?那我們不就不能回家過節了嗎?』刻意忽略謠言話題的詹姆驚嘆道。

『好像有些配套措施,今天晚餐會公佈吧。』天狼星聳聳肩,『反正我一點也不想回去,彼得應該也是,雷木思是一定會回家的,還沒決定的就剩你囉。總之我跟彼得已經說好了,放假的那段時間會趁著雷木思不在,替他補習我們化獸法的進度。』

『欸!你們怎麼可以自己決定啊?』詹姆大叫,『我不回家了!我也要一起練!』

『拜託,現在又不是你想回家就一定回得了的。』天狼星若有所思地看著窗外,『這個冬天的雪,真的很不尋常。』

『之前秋天的雨也是啊,』詹姆說,『不對,好像從夏天開始我就沒見過幾次晴天了。』

『是不是……』天狼星喃喃道,『有什麼不好的事正在蘊釀……』

詹姆與天狼星拐了個彎,正準備走進樓梯間上樓時,下層樓梯間的兩個人影突地闖進他們的視線中,他們不約而同停下腳步,天狼星瞪大眼睛,倒抽了口氣,詹姆則不妙地咂咂舌頭。

樓層與樓層間的小平臺窗前,一個頭上繫著天藍色蝴蝶結的長髮女孩,正在和褐髮灰眼的英俊男孩熱烈地交談著,陣陣笑語不時刺進詹姆與天狼星的耳中,那個男生胸前的銀蛇名牌變得異常刺眼。

詹姆與天狼星兩人呆站在那兒好一陣子,那個男生的灰眼突然瞟了過來,略為訝異地盯著他們,長髮女孩察覺褐髮男生的反應與視線後,緩緩地轉過頭──

『哥?小天?』海茵西絲漾出甜美的微笑,快步地拾階上樓,打算撲進天狼星懷裡,但是後者卻冷冷地避開了,海茵西絲有些尷尬地刮刮臉,但她還是輕快地說,『你們怎麼會在這裡?』

怎麼會在這裡?這句話應該是我問妳吧?』天狼星不悅地說,他的聲音在樓梯間迴響著。

『你幹嘛那麼大聲啊?』海茵西絲掏掏耳朵抱怨。

我為什麼不可以大聲?』天狼星氣憤地指著仍站在底下的史萊哲林男生,『妳不知道那傢伙是誰嗎?

『你說實雷哥?』海茵西絲微微蹙眉。

實雷哥?妳叫得還真親密啊?我怎麼不知道妳啥時跟史萊哲林的臭蛇那麼要好?要好到可以單獨跟他見面?』天狼星大聲咆哮,海茵西絲的笑容完全消失了。

『喂,收斂點,她是我妹妹欸。』詹姆略帶警告地看了天狼星一眼。

『兩位好。』

好聽的嗓音突然響起,實雷哥‧彼特不知道什麼時候走到詹姆身邊了,詹姆嚇了一跳,他的腳步實在輕到沒有任何聲響。

彼特優雅地行了個禮,語調和緩地說:『葛來分多的追蹤手,詹姆‧波特……這位長髮的男士一定就是小海說的天狼星‧布萊克囉?』

『小海是你叫的嗎?』天狼星忿怒地說,『還有,如果你這麼重禮節的話,請你稱呼我為「海茵西絲‧波特的男朋友」,謝謝!』

『妳有一位很好的男朋友呢,恭喜妳。』彼特溫和地對海茵西絲說,『那麼,我就不打擾你們一家人,先走一步囉。再會,小海,下次有機會我們再慢慢聊。』

可能是察覺天狼星的敵意,不想引發爭端的彼特又行了一次裡,隨即轉身下樓。

『你在幹什麼啊?』彼特一走,海茵西絲便扠著腰問道,『幹嘛發那麼大的脾氣?』

『我為什麼不能發脾氣?那傢伙是史萊哲林的耶!那個傢伙還是妳哥哥的對手耶!不要告訴我,妳跟他聊得那麼開心,是想問出一些關於史萊哲林魁地奇球隊的小秘密!不好意思,葛來分多這學期已經不會對上史萊哲林了!』

『好了啦,天狼星。』看著最要好的朋友與最疼愛的妹妹吵架,詹姆覺得渾身不自在,像個局外人,他拍拍好友的肩膀安撫地說,『你冷靜下來,先聽小海怎麼說……』

『有什麼好聽的?我用肚臍想也知道!』天狼星失控地叫,『妳一定是覺得那個史萊哲林的笨蛋王子很帥!我說的對吧?我知道,全霍格華茲的女孩子都很迷他──』

『你在胡說八道什麼啊?全霍格華茲的女孩子迷的明明就是你!』海茵西絲跟著大叫,『你在霍格華茲第三年了,我也待了第二年!為什麼之前都沒聽過彼特的名字?為什麼他這個學期突然紅了起來?那還不都是因為──』

『因為什麼?因為他留了一頭老派的髮型嗎?還是他的行為舉止都復古到讓妳們覺得迷人呢?』

『──都是因為你不是單身漢了!因為你有我了!』海茵西絲尖叫,詹姆不舒服地發現她的眼角盈滿淚水,阻止不了天狼星的他乾脆走到海茵西絲面前,握著她的肩膀隔開她與天狼星。

『好了,海茵西絲……夠了……』

『我會和彼特交談,是因為他不小心在樓梯間跌倒,我是怕他受傷才會主動上前關心!』海茵西絲氣得發抖,『在看到他的臉前我根本不知道他是實雷哥!』

『看他的圍巾顏色也知道是史萊哲林的!』

『是史萊哲林的又怎麼樣?他摔在我面前,我能不幫他嗎?史萊哲林就這麼的最該萬死嗎?難道你的兄弟進了史萊哲林然後受重傷快死掉,你也不幫嗎?』

『不好意思!我兄弟正好就在史萊哲林!而且他很該死!』天狼星咆哮,『他還是妳最愛的實雷哥的小跟班呢!』

『夠了!你們兩個!夠了!』詹姆終於忍受不了地大叫,『看在我的份上!不要吵了!事情根本沒有那麼嚴重啊。』

『怎麼會不嚴重?』天狼星說,『你能忍受伊凡私底下跟石內卜見面嗎?』

『就算是你私底下跟石內卜單獨見面我也會不高興──』

『石內卜不會對我怎麼樣,可是彼特不一樣!』天狼星歇斯底里地說。

『天狼星‧布萊克,你不要因為自己不再是唯一一個受到女孩子注目的焦點,就隨便亂發脾氣好嗎?』豆大的淚珠滑過海茵西絲的臉頰,『不要讓我覺得,你喜歡你自己比你喜歡我還要多更多好嗎?』

海茵西絲說完,擦著淚,頭也不回地跑掉了。

『非常好!』天狼星搥了下牆壁,『好個實雷哥‧彼特,他到底給小海灌了什麼迷惑魔藥?』

『天狼星,』詹姆說,『沒有人灌小海迷藥。』

『可是那個彼特──』

『我覺得小海說的沒錯,』詹姆認真地說,『不是我偏袒自己的妹妹,你們對我來說都是很重要的人,但是在你發脾氣前,真的應該好好聽小海怎麼說……』

『現在吵翻了,沒什麼好說的了。』天狼星擺擺手,『很好,非常好,耶誕假期我要把自己關在萬應室裡跟《黑暗化獸》約會!』

『天狼星……你該跟小海談談,不是用逃避處理這件事,』詹姆說,『我不希望看到你們──』

『那拜託你也快點跟莉莉‧伊凡談談,』天狼星不耐地說,『我可不想有朝一日,撞見她跟鼻涕卜在變形學教室裡親嘴!』

天狼星用力踏著樓梯走了,留下詹姆一個人困擾地站在原地。

『看你們莫名其妙吵成這樣,』詹姆抓抓頭髮,『我哪敢談戀愛啊……』

 

 

詹姆在變形學課堂上送葉子給莉莉的事,以及天狼星和海茵西絲大吵一架的事,成了耶誕假期開始前最熱門的話題。在餐廳享用早餐時,詹姆發現有所期盼地偷瞄天狼星的女孩子又變得跟之前一樣多了,但是海茵西絲那票葛來分多二年級的女孩子,卻總是聚在一塊兒,用一種忿恨的眼神瞪著天狼星,一旦天狼星經過她們身邊,她們便像刺蝟一樣警戒起來。

至於坐在遙遠史萊哲林桌的彼特,當然是不痛不癢的跟他的學院好友們嘻嘻哈哈。

在大家的胃快被甜點撐炸時,的麥教授緩緩地用湯匙敲擊高腳杯,發出清脆的聲響,沉默降臨餐廳,戴著巫師尖帽的鄧不利多教授站了起來。

『各位年輕的巫師、女巫,不用我這個老頭多說,你們也都看見了,最近全英國的氣候比老巫婆的情緒還要不穩定,』鄧不利多這番比喻,讓不少人都輕聲笑了起來,『殘酷的暴風雪影響了我們的霍格華茲列車,是的,即使霍格華茲的全體教職員工施展融雪咒,列車還是無法正常地駛向倫敦王十字車站,這對準備明日一早返家的各位會有極大的不便。』

底下的學生開始騷動,鄧不利多停了一會兒,才又繼續說道。

『這幾天我們也收到許多家長的來信,希望各位留在霍格華茲過節就好,當然這些信件裡充滿了不捨與擔憂。因此,明日一早返家過節的方式將有所改變。請各位務必仔細聆聽。』鄧不利多收起笑容說道,詹姆看見不遠處的莉莉挺直了身子,『晚餐過後,請確定要返家過耶誕節──無論是你們自己的意願,還是你們的家人實在太過想念諸位──的人,找各學院導師登記名字,明天用早餐後,我們將分批護送諸位前往活米村。到了活米村,大家有兩個選擇。

『第一個選擇是家長親自接各位回家,霍格華茲內無法施展隨行現影術,所以我們與泥腳夫人談好了,明日她將出借她的喫茶店,提供給家長接送的同學;第二個選擇則是使用呼嚕粉,這個部份我們則與三根掃帚的羅梅塔夫人合作,不過三根掃帚的壁爐只有四個,到時現場會麻煩羅梅塔夫人以及與呼嚕網負責人熟稔的史拉轟教授──』

詹姆看見海象般的史拉轟挺起他大大的肚子。

『──安排住處接近的人,一起使用呼嚕粉,各位是無法直接回到自家的壁爐的。希望大家能盡量配合,如果可以的話,提早派封信回家告訴父母你們預定的目的地壁爐吧。我們可不希望將各位安然送到破釜的壁爐後,各位卻在倫敦街道上被暴風雪颳走。』又有人忍不住竊笑了,鄧不利多說,『吉格蘭先生,這並不是在開玩笑,霍格華茲不希望有學生為了過耶誕節,卻變成一尊圓滾滾的雪人。當然,也請打算留校過節的朋友,向各學院級長登記,級長請在今晚就寢時間前交付給各學院導師。』

『這樣聽起來,雪災的情況真的很嚴重呢。』雷木思吃下最後一口布朗尼後,取了紙巾抹抹嘴,『你們決定如何?要回家過節還是留校?不過如果回家過節的話,這個假期我們好像也不可能碰面。』

『我不回去。』彼得小聲嘟嚷。

『你不回去也好,小彼得說不定就像鄧不利多說的那樣被風颳走呢。』天狼星淡淡地說。

『包曼會回去,他說他要到什麼鬼酒吧表演,在倫敦,』詹姆不以為然地說,『那個酒吧的負責人一定是瘋了。』

『那麼海茵西絲呢?』雷木思問,『如果海茵西絲會回家,詹姆跟天狼星應該也……』

『我怎麼可能回去呢?』天狼星冷哼一聲,『如果我想被塞進火雞的肚子裡當香料的話,而且我對耶誕大餐餐桌上的「彼特小跟班冒險記」完全沒興趣。』

『彼特小跟班?』雷木思皺起眉頭,『那是什麼?』

『他弟弟,獅子阿爾發,』詹姆說,『在史萊哲林唸一年級,愛死實雷哥‧彼特了。』

『別提那個傢伙的名字好嗎,詹姆?』天狼星乾嘔,『我的晚餐快吐出來了。』

『所以海茵西絲也不會回去囉?』雷木思問。

『她本來是不會啦,畢竟天狼星要留校,但現在鐵定改變主意了。我可不想回家充當老妹的感情顧問。』詹姆意有所指地看著身旁的好友。

『傳聞是真的囉?』彼得驚訝地問天狼星,『你跟海茵西絲分手了?』

『呸呸呸,誰說的啊?傳得也太離譜了?』天狼星罵道,『我們只是吵架,過幾天就沒事了啦。』

『你們有一個假期可以好好沉澱。』雷木思嘆了口氣說,『看來今年只有我要回家了。』

『我們會很想念你的,雷木思。』詹姆故意淚眼汪汪地握住對面雷木思的手,『要寄禮物給我們喔。』

『如果不是知道你們三個不回家的原因的話,』雷木思微笑道,『我總覺得你們好像急著把我趕走呢。』

 

 

橫倒在宛如廢棄大廳之中的斷柱,在工匠精心的雕刻下,兩張華美穩重的石椅就像山壁石像般浮凸之上。位在中段正中央的那張石椅不僅尺寸較大,連上頭的浮雕也特別講究──椅背的左右邊緣刻有吹著號角的天使;扶手是兩名容貌莊嚴的男子雕像,右邊雕像腳下的平臺刻著魯思凡一世的字樣,左邊則刻著托睿多‧魯思凡;石椅椅座的部份佈滿表情痛苦、瘦骨嶙峋的人像,負責古堡重建的多皮沙傑說,設計者是想表達地獄裡受苦受難的人類。

夜后表面上是接受了多皮沙傑的說辭,但她心裡清楚的很,那些骷髏般的人類形象,根本全是巫師,她可不覺得在它們腳下的細長物體是被風吹落的樹枝。

『怎麼看都像魔杖。』金髮綠眼的吉兒不悅地說,頭上的玫瑰花冠稍微歪了。

夜后沒有回話,銀白長洋裝的華麗裙襬在嶄新的大紅地毯上拖行,她慢慢走到左邊的另一張石椅之前,這張石椅的尺寸小了不少,最大差異除了椅背的長度外,還包括上頭的浮雕裝飾。在這張石椅上看不到任何的人類形象,只有各式各樣恣意生長的花朵浮雕──白色帶刺的玫瑰糾纏在椅背與扶手,椅座的部份則是一整片的白色鬱金香。

『這個多皮沙傑還真想討好您呢!』吉兒不以為然地說,『既然知道夜后喜歡鬱金香,怎麼不整張椅子都刻滿鬱金香?但是既然要用花朵做裝飾,比起冷冰冰的石頭,直接以鮮花覆蓋其上不是更美嗎?』

夜后仍保持沉默,她若有所思地走近石椅,憐愛地撫摸它冰涼光滑的表面,那種感覺就像她對鏡撫摸自己的每吋肌膚一樣。

『多皮沙傑一聽到您想重建大廳的諭旨時,嚇得魂都飛了呢。說什麼「不想破壞古堡的建構,搬移斷柱所耗的時間、精力、金錢,都不是今時今日的我族負擔得起的,不如就地改造吧」,然後找人刻了這兩張椅子,嘴上是說要獻給夜王和夜后,但怎麼看看這對椅子的設計,分明就是依他的喜好下去做的。』吉兒柔聲地埋怨著,『哥哥怎可能踩在巫師的屍骨上,雙手又壓在先王們的頭上呢?』

『吉兒。』伊莉莎白突然輕喚她的名字,戴著戒指的乾枯食指輕輕壓在唇上,滔滔不絕數落多皮沙傑的吉兒連忙噤聲,警戒地轉過身子。

『參見夜后,』梳著高高紅髮髻的莉莉絲忽地出現,妖媚的紅眼凜冽地瞪向一旁的吉兒,『妳也在這啊,吉兒?』

『要見夜后的話,必須先請廳外的守衛稟報,徵得夜后同意方可入廳,但是剛才我可是連個腳步聲都沒聽見哦?』

『那想必是吉兒姑娘的聽覺有些障礙,』莉莉絲搖搖手指,『嘖嘖嘖,這可不行喔。身為王族嫡系的妳如果聾了,那可是王族的恥辱呢。建議妳還是早點跟威拉德‧帖普約個時間看診吧,反正妳跟帖普家挺熟的,不是嗎?』

『莉莉絲!好歹我也是夜王的妹妹!』吉兒睜大綠眼,怒目瞪視著紅髮的女吸血鬼,『妳這個旁系貴族怎能──』

『唉喲?我說錯什麼了嗎?啊!』莉莉絲假裝恍然大悟地柔聲說,『我差點忘了呢!妳那個帖普家的小情人,早在前幾年跟著笛兒跑了!喲喲喲,我真是愈老愈糊塗囉,呵呵呵呵……』

『妳!』吉兒本想破口大罵,但很少與人爭執的她竟一時想不到任何惡毒的字眼,只好悶悶地撇過頭,雙手環在胸前暗自生著悶氣。

『吉兒,』夜后緩緩地坐到刻滿鮮花的石椅上,湛藍無神的眼睛來回掃視吉兒與莉莉絲,『是我找莉莉絲來的。』

『是夜后您……』吉兒訝異地看看夜后,又回頭看看趾高氣昂的莉莉絲,雙頰不由自主地鼓了起來。

『我有些事情想和莉莉絲討論,』夜后虛弱地擺了擺手,『吉兒,妳先回我房裡,替我張羅新的鮮花吧。』

『可是夜后──』夜后抬起手,制止吉兒繼續說下去,金髮碧眼的吸血鬼女子只好硬生生將『擔心您的安危』一語吞回肚裡。

『聽見沒有?夜后都這麼說了。』莉莉絲得意地笑著,『還不快退下?』

吉兒忿恨地瞪著莉莉絲,然後氣極敗壞地轉身飛出大廳,雙開大門重重地闔上。

莉莉絲故作優雅地側耳傾聽一會兒,確定吉兒已經遠離大廳後,才笑吟吟地行禮問道:『夜后找莉莉絲所為何事?是您的后座不好坐嗎?還是大廳重建工程哪裡出了問題?』

『不,新的大廳很美麗,后座也很舒適,』夜后不慌不忙地說著,莉莉絲聽著聽著竟驕傲地抬起下巴,『妳和妳的丈夫,一定很想坐坐看吧?』

莉莉絲的笑容頓時僵住,虛弱的夜后勝利似地微微一笑。

『呵呵呵呵呵,夜后,』莉莉絲連忙放聲大笑掩飾不安,『這對寶座是屬於您與夜王的,多皮沙傑和我怎麼敢癡心妄想呢?』

『我是開玩笑的。』夜后輕快地說。

乍聽之下,夜后的聲音就跟十五、六歲的少女一樣清靈活潑,莉莉絲心中的妒意油然而生。

『呵呵呵呵,夜后,您還真有趣呢。』莉莉絲裝模作樣地輕撫胸口,『如果我是人類的話,早被妳嚇得一身冷汗。』

『放輕鬆嘛,莉莉絲,妳是整個王族之中與我最親近的一位呢。吉兒雖然是尤靼的妹妹,常常跟在我的身邊,但她還是孩子氣了點。』聽到夜后這麼說,鬆了一口氣的莉莉絲笑得更開心了,『所以比起王族嫡系所擁有能統御我族的權力,我所瞭解的莉莉絲,應該對於我們的永生之血更感興趣吧。』

『啊……』莉莉絲的臉沉了下來,她冷聲說道,『夜后怎麼會如此認為呢?多皮沙傑跟我對夜王與夜后可是掏心掏肺、忠心耿耿,三十年來我們夫妻替夜后您管理我族的成果,您也都看在眼底啊!尼斯古堡日漸壯大,四散英國各地的流浪吸血族也前來歸順,還有我族與魔法部之間的關係也──』

『是,我懂,莉莉絲。』夜后看著還沒掛上水晶燈的挑高天花板喃喃道,『我只是……有些感歎。』

『感歎?』莉莉絲的眼珠子骨碌碌轉動,她猜想會不會日前有位黑髮紅瞳的巫師求見,才會讓夜后的心思變得那麼難以捉摸。

『永生之血算得了什麼?』夜后用一種作夢般的語氣說道,藍色的眼睛忽然明亮起來,認真地看向莉莉絲,『只有生命的傳承才是的永生。』

『生命的傳承……夜后,您……』莉莉絲小心翼翼地問,『您是不是又想起伊蓋銳王子了?』

『莉莉絲,妳還是不懂嗎?』夜后搖了搖頭,她優雅地抬起右手端詳,繼續用那夢幻的口氣重述了一次,『只有生命的傳承才是的永生。在尤靼醒來前,必須找到王子的下落。』

『夜后……您……您在開什麼玩笑啊?』莉莉絲的身體微微顫抖。

眼前的夜后到底是怎麼了?她知道了事情的真相?還是思念兒子思念到發了瘋?但是那對湛藍如寶石的眼睛閃爍的光芒,卻是那麼認真、睿智。

莉莉絲屏住呼吸,堅定地說:『夜后,伊蓋銳王子已經不在這世上了,您必須認清這個事實,從傷痛中走出來才是。我們以為您願意離開東塔,就是已經忘記了伊蓋銳王子──』

『忘記伊蓋銳?我怎麼可能會忘記我的孩子呢?』夜后忿怒地站了起來,大廳忽然狂風大作,夜后的金髮隨風舞動,『他是我跟尤靼唯一的骨肉啊!

『但是伊蓋銳王子他真的已經──』

只有生命的傳承才是的永生。在尤靼醒來前,必須找到王子的下落。』夜后又重覆了一次,這回她的藍眼裡充滿怒火,冰冷的語調宛如三十年前戰場上,那個擁有強大力量的新生吸血鬼。

『怎麼可能找得到呢?』莉莉絲雖然害怕,但她還是盡力反駁夜后的說詞,莉莉絲板著一張臉叫道,『伊蓋銳王子已經死了!被正氣師、那群自以為正義的巫師害死了!

他沒有死!莉莉絲‧魯思凡,妳還有妳丈夫心裡在打什麼算盤,我知道的一清二楚!妳儘管繼續對任何人宣稱王子已死吧!』夜后甩動寬大的袖子,厲聲對著空蕩蕩的大廳吼著,像是大廳裡跪滿其他的吸血鬼一樣,『尤靼的甦醒之禮會在古城主殿中舉行,王子的下落與未來我自會處理!親愛的莉莉絲,妳還是多費心管好妳的丈夫吧!』

『夜后,您真的病了,巫師該死的白日惡咒深深傷害了妳,妳已經分不清真實與虛假了。』莉莉絲忿怒地瞪著夜后,她壓低嗓音冷聲說道,『就算伊蓋銳真的活著,妳也沒資格替他決定任何事。三十年來,他流落何方?妳不知道、妳也不曾關心,妳一直關在妳的塔裡怨天尤人。就算伊蓋銳真的活著,他也早有他的生活、他家庭,他無法接受自己屬於吸血族!而妳,妳沒有資格要他當王子、沒有資格逼他接受吸血族的生活──』

『喔,是嗎?』夜后回過頭,冷冷地說,『妳的丈夫同樣也沒任何資格決定我族的未來,更沒資格代替夜王跟黑巫師打交道!送客!』

夜后用力揮手,大門猛地打開,數名身穿黑西裝、戴墨鏡的吸血鬼侍衛低著頭飛了進來,團團圍繞住莉莉絲,面無表情地請她離開。莉莉絲怎麼也不肯走,腳生根似地站在紅毯上,侍衛們只好強硬地拉住她將她拖出廳外。

『放開我!你們這些流浪的吸血鬼!我是莉莉絲!我是多皮沙傑‧魯思凡公爵的夫人!是夜王代理人的妻子!是吸血族攝政王的妻子!你們膽敢對我無理!』莉莉絲忿怒地吼著,『夜后!夜后!您快點醒醒啊!您所聽見的、相信的都不是真實的!伊蓋銳‧魯思凡在三十年前已經死了!奈菈……帖普的妻子,她不是將伊蓋銳的血衣帶給妳了嗎?那足以證明一切──』

夜后背對著大門,看也不看莉莉絲一眼,她雙手背在身後,藍色眼睛凝視著石柱後方的棺木。

『夜后──夜后──您不能聽信小人的言論──我跟多皮沙傑對妳絕對忠心──夜后──伊莉莎白──』

除了尤靼外,你們誰也不准叫我的名字!

夜后忿怒地轉過身,放聲大吼,雙門應聲關上,大廳陷入原有的寧靜。

『尤靼,我這麼做,是正確的嗎?』

夜后喃喃著,她入迷地看著夜王長眠的棺木。

『我一點也不想當什麼夜后,我一點也不想統治吸血族!我不想要永生,不想要面對這些爭權奪利的事!我只想……我只希望……』

夜后,伊莉莎白‧魯思凡,頹喪地跌坐在石椅之前,幾顆晶瑩的淚珠滾了下來。

  『我只是伊莉莎白……只是屬於你的伊莉莎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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