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影、蟲尾、 獸足、鹿角與花謎

Prelude of M.W.P.P. And The Riddle of Flower

 

M.S.Zenky◎ 著

 

 

第十三章 飛眩昏厥症

 

 『莉莉!快起來!快、點、起、床──』

耶誕節的早晨,莉莉被布依緹驚天動地的叫聲吵醒。

其實莉莉完全想不透布依緹留校過節的原因,知名的尋寶巫師天茍家族,總愛挑戰一些連巫師都覺得危險的地點──珠穆朗瑪峰、撒哈拉沙漠,或是馬里亞納海溝,像這種程度的暴風雪,對天茍一家來說根本不算什麼。莉莉相信,即使是布依緹,也有某些家傳技巧可以安然無事地返家過節。

但是,布依緹還是留下來了,每天早上都用這種足以震破耳膜的音量叫醒她,今天的音量更是大到響徹整座葛來分多塔。

『布依緹,妳的聲音有點太大了。』莉莉困擾地說,她坐直身子,綠眼迷濛地環顧寢室。

也是睡眼惺忪的雪妃懶洋洋地靠著床頭,有氣無力地抬起手晃了幾下。瑪麗‧麥唐納的床是空的,她和她那為數眾多的兄弟姐妹數天前,就被開著魔法車的麥唐納夫婦接走了;艾蜜莉的床位也是空著,莉莉記得艾蜜莉曾說要回活米村兩天──在她失去她的家庭後,三根掃帚的羅梅塔夫人對待一直視如己出。

『哎呀!不一樣嘛!今天是個特別的日子!當然要更瘋狂些啊!』布依緹邊說邊彎腰從地上搬出一個大包裹,一古腦兒地全扔到莉莉的床上,『耶誕快樂!禮物!』

『好大的禮物!』雪妃驚嘆道,『是布依緹準備的嗎?』

『哪可能啊?』布依緹靠著那個簡直跟麻瓜家中電視機一樣大小的包裹,不以為然地說,『我準備的禮物才不會隨隨便便用牛皮紙包起來咧!當然要用粉紅色的、軟棉棉的、閃亮亮又充滿愛心形狀的……』

『布依緹,』莉莉小心地撥開布依緹的手,驚訝地仔細觀察那個箱形大包裹,『這是誰送妳的啊?』

『拜託,妳們一個問是不是我送的,一個又問誰送我的,問題是這個玩意兒從頭到尾和我毫無關係!』布依緹指著包裹角落一個又小又細的黑色字跡,『看!這裡寫的是「莉莉‧伊凡小姐收」,它是妳的禮物,親愛的莉莉!』

『我的?』莉莉的眉頭全擠在一塊兒,她捧起牛皮紙包著的箱子搖晃,這個包裹比它的外表看起來還要輕,搖晃時裡頭也沒有什麼特殊的聲音,『會是誰送的?』

『我也很想知道!』布依緹鼓起腮幫子說,『麻煩妳快點拆了它,讓我知道是哪個送禮人派的蠢貓頭鷹,居然把別人的禮物扔在本小姐的臉上!我正在晨間敷臉耶!』

莉莉對布依緹露出苦笑後,緩緩地爬下床,從掛在牆上的長袍裡抽出魔杖,杖端指著那個巨大的包裹喊道:『吩吩綻!

神秘的大包裹表層浮出裂痕,緊接著,牛皮紙連同裡頭的紙箱子,像花朵盛開般慢慢迸裂開來,一道銀白色的光環和緩地冒出,照亮了布依緹、雪妃與莉莉詫異無比的臉龐。

光芒散盡,布依緹忍不住揉了揉眼睛,莉莉嚇得往後退了好幾步。

像打開驚喜般似地,一叢和紙箱底部一樣大的鮮花,毫無預警地出現在大家的眼前。白色與黃色的鬱金香聳立其中,外圍環繞著白玫瑰與黃玫瑰,深綠色的葉片將淺色的花朵之美完全襯托出來;兩隻手掌大小的毛茸茸小熊玩偶,分別穿著白紗禮袍與金色禮袍,從頸間的領結與頭上髮帶可以分辨出它們的性別;然後送禮者像是害怕少了耶誕節氣氛般,還在花葉隙縫間塞了一大堆沾滿銀粉的毬果。

『又是花!又是花耶!莉莉!』布依緹激動地握住莉莉的肩膀搖晃,『一定又是那個神秘男子送的!』

莉莉一句話也說不出來,腦海裡閃過的第一個想法居然是──這盆花該放在哪裡?她的床頭櫃上已經插了一瓶紫、紅鬱金香和一瓶鈴蘭與向日葵了。

『妳快點去看看上面有沒有註明寄件者!快呀!』布依緹催促道,莉莉勉為其難地走上前,隨便翻了幾片葉子,沒想到還真的有個東西掉了出來,無聲無息地落在地上。

布依緹搶先一步撿起那個東西──銀色的葉子形狀飾品──驚訝地大叫:『這個不是變形學隨堂測驗時,麥教授發給我們的東西嗎?』

『那有什麼好大驚小怪的,』莉莉淡淡地說,『麥教授都能一口氣弄了幾十片來,大概外面的商店都買得到吧。』

『莉莉!妳怎麼能想得那麼單純呢?』布依緹抗議,『這一定是班上同學做的!暗戀妳的送花神秘男一定在我們班上!是個葛來分多三年級生!』

真不知道誰的想法才叫單純。』莉莉在心裡暗暗想著,右手轉動魔杖,她雖然好奇送花者的真面目,但對布依緹的推測實在沒興趣,只顧著思考該怎麼處理這份龐大的耶誕禮物。

『莉莉……』用棉被包裹自己的雪妃悄悄來到床邊,她盯著那盆花,若有所思地說,『我覺得這不是那個神秘送花者送的……』

『怎麼說?』莉莉好奇地問。

『如果是他的話,那……』雪妃抿抿嘴唇,『他一定放棄妳了。』

莉莉的心臟彷彿漏跳了一拍,她趕緊甩甩頭,想將心裡奇怪的失落感覺拋諸腦後,然後她停止轉動魔杖。

『試試看縮小咒好了。』莉莉故意擠出笑容說,『變小一點,床頭櫃應該還擺的下──』

啊啊啊啊!』布依緹發出殺豬般的尖叫,莉莉與雪妃默默地看向她,她指著那片銀葉子的葉柄處誇張地叫道,『我發現了!這片葉子上真的有名字!』

『讓我看看。』莉莉說,布依緹將銀葉交給她,並指著葉柄處數道不仔細看很容易被忽略的痕跡。

 

J.P. L.E.

 

莉莉倒抽了口氣。

J.P.?』布依緹問,『什麼東西啊?中間還畫了一個愛心耶,好害羞喔。』

L.E.應該是莉莉名字的縮寫?』雪妃猜道,『所以J.P.就是男生,也是送花者的本名……』

啾啾縮!』莉莉大聲喊道,佔據幾半張床的耶誕桌花頓時縮小到掌心的那小,那兩隻小熊就像袖珍模型一樣迷你。布依緹與雪妃還來不及阻止莉莉,她已經一把抓起縮小的禮物,氣極敗壞地衝寢室。

『幹嘛那麼生氣地跑出去啊?』布依緹不解地說。

『剛才那個符咒……』雪妃愣愣地看著同樣被拋下的室友,『課本上有嗎?』

 

 

『看!一對毛線袖套!這樣戴起來很帥耶!下一場魁地奇比賽我一定要戴上場保暖!』詹姆興奮地展示著懷裡的禮物,『老媽還真瞭解我,特地挑了這種紅色和黃色的毛線,跟葛來分多球袍實在太搭了!』

『詹姆,你確定那不是要送給你妹妹的嗎?』天狼星慵懶地躺在紅色沙發上,『掌心的部份織了一個蝴蝶結的圖樣耶。』

葛來分多交誼廳一早便熱鬧非凡,因為暴風雪的緣故,耶誕假期留校的學生增加了一倍!而且多是頭一次留校的人,大夥兒天還沒亮便迫不及待地鑽進床地下,興高采烈地清點收到的禮物,然後三五成群趕到交誼廳佔位置,像要召告眾人般拆著禮物,動不動向左鄰右舍展示炫耀。

詹姆也是這類人,他今年收到的禮物比往年還要多,除了爸爸、媽媽、遠房親戚、老家鄰居外,包曼與他的……朋友、安娜和哈而法、其他魁地奇隊員、一些霍格華茲內還算熟稔的同學也都寄了禮物。他的爸爸還額外送了一條金探子形狀的小踏毯,好像是為了紀念詹姆去年的『金探捏事蹟』,公司特別製作的新產品。

『如果它會飛就好了。』詹姆看著踏毯入迷地說。

不准對它下咒。』天狼星認真地說,『聽著,詹姆,如果我睡到一半被那玩意兒嚇到的話,我絕對會燒了它。』

『天狼星,』詹姆停止玩賞自己的禮物,三人座沙發上和地板上堆滿了他的禮物與包裝紙,他好奇地打量雙手空空的天狼星,『你的呢?』

『床底下吧,』天狼星冷淡地說,『反正都是那些親衛隊殘黨送的,十分恐怖。』

『怎麼個恐怖法?』詹姆感興趣地問。

『比如說一條粉紅色的毛毛圍巾,對方還自以為是地下了咒,說要把我的脖子纏得又緊又暖……那個女的根本是想勒死我吧?還有人一口氣寫了快一百封噴滿香水的信──臭死了──一打開就會發出那女的殺豬般的叫聲。』

天狼星厭惡地說,詹姆哈哈大笑,坐在地毯上的同樣兩手空空的彼得悶悶地說:『我只收到你們和雷木思的……我在想我的父母會不會是忘記了……或是拼錯霍格華茲……』

『傻彼得,貓頭鷹信差很厲害的,就算不寫收件人的名字,牠們也會知道該送到哪裡。』詹姆說,『我這邊有滿多東西用不到,不然轉送給你好了。』

『可以嗎?』彼得水粼粼的小眼睛欣喜地看著詹姆。

『如果彼得想要的話,』天狼星懶洋洋地說,『我也可以把殺人圍巾、噪音卡片、大便香水送給你……』

詹姆‧波特!

交誼廳裡的人們安靜下來,大家不約而同地看向通往女生寢室的樓梯,仍穿著淡藍色睡袍的莉莉,不顧那頭漂亮的深紅秀髮怎麼亂翹,氣沖沖地跺著腳步走了下來。

詹姆有些緊張地抓抓頭髮,似乎想捏出跟莉莉一樣的造型。

在幾十隻眼睛的注目下,莉莉走到詹姆面前,生氣地質問:『你還想惡作劇到什麼地步?』

『什麼惡作劇啊?』詹姆擠出微笑問道。

『你還演戲啊?』莉莉用力地把縮小的桌花扔在茶几上,然後抓起魔杖大聲喊道:『暴暴吞!

迷你桌花瞬間變大,華麗地佔據整張茶几,交誼廳內的其他人都湊上前看熱鬧,把莉莉與詹姆等人團團包圍。

『嗯……妳收到的禮物?』詹姆故作鎮定地說,『挺漂亮的。』

『是你幹的,對吧?包括這盆花,還有前兩次的花──鬱金香、鈴蘭、向日葵……』莉莉又生氣又難過地問,『都是你弄的,對吧?你為什麼要這麼做呢?』

『我??』詹姆的臉歪了一邊,『等等,莉莉,我並沒有──』

『你還想狡辯?』莉莉亮出手中刻有『J.P. L.E.』字樣的銀葉,『這上面刻著你的名字呢,詹姆‧波特!』

『是,我承認這個名字縮寫是我──』

『欺負我……真有那麼好玩嗎?』莉莉的臉漲紅到跟她的頭髮一樣了,她的聲音開始雜有鼻音,『從一年級開始,從搭上霍格華茲列車開始,你就不斷地針對我!取笑我我想進的學院、取笑我的好朋友、拉我的頭髮、上課傳紙條罵我……』

『──欸欸,等等,我們初次見面時,我取笑的對象是石內卜……』

『取笑他跟取笑我有什麼不一樣?你明明知道我們是認識很久的朋友了!比你和布萊克他們還要久!』一些淚珠在莉莉眼中打轉,『現在又故意送花給我,讓我、還有全世界都以為有人想追求我,結果呢?』

莉莉扔出銀葉,葉子擊中詹姆的胸膛,雖然力道很小、葉子也沒有殺傷力,但詹姆的左胸好痛。

『你只是……想看我鬧笑話罷了……』眼淚終於掉了出來,莉莉垂下頭,偷偷用手抹掉淚水。圍觀的人們開始交頭接耳,一些女生面露敵意地瞪著詹姆。

『哎呀,莉莉,妳誤會了啦,』詹姆急得不知道該怎麼辯解,『我承認這盆耶誕花是我送妳的,但是我真的沒有要取笑妳的意思,我其實──』

『胡說八道,你分明就是想看莉莉出糗。』布依緹的嗓門兒從樓梯傳來,短短時間內,她已經換好衣服、化好配色怪異的耶誕節濃妝、頭上還繫著鈴鐺,詹姆立刻想到拉雪橇的麋鹿,布依緹的鼻孔像馬一樣張大,『雪妃,妳告訴大家,那盆花究竟想表達什麼意思?』

『那盆花……是由玫瑰和鬱金香組成的,雖然白色跟黃色搭配起來很優雅,可是……實際上的花語……』面色蒼白的雪妃害怕地躲在布依緹身後,她有氣無力地說,『白色鬱金香是「失戀」、黃色鬱金香是「沒有希望的愛」、黃色玫瑰是「嫉妒」、「褪去的愛」和「道歉」,白色玫瑰雖然有「純潔」或「尊敬」之類的意思,可是仔細看的話,可以發現那些白玫瑰已經開始枯萎了,那代表的意思就變成「稍縱即逝」。』

『等一下,妳們幹嘛在乎那什麼鬼花語啊?』詹姆反擊道,『送花就送花!因為花漂亮,跟收花的人很相配所以送啊!為什麼一定要符合那些花語啊?再說花語這東西,也不是每個人都知道的啊!』

『隨便你愛怎麼說!反正你給的東西我都不要!』莉莉吼完,氣呼呼地轉身衝回寢室。布依緹與雪妃擔憂地追了上去。

交誼廳裡,大家的耳語越來越大聲,更多譴責的目光怒目瞪視著詹姆。

詹姆苦澀地嘆了口氣,天狼星摟著他的肩膀安慰。

『沒關係,詹姆。這盆花我替你轉寄給彼特和鼻涕卜,寄件者就寫小海和伊凡的名字吧。』

 

 

期待已久的耶誕大餐也變得索然無味,看到詹姆這副標準的失戀人慘淡模樣,彼得和同樣面臨感情危機的天狼星,索性隨便扒了幾口餐點產生飽足感後,便拖著詹姆前往萬應室。

『乾脆今晚也在萬應室過夜好了,接下來還有很多天可以慢慢練習。』天狼星說,『說不定在開學前,第一本的內容就能全部練過一遍喔。』

『對啊!』彼得用力點頭附和,但是詹姆還是像個死人一樣毫無反應。

『詹姆,耶誕花束作戰失敗不能怪你啊,伊凡她自己也有問題啊。』發現好言相勸無用的天狼星,乾脆改口怪起女方來,『她怎麼能隨隨便便就推論說,你跟之前送花的是同個人,然後又隨隨便便說你是在惡作劇呢?』

『就是說啊!』彼得深表贊同。

『你們不用安慰我了,我這叫「自作自受」,』詹姆無奈地說,『錯就錯在我找了家巫師開的花店訂花……花語這種東西,還是麻瓜才瞭解啊。』

『所以雪妃是來自麻瓜家族的嗎?』彼得問。

『不,詹姆,』天狼星無視彼得的問題,自顧自地說,『你唯一犯下的錯,就只有「沒告訴我們這票好朋友──尤其是宇宙無敵超級霹靂帥的天狼星──你要告白」,就憑我風靡了霍格華茲萬千少女,包準能設計出萬無一失的告白計劃!』

『是是是、風靡霍格華茲萬千少女是吧?但是你的初戀情人是我妹妹,而且最近還在冷戰,連耶誕禮物都沒互送。』詹姆說,天狼星敲了下他的腦袋,但臉上卻充滿笑容。

『看你有精神挖苦我,我就心滿意足了!』

『少噁心了,』詹姆擠出笑容,『我是詹姆‧波特耶,這世上哪有我──』

『──太慢了。』

一個高傲沉著的女聲嗓音說道,詹姆與天狼星警戒地停下腳步,並攔住還傻傻想繼續往前走的彼得,三人躡手躡腳地躲到牆壁凹槽,小心翼翼地探出腦袋,偷看在前面不遠處天井交談的人。

『妳的動作實在太慢了。』面對他們的是位長相美麗的女人,她刻意把制服裙子改短,兩條修長的美腿在黑色長襪的包覆下顯得特別性感,詹姆聽見天狼星吞了口口水,但他的眼睛只注意那女人胸前的銀蛇名牌。

背對他們的長髮女孩個頭較為矮小,她說話的聲音一樣細小,詹姆只能聽見一陣高頻率的嗡嗡聲。

『不管妳有什麼理由,即使是身體不適也一樣,時間快要不夠用了。』美豔女子甩甩濃密的黑色鬈髮,『我已經告訴妳解決不適的方式,是妳自己不肯的。』

只看得見背影的女孩又說了一些話,美豔女子不以為然地笑了。

『哈,這麼嚴重啊?再拖下去,恐怕我替妳跟家庭小精靈討的那些動物的,也不敷使用了呢。』史萊哲林的女子說,『這種天氣,也不可能去找些人的──』

不要人的。』女孩終於大聲說話了,她用力搖著頭。

『那妳要繼續奄奄一息下去嗎?不要人的、也不要動物的,妳存心找死嗎?如果不是那一位的計劃需要妳,我才懶得理妳呢!』美豔女子用力箝住相較下矮小的女孩的手,『跟我走,還是妳想要等自己失控、闖下大禍,將整起計劃破壞殆盡?走!

美豔女子粗魯地扯著女孩的手,連拖帶拉地繼續往前走,女孩不停搖頭並開始啜泣。

『哇喔,這是什麼?校園霸凌嗎?』天狼星驚嘆。

『女孩子狠起來也是挺嚇人的……』彼得小聲地說。

『要不要跟上去看看?看她們會去哪裡?』詹姆提議,『你們也知道,我現在一看到史萊哲林的名牌就渾身不對勁。』

『我也是,』天狼星點點頭,『快走!她們要下樓了!』

三人遠遠跟在那對行蹤詭異的兩個女生之後,走廊牆面上掛滿了冬青樹枝與槲寄生,角落不時出現精心佈置過的大耶誕樹,詹姆等人正好可以用耶誕節充當臨時的遮蔽物,他本來打算使用隱形斗篷的,但可能是整個白天都太過沮喪的緣故吧?他手一探進長袍前襟便撲了空,這才想起斗篷被他壓在滿床禮物的最下方。

他們走過數條不斷變來變去的樓梯,隨著兩個顯然是路癡的女孩在城堡裡繞了一大圈後,才好不容易來到入口大廳。左手邊的餐廳已經空無一人,右手邊四個巨大的計分沙漏擺在那兒,目前仍是最左邊的綠色水晶數量最多。

『她們想要離開城堡!』天狼星在看見那個高個兒女孩伸手撫摸橡木大門時小聲地說。

『不可能,已經差不多是就寢時間了,』詹姆說,『而且外面風雪太大,教授們早在大門上加了一大堆符咒,就是不希望學生跑出去外面出了什麼意外。憑這兩個女孩子的力量和智慧,是不可能打開大門。』

詹姆話才剛說完,橡木大門卻無聲無息地打開了,風雪立刻噴灑進來,詹姆看得目瞪口呆。

『怎麼可能?』詹姆驚呼,『剛才那個女的只是輕輕摸了一下,為什麼符咒就這樣解除了?』

『我們快去阻止她們!』天狼星的頭髮被風吹得亂七八糟,『外頭的天氣可不是鬧著玩的!』

三人這下顧不得跟蹤的行為會被那對女孩發現,急急忙忙地衝了過去,但高個兒的美豔女子還是不畏嚴寒,領著矮個兒的女孩步入屋外的冰天雪地。

當她們就要走下門外的大理石階梯時,似乎是詹姆等人奔跑的腳步聲太大,終於引起矮個兒女孩的注意了,她停下腳步,愣愣地回頭看了一眼──

橡木大門緊緊關上,一馬當先衝到門前的詹姆差點沒一頭撞了上去,他用力地拉動門把,但是門依然紋風不動,詹姆氣得一拳搥向門板,發出巨大的砰聲,天狼星也不耐煩地敲著門。

『怎麼會這樣?』彼得相當驚恐。

『好像教授們下的符咒又恢復了。』天狼星說。

詹姆出魔杖說道:『你們退開讓我試試──』

『請問你想試什麼?波特先生?』

一個再熟悉不過的嚴厲嗓音忽然響起,背對著大廳的三人組身體變得僵硬,像是已經被城堡外的霜雪冰凍住了一樣。

『轉過來面對我,波特、布萊克還有佩迪魯。』詹姆等人聽話地照做了,戴著巫師尖帽的麥教授神色凝重地看著他們,『我以為這個時間,你們應該回到交誼廳準備要睡了。但是,為什麼你們三位反而跑回大廳,還試圖破壞孚立維教授設下的魔法?』

『麥教授,那是因為──』

『葛來分多扣三十分。』詹姆急著想解釋,但一向公正不阿的麥教授已經厲聲說道,詹姆的臉垮了下來,『回葛來分多塔去,下次在讓我發現你們錯過就寢時間,而且不顧自身安全的話,我會罰你們勞動服務。』

『教授,我們會回去,』天狼星正色道,『但是剛才我們是看到兩個女孩子走出城堡,才會──』

『大門的魔法只有孚立維教授解得開,』麥教授說,『還有什麼問題嗎,布萊克?』

『沒。』天狼星乖乖閉上嘴巴,不高興地瞪著他的學院導師。

『上樓去,我會在這裡看著你們離開我的視線,』麥教授雙手扠腰說道,『十五分鐘後,我會派男生級長去你們的寢室點名,別想耍花樣。』

『是。』

詹姆、天狼星與彼得心不甘情不願地應道,轉身爬上樓梯。

『你們看見她了嗎?』一轉進二樓樓梯間,詹姆便迫不及待地小聲問道。

『是啊,一口氣扣三十分,不知道人還以為她是別的學院派來的間諜咧。』天狼星不以為然地說。

『不,我是說跟在那個史萊哲林女身後的那個女孩!』詹姆糾正。

『沒,』天狼星聳聳肩,彼得搖了搖頭,『怎麼了嗎?』

『她剛剛回頭時,我看到她的臉了,雖然有點不清楚,不過,』詹姆深吸了口氣,『我覺得──她長得很像雪妃‧默裘。』

 

 

剩下的耶誕假期,詹姆和天狼星簡直悶壞了,他們只能終日窩在交誼廳裡打牌下棋,玩個惡作劇玩具還會惹來其他學生的白眼。而一踏出胖女士的出入口,麥教授就像終日無事一樣,總是毫無預警地出現在他們三人的附近,彷彿恨不得兌現耶誕節那晚的『勞動服務』宣言般,導致他們的化獸法修煉完全沒有新的進展。

時間就這樣一溜煙地流逝了,很快地,成群返家過節的學生冒著風雪回到霍格華茲。

一踏進久違的餐廳,雷木思穿著羔羊外套,將自己包得像來自北極圈的居民般,他扔下行李,隨即跑向無聊到和天狼星玩起瞪眼遊戲的詹姆,迫不及待地將他母親製作的小點心分送給三名好友。

『糖漿餡餅!』雷木思的臉頰難得紅通通的,看來在老家捱過月圓,比獨自關在洞穴屋舒適很多,『我媽媽施了一個保溫咒,它們還是熱的!』

『謝啦,雷木思。』詹姆不怕燙地吃了起來。

彼得拿了一塊糖漿餡餅,但因為太燙,只能不斷讓餡餅在他雙手間來回跳動。

『看,小彼得拿不穩了,』天狼星哈哈大笑,『我看雷木思的媽媽施的不是保溫咒,是保燙咒吧!』

『我媽如果聽到你的讚美,一定會很高興。事實上,他們很想見見你們,放暑假時,撥點時間來馬茲洞作客吧?那就這麼說定囉。』顧著吃的三個好友用力點頭,顯然已經被路平太太的手藝收伏了,笑容燦爛的雷木思問道,『怎麼樣?留校過節期間有發生什麼有趣的事嗎?』

『喔,當然有,』天狼星口齒不清地挖苦道,『我們替葛來分多扣了三十分。』

『那真的很有趣呢。』詹姆挖苦地附和。

『發生什麼事了?』雷木思擔憂地問,『你們做了什麼?深夜在城堡遊蕩,還是打了石內卜?』

『石內卜又沒留校,反正和深夜遊蕩被逮到差不多啦。』詹姆舔舔手指說,『我們可以別談這些傷心事嗎?說說你的假期吧,雷木思──』

新學期的課程在第二天展開了,通常這意味著冬天已經快要結束,但當詹姆起床拉開窗簾時,卻仍看見一片白茫茫的世界。

『我可以預知今天的魁地奇例行練習狀況了,』詹姆在吃午飯時哀傷地說,『我的手指絕對會凍到沒辦法拿羽毛筆。』

『那你能用這個藉口遲交德萊斯教授交代的黑魔法防禦術作業,』天狼星說,『〈試論銀製品對吸血鬼的不良影響〉,真有趣,有趣極了,為什麼偏偏是吸血鬼?如果是另一種我們特別熟悉的生物話,』

『你們就能用銀西可攻擊我作實驗了。』雷木思幽默地說。

一切如同詹姆的預言,即使整個球隊都希望例行練習能因氣候不佳暫停,但是距離下一場比賽的日子沒剩幾天了。

『各位,我知道外面很冷──冷斃了,』提娜把自己裹得像顆球一樣,詹姆很懷疑飛天掃帚載不載得動她,『可是,我已經請教過胡奇夫人和麥教授很多次了,她們都說葛來分多和赫夫帕夫的比賽不會改期,而且現在改期的話,勢必會影響到冠軍賽的時間,而影響到冠軍賽,就會造成霍格華茲代表隊比其他學校的代表隊晚報上世界賽籌備會議……』

『晚個兩三天有關係嗎?』卡內基問道,他和金利緊緊靠在一塊兒,兩人在長板凳直打哆嗦。

『我們不能影響會議的日程,更何況這是場那麼重大的活動!光看鄧不利多三天兩頭往倫敦跑就知道了。』提娜正色道,『麥教授也不希望我們冒著暴風雪練習,她還安慰我們春天就快到了。希望大家打起精神,我們必須守住冠軍獎盃才行。』

接著,提娜稍微講解了目前四個學院的積分差距,然後分析了雷文克勞與赫夫帕夫隊的戰力。

『根據最新情報,赫夫帕夫最近一口氣換掉了兩個追蹤手和一名打擊手,』提娜冷靜地說,『不過,新來的那三名球員,顯然連基本飛行都不行。』

『既然那三個新來的那麼差,那為什麼要換啊?』詹姆不解。

『好像是生病了。』提娜說,『我中午去找胡奇夫人時聽到的,那三個球員耶誕假期時身體狀況就不太好,不知道是不是天氣太冷的緣故。』

『希望他們能快點好起來。』席娜說,『雖然我希望葛來分多贏球,但是我可不想跟沒有實力的敵人交手。』

會議結束,該來的終於還是來了。葛來分多魁地奇球隊七人,縱使多麼不想離開相較下溫暖許多的休息室(當然還是比不上交誼廳),還是穿戴好毛帽、圍巾、手套,提著掃帚,準備迎向外面的狂風暴雪。

『嘿,小詹姆,』卡內基靠了過來,『我總共穿了五件褲子呢。』

『難怪你變得那麼壯。』詹姆苦笑,他看著席娜戴了兩層毛帽後,又在最外面套上一個耳罩。

飛上天空時,詹姆覺得自己快被滿天飛雪給刺死了,他從不知道飛行加上風雪的雙重效應,可以強悍到打破吉格蘭的護目鏡,吉格蘭在風雪中大聲咒罵,可是詹姆什麼也聽不見,只隱約看見吉蘭拔下護目鏡,往超厚的積雪裡丟。

提娜的紅色毛帽與圍巾是場上最醒目的東西,有先見知明的她向胡奇夫人借了銀哨子,那是詹姆唯一能聽見的聲音。提娜緩慢又沉穩地飛在最前面,領著大家繞球場飛行做暖身運動,詹姆咬緊牙關跟在席娜的身後,體重較重的金利和卡內基飛在他們兩側附近,偶爾回頭看看落後的吉格蘭與雪妃的狀況。

當暖身飛行進入最後一圈時,意外終於發生了。

速度不快卻一直安穩跟在吉格蘭身後的雪妃,突然間消失不見,卡內基發現此事飛到提娜旁邊通知她,大夥兒才回頭尋找雪妃的身影,花了將近五分鐘才在敵隊球門底下的雪地裡發現失去知覺的雪妃。

她身體冰冷的像具屍體,提娜連忙施了個小魔法暖暖雪妃的身體,金利則變出擔架讓她躺著。

例行練習就在九圈暖身運動後結束了,整批隊員愁眉苦臉地護送著失去知覺的雪妃回到醫院廂房,他們還沒走進去,遠遠就能聽見裡頭的人聲鼎沸。

提娜領著擔架走進門時,忙得暈頭轉向的龐芮夫人忍不住大叫:『又一個昏倒啦?已經沒有床位了,連同擔架先到後面角落那邊等等好嗎?凡賽斯!你的腹瀉情況已經好很了!快點收好東西離開!把床位讓出來!』

龐芮夫人手裡拿著一大堆瓶瓶罐罐在病床間來回奔走,詹姆頭一次看到醫院廂房人滿為患的模樣。

一向待人溫和很有耐性的龐芮夫人,難得嚴厲地趕跑幾個佔著病床,但看起來沒病沒痛的高年級生後,匆匆忙忙地來到葛來分多隊員面前。

『好啦,你們誰身體不適?手腳太過冰冷的到那邊的箱子裡拿一小罐鬼辣水回去喝,可以治療所有的凍傷和筋骨僵硬。』龐芮夫人邊說邊蹲下檢查雪妃的狀況,『除了這位姑娘外,還有誰人有頭暈、臉色發白、全身無力的症狀?』

球員們面面相覷了一會兒,他們為了尋找被風雪掩蓋的雪妃,居然神奇的全身發熱,卡內基都脫掉三層褲子了。

『龐芮夫人,雪妃她怎麼樣了?』提娜問。

『又是一個飛眩昏厥症患者,得這個怪病的人越來越多了。』

『是不是休息一兩天就好了?』提娜擔憂地問。

『不好意思,威巴斯,』龐芮夫人收起檢查用的魔法器材,面色凝重地說,『這個怪病目前無法根治,魔法部和聖蒙果那兒都召開了緊急研究會議,成果大概要等到三月中旬才會出來,在此之前,即使是我,也只能減短患者昏厥的時間跟加速患者恢復的速度。但是患者什麼時候會昏倒、如果能不再昏倒,我也束手無策。』

『怎麼會這樣呢?』詹姆激動地說,『還要等到三月?那我們對赫夫帕夫的比賽怎麼辦?』

『飛眩昏厥症對身體沒有太大的傷害,只是患者會在無預警的狀態下昏倒失去意識,病因至今不明。』龐芮夫人無奈地說,『你們當然還是可以讓默裘上場比賽,不過──』

『她還是有可能在比賽時像這樣昏倒?』席娜問,龐芮夫人點了點頭。

『這個病和天氣沒有關係嗎?』卡內基不死心地問,『我平常在交誼廳時,看默裘的狀況挺不錯的啊,就是臉色難看了一點罷了,但她並不像那種隨時都可能昏倒的人……』

『布魯斯先生,請你看看那邊的病床吧,上頭躺著的病人全是飛眩昏厥症的患者。』詹姆順著龐芮夫人的手看去,二十來張病床躺滿了人,每位病患都是臉色慘白、雙眼緊閉,像失血過多的屍體一樣,『我現在能做的治療,就只有讓他們體溫昇高,加快他們清醒過來的速度,接著替他們補充點這瓶紅色的鐵茄藥,然後收拾病床,再面對下一位患者。』

『那我們的比賽──』詹姆愁眉不展地叫道。

『請保持肅靜,波特,』龐芮夫人瞪視他們,『你們可以留一個人下來陪默裘小姐,其他人請離開醫院廂房,病人們需要充份的休息。』

最後,席娜自告奮勇地留了下來,其他離開醫院廂房的球員們更加垂頭喪氣了。

提娜難過得像要哭了一樣,但她還是吸了吸鼻子,打起精神跟她的隊員說:『沒事的,各位,我相信雪妃一定會好起來,她是個可造之材。現在我們有個更重要的問題該面對──大家也聽到龐芮夫人說的話了,至少要等到三月中,雪妃的怪病才會被治療好,她隨時都可能突然昏倒,就像剛才那樣。

『那麼,接下來的比賽,』提娜停頓了一下,像是要克服心中多大的障礙才能說出這段話,『我們來討論一下……各位希望雪妃繼續出任赫夫帕夫賽事中的追蹤手,還是我們再尋找一位來替補她的位置?』

『我贊成再找一位,』金利穩穩地說,『雪妃的狀況太難預料,她在場上昏倒的話,會讓我們亂了手腳,戰術也會出問題。為了代表霍格華茲,下一場不能輸了。』

『我同意金利。』吉格蘭說。

『那麻煩你長進點。』金利淡淡地說。

『反對,』卡內基不高興地說,詹姆知道他喜歡雪妃,『再過幾天就要比賽了,就算找了人來遞補雪妃,那又該找誰?那個人跟得上我們這些正式球員嗎?追蹤手間的默契夠嗎?我們練習的時間不多,外面天氣又那麼差!』

『你們說的都有道理,也是我難以抉擇的地方。』提娜看向詹姆,『你呢?你覺得再找候補球員,還是就讓雪妃上?』

『我總覺得兩個辦法都行不通,』詹姆提了個特別的想法,『提娜,我加上席娜……不看雪妃,對抗赫夫帕夫的勝率高嗎?』

『依照赫夫帕夫的新名單來看,綽綽有餘。』提娜分析完,雙眼發亮了起來,『赫夫帕夫換了三名菜鳥上場!他們該不會也有人得了飛眩昏厥症吧?』

『既然如此,好像讓雪妃上場,或是再找新的人加入,葛來分多還是贏定了。』卡內基勉強地笑了出來。

『那麼我先把狀況向麥教授報告,大家的想法和意見我都會告訴她,』提娜嘆了口氣,『最後要讓雪妃上場,或是再找新的球員,我會尊重麥教授的決定。』

『希望雪妃能快點好起來。』在走回交誼廳時,和詹姆併肩而行的卡內基有些哀傷地說,『下一次的活米村參觀,我想約她的說……通關密語是──雪天使!』

默默發表了『愛的宣言』的卡內基,笨手笨腳地鑽進交誼廳,詹姆看著他的背影,心情變得更沉重了。

    他想起耶誕節早晨後,不曾再看他一眼的莉莉‧伊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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