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釣刀村】第十一夜質問 @ = M.S.Zenky =

第十一夜質問

林伊帆是被一連串操著閩南語的大嗓門兒吵醒的，搞不清楚狀況的她才剛從床上坐起，脆弱的木板房門已被外頭的不速之客粗暴地拍打，十來隻手同時製造出的「砰砰」聲，一副不將門板搥破誓不罷休似的。

「哎呀，你們不要這樣敲啦，房子快被妳們拆了啊。」

「春美，鑰匙拿來，我們直接進去。」

「阿帆她還在睡，你們就不能等會兒再來嘛？萬一嚇到小孩子怎麼辦？」

「妳孫女都幾歲了，小孩子？」

「就是說啊，春美啊，如果我們這樣輕輕敲門就會嚇死她，那她昨天晚上哪來的膽子──」

房門「呀」地一聲打開，林伊帆面無表情地出現在大清早跑來吵吵鬧鬧的歐巴桑面前，她不發一語冷眼打量著擠在狹小走廊的眾人，那些村民先是被她的主動回應嚇得愣住，但沒過多久，一票人便湧上前來，將林伊帆團團圍住。

「幹嘛啊？」帶著起床氣的林伊帆不帶語氣地問道。

「林伊帆！妳說實話！」頂著大紅色泡麵頭的歐巴桑兇神惡煞地指著她的鼻子吼道，「妳有沒有離開房間？」

「什麼離開房間？」林伊帆繃著臉不以為然地反問，「現在還是半夜耶，我不在房間睡覺是可以去哪裡？」

「她在說謊！」後頭一個老先生沙啞地喊道，「三號的李桑明明就看到她的臉！」

「我也有看到！」另一個歐巴桑激動地叫著，「就在老井旁的那條防火巷！春美，妳孫女剛才就在那裡！」

「喂！你們怎麼都講不聽啊？」林伊帆睜大泛紅的雙眼生氣地說，「我一直在這裡睡覺好不好？不信可以我問阿嬤啊！阿嬤，我跟妳看完電視後，十一點就上床睡覺了耶！我有跟妳說晚安耶！而且就算我半夜在外面亂晃，那又會怎麼樣嗎？」

「哈，說謊都不用打草稿呢，」紅泡麵頭歐巴桑冷笑道，「阿姨給妳最後一次機會！林伊帆，妳剛才是不是跑到外面，看到什麼不該看的？」

「這位太太，我也只再說最後一次！」林伊帆猛地站了起來，她踩到床板上，兇惡地瞪視衝進她房間興師問罪的村民，「第一，你們已經不是第一次這樣隨隨便便闖進我房間了！我這樣還有隱私可言嗎？第二，三更半夜在這種偏僻又無聊的未開發鄉下，我除了睡覺以外請問還可以做什麼？我沒事幹嘛有覺不睡，跑去伸手不見五指的外面啊？倒是你們一口咬定我跑出去，態度還那麼差！是把我當賊了嗎？拜託，要抓賊請你們報警！不要有事沒事就把所有狀況都推到我身上！」

「春美！妳管管妳孫子啦！沒大沒小！」

「明明一堆人看見妳在外面遊蕩，妳還敢狡辯！」

「就是啊！這個不吊起來打，是不會承認的啦！」

「快、快！把她綁起來──」

情緒高漲的村民們大聲嚷嚷，後方擠不進房間的人不知從哪兒弄來麻繩，迅速地傳到林伊帆面前，幾個還算壯碩的大叔恐嚇似地拉拉繩子，醜陋的面孔擠出不懷好意的笑。

「啊……大家……不要這樣啦，」阿嬤驚慌失措地擠到林伊帆身邊，一邊輕拉伊帆的衣襬，一邊向忿怒的村民求饒，「阿帆真的沒有跑出去啦，她沒睡飽被吵醒都會很生氣啦，所以我保證她一定是一直在這裡睡覺啦！」

「誰把春美拉開，」紅髮歐巴桑指揮道，「你們幾個，還不快把這個姓林的綁起來！」

「你們敢！」

林伊帆氣炸了，她用盡全身力氣大聲嚇道，那兩三個抓著麻繩的大叔竟然愣了一下，停止動作。

「你們這些人……這個村莊……到底還講不講人權啊！」林伊帆咆哮道，「請問你們是警察嗎？是軍人嗎？請問我犯了法嗎？你們憑什麼把我綁起來？就因為有人看到很像我的人，半夜在外面遊蕩嗎？那你們應該去調監視器來看看啊，看到底是我在外面晃，還是你們眼花看到鬼！喔……這個村子該不會窮到連監視器都裝不起吧？」

「好了、好了啦，別鬧了，」老村長沙啞的嗓音幽幽地傳來，他被擠在門外動彈不得，「阿帆說的也沒錯啦，我們沒有證據，啊外面又那麼暗，說不定看錯了啦！算了吧，不早了，大家散一散回家去睡了啦。」

「村長，但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