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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ol.4 ★ 綠藻蔓生の原野

= 楔子(上) =

 

咚、咚、咚。

急促而響亮的腳步聲從甲板另一端傳了過來。

不管是倚牆打盹、席地而坐,還是上半身掛在船緣外曬太陽的乘客,無不抬起了頭,他們不約而同地看向逐漸接近的聲響源頭──

赤裸的小腳在陽光照得發亮的甲板上奔跑,就像某種敲擊樂器,於好不容易乾燥了的地面奏出愉快樂音。

「小愛──小愛!」

齊肩黑髮隨著她的跳躍揚起,披掛身上的薄紗跟著海風舞動,年約四、五歲的小女孩興奮地在莎蜜吉娜號上跑跳,她絲毫不將面前那些驚慌失措的乘客與水手放在眼裡,整艘船就是她的田徑場,期盼已久的障礙競賽總算在朝陽的賞臉下舉行。

「小愛!不要這樣跑啊!很危險啊!」

遠方飄來幾個成年男子擔憂的呼喚,但怎麼樣也阻止不了活蹦亂跳的小女孩,她甚至反骨地加快速度,把堆在牆邊的木箱當作腳墊,無視地心引力地踩上牆面,雙手探向頭頂的曬衣竿,抓著橫竿轉了個三百六十度的圈,像名體操選手,身手矯健地在數公尺外安穩落地。

「小、小愛──喔!天吶!」

「如果出了意外,我們要怎麼向伊卡博得交代啊?」

追在女孩身後的幾名男子全嚇得抓住胸口,本就白皙的臉龐顯得更加慘白。前方的路已被東倒西歪的船客擋住,至今仍不太能適應大海的他們,也只能目送黑髮小女孩的身影慢慢消失於視線外。

「呼哈……呵呵呵──哈哈哈哈哈哈──」

成功甩掉追兵的她來到空無一人的船尾後,總算肯慢下步伐了。喘噓噓的呼氣聲逐漸變成爽朗的大笑,她不時回頭看看那些固執又大驚小怪的大人,心裡因作戰勝利而興奮不已,她恨不得現在就跳進下方那片汪洋,和只在床邊故事裡聽過的海洋生物一起悠游。

黑髮女孩轉了個圈倒向船緣,將後腦杓放在欄杆上,明亮的瞳仁望著藍天。

「──天氣真好。」

萬里晴空的天氣,風平浪靜的海象,是她登船後一直祈求的心願,就像她的家人們一樣,深居內陸的她從未看過大海,只能從床邊故事與大人的言談間聽到關於海洋的傳聞──湛藍、寬廣、又能包容一切……

即使沒有很懂大人們的意思,她依然對大海充滿無限想像。

「嗯,海洋嘛!果然很棒!」像認可了什麼似地用力點點頭,小女孩露齒而笑。

「咳、咳咳咳咳……」

煞風景的乾咳聲打斷了她的喜悅,本以為成功擺脫掉所有大人的女孩收起笑容,警戒了起來。她小心翼翼地重回甲板,墊起腳尖,躡手躡腳地循著咳嗽聲走了過去。

「咳咳……咳咳咳……」

聲音是從一段樓梯陰影下傳來的,女孩像隻準備捕捉獵物的貓般,無聲無息地攀上樓梯,透過階梯間隙偷瞄下方的灰暗。

「咳咳……」

一個裹著深色斗篷的人因咳嗽而不停抖動,不時伴隨乾嘔般的聲音,彷彿患了某種病般痛苦。

機警的目光換成憐憫,她悄然溜下樓梯,闖進昏暗的陰影中。

「喂,你沒事吧?」

那個人嚇得抖了一下,他慌亂地抓起更多布料罩住臉部,並且轉身背對女孩。

「喂,你不要害怕,」女孩細聲地喊道,「我不會對你怎麼樣的。」

「小妹妹,勸妳還是別太接近那個傢伙。」

女孩猛地回頭,幾名大鬍子水手嘻皮笑臉地出現在她身後,她不解地挑起眉毛反問:「為什麼?」

「這傢伙一上船就暈啦,咱們莎蜜吉娜號在海上開了多久,他就暈了多久。」

「是啊,妳往後站一點,當心他又稀哩嘩啦地吐在妳身上啦!」

水手嘲諷地說完,全捧著肚子哈哈大笑,黑髮女孩皺起眉頭,她看起來更不開心了。

「所以,他真的生病了,」她兇狠地瞪向那些水手,年紀幾乎是她四倍以上的男子漢竟被小女孩的目光震懾住了,女孩雙手叉腰,不悅地跺腳,「你們卻不幫他治病,只顧著笑!」

「哎唷,我們又不是醫生,怎麼治啊──」

「而且暈船這種事,暈久一點就會好了啊,誰知道他的狀況跟別人不一樣?」

「再說這傢伙古怪的要命,之前船醫達克主動要幫他治療,是這傢伙不理人咧。」

女孩狐疑又帶著譴責意味地瞪著他們,這票水手自討沒趣,便聳聳肩各自離開,繼續曬他們的太陽、打他們的盹、抽他們的煙。

注意力回到樓梯下方,小女孩收起嚴肅神情,態度放軟地看向那個仍在顫抖的病人,他趁著女孩與水手談話時不注意,又退到更深處的角落了,彷彿害怕的不是水手說的大海,而是過於耀眼的陽光。

「喂,你不要緊吧?」女孩一手抓著樓梯下緣,一手探向裹著斗篷的人,「不舒服的話,可以請我爸爸幫你看一看唷,他懂得一點醫術,還有我媽媽也能幫你,她是一位魔──」

「不必,不用管我。」纖細的男性嗓音像費了一番功夫才硬擠出聲,深色斗篷晃過女孩的眼前,他把自己包得像塊大石頭。

女孩不高興地皺眉,一把抓住對方的斗篷,態度強硬地命令道:「生病就該看醫生!你的年紀比我大,連醫生都不敢看?」

「咳咳……不關妳的事,放開!」

男子隔著布料悶悶地低吼,像是過度使用喉嚨般,他又蜷曲身子瘋狂咳著,女孩無奈地拍拍他的背部。

「你如果那麼害怕看醫生,那我拿一點藥草給你吃,好不好?」雙眸骨碌碌地轉了一圈,「不要跟我說你連藥草都不敢吃……」

「藥草?」病人有些好奇地抬起頭,但他的五官仍陷在兜帽製造出的黑影裡。

「嗯!」黑髮女孩得意地叉腰,背對光線的她看起來氣勢十足,「我爸爸的醫術師承奶奶唷!我奶奶的醫術是全密林最厲害的!我們這次帶上船的藥草不是普通的那種喔,是絕對藥到病除的超厲害藥草!」

病人頓了一下,像在思考些什麼般,接著他的身體緩慢自陰影探出。

「妳來自迦邁跡密林?」男子的口氣挾帶了一點驚訝。

「不是,我跟爸爸、媽媽都住在瓦撒茍喔,我們是從瓦撒茍來的,」黑髮女孩見病人態度有些改變,本來強烈的氣勢也鬆懈下來,「不過我奶奶住在密林,爸爸也是在密林長大的。」

「嗯……也是,迦邁跡的男性本就……」男子低聲喃喃了一陣,但很快地他像是在意身旁的小女孩般,不再繼續細語下去,話鋒一轉,纖細的嗓音柔和地問,「小妹妹,妳叫什麼名字?」

「叫我小愛就好,」女孩愉快地張開雙臂,「船上所有的人都叫我小愛。」

「嗯,小愛。」對方幽幽地應了一聲。

「那你呢?病人叔叔?」名為小愛的黑髮女孩好奇地問。

「我啊……」

兜帽下黑暗面孔若有所思地望向遠方,盯著平靜的海面好一會兒後,像下了什麼決定般,他輕手輕腳站了起來,順手撥開遮住臉部的帽子。

小女孩的眼睛瞪得好大,她的眸子映照出一頭挑染了豔紅的烏黑長髮,在湛藍無比的天空下飄逸著。

「剋爾刻,我的朋友都這麼稱呼我。」細長的淺紫色眼睛半瞇起來,有著小麥膚色的瘦削男子淡淡地說,「請多指教,小愛。」

 

 

自布耶爾港啟航的莎蜜吉娜號,已經在莫緹娜瑟笛絲之海上航行二十五日了,以海神命名的海洋是這個世界最大、最深,同時也最危險的海域,波濤下隱藏的是各種巨大海洋生物、海溝、暗流與海底火山。

除了濱海的城鎮與充滿雄心壯志的商人外,厄克大陸的人們一點也不依賴海洋,數千年來他們早習慣如何在廣大的陸地上生存。直到近二十年戰火紛擾的緣故,才逐漸出現乘船南行的移民,他們從書本上或是經由商人、旅行者、吟遊歌者間的口耳相傳,開始對遠在東南方海域的一座小島產生嚮往。

據說,那座島是這個世界的根源,被海神與人神庇護著,唯一留存魔法血脈的神聖島嶼。

莎蜜吉娜號的目的地就是那裡,她滿載著來自厄克大陸各個地方的稀奇珍寶,以及對自身廚藝、食品充滿信心的廚師與商人,浩浩蕩蕩地離開布耶爾港都,準備參加數日後神之島的新年祭典。那被當地人稱為「蔚海祝日」的節慶為期十一天,將在塔拉索主城盛大展開。

 

 

 

To be continued...


Free Talk

  大家好,第三集的心得募集已經滿十則一段時間了囧>

  我到現在才有時間來PO個第四集的楔子(掩面)。

  這次心得募集的篇數較少,而楔子又稍微長一點,其實很想說『那再來十篇心得我再PO後面的楔子吧啊哈哈哈』。

  不過這樣實在太可惡了(?),所以這幾天應該會分個三次把楔子都PO完這樣~

  明天就是CWT了,還有很多事還沒做,印刷費也還不知道是多少我好害怕啊~(於是把預算自動升高QAQ)

  以下兩個活動歡迎多多參加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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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S.Zenky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9) 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