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影、蟲尾、獸足、鹿角與銀龍的秘寶
Prelude of M.W.P.P. And Mysterious Treasure of Silver Dragon


──最終紀念版

 

 

 

 

第十二章 范拿思傳說

隨著假期的接近,一片片潔白的雪花將廣大的校園徹底淹沒,但相對於外面美景,城堡內也開始出現充滿過節氣氛的裝飾,幽靈們唱起一首首應景的歌曲;走廊雖然少了畫像,孚立維與眾位教授卻一塊兒施了法,讓空禿禿的牆上點綴著點點星光;餐廳內當然也是極度美麗的,天花板依舊被魔法變得透明,使學生們就算身在溫暖的室內,仍可欣賞外面的美麗雪景。

列車即將啟程的那天上午,霍格華茲餐廳仍是極度混亂。

早餐時間,每個人都在學院餐桌上享用食物。多數學生會返回家中過節,臉上都是一副興高采烈的模樣,一想到能暫時脫離繁雜課業,放個好幾天的假,即使是巫師,也都會想把握這輕鬆時刻。

不過,雖然大家異常興奮,但只要有人高舉魔杖怒吼大叫或是跳到長凳上哈哈大笑,還是會吸引所有人的注意力。

『詹姆!你是故意要讓我出糗嗎?』葛來分多餐桌旁,那個不用大叫就會引起別人注意的黑髮男孩站在凳子上,揮舞著魔杖朝離他十公尺遠的同學吼道,『你對我的餐具做了什麼?它為什麼會變得那麼軟……』

『這是最近和你一起上廁所的心得。』詹姆鎮定地說,一些男學生發出噁心笑聲,『快坐下吧!這樣很難看喔!』

『管他好看難看!』天狼星放下魔杖,他拿起餐盤上的刀叉湯匙,它們全軟得像一條條麵團,變形得很嚴重,『變成這樣,我要怎麼吃飯啊──有我最喜歡的培根耶!』

『你可以用手。』詹姆說,此時他已經沒法忍住不笑。

『像我這種英俊瀟灑大帥哥,怎麼可以做那麼愚蠢的事?』天狼星理直氣壯地說。

『你現在這樣就很蠢了。』詹姆終於大笑,他並不是無聊才整天狼星,完全只是想報復天狼星搶先借走雷木思的天文學作業,抄了好幾晚都沒抄完。

天狼星哼了一聲跳下椅子,然後衝至詹姆身邊,詹姆拔腿就跑,兩人便在餐廳內追逐嘻鬧。這時,雷木思和彼得走進餐廳,看到過動好友們又在打鬧,無可奈何地搖搖頭。雷木思在詹姆第五次經過他面前時抓住他:『你不收拾行李準備回去嗎?』

『我前幾天就後悔了,不打算回去過節啦!好不容易可以脫離包曼的控制,當然得把握機會大玩特玩囉!哎呀──放手!放手!天狼星追來了!』詹姆大叫,雷木思只好鬆手,讓這兩人繼續奔跑。

『這樣就變成只有天狼星要去過節了,他說他要到人魚崖拜訪叔叔。』彼得和雷木思坐到他們習慣的座位。

『嗯?你不回去嗎?』雷木思問。

『我媽媽說,一些親戚要到家裡過節,我還是別回去的好。』彼得低下頭。

『這樣啊?』雷木思不在意地說,繼續對他的早餐下手。

餐廳越來越混亂,不少人開始搖旗吶喊,幫詹姆加油、幫天狼星打氣,這對活寶在上回的飛行課事件後人氣直升,他們不管走到哪大夥都認得他們,也都想跑來和他們攀攀關係,交個朋友。

在第二十次經過大門時,詹姆只顧著後方追兵,一不小心又撞上才踏進餐廳的莉莉,兩人四腳朝天摔在大門前。眾人哄堂大笑,詹姆摸摸頭站起來,也跟著大笑。莉莉上回替艾蜜莉說話也惹來不少閒言閒語,也惹來佩服讚賞,但是大部份的女生還是很喜歡她,特別是她在課堂上技壓群雄,解題目的準確度大過老是惡作劇的波特。

詹姆‧波特!』莉莉跳了起來,碧綠眼睛燃著猩紅怒火,『你走路不看路嗎?撞倒人連聲對不起都不說!』

『啊?』詹姆回過頭,才發現自己撞倒的是那個死對頭,他嚇得退了好幾步,然後笑嘻嘻地對莉莉鞠了個九十度的躬,『真是抱歉,伊凡小姐啊──在下視力太差,又不小心撞傷妳啦!真是抱歉喔,在下向妳陪罪──』

『你就不能嚴肅點嗎?』莉莉氣得直跳腳,她瞪了那些看熱鬧的人一眼,但人群似乎沒有要分散的意思,反而越聚越多。

『我是詹姆‧波特,不是嚴肅‧布萊克耶。』詹姆說,一旁的天狼星哈哈大笑。莉莉漲紅了臉,眼睛和她的面頰呈現相當大的對比。

『為什麼擠在這邊?』冷冷地嗓音傳進餐廳來,看熱鬧的人全都顫抖了一下,然後說好般地一哄而散。

『艾蜜莉!』莉莉高興地說,她拉著前腳剛進餐廳的艾蜜莉又往外跑,『到車上再吃飯吧!這裡有個智商低到無可救藥的笨蛋──我一點都不想看到他的嘴臉。』

兩個女孩一下子就消失無蹤,詹姆傻傻站在門邊,他用手肘頂頂天狼星:『那隻母老虎什麼時候和艾蜜莉那麼要好?』

『我哪知道,』天狼星打了個哈欠,『別忘了,女生都很奇怪。我要準備上車囉,你和小雷木思、小彼得可要大玩特玩啊!最好多幹些大事讓我瞧瞧!不用送我了,我們開學見吧!』

『開學見!』詹姆與天狼星擁抱擊掌,隨後雷木思與彼得也爬上桌揮手與天狼星道別,天狼星送了幾個裝模作樣的飛吻過去。最後,天狼星向所有人大喊一聲,『聖誕快樂!』

聖誕快樂!

『他是在跟我說耶──』

『哪是,是跟我說的啦!』

天狼星偷打了詹姆肚子後,快步走出餐廳,跑得無影無蹤。

『哼,愛出風頭,』詹姆笑著揮手,他走向雷木思與彼得,繼續享用他與天狼星完全沒動過的早餐。

餐廳的人越來越少,堆在入口大廳的行李也於阿破‧普哥與海格的聯手搬運下漸漸減少。大概九點半左右,整個城堡便空蕩蕩的空無一人。詹姆、彼得、雷木思將各個餐桌的食物吃完,然後各自霸佔一張長凳,懶洋洋地看著天花板打嗝,隱隱約約間似能聽見火車的汽笛聲,詹姆夢囈似地喃喃著:『再見──再見──』

『放假了耶,雷木思。』

『是啊,彼得。』

『我們要躺到什麼時候,雷木思?』

『不知道,問詹姆。』

『詹姆?』

『再見──再見──』

彼得猛然坐起,伸了個懶腰,他眨眨水粼粼的小眼,現在教職員桌只剩下魁立教授,他正忙著將各個餐點倒入自己的湯碗中,湯碗冒出彷彿魔藥般的綠煙。

『聖誕假期還是要過得有計劃一點,』雷木思也坐了起來,『你們覺得每天復習一門科目如何?反正下學期時間會過得飛快,一下就要面對期末考了。』

『期末考……』彼得抓著頭髮,『我完蛋了……』

『哎呀,雷木思,好不容易放長假,不要提那麼掃興的事嘛!』詹姆仍躺著,『我寧可把時間用來研究屎炸彈的成份。』

『那個你早就研究完了,還能簡單調出一模一樣的,』雷木思提醒道,『如果你們還沒想到要做什麼的話,我想先去圖書館,將魯道夫的假期作業完成。』

『喔……我都忘了黑魔法防禦術要寫一篇小論文了。』彼得哭喪著臉說。

『那種東西要交前再寫就好啦!』詹姆懶散地說,『對了,你們都聽過《范拿思公爵》的故事嗎?』

『沒有。』雷木思說,『《吟遊詩人皮陀故事集》我比較熟。』

『我也沒聽說。』彼得搖搖頭,打了個飽嗝。

『我們上次是在哪兒聽到這個故事的消息?』詹姆又問。

『好像是……』彼得搔著腦袋思考。

『在海格那兒,』雷木思說,『你向海格請教龍的事情,海格說在蘇格蘭這兒最有名的龍與寶藏傳說,就是《范拿思公爵》!』

『啊哈!』詹姆瞬間坐起,他興奮地說,『就是海格!我們去找他打聽這個故事,怎麼樣?反正閒著也是閒著!布依緹‧天茍也不在!沒人跟蹤得了我們!』

『這個主意好!』彼得附和。

『不過布依緹也很久沒來我們身後打轉了,也許……』雷木思笑了笑,『艾蜜莉真的教訓她了?』

『管他!我們快走!去完還趕得上午餐!』詹姆迫不及待地拉起彼得,往餐廳門跑去,雷木思無奈地笑笑,慢慢地跟了上去。

三人六枚小小腳印在雪地上印下痕跡,十點左右的戶外還不算嚴寒,但是雷木思看起來已經有點受不了了,詹姆與彼得架著他,好不容易來到海格的小木屋前,彼得正想敲門,獵豬犬牙牙像聞到氣味一樣開始吠叫,門呀一聲打開。

『原來是葛來分多的小鬼頭,你們幾個最近在學校很出名呢。』海格頂著大鬍子呵呵笑著,牙牙衝出門,奮力往詹姆身上一撲,一人一狗便倒進雪地裡,『詹姆,牙牙很想念你呢。』

『我也很想念牠……』詹姆將強壯的獵豬犬推開,牙牙正拖著舌頭努力在他臉上塗滿口水,『……的口水。』

『外面冷,快進來坐啊!』海格友善地說,彼得立刻將雷木思推了進去,詹姆則拖著差點被牙牙咬走的鞋子往屋內走,『我剛剛替小鬼們搬完行李,累得要死,正想泡茶享受一下──這種天氣還是熱騰騰的茶好──奶茶如何?鄧不利多從倫敦帶回來不錯的茶包……他給了我一點,我這兒還有水果蛋糕……』

『謝謝你,海格。』雷木思接過茶杯,喝了一口茶後,他的氣色好了不少。

『布萊克家的小子呢?』海格在切蛋糕給彼得時問道。

『過節啦。』詹姆說,他挖了一口蛋糕給牙牙,好讓牠轉移注意力。

『你們之前來找我,他老是抱怨家裡的事,怎麼還願意回去過節?』

『他不是回倫敦的家,是去親戚家。』彼得說。

『如果要回倫敦的家,那傢伙大概寧死不從吧。』詹姆哈哈笑,嘴邊全是鮮奶油。

『你們幾個一個樣,明明有家不肯回去,』海格在彼得好不容易吞下蛋糕時,又切了一大塊給他,『留在霍格華茲是想幹啥大事啊?你們又發現啥好玩的事?讓普哥先生追著跑嗎?他老是跟我抱怨你們四個……』

『海格,你上次提到《范拿思公爵》,那個故事能不能告訴我們?』詹姆問,『我們身邊的人沒有聽說過……』

『喔?是嘛?這是挺有名的故事……欸,讓我想想……』好客的海格見大家茶喝得快,又開始燒開水,『很久很久以前,我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在愛丁堡這兒有一位范拿思公爵,他非常的英俊瀟灑,而且愛好各種藝術,不但彈得一手好琴,更收集了不少名畫,在麻瓜世界很有聲望。』

『范拿思是麻瓜嗎?』彼得問。

『有很多種說法,有人說是巫師,有人說他是爆竹,但一般人都相信他是喜愛魔法的麻瓜。范拿思公爵對所有神秘、美麗的物品都很有興趣,一旦喜歡上了,他就會想盡辦法收集,他在愛丁堡蓋了座大莊園,裡頭收藏了數以萬計的繪畫雕塑、樂譜樂器、書籍武器、金銀珠寶。他認為自己的收集品已經無人能比了,便在莊園內舉辦宴會,邀請各地人士一同欣賞收集品,讚賞公爵的好眼光與財力。當宴會進行到一半時,莊園外來了一位穿著奇異的旅人,旅人又冷又餓,看見莊園的燈光,忍不住過來希望借住一晚。公爵的僕人們想打發他走,范拿思見賓客在場,不希望有什麼不好的名譽傳了出去,便仁慈地讓旅人進了莊園,並請廚房準備熱湯,讓他暖暖身。

『旅人喝完熱湯後,來到宴會廳感謝公爵,但是批著破舊異服的他,一見到公爵展示出來的收藏品,忍不住笑了,這點終於讓范拿思公爵發怒了,他要求旅人脫去骯髒外衣,並說明自己笑的原因。旅人脫掉外衣,顯露出來的是一套翡翠綠長袍,身材頎長的旅人有張好看面孔,看起來年約二十初頭,他戴著一頂尖帽,不停地笑著。』

『那個人是巫師嗎?』詹姆緊張地問。

『是啊,那個人是一名巫師,他要公爵借他紙、顏料與繪畫用具,大筆一揮,一隻盤臥在山洞內的銀色巨龍就這麼現身了,他告訴公爵,這才是世界上最完美的一幅畫。全場賓客和公爵都笑了,他們說「世界上根本沒有龍,畫出不存在的事物想像力是很豐富,但這種畫比得過歐州各地大畫家的名畫嗎」,就在大家嘲笑時,旅人從口袋裡拿出一根樹枝──也就是魔杖──輕輕一點剛完成的畫,畫中的龍居然開始呼吸,並且扭動脖子、拍動翅膀、嚎叫幾聲後活了起來!全場麻瓜嚇傻了眼……

『一向喜歡新鮮事物的公爵,雙眼亮了起來,他走下寶座,親切地詢問旅人大名,並希望他可以留下,多畫幾幅活生生的畫,如果可以,希望旅人能將這種繪畫的秘訣告訴他。旅人笑而不答,只是拾起地上的破舊衣物──那是一件旅行斗篷──抖了幾下,掉出許許多多的書,他說這些魔法書籍記載了魔法世界畫作的所有秘密,那些秘密只要一解除,就算是不會魔法的麻瓜,也能輕易畫出活生生的畫。

『全場賓客都瘋了,他們貪婪地朝那些書籍衝去,所有人都想成為世界上唯一得知繪畫魔法秘密的人。就在此時,畫中的銀紅睜開血色雙眼,牠忿怒地拍動翅膀,然後從畫裡飛了出來,飛向范拿思公爵,與他合而為一。范拿思公爵發出龍吟,一陣銀光過後,原本的公爵已經不在了,只有一隻一層樓高的銀色巨龍,對著貪婪的人們吐出火燄……』

『然後呢?』彼得與詹姆興奮地問。

『全死了,所有賓客、所有莊園裡的人,據說范拿思公爵的有個兒子逃過一劫,但下落不明。』爐上的水開了,海格替大家換了茶包,『擁有許多鉅著的范拿思莊園就這樣毀了,被變成銀龍的范拿思公爵的火燄毀滅。』

『范拿思公爵後來恢復原樣了嗎?那名巫師旅人呢?』雷木思皺眉問道。

『那些財寶、名畫呢?』詹姆急切地問。

『范拿思公爵殺死所有人後,又將莊園毀壞,所有寶物包括巫師留下的魔法書,都被層層磚石改埋藏了起來。范拿思公爵沒有變回人形,而是一輩子都以銀龍的模樣存在,只是存在,不是活著,真正的范拿思公爵已死,畫裡的銀龍則一直存在。銀龍大部份時間都是睡眠狀態,並躲在畫裡面,所以很多人說,只要看到一幅繪有熟睡銀龍的畫,千萬不能驚醒牠,一旦驚醒牠,脾氣暴躁、失去一切的范拿思公爵,會將眼前的一切全都毀滅……而妄想獲得范拿思寶藏的人,往往會碰觸到那幅畫……後來更有人說,范拿思公爵在死前下了詛咒,只要他的寶藏一遭竊,這世界就會遭到毀滅。』海格笑了笑,『說完了。』

『那個巫師到底是誰呀?』彼得問,詹姆卻興奮難耐地在椅子上扭來扭去。

『有人說是霍格華茲的創始人之一,因為傳說中的旅人總穿著黑色斗篷與綠色長袍。』

薩拉札‧史萊哲林?』雷木思點點頭,『這樣的外形描述和很多歷史記載相符。』

『史萊哲林為什麼要害范拿思公爵啊?他收集那些東西不好嗎?』彼得不解,『還有,這到底是故事?還是真的發生過的事?』

『說法很多……』海格一口吞下蛋糕,『前幾年有人說發現范拿思莊園遺址,也有人說在霍格華茲看到那幅熟睡銀龍圖,也許史萊哲林在事件發生後就將畫給帶回來了。如果這些事都是真的,那麼《范拿思公爵》就很有可能是真實發生過的事──』

『范拿思的寶藏,』詹姆愉快地笑道,『也會是真的存在的寶藏了。』

告別海格,三人回到空蕩蕩的餐廳用餐。到了下午,外頭雪下得大,他們原訂的玩雪計劃宣告取消,三個人只好窩在交誼廳內無聊得半死,巫師棋、爆炸牌、一些他們自己發明的玩意兒亂七八糟地扔在交誼廳的每個角落。

整個葛來分多塔只有他們三人在霍格華茲度過聖誕節,雷木思說史萊哲林走得一個也不剩,赫夫帕夫有兩個七年級的女生留了下來準備超勞巫測(『她們比較笨,這是當然的囉。』詹姆說),而雷文克勞只有一個三年級男生。

『哎,真無聊,本想今天先打雪仗玩個過癮,然後明天睡到傍晚,晚上再去探險──』詹姆在交誼廳的猩紅色地毯上打滾,有點失望。

『嗯……』彼得躺在最大張的沙發上,仰頭附和。

『如果你們不反對,和我到圖書館找資料如何?』雷木思坐在桌邊,那張大桌子全攤滿羊皮紙和書本,他精神很好地笑著。

『喔,不了,我受夠圖書館啦。』詹姆又開始翻滾,『找范拿思資料還有趣點,偏偏那邊沒有什麼范拿思資料!』

『好不容易放假,為什麼你一直寫作業啊?』彼得難得抱怨。

『無聊啊。除了寫作業也沒事做,』雷木思笑,『你們不喜歡,不寫就是了。』

『好主意。』詹姆滾到門邊,又滾回壁爐邊,懶洋洋地說。

『詹姆,』雷木思離開那張桌子,走到詹姆旁踢踢他,『借個東西。』

『借啥?』

『今天的《預言家日報》。』

這個答案讓詹姆從地上跳了起來:『為什麼你老愛做這些無聊事啊?』

『看報紙很無聊嗎?』雷木思不解地問,『就因是無聊才看報紙啊。』

『好啦!』詹姆沒輒地拍拍雷木思,滾到樓梯撿起報紙,再滾回雷木思身邊,『拿去!搞不懂這有什麼好看的──彼得,來玩爆炸牌!』

『我每次玩每次輸耶……這樣不是很無趣。』彼得坐了起來。

『沒關係,我們就想辦法玩到讓自己輸掉嘛!先輸的算贏,後輸的算輸,後輸的要被處罰,沒輸的也要處罰──反正輸就是贏。』

『可是輸本來就是輸啊,為什麼是贏咧?』

『腦袋稍轉一下就知道了嘛。』詹姆說著說著就坐到沙發上開始洗牌。

『腦袋轉一下喔?』彼得傻傻地轉起自己的脖子來。

『哇哈哈哈哈哈!你真幽默喔。』詹姆邊笑邊把牌洗飛,彼得不好意思地跟著笑了起來。

雷木思看了看那兩個玩得高興的友人,露出微笑,然後低頭閱讀那份整齊沒被翻過的預言家日報,他讀完頭條,接著翻至第二版──斗大的標題映入他的眼眸,沒來由的,平日溫文儒雅的雷木思,突然推開椅子,猛地站起來,巨大聲響引起兩個孩子般友人的注意。

『雷木思?』詹姆走到雷木思身旁,他對於雷木思看報的古怪反應相當好奇,『你在幹嘛?』

沒什麼。』雷木思一直低著頭,他坐下來,跳過好幾張翻到第五版,但看了幾眼後便嘆口氣將報紙折疊起來。

『哎呀,一個大男人扭扭捏捏地做什麼──報紙上有什麼有趣的報導嗎?』詹姆一把拿走報紙,雷木思沒有阻止(那本來就是詹姆的),只是抬起頭一臉陰鬱地看著他,『那什麼臉,這上面是寫了魔法部宣佈禁止販賣巧克力嗎?還是巧克力即將調漲?還是什麼……』

詹姆邊開玩笑邊翻著,在第二版他看見了那八個斗大的標題,但首先映入眼簾的是一大群巫師舉著魔法製成的抗議標語,在倫敦的某個豪華包廂內推擠,標語多是『打擊一六三七!破壞管理法案!』、『無用法案!請保護我們的生命!』、『嗜血禽獸不許生存』──緊接而來的是一張張古老殘忍照片,和那八個大字──滅絕狼人,無關人權──一篇篇觸目驚心的報導多在描寫狼人的兇殘。此外最多的是兩大派爭吵報導(一派贊成殺光狼人的激進份子,另一派是專家學者與社會上的善心公益團體)。詹姆搖搖頭,一些新聞從秋天就開始吵了,原因是從九月開始,狼人攻擊人類的事件層出不窮,牠們像是被召喚,還是受驚嚇般到處殺人、破壞。

詹姆臉色沒有什麼改變,他對於狼人一點興趣也沒有,那離他太遙遠了,再說這類事吵一陣子就會停了,像去年,一堆人對於把罪大惡極的犯人終生監禁在巫師監獄阿茲卡班的法令感到十分不滿,他們大吵大鬧要求判決死刑──但吵沒幾個月,這些事像從未發生過般不再出現於報上……這時,在同一版的左下角,一篇不顯眼的報導吸引了他:

 

黑巫師葛林戴華德最後畫作 古老魔咒藏於畫中 一麻瓜喪命

西元一九四五年已被鄧不利多打敗,被判終身監禁於阿茲卡班中的黑巫師葛林戴華德,其最後畫作奪走麻瓜性命。本報記者麗塔‧史譏報導。十一月三十一日上午,位於倫敦白教堂區一棟豪華宅邸內,一名年僅三十八歲麻瓜婦人在自宅內遭襲。由於第一位發現者是報警找警察(麻瓜執法者)來處理,他們愚蠢的行為將許多重要證據消失,當魔法部相關人員趕到時,那些警察正瘋狂的述說那麻瓜女士死前的模樣。

『她臉是藏青色的!翻白眼,口吐白沫、鮮血和未消化完全的食物!她的手腳是熱的,身體是冷的,全身癱軟,連骨頭都軟的,而且四肢開始潰爛!但奇怪的是,這女士沒有任何病痛,非常健康,也沒有被下毒謀殺自殺的跡象!這是什麼狀況啊?』

事後魔法部對所有麻瓜施了記憶咒,並開始追查該名婦人死亡的原因──這很顯然是種不知名的古老黑魔法,詳情仍在調查。偵辦此案的康德爵士表示,死者死前口中含糊覆述這些字:『畫……龍……最後期限……生命之源……來不及了……』。之後在此豪宅內發現一幅葛林戴華德的畫作《海妖》,記者不能否認那是幅曠世畫作,但畫中人物已經『死了』,經過一翻調查證實,殺害麻瓜的符咒就被封印在畫中人物身上,康德爵士表示,畫中的海妖原本應該是『無生命狀態』讓整幅畫就像麻瓜的畫一樣,死者一定是觸發了喚醒海妖與符咒的機關,才釀成如此慘劇,而畫中人物也因此死亡。

但值得我們省思的是,為什麼一九四六年就完全消聲匿跡的葛林戴華德畫作會流入麻瓜手中呢?是當年有關當局有所鬆懈?還是有別的力量介入?巫師們都在等待魔法部的回音。

 

葛林戴華德?』詹姆說,『好熟悉的名字。』

『怎麼了,眉頭皺成這樣?』雷木思發覺詹姆異樣,憂心問。

『詹姆,你在自言自語些什麼啊?』彼得也靠過來。

『我們是不是在哪聽過葛林戴華德……啊!我想起來了!對,沒錯!就是那個!』詹姆突然大叫,『那幅畫一定是葛林戴華德的畫!一定是這樣!那隻銀龍!』

『你是說范拿思公爵嗎?』彼得一臉癡呆地問。

『記不記得我們從藏畫閣回來,在交誼廳撞上瑞斗時,她說了什麼?』詹姆激動地說,他不等另外兩人回答,自顧自地說下去,『「葛林戴華德的畫,范拿思的寶藏」,她是這麼說的!加上那張畫上的字,這篇報導,那個麻瓜的遺言,還有《范拿思公爵》的故事……對!沒錯,只要去調查,調查下去……一切都會真相大白。』

『什麼遺言?』彼得看著報紙朗誦,『「畫……龍……最後期限……生命之源……來不及了……」,詹姆,我不懂耶,這樣怎麼會真相大白,這些遺言跟寶藏好像沒什麼關係啊……』

『不,』雷木思沉聲地說,『不是寶藏,書上說,葛林戴華德是黑巫師,他的畫作會殺人。若藏畫閣的畫是他的作品,那作品上的字暗示寶藏位置可能性就很低,再依照麻瓜女士的遺言看來,比較像警告──警告什麼事就要發生……』

『雷木思這麼說也是。』詹姆點點頭贊同,並機警地表示,『《范拿思公爵》也說只要吵醒畫中的龍,災難就會降臨,而那天藏畫閣的卡多甘爵士也說,吵醒龍邪惡之事就會發生!遺言也像在說同樣的事──也許災難真的要發生了……』

『不是吧?』彼得愣了一下,突然尖叫,『你說災難嗎?會是什麼災難?你們不要嚇我啦!詹姆!』

『聽聽這一段,』詹姆不理會彼得,『「死者一定是觸發了喚醒海妖與符咒的機關,才釀成如此慘劇」,如果說我們那天探訪藏畫閣時,就觸動類似的機關,像是吵醒銀龍──』

『怎麼辦?怎麼辦?今天是愚人節嗎?你們別嚇我了!有那麼嚴重嗎?』彼得抓著雷木思說,『我們該怎麼辦?我們要坐視不管嗎?可不可以不找寶藏?』

『龍已經醒了,機關也被觸動了,我們不能放著不管,就算不找寶藏,若將來發生什麼事,我們就是一切的罪魁禍首了……』詹姆說,彼得都快哭了。

『所以只有一條路,』雷木思說,『進行調查。』

『你是說──再去一次藏畫閣嗎?不行啦!上次就鬧成那樣了,如果再去……』彼得細聲尖叫。

『還沒有那個必要,我們身邊沒有天狼星,這樣盲目跑去很容易出事,我們認路能力沒天狼星強……我覺得,我們應該這樣──』詹姆把報導撕下來塞進口袋,轉身往門口走去。

『怎樣?怎樣?』彼得問。

詹姆停下腳步,回頭說:『到圖書館去,假定我們面對的對手是個強大黑巫師的魔咒,那就得些了解那個人──畢竟,多了解他,對我們才有利。』

『沒錯,我們快跑!』雷木思拉住彼得飛快跑在詹姆後面,三人匆忙地奔出交誼廳。

『為什麼……要跑?』彼得不解地跑著。

『麻瓜女士死前說到「最後期限……來不及了……」,說不定,我們已經遲了──』雷木思回首給了他一個最燦爛的笑容,『剩下的時間,太短了。』

葛林戴華德,北愛爾蘭黑巫師,生於一八八一年,以繪畫和黑魔法聞名,喜愛旅遊,尤其是巴爾幹半島的森林,妄想統治英國魔法部,一九四五年被梅林勳章第一級魔法師鄧不利多打敗。』雷木思唸出手上資料的介紹。

他,一個無所不能的偉大巫師;他,一個童心未泯的自由旅人;他,一個超越古今的卓越先知,他,一個彩筆揮灑的天才畫家──來去自如,如風如雨,他一度是黑暗力量的希望,但終究被打敗──他的信徒也因此解脫,認清他,不是天才、不是畫家、不是旅人、不是先知,只是個頭腦骯髒的黑巫師,孤苦伶仃的葛林戴華德。』詹姆也跟唸,但唸完後便將那本書扔到一旁。

『「距今三四十年吧,我旅行至巴爾幹半島,愛上某處的森林,因而住在那兒。黑森林的日子,我遇上一個年輕人,剛從打敗我的敵人那結束學習,他是多麼的年輕,多麼帥氣有活力,但他懂得超乎我意料的少,他求我教他,教我所會與聽聞過的一切──我沒見過如聰慧的孩子啊!短短幾個月,他就學會那麼多──葛林戴華德說到這兒,眼框落了點淚水,他已經失去所有法力,等著審判,他知道,他將會被關進阿茲卡班,直到死神降臨,他嗚咽了一陣,又繼續說,「我現在什麼都沒有,我把一切教給了他,他或許是我這一生留下最美好的一件作品啊……那個孩子,孩子。」他的哭聲很悽涼,筆者忍不住也跟著落淚……』雷木思又唸了另一本書,彼得努力地抄下一些關鍵字句。

葛林戴華德留下的畫作皆被銷毀,本書在此收錄不少經典畫作(雖然原作的可怕力量無人敢觸,但其的藝術價值是可貴的),在神巫出版社的一部《黑巫心史──你不知道的葛林鐸華》小說中提到,他本人最愛的三種繪圖題材,是死神、龍與美麗的海妖……』詹姆敲敲書本,『他喜歡畫龍,記下來。』

詹姆又換了本書:『我喜歡這本!寫得好,你們聽──熱愛旅行的糟糕巫師,真是他媽該死的愛挖寶藏,老子以尋寶之王自居的人,想殺他卻殺不死!還好那老頭兒鄧不什麼碗糕的替老子幹掉他!老子真該去摸摸鄧什麼的頭,說聲:「乖,寶貝,幹得好。」

他們在圖書館泡了好多天,收集的資料多得不得了,各種探討這人的角度都有,有崇拜、有關心、有憐惜、有憎恨、有……,在找資料的同時,他們還會被那些資料弄得哈哈大笑起來──這代價就是得承受朋夫人的白眼。《預言家日報》直到聖誕節上午都沒有相關新聞的後續發展,狼人事件也消聲匿跡,現在吵的是魔法場所整建公費預算。

詹姆把報紙丟到床底下,搔著頭,走到他和雷木思、彼得精心佈置的聖誕節前,高興數著那些禮物,然後挑出他自己的,輕鬆地拆了起來。

詹姆爸爸送了一個金探子樣的錶,詹姆媽媽送了精心製作的點心,包曼居然難得買了很花俏的鸚鵡羽毛筆,海茵西絲第一次嘗試織圍巾給他。另外,還有一些小禮物,多是崇拜者、普通朋友、兒時玩伴、鄰居送的,詹姆拆了三十個禮物,偷偷笑了一會兒,又開始剝包裝紙──一大包惡作劇玩意兒,一定是天狼星寄來的,他還附上卡片,裡頭寫了一堆好笑的事,最後居然還有天狼星唇印,詹姆大笑了幾聲,把注意力放到樸素的禮物上,裡面有一堆……巧克力

雷木思。』

接著擺在一旁的一定是彼得送的,那是一個招來幸運的吊飾,另外,莉莉和她那夥女生合買了一本《當個乖孩子》的兒童繪本。

這個莉莉‧伊凡!』詹姆大吼。

『怎麼啦?那麼生氣?』雷木思笑盈盈地走過來,『禮物不好嗎?』

非常好!彼得呢?』詹姆問。

『在盥洗室,哪個禮物惹到你啦?』

『那群臭女生,』詹姆說,『居然送這麼幼稚的兒童繪本!我總算能理解天狼星討厭女生的原因了。』

『呵,那也不錯啊──我也來拆禮物好了。』雷木思挑出自己的禮物,詹姆不好意思地發現,雷木思擁有禮物的數量,不及他的一半。

『詹姆!雷木思!我想到了!我想到了!』彼得邊笑邊跑進寢室。

『想到啥啊?回送伊凡那票女生的禮物嗎?』詹姆還在抱怨,『那群女的明明恨我們恨得要命,幹嘛要花錢送禮物……』

『不是!銀龍畫上的暗語啊!』彼得從書桌上拿起抄滿重要資料的羊皮紙頭,『「范拿思‧奧可‧艾福‧偉塔‧立提」,這個可能是范拿思公爵的本名,下一句「沉睡、血、醫、傷、與痕」,這些會聯想到醫院或是治療,說不定就是指醫院廂房!』

『如果說暗語是指地點,而且和霍格華茲有關,誰第一個都會想到醫院廂房啊!但是謎題會那麼簡單嗎?』詹姆反問,『後面「於光芒顫慄處羽化。跫音,倒在靈魂最深的盡頭,最壞與最好的僅有一線之隔──最遙遠的,我守護的就在那兒……為了最長遠的利益」這又要怎麼解釋?』

『那像詩的暗語真的是指地點嗎?而且它真的暗示了什麼?會不會只是作畫者一時興起寫詩?』雷木思吃起巧克力,他的禮物有一半是甜食。

『謎團實在太多了,今天是聖誕節耶,可以休息一下不要談嗎?』詹姆抓抓頭,他看向有些沮喪的彼得,『不過,今天的小彼得很聰明喔。』

『呃……哪裡……』彼得聽到詹姆讚美他,忍不住紅了臉。

『害羞什麼?快拆你的禮物啦!』詹姆突然一把壓到彼得身上,兩個人又打鬧起來,雷木思面對這麼孩子氣的行為,只是投以微笑與無可奈何

『我們去吃耶誕大餐吧──』詹姆結束打鬥,嘻嘻哈哈地摟著彼得走出房門,『走囉,我餓死了,連早餐都沒吃耶。』

『這傢伙還真一點煩惱也沒有,』雷木思拿出魔杖,清理掉散落一地的禮盒與包裝紙,正準備離開時,才愕然發現一個難堪又好笑事實──他對著那快樂的兩人背影大叫:『詹姆!彼得!別走啊!

他們仍自顧自地離開交誼廳。

『──你們……穿著睡衣要上哪兒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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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S.Zenky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0) 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