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影、蟲尾、獸足、鹿角與黑巫師祭典
Prelude of M.W.P.P. And The Ceremonial of Dark Wizard

──最終紀念版

M.S.Zenky◎著

 

 

第十四章 雷木思的回憶

『幾乎是蘇格蘭與英格蘭的交界──沃夫格瑞斯孚歐──一塊寧靜、安詳、由大自然輕輕呵護的區域,我在那個地方住了將近十個年頭,在家境尚未清苦前,我們路平家就住在這個區裡頭唯一的村莊──添德爾村

『我的記憶裡,添德爾村是個人數不到一百的小村子,村子旁邊則是一大片黑壓壓的森林。春天時,村裡四處都是花朵綻放的芬芳,東邊升起的朝陽總會灑落一地金輝,溫暖包圍著添德爾村;夏季時,流過森林的小河潺潺,村子裡的孩子無不是迫不及待的跳進河中,與魚兒一塊兒悠游、享受清涼;秋天時,森林樹木的葉子轉變成耀眼的金黃色,隨著秋風飛落,詩情畫意;冬季時天氣雖然寒冷,但添德爾村的村民們常聚在村子口的小教堂,一起唱著動聽的讚美詩。

『添德爾村,寧靜、安詳,住在那裡的日子非常快樂,即使是現在,我還是會忍不住想起過去的一切,甚至貪婪的還想回到那兒,尋找以前的回憶、以前的朋友……

『一切突如其來的轉變,發生於綠意盎然的夏日。』

雷木思嘆了口氣,他抬起頭,看著從窗縫篩落的陽光。

『那一年,我八歲。』

 

 

『酒!再拿酒來!』

清空的酒瓶硿噹一聲清脆而響亮的碎了一地,一位中年男子醉醺醺的趴在桌上大喊大叫。原先很有霸氣的濃眉大眼全被雜亂生長的毛髮、鬍鬚密集的遮蓋住,偏白的膚色染上酒氣紅暈,他扯著嗓子,不時拍打桌面發出吵雜噪音,整個早晨的美好全被他打壞了。

『色列雅?色列雅!我叫妳把酒拿來──妳沒聽見嗎?』

一位面容姣好,有著褐色長髮的女子走了出來,她無奈地搖了搖頭,手中的魔杖輕輕一揮,亂七八糟的地面立刻變得乾乾淨淨,隨後,她馬上轉過身子又想走回廚房。

色、列、雅!』男子使勁地大吼,『我叫妳把酒拿來──』

『你就不能小聲一點嗎?』被稱作色列雅的女子沒好氣地說,『你想讓全村的人都聽見嗎?』

『不想讓全村聽見的話,就把酒拿來!』

『馬斯,不要像個孩子一樣耍脾氣了!』色列雅‧路平生氣地說,『你不過是暫時休假,魔法部也沒有除去正氣師資格的意思啊!局長他們只是希望你能冷靜一點……』

『這個舉動跟除去正氣師資格有什麼不一樣?』馬斯跳了起來,他咆哮著逼近色列雅,『妳們女人家什麼都不懂,這關係到我的名聲、關係到家族名聲!美其名休假,和不給我工作有什麼不同?我一樣沒錢賺、一樣被同事嘲笑、一樣被妳瞧不起!』

『我根本沒有瞧不起你,馬斯。』色列雅柔聲地說,『你就是這麼莽撞,脾氣就是這麼差,才會把事情搞砸,讓局長不得不命令你休假!』

『我懶得跟你們女人講道理,』馬斯雙手一擺,回到座位上,『快拿酒來。』

『局長的用意是要你好好休息、沉澱心情,不是要你天天喝酒!』色列雅說著說著眼睛紅了起來。

『妳別管,快拿酒來!拿酒來!酒酒酒──』

『家裡沒有酒了!』

色列雅氣得拋下這句話,快步走回廚房。

『沒有酒了,好!』廚房外餐廳轟隆隆傳來馬斯的聲音,色列雅蹲在廚房牆角,將臉埋進雙臂之間,接著,她聽見大門打開的鈴聲,馬斯站在玄關處大吼,『我自個兒去買!妳就在廚房裡哭吧──哭、哭、哭死吧!』

門碰的一聲用力闔上,懸在門把上的綠色風鈴輕輕搖晃,唱出安詳的歌聲,路平家總算恢復早晨的寧靜。

色列雅抬起臉龐,哭紅的雙眼無神瞪視前方,莫名地,她好想逃走、逃離這個家,原本帶著無限希望買下的小屋已經不再溫暖,她受夠這一個月來丈夫的無禮取鬧借酒澆愁,即使路平家擁有一小筆繼承祖先的財產,色列雅仍無法接受家中毫無收入的日子。

她的丈夫,馬斯‧路平,是魔法部的正氣師,一個人人稱羨、敬佩不已的職業,色列雅有時候忍不住懷疑自己是不是因為他是一位正氣師,才會愛上他、嫁給他?

不可否認的,年輕時的馬斯風靡整個霍格華茲,他有種難以言喻的氣魄,總是大方的幫助任何人,講義氣,唯一的缺點就是莽撞、性格有些火爆,在她選擇他時,她一度不覺得個性火爆是個很大的問題,但是,她錯了。

一個月前,馬斯因為太莽撞而搞砸了一個追捕黑巫師的任務,又因為個性火爆在上司作任務檢討時,頂撞了正氣師高層長官,最後局長乾脆要他休息一陣子安定情緒,等到他們通知他時再返回正氣師的行列。

這個決定根本是悲劇的開始,馬斯一從倫敦返家,便大發雷霆的炸掉一套沙發,還差點打壞壁爐,從那天開始,馬斯每天都要喝好幾桶啤酒,把自己灌得醉醺醺,然後昏睡不醒。

『媽咪?』

色列雅嚇了一跳,她慌張地擦掉眼淚,吸了吸鼻子站起來,轉過身面對廚房門口的孩子。

『早安,』色列雅換上母親慣有的和藹笑容,『怎麼這麼早就醒了?應該餓了吧?媽媽現在去作早餐……』

『媽咪,妳在哭嗎?』

五歲的羅木樂思穿著畫有星星的睡袍,雙手緊抓廚房側邊門檻,眨著無辜大眼問道。

『沒有,媽咪只是沒睡飽而已,雷木思呢?』

『他在房間看書,』羅木樂思口齒不清地說,『哥哥在看介紹霍格華茲的書,他從爹地的書房找到的……』

『這樣啊,』色列雅微微一笑,『那,羅木樂思跟哥哥一起看書好嗎?等早餐好了,媽媽再幫你們端上去?』

『好!』羅木樂思笑開了,他蹦蹦跳跳地跑到樓梯旁,卻又像想到什麼一樣大叫,『媽咪,爹地呢?』

色列雅失手弄掉一只鍋子,她匆忙地揮揮魔杖,讓它重新飛起來,安穩放在爐灶上。

『爹地出門了,晚點兒就會回來。』

『喔!爹地回來以後,我跟哥哥都要聽他打山怪的故事!爹地已經答應我們很久了!』羅木樂思像在報告什麼一樣,說完後開心地踩著樓梯爬上二樓。

刀子自動削去馬鈴薯皮,鏟子輕鬆的將荷包蛋翻面,色列雅軟弱地靠在水槽旁,看著鍋子裡的洋蔥濃湯冒出白煙,紅腫的雙眼又靜悄悄地滴下眼淚。

 

 

路平家兩兄弟睡在同一個房間,牆壁是青草般的淡綠色,還有扇相當大的窗子,有時候兩兄弟想在夜晚出去探險,便會鑽出窗戶沿著窗外的樹木小心翼翼往下爬。

雷木思‧路平坐在窗邊,一邊喝著濃湯一邊翻閱《霍格華茲‧一段歷史》,夏日微風使得瀏海一晃一晃的不斷搔弄額頭,雷木思的弟弟羅木樂思像是一刻也停不下來,他已經把早餐吃得一乾二淨,現在忙著在柔軟床舖上跳上跳下,似乎正模仿美洲印地安人,唱著呼嚕嘩啦的勇士之歌。

『羅木樂思,剛吃飽亂跳亂跑對身體不好喔。』雷木思皺起眉頭,『等會兒不要又說肚子痛了。』

『會肚子痛?』

羅木樂思像嚇到一樣,趕緊坐了下來,大驚小怪的摸自己的肚子,雷木思看到弟弟這個動作,忍不住笑了出來。

『哥哥騙人啦!』羅木樂思說,『我才沒有肚子痛!』

『我沒有說一定會肚子痛呀。』雷木思應付地說,臉再次埋進書本裡,羅木樂思嘟著嘴,緩緩爬到雷木思身邊。

『你怎麼還在看這本書?真的那麼好看嗎?』羅木樂思說,『我好無聊喔。』

『你也該好好學著看書啦,每次媽要你讀書,你就說這裡痛、那裡痛,然後跑來睡大頭覺。』雷木思微微笑,手指輕輕在羅木樂思額前敲了一下,『這樣子要怎麼去霍格華茲讀書呢?』

『哎喲,』羅木樂思摀著自己的額頭,『你真的很想去霍格華茲耶!那裡真的有那麼棒嗎?』

『當然。』雷木思將手中的書闔上,《霍格華茲‧一段歷史》的金色標題閃閃發光,『那是全世界最棒的魔法學校,爸爸和媽媽都是那裡畢業的啊,只要是巫師都應該要去霍格華茲讀書,所以你跟我都一定會去,去那裡學習各種魔法,還能交到很多很多的朋友。』

『在添德爾村也可以交到很多朋友啊,』羅木樂思說,『媽咪跟爹地也能教我們魔法呀!』

『所以叫你讀書嘛。這本書給你看吧,看完你一定會喜歡上霍格華茲。』雷木思拿起書在弟弟的頭上敲了一下,羅木樂思忍不住笑了出來。

雷──木──思!

『雷木思‧路平!』

『雷──木──思──的──弟──弟!』

『羅木樂思小弟!』

『你叫誰小弟啊?大白癡!』

羅木樂思瞪大眼睛,他欣喜若狂地高喊了一聲:『他們來了!』

兩兄弟迫不及待地將頭探出窗戶,家門前的院子草坪上,站了兩個和雷木思差不多年紀的孩子,一男一女,兩人抬起頭不停地大喊、揮手。

『雷木思、羅木樂思,莉蒂亞和詹森來找你們囉。』母親和藹的聲音傳了上來。

『耶!可以出去玩了!』羅木樂思衝得比誰都快,他熟練地套上鞋襪,抓了帽子飛奔下樓。

雷木思搖了搖頭,淡淡一笑,他看了眼被羅木樂思丟在床上的《霍格華茲‧一段歷史》,再一次對自己發誓,等到十一歲那一年,絕對要踏進這所全英國最優秀的巫師學校。繫好鞋帶,雷木思戴上跟弟弟一樣的帽子,興高采烈地走出房間。

夏風再次穿過窗戶,書頁一張張吹開,像是藍天也想閱讀一樣。

 

 

隊伍前頭的莉蒂亞和詹森從頭到尾吵個沒完,整個林子都是他們兩人的聲音,走在後頭的雷木思手中提著母親親手準備的午餐餐籃,他和弟弟兩人肩併肩走在森林裡,綠葉之間叮叮噹噹篩落金色光點,把林間小路照得閃閃發光。

『你是白癡嗎?』莉蒂亞毫不客氣地說,『世界上根本沒有狼人,狼人這個詞是古時候的人看到多毛症患者,不知道他們為什麼整張臉都是毛,才會叫他們狼人!世界上根本就沒有那種滿月變身,會亂咬人的狼人,只有可憐的多毛症患者。』

『錯!世界上當然有狼人,上個月哈姆的爸爸才在幾里外的草原看到耶!看到狼人被月亮照到以後就變身成狼了!』詹森鼓起胸膛,『妳要說哈姆的爸爸騙人嗎?他是附近中學的生物老師耶!連生物老師都這麼說了。』

『你這個笨蛋,那是因為哈姆連續好幾個晚上都跑去跟凱莉約會,他爸爸為了嚇他才故意扯這個謊啦。』莉蒂亞沒好氣地說。

雷木思無奈地笑了笑,莉蒂亞和詹森這對歡喜冤家,每次碰頭都會大聲吵了起來,而且無論是什麼事情都可以吵,不過這兩人倒也越吵感情越好。

莉蒂亞‧卡萊姆是添德爾村中,有錢人卡萊姆家的千金小姐,卡萊姆家每個人都沒有有錢人的架子,也很歡迎大家到他們豪宅玩,唯有莉蒂亞例外,她不但不像父母有頭紅色頭髮,金髮披肩的她連個性也不似家人那般隨和,老是愛耍大小姐脾氣,嗓門大得像打雷一樣,她對詹森特別兇悍,還喜歡罵雷木思『一點男子氣概都沒有』。和她處得最好的大概是羅木樂思吧,莉蒂亞是個管家婆,東管西管,又特別喜歡照顧小朋友。羅木樂思就是她最愛照顧的對象,動不動送他糖果餅乾或是小玩偶,羅木樂思還傻傻地說他長大要娶莉蒂亞。

詹森‧飛文就住在路平家隔壁,是雷木思從小就認識的朋友,高高壯壯的,有頭短短黑髮。詹森的父親開設牧場,今年開始詹森常常被叫去幫忙,其他人也能趁這個機會嚐一口飛文牧場的新鮮牛奶,或是偷騎小馬在草地上奔馳。詹森喜歡欺負莉蒂亞,像是拉扯她的辮子,或是把蛇丟進她的包包裡,只要莉蒂亞一說話他絕對會反駁,最後結果通常是詹森放棄對決,讓莉蒂亞獲得吵架后冠。

『到了!到了!』羅木樂思高興地大叫,他指著樹上小屋,『我們的小屋到了!』

『很好,小屋已經到了,』莉蒂亞氣紅了臉,『詹森,我懶得跟你吵下去,我說世界上沒有狼人就是沒有!現在呢,本小姐要到小屋裡躲一下太陽,你們三個男孩子就去抓魚、撿柴,吃飽後我們再往森林深處探險。』

莉蒂亞一說完,搶過雷木思手中的餐籃,手腳敏捷地爬上樹屋,坐在樹屋門口搖晃雙腿,笑嘻嘻地俯視地面那一群男孩,她還從樹屋裡找出一根釣竿,一個裝魚和餌的簍子,像扔球一樣往詹森身上丟,幸好詹森身體健壯,被打中也不覺得痛。

『嘿,』莉蒂亞趾高氣昂地指揮他們,『詹森‧飛文,本小姐命令你在這條河釣魚,你要在中午之前釣到七條大魚,否則我就把你丟進河裡。』

『為什麼只要釣七條?』詹森問道,『我們有四個人耶!』

『一人兩條,可是你只有一條。』

『為什麼?』詹森抱怨,他差點沒把釣竿折斷。

『誰叫你那麼愛欺負我,本小姐當然要欺負回去呀!』莉蒂亞吃吃笑了起來,然後她指著雷木思與羅木樂思,『看在雷木思跟雷木思的弟弟那麼乖巧帶了餐籃來,本小姐命令你們兩兄弟到處撿柴準備烤魚就好,如果詹森沒釣到七條,還要麻煩你們把他丟進水中囉。』

『雷木思、羅木樂思小弟,』詹森轉過頭,眼睛瞪得非常大,『你們不會把我丟進水裡吧。』

雷木思只顧著笑,拚命搖頭,羅木樂思卻雙手插腰,認真地說:『我當然會!我將來要娶莉蒂亞,所以莉蒂亞說什麼我都會聽。』

『真不愧是我未來的丈夫,』莉蒂亞一邊笑一邊斜眼打量詹森,詹森的臉不知為何地紅了起來,『不像某人,連釣魚也不願意。』

『釣!怎麼不釣!』詹森哼了一聲,『誰叫妳是大小姐嘛。』

『好啦,那本小姐先睡一下囉,晚安!』莉蒂亞說完便鑽進小屋裡不再出來。

『雷木思。』詹森氣得牙癢癢,『我們下次不要再找她來了,我快瘋了!』

『喔,當然沒問題,』雷木思微微一笑,『只是請她來的人,好像每次都是詹森你自己喔?』

趁著詹森還沒揮舞釣竿當作武器,雷木思便拉著弟弟飛也似地跑走了。

樹葉宛如天然屏障,像傘般輕易擋住正午時分強烈豔陽,雷木思牽著弟弟小小的手,在清風徐徐的林子間尋找適合生火的枝條。他們不敢離河邊太遠,畢竟林子各處長得都很相似,儘管羅木樂思多想拖著哥哥往靠山那頭走去,雷木思仍拚命搖頭,耳朵仔細地聽著水流聲分辨方位。

再說,這片森林也有太多危險的傳說和令人害怕的謠言。

像是莉蒂亞與詹森吵很久的狼人,最近有些村民也說自己在夜晚的森林看到,還有躲藏在林中的殭屍、吸血鬼,會自己走動的屍體,也有人說森林裡住了一群小矮人,他們躲在地底下,等著落單的兒童當作晚餐。

每一次聽到一個新的傳說,羅木樂思和雷木思總是興奮難耐,恨不得立刻衝進森林一探究竟,四人中就數莉蒂亞最膽小,每回玩到天黑,她都會抓著雷木思的手臂憂心忡忡問道:『會不會有危險?』

『咦?』羅木樂思突然掙脫雷木思的手,直往前方衝去,雷木思嚇得大叫。

『不要亂跑啊!』

『沒關係啦,』羅木樂思嘻皮笑臉,『我們是巫師耶!』

雷木思當然知道自己是巫師,他還記得五歲時父親不肯讓他剪掉馬尾,結果一個小時內頭髮居然長到腳邊。但是,羅木樂思已經五歲了,他尚未出現過任何怪事,任何展現自己是一名巫師的怪事。

羅木樂思跑到地面上一個大洞前停了下來,雷木思趕緊抓住他的手防止他往下跳。

『哥哥,你看!這裡有個大洞耶!』羅木樂思開心地說,『你猜會是什麼住在裡面?』

『兔子吧。』雷木思昧著良心說,兔子洞才沒有這麼大呢,而且這片森林並沒有什麼兔子、鹿、熊那些生物,這個洞似乎也是最近才出現的。

『哥哥,我們進去看看好不好?』

『不行。』雷木思喊道,『萬一這是什麼可怕的怪物故意要引誘獵物的洞呢?你進去就會被吃掉了!』

『哥哥每次都在嚇人。』羅木樂思吐吐舌頭。

『我們回去小屋吧。』

『不要,人家要進去裡面看看!』

『羅木樂思!』雷木思板起臉孔,羅木樂思識相地閉上嘴巴,『你應該知道現在家裡出了一點事,萬一你又因為好奇心受傷,或者是怎麼樣……你覺得媽媽和爸爸不會難過、不會操心嗎?』

『會。』羅木樂思點點頭,他的眼睛有一點紅,『媽咪今天早上又哭了,是爹地害她哭的。』

『爸爸最近沒有工作,心情很不好,一直喝酒,害媽媽跟著很難受。』雷木思摸摸弟弟的頭,『我們不能做些什麼、不能幫很多的忙,出來玩已經很不好了,如果我們又出了什麼事,媽媽跟爸爸會更難過。』

『我知道了。』羅木樂思悶悶地說。

『我們回去小屋吧。』雷木思又敲了敲弟弟的額頭,換上慣有的笑容,『下午釣一些魚回去加菜。』

『嗯!』羅木樂思笑逐顏開,他抱起自己扔在地上的樹枝,一蹦一跳地跟著雷木思走向小屋。

 

 

『我說,吐司當然要配草莓果醬!不僅顏色漂亮,吃起來酸酸甜甜的,很配咖啡!』

『不、不、不,草莓口醬算什麼?都市運來的罐頭貨。在添德爾村吃吐司怎麼可以不配飛文牧場特產的葡萄果醬?外地人來我們村子可是搶著要吃耶!』

『葡萄果醬算什麼,顆粒那麼大,我上次吃還吃到葡萄籽咧!』莉蒂亞牽著羅木樂思,氣急敗壞地對著詹森大喊,『添德爾村產葡萄,那就吃葡萄呀,幹嘛多此一舉做成醬?』

『妳這個添德爾村的失敗居民,居然寧可買外面貴十倍的草莓果醬,也不肯吃我們的特產,妳說葡萄果醬顏色難看嗎?它分明跟草莓果醬的顏色差不多!』詹森指著衣領上被莉蒂亞沾到的果醬污漬。

『你這個白癡!懶得跟你說話!』莉蒂亞的另一手勾住不知如何是好的雷木思,她柔聲地問,『雷木思好姐妹,你評評理,到底吃吐司該配倫敦來的草莓果醬還是髒兮兮的葡萄果醬?』

『妳說誰髒兮兮?』詹森怒吼,差點沒一拳揮過去,『妳不可以污辱我們家的果醬!』

『那個……』雷木思尷尬地笑,『我今天帶的果醬都是我媽做的,不是倫敦也不是飛文牧場的……而且如果不知道吃哪一個果醬比較好,那就兩種都抹啊……』

天空已經染上深深的靛色,幾點星辰眨著眼睛俯視安詳大地,今晚的雲層稍多,看不見那輪圓滾滾的滿月。一行人吵吵鬧鬧,慢慢吞吞地走出森林踏進添德爾村,他們每個人都玩得髒兮兮的,雷木思提著沉重的餐籃,裡面裝了三條大魚,是他跟羅木樂思一起釣的。

就在四人來到路平家門口,準備互相道別時,他們發現路平家門前那片廣場聚集了很多人,雷木思看見父母親都穿著麻瓜衣裳,站在村長旁邊,一臉憂心。

『媽咪!爹地!』羅木樂思眨開想睡的雙眼,掙脫莉蒂亞的手撲進母親色列雅‧路平懷裡。

『羅木樂思!』色列雅看起來相當著急,她有些茫茫然的。

『媽。』雷木思跟莉蒂亞、詹森一塊兒走了過來,雷木思舉高手中的餐籃,『我跟羅木樂思釣到大魚,今天晚上可以加菜喔!』

『這樣啊……』色列雅心不在焉地說。

『發生什麼事了嗎?』莉蒂亞好奇地探頭探腦,『為什麼大家都跑出來呢?要開什麼慶祝大會嗎?』

『說什麼傻話,小丫頭,』雷木思的父親馬斯‧路平粗聲粗氣地說,『出大事了還慶祝啊。』

『出什麼大事啊?』詹森不解問道。

『有人看到狼人跑進村莊來。』馬斯不悅地說,『沒想到村長以為是狼跑進來,把大夥叫來要一塊兒去獵狼!太天真了,凱吉先生明明看到的是狼人,說什麼大狼?』

『狼人?』莉蒂亞詫異地重覆了一次,詹森露出勝利的笑容,一副『我說吧,世界上真的有狼人』的模樣。

大人們七嘴八舌地討論逮狼計劃,哈姆的爸爸凱吉先生大聲地說他看到的是可以兩腳站立的狼人,不是狼,卻引來村民的嘲笑,村長一臉不相信地,笑著問凱吉先生:『在哪兒看到狼人啊?』

『在森林那兒,靠近飛文牧場!』凱吉先生激動地說,一點都沒有中學教師的模樣,『是真的,好大的一隻狼人,我一開始以為是普通的狼,可是牠真的是狼人!是一個男人變成的!』

村民們忍不住哄堂大笑,莉蒂亞笑得比誰都誇張,雷木思原本也想笑,但看到父母沉重的表情,只好把笑聲吞回肚子裡。

『真的是狼人嗎?』羅木樂思問。

色列雅蹲了下來,緊緊抱住羅木樂思:『是狼人,你爸爸是在村長家聽見凱吉先生完整描述了狼人的變身過程。』

就在凱吉先生拚命想說服大家他看到的是狼人時,另一票從牧場回來的村民匆忙地大吼大叫,雷木思看見一群搖擺不定的光影,為首的伯伯手電筒都拿不穩,接著一群大人湧了上去,雷木思就看不見任何東西了。

『怎麼回事?』村長故作威嚴地問。

『是飛文家。』一個氣喘如牛的男人恐慌地說,『很慘,全家九口,真的很慘,他們的小兒子還不見蹤影……』

詹森在這裡呀!』莉蒂亞大喊,她抓起詹森的手拚命揮舞,『詹森家怎麼了嗎?』

村長和那個村民看向詹森,詹森的臉已經變得慘白,身子不停發抖,幾乎全場的人目光焦點都在他身上,只有莉蒂亞不懂發生什麼事,一直嚷著『詹森‧飛文在這裡』。

『孩子,你過來看看吧。』村裡的牧師憂傷說道,此時那群從牧場回來的人推著幾輛推車過來,『我們根本沒有辦法救治,我們趕到時,他們已經氣絕多時了。』

色列雅哭喊一聲『不』,然後緊緊將羅木樂思摟入懷中,不讓他看見推車上的東西,莉蒂亞閉上嘴巴,嚇得回過頭,忍不住哭了出來;雷木思勇敢地看著推車上慘不忍睹、血肉模糊的飛文一家屍體,覺得胃裡一陣翻攪,中午吃的東西幾乎要吐了出來。

詹森跪倒在地,他張著口不知道該作何表情。

『幸好他們死了。』雷木思以為自己聽錯了,他轉過頭發現自己的父親居然冷漠地說出這種話。

就在全場受這齣慘劇驚嚇到喪失說話能力,或是太過悲傷正在默哀時,又有一票人從村口跑了回來,他們手中拿著農具、槍枝等等各種武器,驚慌失措地跑了過來。

『快把女人、老人和小孩帶進屋子裡,今晚都不要出來!』一個住在村口的退伍軍人吼道,『那隻怪物太可怕了!我射了牠好幾槍,牠居然完全不怕子彈!』

『你有沒有在子彈上塗銀啊?』馬斯慵懶地問。

『誰家這麼有錢,可以在子彈上塗銀?』村長笑道,『馬斯,你以為真的是狼人嗎?』

『管他是不是狼人,』軍人又吼道,『我們一定要殺了那怪物!』

『是啊,你們快把孩子帶進屋內,其他男人跟我們一起去殺那隻怪物!』另一個屠夫伯伯說。

『喂,到底是狼人還是狼啊?』不知道是誰這麼問。

『管他是什麼,』村長也急了,『大家快把傢伙拿出來,一起檢查村子和森林,絕對要把那隻殺了飛文家的怪物殺死!』

村民們激動回應,他們匆忙闖進家中,又抱著槍、刀子跑出來,雷木思看見父親搖了搖頭,也看見莉蒂亞的爸爸一把抱走蹲在詹森身邊哭泣的莉蒂亞,然後不知道何時,羅木樂思跑來牽著他的手。

『雷木思、羅木樂思,』他們的父親馬斯說,『我們回去吧。』

『爹地不跟大家去殺狼人嗎?』

『哼,殺狼人。』馬斯‧路平冷冷地說,『就連巫師都會害怕的黑魔獸,單憑槍械就能殺掉牠嗎?』

『馬斯!』色列雅警告地喊了一聲,『小聲點。』

他們走進溫暖的家中,雷木思將魚放到客廳桌子上,和羅木樂思走進廚房洗掉手上的泥土。當他們回到客廳時,發現母親擋在家門口,大聲地與父親爭執。

『讓開。』父親已經換上他上班時最常穿的那件長袍,他手裡握著魔杖。

『不,馬斯,你不可以去。』色列雅祈求道,『太危險了,就算是正氣師也不能平安制伏一匹狼人啊!你看見飛文家死得多慘?』

『他們死了才好,一隻狼人已經夠難對付了,添德爾村再多十隻狼人,那魔法部也會不知所措。』馬斯找來一張羊皮紙,匆匆的在上頭寫了一些字,交給雷木思,『去閣樓找灰林鴞亞格,要牠快點飛去倫敦。』

『不,雷木思。』色列雅抓住正要爬上樓梯的兒子,她責備地看著丈夫,『馬斯,你真的不能去!萬一你有什麼三長兩短,我們又該怎麼辦?你面對的是一匹狼人,一匹殘酷冷血的狼人,你知道牠們見人就咬,刀槍不入,你也知道沒有多少魔法可以順利阻止狼人的行為,你知道的啊──』

『色列雅,我是一名正氣師。』

可是你現在在休假!

我一點都不想休假!』馬斯怒吼,羅木樂思嚇了一跳,他緊緊抓住哥哥,『色列雅,這是我證明自己能力的最佳機會,妳沒發現魔法部那兒沒有任何要我停止休假的訊息嗎?他們根本是想把我開除!色列雅,如果我殺了一隻狼人解救村子,我就能回去當正氣師了。』

『我寧可你不要當──』

『兒子,你們今天在森林裡有看見什麼不尋常嗎?』馬斯問道。

『喔,』雷木思想起弟弟很想跳下去的洞,『離我們搭的樹屋西北方有一個奇怪的地洞。』

『很好。』馬斯露出志在必得的笑容。

『不、不……』色列雅哭了出來,『你不能去……這裡是添德爾村,一個普通的麻瓜村子,這裡不是巫師之村、也不是魔法鎮啊!你如果以巫師身份殺了狼人,大家不會感激你的……而且你也沒有得到部裡的同意……』

馬斯甩開妻子的手,冷冷地說了一句:『雷木思,快把信寄出去。』

他踏出家門,門把上的風鈴叮叮噹噹響起,門再度關上,路平家只能聽見色列雅的啜泣,以及雷木思一步步踩著階梯的回音。

 

 

羅木樂思一倒在床上便呼呼大睡,雷木思不由得羨慕起他的無憂無慮。

這一整夜,雷木思根本睡不著。

他擔心孤身前往森林找尋狼人的父親,到底能不能順利殺死狼人,平安無事的返回家中?他擔心父親未得到魔法部的同意,擅自決定對付狼人,就算真的將狼人除掉了,會不會部裡又以這件事為難他?他也擔心睡在隔壁房中的母親,母親這個月來心力交瘁,不但要照顧兩兄弟還要憂心父親的安危,而父親又聽不進去母親的任何勸告……

雷木思坐直身子,爬到窗邊推開窗子,夜裡的添德爾村不似以往安靜,村民奔走呼喊聲,汽機車引擎發動聲,就連牧場裡的馬兒都被牽出當作交通工具,雷木思探出頭,發現家家戶戶門窗緊閉,而且燈火通明,不時有人探頭打量外頭的狀況,再匆忙地縮回屋中,奇怪的是,路上連隻夜遊的小貓、野狗也無,甚至遠方傳了陣陣狼嚎。

稍微移動一下位置,雷木思撞到扔在腳邊的那本《霍格華茲‧一段歷史》。

霍格華茲,全世界、全英國最優秀的魔法學校,再過幾年,雷木思就可以進去那兒就讀,學習各種魔法了。』他想起父親這麼說。

還要再過幾年啊……

雷木思恨不得自己已經是學校的學生,擁有自己的魔杖,學會很多魔法,如此一來他就能幫助父親對付那隻殘忍冷酷、冷血無情咬死詹森全家人的狼人了,他也能幫助母親處理家務,甚至是父親出門工作時,他能負起保護家裡的責任。

雷木思想著想著,思緒奔馳翻騰,他想到自己穿上黑色長袍,在一棟城堡裡奔跑,他手中握著魔杖,故作帥氣地往身後揮砍,他的身後跟了一隻大野狼,大野狼被他發出的紫紅色光芒擊中後發出一聲哀鳴,緊接著牠變翻個跟斗,滾到角落去了,雷木思開心的大叫,但在他轉過頭看向前方時,剛才那隻大野狼不知道什麼時候跑到那兒去,而前方原本長長的走廊也消失不見了!大野狼兩腳站立,灰色毛髮在月光下閃閃發光,牠的手中抓著詹森丟在小屋的釣竿,另一手則緊抱住羅木樂思!

雷木思眼睛一眨,發現自己已經離開那棟城堡,來到一座墓園,他發現自己身邊躺了成千上萬血淋淋的屍體,雷木思赫然發現,自己的母親、父親、莉蒂亞、詹森……全部他認識與不認識的人,死狀就如飛文一家般可怕駭人,雷木思搖晃著頭,看著前方唯一存活下來的人──羅木樂思,他在狼人懷裡發著抖,無聲哭喊著雷木思的名字……

『哈哈哈,路平家的小乖乖,你多麼仁慈可愛呀,你瞧瞧你四周,那些死掉的傢伙都是托你的福早一步下地獄喔!』狼人嘶吼著,牠發出猥褻的笑聲,『怎麼樣?你還不願意被我咬一口嗎?只要你乖乖地給我咬一口,你可愛的弟弟就不會死喔……』

『不……不……』雷木思發現自己就跟母親呼喊父親時一樣哭泣著。

『雷……木思……哥哥……』羅木樂思幾乎無法呼吸,他被狼人緊緊掐住脖子,『雷……』

『小乖乖,把你的脖子送過來吧,讓我好好的嚐一嚐鮮血的美味,也讓你嚐一嚐狼人的痛苦!』狼人笑道,『否則,就跟你可愛的弟弟永別吧……』

不不不不不──』

雷木思猛然睜開眼,清晨的陽光暖和地照在他臉上,雷木思豎起耳朵,他發現自己已經從夢裡驚醒,正坐在房間窗戶邊,而自己也沒有扯著嗓子大叫──

倒是房間外頭,似乎是一樓吧,有個尖銳的女聲大聲尖叫,然後雷木思聽見一個男人的大笑聲。

『媽!』

雷木思忘不了夢裡的恐懼,他飛也似地踹開房門,不管睡眼惺忪的弟弟羅木樂思問了些什麼,慌張地衝下一樓。

『哈哈哈,雷木思,你瞧瞧爸爸給你們兄弟倆帶回什麼樣的禮物?』

雷木思在樓梯旁張口結舌,他那狼狽的父親不管身上多髒,就踩在客廳的地毯上,母親摟著他再次哭成淚人兒,雷木思又叫又跳地來到父親身邊,馬斯‧路平從口袋中掏出兩個小小東西。

『這個給你們當護身符!』父親大笑說道。

雷木思小心翼翼地接過那個東西──一根狼牙──一根泛黃的狼牙,父親還在上面敲了個小洞,穿過一條黑色的線段,正好可以讓雷木思掛在脖子上,長度也正好垂在胸前。

『很好很好!』父親拍拍雷木思的肩膀,『看起來多有男子氣概!』

『喔,馬斯……你真的讓我以為我會失去你!』色列雅抹去眼淚,忍不住笑開了臉,『你一定累壞了,先去沖個澡,我去作早飯。』

色列雅步履踉蹌地走向廚房,雷木思聽見他母親一路上不斷地喃喃著『喔,狼人』之類的話,此時父親往沙發坐了下來,仍穿著睡衣的羅木樂思興高采烈地跑下樓,一把摟住父親的脖子。

『爹地!』

『乖,雷木思,替羅木樂思戴上禮物。』

雷木思點點頭,笑著為他的弟弟戴上狼牙墜子,羅木樂思一看見狼牙,忍不住輕拂著它喊道:『好酷!』

『爸爸要說故事了嗎?』雷木思坐到父親身旁。

『當然。』馬斯笑著抱起小兒子。

羅木樂思等不及地問道:『狼人被爸爸殺死了嗎?』

『喔,很可惜,沒有。』馬斯沉下臉,『我遇到的這頭狼人可是全英國最兇猛的──』

『爸認識他?』雷木思好奇地問。

『全英國的巫師都認識他!』馬斯怒吼道,『有誰會不知道狼人之王,焚銳‧灰背?』

『狼人之王?』羅木樂思讚嘆地說,『牠一定很可怕,爹地好厲害喔!』

『這兩根牙就是我從灰背嘴裡拔下來的,牠那時恨不得咬死我!幸好我用了兩發猛擊咒砍下牠的大牙,這隻兇猛的狼人才夾著尾巴跳開,我本來想趁勝追擊,沒想到……』

『馬斯!』色列雅握著魔杖,鍋子跟著她飄了出來,她不悅地說,『你身上臭得要死,快點去沖個澡,否則沒有早餐可以吃!』

『好啦,親愛的色列雅。』馬斯站了起來,他故意地走到妻子身邊給她一個臭氣沖天的吻,才笑著爬上樓洗淨身上泥巴汙血。

雷木思與羅木樂思相視而笑。

『你們兩位,』色列雅沒好氣地說,『同樣也給我回房換衣服、刷牙洗臉,否則一樣沒有早餐吃。』

『我要吃早餐!』羅木樂思高喊,他快速地奔上樓梯。

『我應該不用吻妳吧?』雷木思故意說,趁著母親還沒出手打他,一溜焉地與弟弟跑上二樓。

狼人來襲後第一個早晨,添爾德村莊再次恢復平時的安詳、寧靜。

 

 

『哇,雷木思,』詹姆搖搖頭,發出嘖嘖聲,『沒想到你小時候也滿三八的嘛,跟我和天狼星有的比喔!那句「我應該不用吻妳吧」真是太帥了。』

『別取笑我了,詹姆。』雷木思搖搖頭,從他們帶來的餐籃中找到吐司與果醬。

『雷木思,我問你,你跟那個莉蒂亞是什麼關係?』詹姆賊賊笑著,『後來你們有在一起嗎?』

『呃,』雷木思差點沒被吐司噎住,『我們只是好姐妹……』

『這個不是重點吧?』彼得不解地問。

『就是說啊,』天狼星也搶了一片吐司吃著,他不喜歡加果醬,『那個莉蒂亞怎麼看都不會跟雷木思在一起,她和詹森那麼常吵架,最後一定跟詹森在一起啦!話說回來,女人就是這麼囉嗦、這麼麻煩!』

『都已經說這個不是重點了。』彼得抓抓頭,他雙眼發光地看著雷木思,『可是雷木思小時候就有一個四人組耶,感覺好棒喔。』

『彼得,』詹姆一把抓住彼得撥亂他的頭髮,『那你說的這個東西又是什麼好重點嗎?』

雷木思忍不住笑了出來。

尖叫屋外頭吵雜的聲音越來越多,大概更多人來參觀這間傳聞中最可怕的鬼屋吧,他們如果將耳朵靠上牆,還能聽見四個笨鬼互相開玩笑。

『話說回來,』天狼星吞下口中食物,『說了這麼久,雷木思,你到底是怎麼被狼人咬到的?』

『咬你的狼人就是那個啥──焚銳‧灰背吧?』詹姆說。

『灰背?』彼得又抓抓頭,『剛剛有說到這個名字嗎?』

『嗯。』雷木思淡淡一笑,『剛才的故事,是一切的開端……』

『對了,』天狼星問,『你父親給你的那個護身符狼牙呢?怎麼沒看你戴?』

雷木思站了起來,伸伸懶腰,活動活動筋骨,他像是習慣一樣不時回過頭看看那扇被封死的窗戶。

『那並不是一個護身符,』雷木思淡淡地說,他臉上的笑容消失,望向封死窗戶的眼睛像是能看到很遠很遠的地方一樣,『嚴格說起來,它比較像是一對會招來惡運的詛咒物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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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S.Zenky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0) 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