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影、蟲尾、獸足、鹿角與黑巫師祭典
Prelude of M.W.P.P. And The Ceremonial of Dark Wizard

──最終紀念版

M.S.Zenky◎著

 

 

 

第十六章 金探捏

一種灰色的沉悶凝結在尖叫屋內,裡頭的安靜無聲與屋外形成強烈對比,參觀遊玩的旅客於鐵柵欄外吵鬧嘻笑,絲絲陽光溫暖刺眼地滲入,照亮雷木思褐髮間稀疏的白髮,他避開眾人的目光,說完這麼長串故事令他有些口乾舌燥,他的手伸向食物提籃,準備翻找一些止渴的東西時,天狼星搶先自籃內挑出一瓶果汁,默默地遞給他。

『謝謝。』雷木思有些遲疑,但仍是微笑接下了。

不久前,那個過往故事的畫面仍在大夥腦中上演,彼得略帶哀傷地看著地板,對於雷木思鉅細靡遺地描述,他似乎深刻體會到變成狼人的無奈、不捨和那麼一點點悔恨;相較之下,詹姆是一臉嚴肅瞪著天花板,就像魁地奇職業賽場上,那苦惱戰術的教練一樣,好像在思考一些什麼。

一隻鳥兒尖嗓鳴叫著,牠貼在木條封印的窗邊,陣陣歌聲告訴他們屋外的世界多麼美好,雷木思回過頭,對那一隻好心的鳥微笑,但是他的朋友們都知道──雷木思並非放心看待自己的過去,他在假裝對於過去的事毫不在意,對於自己是狼人的事毫不在意──雷木思喝了一口果汁,站起身子,打算送走他的朋友們。

『然後呢?』天狼星第一個打破沉默,他按住雷木思的肩頭要他坐下,『你後來遇到什麼事?為什麼沒被灰背帶走?你的父母又怎麼看你?』

『天狼星……』彼得皺著眉,拚命搖頭,希望天狼星別再問下去了,但天狼星不理會彼得的阻止,彼得只好回頭請求詹姆幫助,詹姆仍是一樣的動作、表情,瞪著天花板思考。

『那一夜的事我不太記得了,變成狼人時,記憶力有點差。』雷木思坐來下來,他冷靜地說,『後來,我的父親趕到了,應該是詹森通知他的,我的父親,以「猛擊咒」攻擊灰背──你知道的,那個對付黑魔獸的咒語──牠受了傷逃走,而父親為了制止我殺戮,也對我使用了猛擊咒……』

『你的父親用猛擊咒攻擊你?』天狼星有點訝異,他握緊拳頭,『他怎麼能那麼做?你是他的兒子耶!光是變成狼人就夠痛苦了,他還攻擊你?』

『天狼星,如果他不攻擊我,我會咬了其他人,害更多人變成狼人,同時他也無法阻止我行動,我認為我的父親這麼做非常合理,』雷木思淡淡地說,『即使是再有經驗、再厲害的正氣師,大概也很少遇到親人變成狼人的狀況,照規定,我的父親當時應該以其他毀滅性咒語殺了我,以免危害他人……』

『怎麼會有這麼殘忍的規定?』天狼星抓著頭,『誰說狼人就是壞人?為什麼非殺狼人不可?』

『這不是好壞問題,會有這種規定就是因為狼人很危險,狼人殘忍、噬血,動不動殺人……』雷木思揉揉鼻子,『我的父親當下做了錯誤決定,他想保住我的性命,想辦法解掉我身上的詛咒。他讓我活了下來,並住進「馬茲洞」。』

『馬茲洞?』彼得的聲音有點怪,像在恐懼而尖叫一樣。

『那是路平家祖傳的住所,我的祖父母們為了要接近麻瓜群體,不讓我們過得太過孤單,才會搬進添德爾村,他們死去之後馬茲洞一直沒有使用,那是一個非常大的地下建築,裡面房間多得數不清,地道蜿蜒漫長,我第一次進去時嚇了一大跳,看來我的祖先的確是富有人家。』除了雷木思自己笑了外,其他人都靜得不發一語。

雷木思低下頭,苦笑道:『我的父親自然也是繼承一筆可觀財產,就算沒有正氣師的工作,理當是能養育我們一家子,直到終老,只是……都是我害的……』

『你的父親,沒了工作。』詹姆開口,他的目光總算從天花板移下來。

『對,』雷木思輕鬆地聳聳肩,『我的父親犯下太多錯,像是不報告自行追捕狼人、對麻瓜下咒,更嚴重的是──他沒有即時殺了我。』

『這不是廢話嗎?』詹姆很不高興,『哪有父親殺自己小孩的道理?』

『不好意思,』天狼星清清喉嚨,睨了詹姆一眼,『我的「父親大人」倒有這種打算。』

詹姆笑了,天狼星也回個微笑。

『可是,』彼得問,『就算你父親當時沒殺你,之後還是有很多機會啊!』

『狼人第一次變身是最虛弱、而且會帶有一絲人性的時候,那是殺死狼人最好的時機,在那之後要殺狼人,如果不是用高等級黑魔法和銀製物品的話,是不太可能的,我們有堅硬的毛皮可以抵擋魔法。』雷木思半開玩笑地舉起手,想從瘦削手臂中擠出一點肌肉。

『沒有就沒有啦,硬擠也是沒用的。』詹姆撥開雷木思的手,『後來呢?你到底害你家怎麼了?變身太興奮,把馬茲洞弄垮了嗎?』

『嚴格說起來,是把路平家搞垮了,』雷木思笑了笑,『我的父母為了治療我的狼人病,花了很多很多錢找尋秘方,精通符咒學的他們還學了很多亂七八糟的偏方魔法,只可惜一點用都沒有,到最後,他們連房子都賣了,全家搬進馬茲洞。那兒的房間多,每到月圓時,他們會把我丟在最大的房間內,自己跑到遠一點的房間「避難」。』

雷木思走到窗邊,舉起纖細的右手,讓陽光停在掌中,似乎想抓住一點光線。

『我整整過了三年地底下的日子,整整三年沒見到陽光。』

『三年……』彼得數著指頭,『雷木思被咬時是八歲,那麼三年……就是去年囉?』

『是的。』雷木思說,『其實最初我並沒有收到霍格華茲的來信,是我的母親寫信回學校後,才有入學通知信來了。』

『就因為你是狼人?』天狼星大聲地說,『鄧不利多怎麼這麼不講道理?』

『是啊,是滿不講道理的,』詹姆說,『不過學校不是只有鄧不利多一人決定所有事務嘛。』

『嗯,鄧不利多教授真的幫了我很多忙──是他一直說服其他教職員與魔法部,再三保證所有的安全措施會做到滴水不漏──包括這間尖叫屋,以及鬧鬼的謠言、渾拚柳的種植和地道的挖掘,這些都是為了我而建造出來的,』雷木思笑著指著三位摯友,『如果你們的出現被那些人知道了,一定會為鄧不利多帶來不少麻煩。』

『喔,那可真不好意思。』天狼星說,『鄧不利多怎樣我是沒差啦,可是那群傢伙敢對你怎麼樣,我可是不會對他們手下留情的。』

『如果你想對付那些反對我上學的人,那麼你第一個要殺的,應該是我父親。』

『你父親……』彼得瞪大水汪汪的眼睛,『你父親不希望你來霍格華茲嗎?』

『是學費問題嗎?』詹姆試探地問。

『不,』雷木思說,『他心裡很希望我能成為霍格華茲的學生,但是,他不希望我去傷害其他學生,也害怕我會因為狼人的身份交不到朋友。』

『也許你該找個時間約約你爸,我們該聊一聊。』詹姆撥了撥頭髮,驕傲地說。

『根本不會有人在意你是不是多了條尾巴、還是牙齒比較尖。』天狼星說,『有很多人模人樣的傢伙比狼人恐怖多了。』

『我同意這句話,』雷木思抿抿嘴,『話說回來,我的父親不希望我上課,百般阻止我外,我的母親非常希望我來霍格華茲,而且她很感謝鄧不利多──她瞞著我爸,帶我到斜角巷,送我上火車。』

『真是個好母親,真想跟你交換,』詹姆誇張地皺眉抱怨,『哪像我媽,真的是煩死了!』

『你媽有比我媽糟嗎?』天狼星說,『你媽應該不喜歡喝血吧?』

雷木思蹲下來,收拾好被大夥兒翻得杯盤狼藉的食物提籃,然後遞給詹姆,從他身後照耀出來的日光,使得雷木思的臉有些模糊,他雖然溫和地笑著,詹姆卻看出他心裡的擔憂。

『你們該走了,』雷木思叮嚀道,『今晚我還有一次變身,明天一早我會回去找你們,而且──詹姆,你不是有魁地奇練習嗎?第一場比賽都快開始了耶。』

『魁地奇比你重要嗎?』詹姆說,『不能打比賽或失去一個獎盃,都沒有失去一個摯友要可悲。』

『喲,真難得你這個亂髮傢伙說了一句像樣人話。』天狼星調侃道。

『詹姆說的對,』彼得握住雷木思的手,『你不可以因為自己是狼人,就難過、對自己沒信心!我們不會丟下你不管!』

『是啊,狼人就狼人嘛,』詹姆抬高下巴,毫不在意地說,『不過毛長得比我們多罷啦!我詹姆‧波特才不會因為這麼無聊的問題不和你交朋友咧。』

『聽到這兩個從沒說過人話的人這樣說,你應該可以放一千兩百顆心了吧,雷木思?』天狼星將手放到雷木思頭上,胡亂撥弄他的褐色頭髮,『不要又亂想亂想把自己逼進象牙塔裡,鑽牛角尖的,我們四人組就是四人組,少了一個都不行。』

『喲,真難得你這個長髮小子也會說人話喔。』詹姆怪聲怪調地說。

『少學我說話。』天狼星給了他不痛不癢的一拳。

『謝謝你們……』

『好啦,我們快走,不然小雷木思就要感動地哭囉。』

『不要太想我們啊,雷木思。』天狼星揮揮手,打開門跳了出去,正巧躲過詹姆的一個飛踢攻擊。

走在最後的彼得,在門邊磨磨蹭蹭,一直不願走出去,雷木思耐著性子問道:『你怎麼了嗎?』

『我有一個問題想問你……不,還是不要問好了……』彼得扭捏地說。

『是什麼問題?』雷木思溫和地問,『你儘管問。』

『就是……你的好朋友,詹森‧飛文……』彼得小聲地問,『他後來怎麼樣了?』

『喔,詹森……』雷木思若有所思地說,『第一次滿月過後,我就再也沒見過他了。』

『為什麼?』彼得斬釘截鐵地問,『你這麼不希望朋友接近你嗎?』

『是啊,差不多,』雷木思認真地說,『我當著羅木樂思的面,將詹森罵出馬茲洞,後來詹森搬走了,也徹底與路平家失去聯絡。』

『嗯……』彼得看著自己腳尖老半天,才擠出最後一句話,『雷木思,答應我們,不可以自己跑掉,不可以不和我們當朋友……你知道,我們根本不在乎……你是……狼人還是吸血鬼……』

『我知道。』雷木思笑著,房間外詹姆的叫聲不斷傳來,雷木思動手推了推他,『快走吧,他們在等你。』

『記著,明天一定要回來找我們,我們要一起看詹姆的魁地奇比賽!』彼得邊跑邊回頭喊道。

『我會記住的,』雷木思慢慢地揮手跟朋友的背影告別,他的笑容有點僵硬,『我會記著的……』

淡淡地重覆這一句話,朋友們認真的表情就跟多年前的詹森一樣,那時對自己的自暴自棄,盛怒辱罵好友,而到今日,他選擇以不變的笑容更替,心裡的思維沒有徹底改變,卻也有點動搖。

他慢慢地關上門、上鎖。

『真正的友情啊……』他面無表情地說著,目光飄向木板封起的窗子,蔚藍的天空引誘著巫師騎乘掃帚飛上天。窗邊那隻鳥兒仍在歌唱,悅耳聲音叮叮噹噹地,雷木思靠著窗坐下,靜靜地聆聽那一首他聽不懂的美妙歌曲。

 

 

『你搞什麼鬼啊?你到底有沒有把比賽、把葛來分多、把勝利放在心上?』

詹姆抓著護具,手心全是冷汗,他有點不甘心地低頭,默默聽著自己的兄長──包曼‧波特──指著他的鼻頭責罵,同樣是追蹤手的席娜‧威巴斯只好默默地站在一旁,一副想制止包曼卻又沒有勇氣的模樣。

十一月的天氣很難得這麼好,往常這個時節,霍格華茲都是浸泡在煙雨迷霧之中,風颼颼吹送,氣溫低得嚇人,然而今年相當反常,不但豔陽高照、氣溫暖和,微風亦相當怡人,是個很適合打魁地奇的日子。

葛來分多球隊的練習很早就開始,好幾天前隊長兼看守手凱文‧哈而法通知全體全員,在賽前一週每晚都得練習,而遇上假日更要練個一整天。詹姆當然記得這件事,而且還相當期待,只是萬聖節晚上突然發生雷木思的事,他待在尖叫屋聽故事的時間花了太多,以致於提著光輪一千趕到球場時,已經接近正午休息時間了。詹姆自然覺得相當羞愧,偏偏又不能把遲到的真實原因說出來,只能推說是自己睡過頭,不停地道歉。

但讓詹姆很不高興的是──隊長哈而法笑了笑原諒他,要他趕快加入練習,沒想到自己的哥哥包曼居然一臉『我是隊長』的樣子,趾高氣昂地大聲罵他,詹姆心裡很不是滋味,以前包曼雖然會亂編歌亂唱,吵得要命,卻從來沒有莫名其妙對自己這樣發怒。

『你以為二年級被選為正式球員很厲害嗎?如果不是安娜退出球隊,你會有這個機會嗎?你不過在幾個徵選選手裡算稍微好一點的──那意味著你不會把快浮弄掉──有什麼資格耍大牌?愛來不來的?』包曼大聲嚷嚷,臉紅了起來,聲音在魁地奇球場裡嗡嗡作響,除了追蹤手外的其他隊友逕自作著練習,偶爾停下腳步觀看兩兄弟的狀況。

『我沒有愛來不來,也沒有耍大牌。』詹姆沉著氣,盡量保持平靜地反駁。

『喔?你剛才跟隊長說了什麼原因?你說你為什麼遲到?』包曼的手指指呀指的,詹姆很怕那手指會突然插進自己眼睛。

『我說我睡過頭,你剛才也聽到我這樣跟隊長說了。』

『睡過頭是嗎?可見你根本沒把魁地奇放在心上!帶著這種隨隨便便的心態,比賽怎麼可能會贏?再說你的技巧不好,經驗也不足,我看你還是不要上場算了!』包曼雙手一放,一副聽天由命的樣子。

『你又不是隊長,你憑什麼這樣作決定?』詹姆火氣直升,他深深覺得今天的包曼非常不講道理。

『因為──我是你哥!』

『他們還沒吵完啊?』打擊手卡內基‧布魯斯降到地面,裝模作樣地打了個哈欠。

『嚴格說起來,應該是包曼還沒罵完。』搜捕手提娜‧威巴斯甩甩短髮,一臉不耐煩地瞪著包曼。

『凱文,你不去阻止他嗎?』另一位打擊手金利‧俠鉤帽說。

『嗯,等我研究完史萊哲林的進攻策略我再去制止他們,』哈而法坐在停於半空的破舊銀箭號上,骨碌碌的大眼睛看也不看其他隊友一眼,只是指著膝上一張羊皮紙喃喃自語,『「大波特」又不是第一天這樣啦,「小波特」還沒來時,被罵的還不是年紀最小的「小小威巴斯」?』

『喂,包曼這一次太過火了啦,』提娜指著錶抱怨,『詹姆已經遲到那麼久了,他這麼一罵又耗掉一個小時!以前席娜哪有這麼慘?包曼他自己根本沒打得多好,老愛挑三揀四的,我看把他踢出球隊,讓另一個二年級生進來算了!』

『包曼球齡老還是有經驗,』卡內基‧布魯斯又打了個哈欠,『他的嘴巴也是。』

『是啦!你是我哥!你罵我糾正我都對!』詹姆扯開嗓門兒大叫,『可是你為了教訓我犧牲掉球隊寶貴的練習時間,這樣子對嗎?』

『說得好!詹姆!』提娜無視於其他男性隊友的訝異眼光,在掃帚上又蹦又跳地聲援詹姆。

『嗯……我承認這句話說得不錯啦,』布魯斯看看他的搭擋,『你覺得呢?』

『我覺得詹姆未來有得受的。』金利嘆了口氣,故作可憐地看著詹姆。

『耶,我研究完啦!』哈而法忽然空翻跳下掃帚,一邊跑一邊將戰術羊皮紙撕成粉碎,然後他奔到波特兄弟身邊,一把摟住他們兩人高低不平的脖子,連拖帶拉地抓進球場中央,『你們要吵到世界末日啊?感情好也不是這樣的啊,來來來,我們來實際演練戰術吧,你們呀要比賽了砲口要一致對外啊,一直吵吵掉了冠軍獎盃怎麼辦呢?』

哈而法像機關槍一樣不停說著亂七八糟的話,他又高又瘦卻能輕易抓住這對兄弟做出奇怪動作,比如說在原地繞圈圈,使畫面看起來又滑稽又好笑,每個人都忍不住笑彎了腰,就連休息室內的候補球員也是一樣。

『在吃飯前,我們再來一次正式練習吧!大家就定位!』

比詹姆矮半個頭的席娜安慰地拍拍他,詹姆抿著嘴擠出一個意味『我沒事』的微笑,拎著掃帚緩緩走到場中央。他不時瞥瞥刻意走遠的包曼,他的臉依舊呈現紫紅色,就連穿戴護具時動作也非常粗魯。

『真搞不懂包曼在發什麼瘋。』提娜停在詹姆身邊說,『他在家也愛這樣罵你嗎?』

『還好。』詹姆說,『我覺得……以前的他比較「白癡」。』

『你千萬不要因為你哥哥說的話就失去信心喔,』席娜認真地點點頭,她拋玩著手中的紅色快浮,『年齡和球技沒有絕對的關係的。』

 

 

星期二吃過午餐後,詹姆拖著疲憊的身軀走向變形學教室,縱使心情特好的天狼星說了好幾個捉弄一年級生的笑話,也沒辦法讓詹姆放鬆心情──離週六的比賽越來越近了,詹姆覺得日子過得異常快速,彷彿尖叫屋之行已經是好幾百年前的事了。

『包曼還是不跟你說話嗎?』大病初癒的雷木思關心問道,他領著他們走向教室最後一排的位置。

『我也懶得跟他說話,』詹姆一坐下立刻趴在桌上動彈不得,『我全身痠痛的要死……我不想連嘴巴也落得這種下場。』

『你哥大概是在嫉妒你吧,你不是說他很沒有騎掃帚的天份?還當了很久的候補球員?』天狼星恨恨地翻開課本。

『不知道……』詹姆聳肩,『我只希望他不要影響到比賽,這幾天練習時他根本把我當隱形人,幸好有三年級的席娜幫忙,不然我跟在魁地奇球場上空觀光有什麼兩樣?』

『是席娜‧威巴斯嗎?』彼得的臉微微泛紅,『威巴斯一家的女生都很厲害,又很漂亮耶……』

『喲,沒想到小彼得喜歡這種型的啊?』天狼星一臉奸詐地撞撞彼得的胸口。

『我──』

『噓,費格教授來了。』雷木思低聲地說。

隨著費格教授的高跟鞋聲音噠噠進入,教室內吵雜的環境亦瞬間靜了下來,費格教授看起來比平常還要憔悴,瘦了許多,她的眼睛下方有深深的黑影,薑黃色頭髮有點變白而且非常雜亂,她臉色沉重地走上講台,動作緩慢有如年老的老巫婆──一陣書頁窸窣聲,她翻起課本來。

『請翻到第三百一十二頁。』費格教授面無表情地說,『今天我們正式進入化獸師課程,在開始講課之前先問你們一個問題──誰能告訴我,什麼是化獸師?』

莉莉迅速地舉起手,她的眼睛閃閃發光,神采奕奕,有別於大部份想睡午覺的同學。費格教授乾咳了幾聲,面有難色地舉起手,點了莉莉。

『化獸師就是能夠隨心所欲幻化成特定一種動物的巫師。』莉莉輕快地說。

『葛來分多加五分。』費格教授淡淡地說,『請坐,伊凡小姐。』

『哇,費格教授的身體狀況很不好喔。』天狼星小聲地說。

『爆炸案遲遲沒有下文,她怎麼可能開心地起來。』雷木思說,他的手沒有停下,仍在課本上畫下重點。

『既然她的蕭爾特還在醫院,那今年的播報員會是誰啊?』詹姆像活過來一樣興奮地問,『希望是個超級大美女。』

『管他是誰,只要不是史萊哲林的混蛋就好了。』天狼星說。

『怎麼啦,鼻涕卜又惹火我們天狼星少爺了嗎?』詹姆偷笑。

『哼,你如果聽到他說的話,你一定會想把他丟進湖裡淹死,』天狼星撥撥瀏海,『在學期結束前,我一定要狠狠整石內卜一頓!』

就在詹姆想發表一些惡作劇想法時,整間教室突然沸騰起來,大家拉開嗓子,大聲嚷嚷,一時之間,詹姆還聽不懂大夥兒嚷些什麼,直到後來雷木思靠在他耳邊解釋時才聽懂──班上同學們知道費格教授是名化獸師,於是鼓舞吆喝著希望費格教授能現場表演。

『安靜、安靜!』費格教授有氣無力地拍拍桌子,『對不起,我狀況不太好,沒辦法進行化獸表演。』

『啊!教授!妳今年都沒有化獸給我們看耶!』

『對呀對呀,我們真的很想再看一次化獸的過程。』

『現在不是要上化獸師嗎?妳就變一次嘛。』

『安靜!』費格教授這一次拍桌子的力道稍大一點,『我已經說了,我的狀況非常不好,沒有辦法化獸,你們不用再吵了,我們繼續上課。』

『喔──教授──』

『化獸法的修煉非常困難,如果不小心很容易喪失性命,而且為了防止化獸師們利用自己的能力做壞事,所有化獸師都要在魔法部嚴格控管下進行修煉,成功之後魔法部會記錄化獸師的姓名、變成的動物、動物身上的特徵等等……以便進行驗證,』費格教授平板無奇的聲音像在背誦什麼一樣,『化獸法的變形術與一般非生物變形術最大的不同,就是在於生物體擁有活細胞上,而相較於一般動植物,施展在人類身上的變形術更加複雜,根據變形術基本原理來看……』

詹姆像是想到了什麼,他的目光從費格教授與振筆疾書的莉莉身上抽回來,壓低聲音湊到天狼星耳邊問道:『天狼星,人化獸成動物以後,是不是跟一般的動物沒什麼不同?』

『真難得你在認真上課耶,』天狼星故作欣喜地說,『書上說沒錯啦,變成動物的化獸師會被一般的動物當成同類,有的比較聰明的動物會察覺那些化獸師不是真正的動物,但牠們還是能進行溝通。』

詹姆搔搔頭,將黑板上費格教授畫的『咒語調整與效率』示意圖抄在課本上,又突然想到了什麼,拍拍天狼星的手。

『幹嘛呀?你今天問題很多耶。』天狼星趴在桌上,看起來很想睡。

『我好學啊。』詹姆笑道,『那個,之前是不是有人說過──狼人只對人類有害?

『是啊,書上也有寫。』天狼星打了個哈欠。

『那麼……』詹姆的聲音更小了,『狼人對化獸成動物的化獸師有害嗎?

『嗯……』天狼星想了一下,『理論上應該是沒有。』

『我也這麼覺得。』詹姆笑了笑,『最後一個問題,你覺得──化獸法很難嗎?

『大家都說很難,但我想以我們的聰明才智來修煉,應該不出個兩三年就學會啦!』天狼星驕傲地半開玩笑說,話音甫落,他停了幾秒,看看變形學課本,又看看詹姆,然後恍然大悟地指著好友的鼻子說,『欸……難道……你想要……』

『嘿,這個構想還不賴吧。』詹姆笑著,偷偷看了一眼一臉迷惑的彼得,然後又瞥瞥認真聽講的雷木思。

『在證實這個方案的可能性之前,』天狼星淡淡地數著雷木思的白頭髮,『還是先保密。』

 

 

陽光刺眼到不行。

詹姆拖著沉重步伐,盡量不把那上百道目光放在心上,因為緊張而僵硬的身體有點綁手綁腳地摔到習慣坐的位置上,跟在後面的天狼星忍不住抓著彼得的肩膀邊笑邊顫抖。

施了魔法的天花板誠實映照出城堡外美麗的藍天,就連那讓眼睛忍不住落淚的陽光亦忠實呈現,詹姆癱在座位上,想喝一口雷木思端給他的麥片粥,手卻不爭氣地讓湯匙掉了。

『欸,詹姆大少,我來撿。』天狼星怪腔怪調地說,隨即彎下腰,拾起無辜的湯匙。

『天狼星,你再用這種語氣說話,我馬上宰了你。』詹姆咬牙切齒地說。

幾個女孩子吃吃竊笑起來。

『可不可以叫她們不要笑了?』詹姆惡狠狠地瞪了過去,那幾個花枝招展的女孩非但沒嚇到,竟然還臉紅起來,故作害羞的樣子,『她們哪根筋不對勁啊?』

『老哥,這下你能體會我的痛苦了吧。』天狼星憐憫地拍拍他的頭。

『很多女生都把你當葛來分多的「魁地奇王子」,』雷木思微笑地取了一片吐司,『我想主要的原因是──你是天狼星最好的朋友吧。』

『沾我的光來吸引女生還不錯啊,』天狼星摟住好友的脖子,『你看對面中間那個紅頭髮的,她是雷文克勞二年級的班花喔,你看,她多迷你呀,眼睛在對你放電耶。』

『別鬧了,一點都不好笑。』詹姆厭煩地撥開天狼星的手,『我已經夠緊張了。』

『哈哈,現在知道我天狼星平常過著什麼樣的生活了吧。』天狼星從吉格蘭手中搶來一大把玉米粒,一股腦兒堆進詹姆的培根上堆成尖塔,『來來來,犒賞你這個魁地奇王子,多吃一點才有力氣打暴史萊哲林那些飛舞的垃圾。』

『垃圾?』彼得沒聽懂天狼星的話,『他們要丟垃圾喔,怎麼那麼噁心。』

『彼得,你的腦袋該送去檢查一下了。』天狼星沒好氣地說。

詹姆瞪著眼前堆積如山的早餐,一點胃口也沒有,他現在心情糟透了,可能是正式登場時有點緊張的關係──拜託,我這個人從來不知道什麼是緊張耶──他不確定賽前的練習夠不夠多、夠不夠確實,他不免想到哥哥包曼的話──我可能是場上最弱的人,只是和同屆比起來,快浮拿得比較穩一點──他的湯匙一直在麥片粥裡攪和。

時間過得很快,在過半小時比賽將開始,隊長凱文‧哈而法一副勢在必得的樣子走到詹姆身邊,葛來分多學生們無不高舉雙手歡呼鼓掌,他像舞會裡的紳士一樣,故意作了一個花俏的鞠躬姿勢,彬彬有禮卻顯滑稽地牽起詹姆的手,那群女生笑得更嚴重了。

『詹姆,加油!』雷木思握緊拳頭,看來隨時會昏倒的臉依舊滿面笑容。

『沒有贏就不要回來了!』天狼星站到長凳上,又吼又叫。

『一定要贏。』彼得靦腆地說。

就連平時交情沒多好的卜瑞登‧威樂希、提姆‧甘那尼、達維‧哥傑、雅森尼‧吉格蘭都站起來拚命鼓掌,更別說是迷男生迷到不行的布依緹‧天茍,她加入那群怪笑女生的行列,一臉花癡地看著詹姆,而聽到魁地奇就會興奮不已的雪妃‧默裘更改一時文靜形象,拿著刀叉敲打牛奶罐。

有這些人的信心鼓勵,詹姆覺得心情沒有那麼差了,他就是喜歡這一種大場面,而不是早上踏進餐廳時,那種沉悶的眼神注視,他要的是歡呼、鼓掌──詹姆舉起手,像在選舉一樣揮舞著,笑逐顏開地對每個人表達謝意,直到……

他的目光停在雪妃身旁,默默看著預言家日報的莉莉‧伊凡,詹姆覺得自己常常在尋找她的身影,而且會不由自主地飄向莉莉耳垂上那粉紅色珍珠耳環──他突然很希望莉莉能看自己一眼,露出笑容,或是說聲加油也好,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有這樣的想法。

哈而法將他拉出餐廳,而莉莉的臉始終都是低著,眼神未從報紙上移開。

他們因為在餐廳耗了太多時間,到達球場時所有人都換好球衣了,詹姆換上一套嶄新的猩紅色球衣,跟著其他球員到球場草皮上做熱身。

一邊作熱身操,一邊賽前訓話是哈而法的習慣,通常他還愛開幾個玩笑,或是說不好笑的笑話,來減少比賽壓力。

哈而法認真地看著打擊手金利作操,突然心血來潮指著金利說:『你黑黑!』

金利有點摸不著頭緒,以致於不小心做錯動作。

哈而法又轉像一旁一臉酷樣的搜捕手提娜,帶著欠打笑容說:『妳也黑黑!』

提娜一臉莫名其妙,她看看自己的手,又看看金利。

『你們兩個都黑黑,同一國的啦!』哈而法說完,自己哈哈大笑,其他球員一臉茫然,只好認真地做操。

此時,自以為是的高壯型史萊哲林隊,大搖大擺走進球場,詹姆訝異他們的身高與體格,暗暗希望他們不要故意衝撞葛來分多,當然他也發現了走在隊伍最末,一個個子矮小、又瘦又白的俊秀男孩。

『那是他們的搜捕手,大塚圭,』席娜對詹姆說,『他是日本人,是今年加入史萊哲林的搜捕手,別看他矮小,他已經五年級了,而且飛行速度非常快,看來提娜今天會有一場苦戰。』

突然,作完操打算進行訓話時的哈而法,發現與他擦身而過的史萊哲林隊,於是他指著那群綠衣客,對嘻皮笑臉的打擊手卡內基說:『他們──都沒有用!』

說時遲那時快,卡內基飛快地轉過身子,對著走在最後頭的日本人大喊:『你們都沒有用!』

所有葛來分多球員忍不住笑彎了腰,那群自以為是的史萊哲林回過頭,一臉疑惑地看著敵人,然後作出厭惡的表情,沒想到哈而法指著他們,對卡內基說:『他們──都是雜種!』

卡內基很開心地又轉過頭,對大塚圭大喊:『你們都是雜種!』

『好啦,罵完快跑!這就是今天的賽前叮嚀!』哈而法大叫一聲,『拿傢伙!』

『拿傢伙!』所有球員一邊奔向休息室一邊應道,跑在最後的詹姆忍不住抬頭看了看四面八方的座位,全校師生開始進場了。

『詹姆,你在蘑菇什麼啊?』席娜揮揮手,『比賽要開始囉!』

『知道了。』詹姆笑著鑽進休息室,綠色的草坪上,只剩那個日本人不大高興地瞪著一哄而散的葛來分多隊。

五分鐘過後,比賽即將展開,有的人在禱告,有的人來回踱步,也有人撐著頭補眠,詹姆和另一位追蹤手席娜坐在靠近門口的地方,席娜正在綁自己的兩條馬尾,詹姆則是安靜聽著休息室外歡聲雷動的聲音。

『準備出場囉。』哈而法興奮地戴上護具。

『豔陽高照好一個魁地奇天,睽違好幾個月又到了霍格華茲魁地奇球季了,今天的開幕戰是由技巧頂尖選手為優勢的葛來分多隊出戰身材高壯的史萊哲林隊,今日的現場由我莉莉‧伊凡為大家轉播,同樣的執法裁判是由本校副校長兼飛行學教授──奧莉薇亞‧哈維夫人擔任!』

場外一陣瘋狂尖叫,想必是哈維夫人走到場中央鞠躬示意吧。

詹姆不小心將手中的掃帚掉到地上,隊長哈而法做了個曖昧微笑,向他拋了幾個媚眼。

『是莉莉當播報員喔,小波特,』哈而法發出嘖嘖聲,『希望你不要興奮地失常囉。』

『哼,那個母老虎、千金大小姐,誰會為她失常啊。』詹姆怒氣沖沖地說。

『我們準備出場。』包曼冷靜地說,所有人在哈而法的指示下走出休息室。

『兩隊隊長握手。』哈維夫人說,哈而法笑吟吟地握住史萊哲林隊長阿爾‧阿比斯的手,阿比斯一臉要扭斷哈而法的樣子,反被哈而法捏得手痛了起來。

『騎上掃帚。』哈維夫人指示道,詹姆心臟開始加速,他突然覺得頭有點暈,特別是看到人山人海的觀眾讓他快吐了出來。

哈維夫人放出金探子,然後踢踢箱子送出兩個博格,最後她抱住快浮,銀笛響起,紅色快浮往上一拋──

『比賽開始!』哈維夫人與莉莉同時大喊。

同一時間,詹姆用盡全力闖進快浮落下的區域,和其他追蹤手搶成一團,他繞得幾乎分不清東南西北,紅色綠色的影子在他面前交互閃爍,他推推眼鏡,在還未適應史萊哲林的飛行速度前,他連快浮都沒摸到,幸好經過一番糾纏,身材瘦小的席娜‧威巴斯奪得快浮,以非常快的速度直奔球門,詹姆立刻跟了上去。

『快浮落入葛來分多三年級的席娜手中!因為體型的關係,加上順風緣故,席娜此時如虎添意,直接衝向毫無防備的史萊哲林球門,現在她要直接面對史萊哲林隊長兼看守手阿比斯!用力──出手!喔!』莉莉忍不住尖叫,『席娜射門得分啦!葛來分多十分暫時領先!』

『幹得好啊!席娜!』包曼開心地喊道,與席娜擊掌,詹姆趕緊跟上,他有點心不在焉──詹姆懷疑,是因為播報員的聲音害的……

『包曼你的射門比較準,你在靠近禁區的地方等著,就跟之前凱文說的戰術一樣!』席娜喊道,『詹姆跟我來!』

包曼哼了一聲,心不甘情不願地照戰術做。

史萊哲林的粗壯打擊手連續送來兩顆博格,似乎想把席娜打下掃帚,幸好卡內基護花心切,不知從哪兒蹦出來,將博格打向高處尋找金探子下落的大塚圭。

『卡內基,謝謝啦!』席娜高喊。

此時席娜正在干擾史萊哲林射門,持球的追蹤手無可奈何,作出傳球的動作,詹姆不太確定自己該做些什麼,他只知道自己要飛得快一點,飛快才好,然後要攔住、搶到對方的球……他幾乎將戰術遺忘,只知道照著感覺做……於是他突然左轉,躲過一個不懷好意的博格,又突然右轉,飛一段距離後來了個三百六十度大迴轉,他瞬間加速,衝到史萊哲林兩名追蹤手間……

『葛來分多的詹姆‧波特攔下快浮!史萊哲林的傳球被中斷了,雖然我個人對於波特很感冒,不欣賞他作人處事的態度,不過這個笨蛋飛得還不錯,他同時也是另一位追蹤手,包曼‧波特的弟弟……』

『莉莉‧伊凡,妳給我閉上嘴!』

詹姆突然怒吼,準備要接快浮的包曼嚇了一跳,因為詹姆用力一丟,已經超過他站的位置了,包曼趕緊飛向前想搶救那顆快浮,沒想到──

『得分!詹姆‧波特這個中看不中用的混帳射門得分!零比二十!』

『詹姆!你嚇死我了。』席娜飛到詹姆身邊和他擊掌,『戰術應該是要交給包曼才對,沒想到你的臂力還挺夠的嘛。』

『哼。』一旁的包曼冷哼一聲,隨即飛離去奪取史萊哲林的快浮。

『包曼!』席娜喊道,『你要去哪裡?你飛得這麼慢,會被博格打到的!』

席娜追了上去,詹姆不知該如何是好,於是停在得分禁區外繞圈,等著快浮回傳到他手上以便射門,包曼不知道吃錯什麼藥了,他發瘋似地加速,一把打掉對方手中的快浮,急轉彎往阿比斯面對面衝去。

『包曼!傳給我啊!』詹姆大叫。

『哼。』包曼又哼一聲,史萊哲林的打擊手奮力送來一個博格,包曼瞬間丟出快浮,身子往下壓,巧妙躲開危險攻擊。

『葛來分多又得分了!包曼的美技!三十分領先!史萊哲林要加油啊,賽前我詢問過他們的學院導師,說今年是最有希望奪冠的陣容,希望他們能快點進入狀況,不要讓該死的波特一家專美於前!』莉莉激動地說,詹姆幾乎能感受到她燃燒火燄的目光。

『幹嘛把話說的那麼難聽呢。』詹姆搖了搖頭。

接下來的狀況有點千篇一律,席娜負責在史萊哲林陣中攪和,靈活的飛行差點讓兩個史萊哲林追蹤手撞在一起,只要席娜一得到快浮,便會長傳給包曼或是交給不斷飛來飛去的詹姆,最後由包曼負責射門得分──可是,詹姆碰到快浮的時間少得可憐,他一旦抱住快浮,離球門再近再無阻撓,包曼都會強搶過他的快浮,逕自衝到阿比斯面前對決。

比賽約過了十五分鐘,史萊哲林總算打破鴨蛋,得了二十分,包曼也因為不斷的射門,體力有些流失,他們已經有五球沒得分了,全是硬生生遭阿比斯接下、擋回。

詹姆看著再次接下席娜快浮的包曼,眼看他又要直衝阿比斯,準備射門,詹姆忍不住飛到他身邊高喊:『包曼!你搞什麼?你要把自己累死嗎?追蹤手有三個,不是兩個,更不是只有你一個!快浮給我!』

『閃開!你少在那邊搶風頭了!』包曼怒吼,他的手肘往後一撞,一不小心擊中詹姆的肚子,詹姆吐出一點唾液,腦中一片混亂,隨後跟著掃帚一塊兒摔到地面上,全場深吸了口氣。

『喔,葛來分多出狀況了,追蹤手詹姆‧波特似乎跟包曼‧波特說了一些什麼,包曼不答應,詹姆‧波特這傢伙苦苦糾纏──看到那張臉就想打下去──結果包曼真的打下去了,在詹姆‧波特落地的同時,包曼也射門得分!比數九十比二十,葛來分多領先。』

詹姆氣呼呼地站起來,揉揉肚子再度跨上掃帚,席娜和打擊手金利急忙靠過來關切。

『沒事吧?』金利問。

『我很好!』詹姆回道,他忿怒地看著在上面搶快浮的包曼。

『包曼不知道怎麼搞得,一直搶球射門!』席娜看來也很惱怒。

『真正搶風頭的根本是他自己。』詹姆冷哼一句,氣急敗壞地加速,往球場上空飛竄,想脫離根本無他利用之處的主戰場,他不管席娜還是誰在他身後叫喊,逕自來到跟兩隊搜捕手差不多的高度,想當個旁觀者看球。

『被兄長打下掃帚的自大鬼詹姆‧波特像個小鬼頭一樣賭氣跑在球場最高處,不知道他心裡到底在想什麼!』莉莉邊說邊揮舞拳頭,原本專門叮嚀播報員的費格教授懶洋洋地靠著牆打盹,『我們回到下方的戰場,現在快浮落入史萊哲林手中,葛來分多打擊手卡內基‧布魯斯連兩發博格,差點打中對方手中的快浮……』

『可惡的莉莉‧伊凡,老子的形象都被妳破壞了!』詹姆在上空怒吼,『我一定要退出球隊!老子不打了!喂,你包曼當哥哥當那麼多年,我哪次沒讓你?搞什麼非要搶功又不肯把球傳給我,你以為這是你的個人秀嗎?』

『小波特小朋友,』提娜輕盈地飛到他身邊,『不要這麼生氣嘛!比賽結束時凱文一定會教訓你那個不知好歹的哥哥──好啦,待會兒見囉,我去引誘大塚圭,盡快結束比賽。』

提娜說完便假裝自己看見金探子一樣,全速朝反方向飛去,一直悠悠亂晃的大塚圭以為提娜發現金探子了,趕緊跟了上去。

『去,笨日本人,連金探子是真是假都看不到啊?』詹姆正在氣頭上,對任何事都看不順眼,他慢慢飛了一陣子忽然看見前方不遠處,有個金色物體反射的太陽光,在空中停頓飛舞。

『那個是金探子。』詹姆吃了一驚,『為什麼我看得到?』

金探子像在引誘他一樣,不停上上下下飛舞著,詹姆轉向提娜,他想高聲叫她,但距離真的太遠了,提娜又與大塚圭玩得難分難解……

『不如……』詹姆看了看沒命射門的包曼,怒氣再次直衝腦門,『哼,是啊,我愛出風頭!這一次我就讓你知道,什麼才叫真正的愛出風頭!』

詹姆將身子壓向帚柄,全力加速俯衝,直往那顆誘人犯罪的金探子衝去──風在他耳邊呼呼作響,所有人的歡呼聲都聽不見了,在一陣轟隆轟隆中,詹姆只知道自己聽見一個非常清楚的聲音:

『……一直在空中納涼的詹姆‧波特好像發現了什麼,他突然往看台下方的球池直衝,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他伸出雙手,單用腳支持住掃帚!兩隊的搜捕手呢?提娜‧威巴斯和大塚圭似乎發現詹姆‧波特的怪異情況!兩人都大吃一驚,隨即奔向詹姆‧波特!難道詹姆他……』

『詹姆,對!就是詹姆!』

詹姆發瘋似地狂喊,盡全力伸長雙手,光輪一千的速度完全沒有減慢!他搖搖欲墜的,準備往目標一撲──

『我,詹姆‧波特!要告訴你們──什麼叫作真正的「愛、出、風、頭」!』

詹姆往前一跳,他覺得掌心搔癢,有個東西在他手中振翅飛舞,他翻了個跟斗摔在草皮上,眼鏡都撞歪了。他隱約發現場上所有球員都停下動作,不敢相信地看著他,而看台上的所有人都站了起來,原本熱血沸騰的魁地奇球場安靜無聲,彷彿都被眼前發生的事嚇著了。

提娜跳下掃帚,不敢相信地說:『詹姆,把你的手……打開……』

緩緩張開的手掌中,一只翅膀停歇的金色狀似核果物體閃閃發光……詹姆坐直身子,戴好眼鏡,他看見裁判哈維夫人詫異的眼神,以及不遠處包曼又怒又喜的表情……

哈維夫人似乎在思考什麼,她吹響哨音,舉起詹姆抓住金探子的手,大喊:『詹姆‧波特抓到金探子,比賽結束!葛來分多勝利!』

幾乎將球場整個翻過來的歡呼聲快要震破所有人的耳膜,詹姆聽見廣播器中莉莉的瘋狂尖叫──這下不會再罵我了吧──提娜和席娜兩姐妹緊緊抱住他,在他臉上印下一吻,就連卡內基、金利和隊長哈而法都給了他一個緊實的擁抱。

詹姆驕傲地笑著,睨了包曼一眼,他的手中仍抱著紅色快浮。

這不公平!』史萊哲林隊長阿比斯怒吼,『犯規!追蹤手怎麼能抓金探子?他又不是搜捕手!這根本不公平,如果抓到金探子就算勝利,那大家都去抓金探子就好啊,誰來得分啊?妳裁判怎麼當的啊?』

『請尊重裁判的判決,』哈維夫人拿出一張羊皮紙,『阿比斯,你很清楚魁地奇規則吧,上面並沒有任何規定說飛搜捕手不能抓金探子。』

『哼!妳這個殺人犯,沒資格在這邊跟我們談規則!』阿比斯怒吼,他大手一揮,『我們回去,叫你們家長來抗議!通知魔法部!這種事根本不可能發生!根本不可能!』

『詹姆,幹得太棒了啊!』哈而法親暱地摟住詹姆的脖子,『抓金探子,真夠聰明的。』

『沒有啦,反正我摸不到快浮,』詹姆故意把聲音放大,好讓包曼聽得一清二楚,『閒著也是閒著。』

包曼朝地上吐了口口水,用力丟出快浮,氣急敗壞地走進休息室。

 

 

晚餐過後,詹姆和其他隊友被邀進校長室。

詹姆不是第一次來到校長室──也就是鄧不利多的辦公室,幾個月前他才在這兒打開一個眾人都以為是價格不菲的寶箱,只是他從來沒看過這個溫暖的圓形辦公室可以塞下這麼多人,包括葛來分多與史萊哲林兩隊全體球員,哈維夫人與兩院導師,當然還有鄧不利多,以及五位魔法部──魔法遊戲與運動部門派來的代表,當中有一位是魁地奇聯盟的裁判長,負責決議魁地奇規則和犯規記錄整理的巫師,他有一張滑稽的臉,而且是個禿頭大胖子。

『阿不思,我們都是很老的朋友啦,你拜託我回來教魔藥學、當學院導師,我哪一次拒絕你呀?』魁立教授搖頭晃腦地說,『我也很相信哈維夫人的公正性,可是這種判決、這種情況根本不合理、不公平啊!我是不怎麼懂魁地奇啦,那讓隊長說一下。』

『我隊提出抗議,還找來魔法部的資深裁判,就是要找回比賽的公平性!』阿比斯說,他下了掃帚後就像一隻會說話的黑猩猩,『葛來分多的追蹤手因為好玩去抓到金探子,不但贏了一百五十分,還讓比賽結束,雖然抓到金探子就是該判這樣的結果,問題是抓到金探子的人不是搜捕手啊!波特已經超出自己擔任位置的責任,侵犯到我們兩隊的搜捕手!這種狀況怎能算葛來分多贏呢?而且如果任何一個人都能抓金探子,那我們要其他球員幹什麼?要射門幹什麼?大家就一起等著抓金探子就好啦!』

『說得比唱得好聽呢。』提娜冷冷地說。

『「阿鼻子」,你那麼有本事那下次抓抓金探子吧。』哈而法一邊挖鼻孔一邊說。

『我叫作「阿比斯」!』

『知道啦,「阿鼻子」,下次不要忘記抓金探子給我們看喔。』哈而法哈哈大笑,『不過那大概是明年的事了。』

『哈而法先生,請你尊重我們球隊隊長,』魁立教授瞪視費格教授,『伊拉貝拉,管管妳的學生行嗎?』

費格教授沒有反應,她有些神經質地看著自己糾纏在一塊兒的手指。

『阿不思,你說說你的看法吧。』魁立教授說。

『嗯,兩方都很有道理,詹姆‧波特的確很有抓金探子的天份,換成其他追蹤手,或許連金探子在哪兒都看不到呢。』鄧不利多笑吟吟地說。

『阿不思!』

『哈哈,我們都是好朋友了,我這個人對十柱球的研究比魁地奇還多,這種爭議討論還是交給專家來下結論吧。』鄧不利多的藍色眼睛飄向那位大胖子。

『咳,我們在來霍格華茲之前已經做好相關的調查,』禿頭胖子冷冰冰地說,『我們五個也已經做了非常詳細的研究,以及精確的判別,經過長時間討論之後,才有這樣一個結論。』

詹姆的腦中嗡嗡作響,好像有上百隻蒼蠅在裡面亂竄。從進來鄧不利多辦公室後,他一句話都沒有說,也沒有人問他任何問題,他以為那些魔法部的人會問他『你為什麼要抓金探子』之類的問題,沒想到他似乎被當成透明人,一點存在感都沒有……

萬一,這些傢伙討論的結果是收回葛來分多的勝利、是要重新打一場、或是讓史萊哲林獲勝怎麼辦?他從來沒想過事情會這麼嚴重,他只是想打發時間、只是想──『出風頭』。

『都是包曼害的。』他生氣地看了包曼一眼,包曼面無表情地轉過頭,彷彿對牆上的畫很感興趣。

『我們決定是這樣子的──』禿頭胖子講話很慢,讓在場的人快急死了,『這場比賽呢,還是算葛來分多勝利(哈而法跳了起來,提娜跟席娜開心地抱在一起,詹姆鬆了口氣),分數也是一樣沒有變(魁立教授以及史萊哲林球員們的臉都沉了下去)。』

『太不公平了!』阿比斯還想抗議什麼,卻被魁立教授制止。

『不過呢──這次呢,這個追蹤手抓到金探子純屬特例,也是魁地奇比賽開始以來第一件案子,為了預防日後再有爭議,我們將這個情況算成一種犯規──從今天起,日後凡是有除搜捕手意外的任何球員,碰觸到或是捕捉到金探子,都算犯規,比賽沒有停止,另一隊加罰兩球,』禿頭胖子說著,變出一張羊皮紙,在上頭寫了幾個字,一旁的魔法部代表也都拿著大小不一的紙、冊子書寫著,似乎在做紀錄,『我們呢,把這個犯規叫作「金探捏」(Snitchnip),希望兩隊日後也不要觸犯這個規則,可以嗎?』

『當然可以!』哈而法唱歌般地說。

『你呢?』

魁立教授開心地抓住阿比斯的手,說道:『這樣挺公平的呀!很好!』

『教授,你瘋了嗎?』阿比斯很生氣,『這樣根本就不公……』

『既然雙方同意這樣的判決,就握手言和吧。』禿頭胖子說,哈而法立刻抓著阿比斯的手又握又親。

『這件事就告一段落了,請兩隊球員回到交誼廳,學院導師也可以回辦公室休息,』鄧不利多教授和藹地說,『喔,奧莉薇亞,請妳留下,魔法部有些事情想請教妳。』

詹姆興高采烈地跑出辦公室,把其他人遠遠拋在身後,他就像騎在看不見的掃帚上一樣,飛快地衝進大門開敞的交誼廳,連通關密語都免了。他雙手高舉,用盡全身力氣高喊:『葛來分多勝利!』

交誼廳冒出爆炸般的歡呼,女孩子們瘋狂尖叫,男生全都衝上前想和詹姆握手擁抱,他瘋了好一陣子才趕到好友身邊。

『太帥了!太帥了!太帥了!』詹姆抓著天狼星,在他耳邊高喊,『幸好魔法部沒有收回這場比賽結果!真不浪費我那麼一抓啊!』

『你這一抓真值得呢。』天狼星打了個哈欠,他指指那邊吃吃竊笑的女生,似乎又多了好幾個,『她們更喜歡你囉。』

『哎,真不好意思。』詹姆故作扭捏狀。

『你真的很厲害呢,我們三個在看台上看得差點嚇死了,還以為你的光輪一千壞掉還是怎麼樣。』彼得興奮地說。

『你這次出得風頭可大了。』雷木思微笑著,『全校都知道葛來分多二年級有個姓波特的人,不但快浮扔得好,還能身兼搜捕手,以後他們都要好好提防你囉。』

『哎,我也想場場抓金探子啊,』詹姆說,『可是剛才魔法部才規定說,我這個行為是個犯規,日後有人再犯都要被罰球──不過這個犯規名字還挺帥的,叫「金探捏」呢。』

『這麼說起來,你不就是「金探捏」的發明人嗎?』天狼星發出像狗吠一樣的叫聲。

『是啊,真不好意思。』詹姆抓抓頭,目光飄向交誼廳四周,他不太確定自己要做什麼,似乎是想尋找莉莉的身影,好取笑她在大庭廣眾之下數落自己的窘境;但是他似乎又想看看有多少人對他投以崇拜的目光,有多少女孩將為他瘋狂──詹姆愛死這種眾人之上,任由崇拜目光亂箭貫穿射死的感受,他好想站起來大喊:『金探捏萬歲』可是──

葛來分多其他球員都已經回到自己的小圈子,興奮地談論今天的比賽、詹姆的厲害,哈而法摟著安娜躲在交誼廳角落親熱,提娜和席娜被一群男孩團團圍住……

只有一個人想逃離這個歡樂氣氛,詹姆看見交誼廳入口處,他那最近表現怪里怪氣的兄長包曼‧波特在那兒鬼鬼祟祟的,他東張西望,確定沒有人發現自己的舉動,才爬出交誼廳。

『喂,天狼星、雷木思、彼得。』詹姆喊道。

『怎麼啦?』天狼星看起來很想睡覺。

『你們想不想去夜遊?我們好久沒在城堡內闖蕩囉。』詹姆狡黠地笑著。

『這……不太好吧……』雷木思皺著眉,彼得開始發抖。

『我剛剛看到一個欠人跟蹤的傢伙。』詹姆拉拉衣服,小心地往入口走去。

『誰啊?』彼得趕緊跟上。

『我那個笨蛋哥哥,』詹姆淺淺一笑,『包曼‧波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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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S.Zenky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0) 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