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影、蟲尾、獸足、鹿角與飄浮的魔眼
Prelude of M.W.P.P. And The Floating Eye

──2011

M.S.Zenky◎著

 

 

 

第五章 世界之樹旅館

『抱歉啦,彼得。我們絕對沒有隱瞞你的意思,但是你也知道雷木思的爸爸是個前正氣師,我們三個都覺得不要在馬茲洞討論那件事情比較好。』

天狼星的手肘靠著窗緣,手掌則撐著臉頰,從火車開始前進後,就不停望著窗外景色的深邃雙眼,終於因為詹姆的一席話轉回車廂內。

『路平先生那麼厲害啊?』和詹姆坐在同一側的彼得詫異地說,『我以為我們關在房間裡小聲談,就不會被別人聽到了。』

『爸爸最拿手的是對付黑魔獸,不管戰鬥、捉捕或是搜索,當年都是局裡數一數二的高手。』天狼星身旁的雷木思微笑道,『他老是炫耀自己有幾百招不會被發現的竊聽技法呢。』

『這件事第一天晚上雷木思就說過了,你那時候到底有沒有在聽啊?』詹姆勾住彼得的脖子,另一手隨便撥弄他的淺色短髮,彼得被逗得不停咯咯笑。

『對不起,我……我應該是忘記了。』彼得脫離詹姆的玩弄,頂著一頭不輸給詹姆的亂髮歉疚地說。

『你的記憶力老那麼差怎麼行呢?』詹姆搖搖手指開始說教,『彼得,你現在才十四歲耶!等你五十四歲的時候該不會連回家的路都找不到了吧?』

『我們如果現在問你那天為什麼要撞牆壁,你是不是也不記得了?』雷木思收起笑容正色問道。

『撞牆壁?』彼得一臉困惑,『我什麼時候撞牆壁了啊?』

『就在那個有會飛的山的洞穴裡呀!』詹姆誇張地比手劃腳,『你突然自己往石壁走,然後像要練什麼中國功夫一樣,一頭撞向山壁,威猛得很呢!』

彼得的嘴張得大大的,彷彿詹姆說的是他自己的豐功偉業般。

『而且你一撞,就觸動了藏寶室的門。』雷木思淡淡地補充道。

『是啊,整間屋子的黃金耶!你該不會不記得了吧?』詹姆用手指刮刮臉頰,『啊!彼得好像一發功撞完牆後就昏過去了?』

『一點印象也沒有?』雷木思認真地問,彼得瘋狂地搖搖頭,『那飄浮的岩山呢?記得嗎?』

彼得又搖了一次頭,他不好意思地表示:『我對那天最後的印象是那具骷髏屍體……』

詹姆和雷木思交換了一下眼神,隨後前者驕傲地冷笑一聲,後者的眉毛則皺了起來。

『看來是中毒了。』雷木思喃喃道,他沉思了一陣接著問,『彼得,你有碰到或摸到那具骷髏嗎?』

彼得持續地搖著頭,雷木思陷入了沉默。

『當天應該拔你一根鼻毛留下來做研究才對,』詹姆抓抓頭髮,『太詭異了,完全沒碰觸到卻又中毒……中毒後除了發瘋撞牆外,身體沒任何不適……藥草學課本、魔藥學課本和我老媽出的書裡從沒看過這種毒藥。』

『會是吸入式的嗎?』雷木思提出看法,但又迅速反駁,『如果是這樣,那為什麼只有彼得一個人出事?』

彼得無辜地看看雷木思,然後又回頭看著詹姆,鼓起雙頰讓他看起來就像一隻備受疼愛的圓滾滾小倉鼠。

『嘿,雷木思,』詹姆忽然岔開話題,『你不覺得我們今天有位夥伴特別安靜唷?』

『咦?』經詹姆提醒,雷木思這才察覺身旁的天狼星一直沒有開口說話,彷彿車外的風景比好友們談論的冒險話題有趣百倍,『天狼星?』

『怎麼啦?老哥?』詹姆狡黠地瞇起雙眼,『你早上起床後就一直怪怪的喲?』

『是冰過的三明治出了問題嗎?』彼得邊撫摸自己的肚子邊問道。

『沒,』天狼星打了哈欠,苦笑地說,『別管我,你們繼續。我已經習慣了。』

『習慣啥?』詹姆指著自己的鼻子,『習慣我一個人嘰哩呱啦連講四五個小時嗎?』

『還是習慣早餐吃冰過的三明治?』彼得皺眉擔心地問。

天狼星沒有回答,只是擠出苦澀的微笑後,又打了一個哈欠。雷木思的眉頭一皺,腦海裡突然閃過一個念頭,他沉下嗓音認真地問:『你和提娜該不會……』

詹姆和彼得不敢相信地瞪大眼睛,天狼星看到對面的夥伴露出這種表情,忍不住開懷地發出狗吠式的笑聲。

『噢,天狼星!』詹姆不停搖頭,『這一點也不好笑!』

『所以……所以天狼星……』彼得支支吾吾地說,『和提娜……分……分……』

『對,我們分手了。』天狼星兩手一攤,神色自若地說,『多美好的結局,多美好的暑假。』

『是誰甩誰的啊?』詹姆擔憂地問,『為什麼要分開?你不是很她嗎?』

『拜託,詹姆,別說那個詞。』天狼星依舊笑著,『是我甩了她。』

『我不懂,你們不是很相愛嗎?而且才在一起兩三個月,』詹姆的嘴唇在發抖,『為什麼要分手?』

『沒什麼原因,沒有吸血鬼介入,也沒有無聊的誤會,就只是很單純的沒感覺了。』天狼星瀟灑地笑著,『有了前一次經驗,我學會所謂的「快刀斬亂麻」,大家都還年輕,不要浪費太多時間,適合就在一起,不適合就分開,如此而已。如果感覺已經不對、問題已經浮現,還拖拖拉拉好幾個月,只是害大家傷得更深。』

『天狼星,』詹姆苦惱地盯著對面英俊的好友,『我還是不懂,這樣真的好嗎?提娜她……很傷心吧?』

『她很堅強也很爽快,你放心。我們這三天靠三封信就結束了。』天狼星伸了個懶腰,『她說她通過查德利砲彈隊的徵選,順利的話,我們在下一個球季就能看到她上場比賽了。』

明明是天狼星失戀,但詹姆看起來卻比他還要沮喪。

『既然已經處理好,那就好了。』雷木思溫和地打著圓場,『祝你下段戀情可以更順利,天狼星。』

『謝啦,雷木思。』

『孩子們,想吃點什麼嗎?』

一個笑容可掬的女巫推著小推車,從包廂外探頭進來。每次前往霍格華茲時,時間一接近十二點半,這臺滿載著奇特糖果餅乾的小推車就會準時出現,讓脫離父母的年輕巫師們能用垂涎已久的零嘴填飽肚子。

天狼星很感激販售女巫的及時出現,他搶先湊到門邊,給予銷售員一個帥氣的笑容。

『請給我南瓜餡餅八個和全部的巧克力蛙,美麗的女士。』

『好的,沒問題。』女巫被天狼星逗得合不攏嘴,『還需要其他東西嗎?』

『天狼星,心情不好也不要暴飲暴食啊。』詹姆皺眉說,『這麼多你一個人吃的完嗎?』

『誰說我要一個人吃啊?這是要讓大家一起吃的。』天狼星眨眨眼睛,將買來的食品一一分給包廂內的友人,他看雷木思和彼得手忙腳亂地開始掏口袋時,連忙擺手大喊,『欸!不用!這頓我請!』

『這樣好嗎?』雷木思不好意思地說。

『沒關係,我請。』天狼星掏出一把金幣轉身遞給銷售女巫,『謝謝妳,美麗的女士。』

『期待下次再見面囉,小帥哥。』女巫拋著媚眼離去,轉過身的天狼星忍不住吐了吐舌頭。

『你不會這次要挑戰「媽媽女友」了吧?』詹姆擔心地問。

『我只是想讓她偷偷給我一點折扣。』天狼星滿意地躺回座位上,接過南瓜餡餅大快朵頤,『話說回來,伊凡的年紀比你大幾個月呢。你如果真的和她交往了,她也算是「姐姐女友」喔?』

天狼星這段突如其來的發言,害得詹姆差點沒讓活蹦亂跳的巧克力蛙噎死。

『可是伊凡看起來比詹姆小很多耶。』彼得表示。

『那是因為現在大家都還年輕,老了以後就難說了,』天狼星邊咀嚼邊說道,『尤其是女人,一旦生過小孩,老得更快呢。』

『那好像還是找比自己年紀小的會好一些?』彼得認真地思考著。

『對呀,像雷木思的艾蜜莉小我們一歲,這才剛剛好,而且艾蜜莉的外表看起來更小。』

『喂,天狼星,』雷木思微笑著反問,天狼星假裝沒看到他快要捏碎一塊南瓜餡餅『你剛剛說誰是誰的啊?』

『我……我是說伊凡的詹……喔不,是詹姆的伊凡啦!』天狼星連忙改口道,『我們在討論伊凡老了以後的外表會變得怎麼樣──』

天狼星還在慌張解釋,詹姆卻猛地站了起來,天狼星還以為詹姆想對他出拳,急忙抬手防護自己,但過了許久,預想中的拳頭一直沒有揮下,天狼星這才發現詹姆的眼睛,正直勾勾地瞪著斜對角的列車包廂。

那個包廂內只坐了背對著詹姆四人的兩個霍格華茲學生,他們已經換上黑色的長袍,其中一個留著油膩膩的黑髮,另一個則有一頭柔順的深紅色長髮,紅髮的那個正慢慢地靠向黑髮的,而黑髮的悄悄地抬起手,小心翼翼地繞紅髮的後頸,擱在紅髮的肩膀上。

『欸,詹姆,那個人該不會是……』天狼星愣愣地指著黑髮的。

『伊凡和石內卜?』彼得驚呼,『他們已經合好了嗎?』

太過份了!』詹姆忿怒地大吼,雷木思還來不及阻止他,他已氣極敗壞地衝出包廂,闖進那對顯然是學生情侶正在相依相偎的斜對角包廂,他用盡全身力氣咆哮道,『鼻涕卜!把你的髒手拿開!你想對我的莉莉做什麼?

詹姆的怒吼響徹整條列車,包廂內的學生們無不探頭張望。天狼星捂著臉躲在門邊偷看,雷木思則苦笑地擦過額間冷汗,兩人連同搞不清楚狀況的彼得,都不願意過去幫助詹姆悍衛愛情。

『波特?你幹嘛站在這裡大吼大叫啊?』走廊上,抱著一大堆糖果的葛來分多四年級生麥唐納忽然出現,一臉困惑地看著擋住包廂門的詹姆。

『麥唐納!妳來的正好!』詹姆指著麥唐納的鼻子叫道,『保護室友安危你我都有責任!快告訴妳的室友莉莉,那個史萊哲林的鼻涕卜不是什麼好東西!快離他遠一點!』

『什麼莉莉啊?』麥唐納冷冷地看了詹姆一眼,隨後撞開他,自顧自地走進包廂,坐在那位黑髮的身邊,『看清楚再罵人好嗎,波特?』

詹姆定睛一看──包廂裡哪來的莉莉和石內卜?只有一個嚇壞的紅髮雷文克勞男孩和黑短髮的赫夫帕夫女孩坐在裡頭,正用一種驚恐的神情打量著擅自闖入的詹姆。

『啊……』詹姆尷尬地慢慢退出包廂,『抱、抱歉,認錯人了……』

『你要找伊凡的話,她在最後一個包廂。』冷靜的麥唐納好心地提醒,她努力不讓自己失控地笑出來。

『好,謝謝妳。』詹姆整理好心情,飛也似地往最後一個包廂奔去,一路上還不停地碎碎唸,『可惡,好好的男生留什麼長髮啊!』

霍格華茲列車尾部絲毫沒受到詹姆出的糗影響,仍保持著一如往常的安靜,尾巴幾個包廂內的學生多是高年級生,不是正在仰頭大睡,就是低頭研究新課本,沉重又寧靜的氣氛讓詹姆忍不住緩下腳步,平心靜氣地慢慢尋找莉莉的身影。

果然,最後一個左手邊的包廂窗內,詹姆再次看到一個熟悉的紅色長髮背影,和一個討人厭的黑髮短髮背影,他的情緒再次激動起來,雙手握拳,用力跺著地板上前興師問罪。

鼻──涕──卜!這──次──讓──我──抓──到──了──吧?你這個──

詹姆的怒吼瞬間止息,包廂內兩對眼睛冷冷地瞪視著他,愣住的詹姆再次移動腳步往外退,彷彿包廂裡有頭惡龍準備將他生吞活剝下肚般。

『什麼鼻涕卜啊,波特?』布依緹‧天茍不解地甩動腦袋四處張望,齊肩的黑髮跟著晃動。

『布依緹,』莉莉拉住天茍的衣袖,一臉不屑地解釋,『波特說的是賽佛勒斯。』

『噢,就是那個和妳從小玩到大,史拉轟教授一天到晚稱讚的魔藥學天才啊。』天茍正色地對詹姆說道,『不好意思喔,史萊哲林那群人應該霸佔了第二列車廂。』

『請你到前面去找你的石內卜,再見。』莉莉冷酷地說,並起身關上包廂門。

『我……我……』

詹姆的後背緊貼在對面的包廂門上,他無言地看著莉莉繼續和天茍有說有笑。

搞什麼啊?天茍這個男人婆沒事幹嘛把頭髮剪短啊!

 

 

啊哈哈哈哈哈──啊哈哈哈哈哈哈──

『不要緊的,詹姆,』雷木思體貼地安撫道,『大家也很習慣你出糗了,你一向是葛來分多的開心果。』

啊哈哈哈哈哈──啊哈哈哈哈哈哈──

他們跟著隊伍,魚貫地離開猩紅色的霍格華茲列車,狹小的月臺上擠滿了清一色黑長袍的霍格華茲學生,大多數的學生都往搭乘馬車的方向前進,而少部份個頭特別矮小的新生,正慌張地四處亂鑽。

『是啊,詹姆,』彼得邊拆最後一隻巧克力蛙邊說,『伊凡她不會介意的。』

啊哈哈哈哈哈──啊哈哈哈哈哈哈──

『或許你這一次的表現,更加深伊凡對你的印象也說不定呀。』雷木思好心地對垂頭喪氣的詹姆說。

啊哈哈哈哈哈──啊哈哈哈哈哈哈──

『夠了,天狼星,』雷木思皺眉回過頭,責備地看著毫不掩飾大笑特笑的天狼星,『不要笑了。』

『沒辦法,雷木思,』天狼星用手背擦去淚水,他上氣不接下氣地說,『這實在是──太經典了,好笑得不得了──』

即使天狼星笑得前仆後仰,還不停撞到周遭的學生,卻沒有人因此感到不滿,不少女孩子甚至交頭接耳著,想盡辦法想擠到詹姆他們的身邊。

『非常好,繼續笑吧、繼續笑吧,我不在乎。』詹姆故作瀟灑地撥撥瀏海,『只要坐在莉莉身旁的不是鼻涕卜,其他什麼都好。』

『是啊,畢竟天茍也沒有其他朋友了嘛。』天狼星開心地說,『伊凡一定很高興天茍剪了個「石內卜頭」,這樣伊凡就能天天看到那顆油油腦袋了──嘿!海格!』

像察覺到雷木思譴責的眼神般,天狼星連忙舉手大喊轉移了大家的注意力。詹姆看到那個熟悉的毛茸茸大塊頭後,也跟著舉起右手喊道:『海格!海格!我們在這裡!

可惜的是,終於看到他們的海格還來不及打招呼,詹姆四人便被人潮沖走了。

『煩死了,為什麼每年都是這種結局?』

詹姆暗罵,他們踩著難得不泥濘的小路,朝停了一百輛馬車的空地前進。那群只少數見過『死亡』的人才看的到的騎士墜鬼馬,沉默乖巧地拉著馬車,等著將新生以外的六個年級學生分批載往霍格華茲城堡。

『接下來有一整個學期的時間可以找海格聊聊,』天狼星率先跳上馬車,然後轉身幫助矮小的彼得,雷木思則在詹姆坐定位後才跟著上去,『幹嘛那麼著急呢?』

『天狼星,你忘了我們是代表隊的成員嗎?』詹姆面有難色地說,『去年我們已經因為下個沒完的大雨偷懶不去找海格了,今年加上沒完沒了的練習,鐵定又沒機會和海格碰面,我超怕他以為我們不想理他了。』

。』

一個極度不屑的冷笑刺進詹姆耳中,他不悅地轉過頭,赫然發現賽佛勒斯‧石內卜蠟黃的臉就在一公尺遠的另一輛馬車上,兩輛騎士墜鬼馬的車子並排在一起,等待前方的車陣消化完畢。

『天狼星,你有沒有聽到什麼怪聲啊?』詹姆不自覺地模仿起莉莉忿怒時尖銳的鼻音。

『好像有呢,詹姆,』天狼星看也不看石內卜一眼,他冷酷地撥開被風吹亂的長髮說,『會不會是輪胎碾到小蟾蜍了呢?』

『噢,多麼可憐的小蟾蜍啊,沒下雨的日子都快渴死牠了,還遭逢意外災難,好可憐喔。』詹姆裝模作樣地比了個『天啊』的動作,接著冷不防地瞪視隔壁車的石內卜一眼,『喲?這不是鼻涕卜嗎?你的鼻子還健在吧?鼻骨沒被馬車碾碎吧?』

詹姆話一說完,前排馬車上的學生紛紛回頭看了後方兩輛車的乘客好一陣子,隨後毫不掩飾地放聲大笑,莫名其妙遭到嘲笑的石內卜沉下臉,悄悄往他的史萊哲林同伴靠近些,試著離詹姆等人越遠越好。

天狼星正想跟著接上幾句惡毒的話對付石內卜,沒想到前方的騎士墜鬼馬忽然安靜地開始移動,不一會兒的功夫,那輛載滿史萊哲林四年級生的馬車便消失在漆黑的夜幕之下。

涼爽的風呼呼吹著他們的面頰,詹姆一邊亂抓自己的頭髮,一邊生氣地大叫:『石內卜那傢伙哼什麼哼啊?我有礙著他嗎?』

『對他來說,你的存在就是他人生最大的障礙。』天狼星不以為然地說。

『也許,石內卜沒有惡意啊,』彼得小聲地表示意見,『也許他只是喉嚨怪怪的,想清一清……』

『不,他一定是聽到我有多忙,才會發出那沒禮貌的怪聲怪調!』詹姆氣呼呼地吹著過長的瀏海說,『一方面嫉妒葛來分多獲選為霍格華茲的代表隊,一方面暗暗計劃要趁我忙碌時,把莉莉從我身旁拐走──我絕對不會讓這個奸計得逞!』

『詹姆,』沉默許久的雷木思微微皺眉,他小心地說,『只不過是微弱的冷哼,你怎麼能想得那麼遠?說實在的,石內卜什麼事都沒做、什麼話也沒說……』

『等他真的做了、說了,那還得了?』詹姆握緊雙拳,『反正我死都會保護莉莉,不會讓鼻涕卜有機可乘!』

石內卜搭乘的馬車已經不見蹤影了,詹姆四人也安靜下來,任由馬車蹣跚地帶領他們爬過一段陡峭的上坡路,八隻眼睛你看我、我看你,不停骨碌碌地打轉。看著對面不發一語的雷木思,詹姆突然覺得自己剛才那一番針對石內卜的言論很幼稚,完全不經大腦便脫口而出,話裡塞滿的全是負面臆測。

雷木思該不會在生我的氣吧?詹姆擔憂地想著,雖然石內卜老是找我們麻煩,但是剛才的他就只是坐在那裡什麼事都沒做……

『嗯?』就在詹姆想向天狼星暗示雷木思的不對勁時,一手撐著臉頰看風景發呆的天狼星忽地挺直身子,用一種驚奇無比的口氣喊道,『欸,那是什麼東西啊?』

詹姆順著天狼星的目光看去,眨眼間陰鬱的情緒一掃而空,他的眼裡閃爍著彷彿再度見到飄浮岩山般的光芒;差點打起瞌睡的彼得也被搖醒,當他看到天狼星看見的玩意兒時,整個人嚇得從椅子上滑了下去;就連心情低落的雷木思,也被那個東西震懾得目瞪口呆。

閃耀著星辰般燈火的霍格華茲城堡就在正前方,馬車正快速地穿越平坦的校園草坪,沿著有些坡度的小路朝橡木大門前進,魁地奇球場在他們的右手邊,而離他們的左手邊最近的,是冒著淡淡炊煙的海格小屋,接著是映照出半月的澄靜黑湖,然後是遠方一大片陰風陣陣的禁忌森林──照理說站在這條路上往左眺望的景色,應該要是這樣的。

然而,他們本該沒有屏障的視野,卻被一座足以和城堡本身分庭抗禮的龐然大物擋住了!

詹姆不曉得該用什麼詞彙來稱呼這個東西,它的外型像棵已經生長好幾千萬年的參天巨木,但那驚人的高度與寬度說是樹,倒不如說是都市裡的摩天大樓。這棵『大樹』全株銀白,就像是有個神話裡才會出現的大巨人,抓了一桶混有亮粉的銀色油漆,從樹頂澆下,讓美麗剔透的雪白染遍『大樹』的每片樹皮。

『這……到底是什麼東西……』彼得不敢置信地喃喃。

『比地底下的浮山還誇張!』詹姆大聲驚嘆著,『這棵樹!一個暑假就長這麼大!』

『太厲害了!』天狼星興奮地看向雷木思,『這是為了梅林盃而做的嗎?』

『不清楚,』雷木思淡淡地搖搖頭,『只敢肯定,它絕不是一個夏天就能長成這樣的。』

馬車在橡木大門前停了下來,一票個頭嬌小的一年級新生畏畏縮縮地在門邊等待著,對於等會兒的分類儀式感到萬分不安。詹姆四人下了馬車,跟著黑壓壓的人潮進入城堡,穿過擺放著已經歸零的巨大沙漏,踏入久違的霍格華茲餐廳。蠟燭依舊飄浮在半空中,還有熟悉的木頭長桌氣味、吵雜的嘻笑交談聲、以及和今晚夜空一模一樣的天花板,這裡的一切讓詹姆無比想念。

『終於回家了。』天狼星感慨地嘆了口氣,彼得似乎略有同感。

他們沿著桌子間的走道行走,尋找順眼的座位。一路上,所有女孩子的目光都緊追著英俊的天狼星,殷殷盼望他能挑中身旁的空位,讓她們擁有美好的開學宴。

不過除了天狼星,倒還有另一個人受到比平常還要熱情的注目──詹姆每走兩三步,便會出現男同學上前攀談,詹姆其實聽不太清楚這些男生說的話,但從他們欣喜的口氣,加上動不動拍拍肩、搥搥背的肢體動作,那種充滿鼓勵氣息的神情,替詹姆注入更多活力。

『我的人氣好像變高了呢!』詹姆一屁股坐到長凳上時得意地說,『好多人在看我!還一直想跟我說話!』

『你不怕你親愛的莉莉聽到這番宣言會吃醋嗎?』天狼星調侃道。

『老哥,注意我的人大部份是男生好嗎?』詹姆瞇起雙眼。

『噢,那更糟了,』天狼星開玩笑道,『你不會想步上包曼的後塵吧?』

包曼是詹姆的哥哥,熱愛音樂,直到前年詹姆一家人才曉得包曼是個同性戀者。

『詹姆‧波特!』某個人用力握住詹姆的肩膀,大聲地喊道。詹姆猛地轉身,發現眼前是位他沒什麼印象的葛來分多男生,他只記得這個男生比他們高一個年級,長得十分魁梧,『有好好練魁地奇吧?梅林盃進前四強沒問題吧?』

『沒問題啊,那有什麼問題呢?哈哈。』詹姆愣了一下,但隨即爽朗地笑道。

『札克‧康乃耳,五年級,』自稱康乃耳的男生邊說邊彎手臂,像在展示他健壯的肌肉,『我知道身為代表隊的葛來分多魁地奇球隊差了一位搜捕手,畢竟前任隊長,威巴斯三姐妹的二姐提娜‧威巴斯畢業了──說真格的,她飛得棒透了!』

『的確。』詹姆輕快地答道,他偷瞄了正和彼得玩按姆指遊戲的天狼星一眼。

『──我也喜歡魁地奇,我剛滿三歲就在騎掃帚了,』康乃耳眨眨眼睛,『而且不是兒童用的小飛天掃帚喔,是狂風系列的,小時候和親戚們比賽,大家都說我是個天生的搜捕手……』

詹姆漸漸瞭解康乃爾想做什麼了,他瞇起雙眼,不太好意思地笑道:『那個──柯南耳……』

『我是康乃耳。』札克‧康乃耳拍打胸膛糾正道,像極一隻大猩猩。

『抱歉,康乃耳,』詹姆認真地說,『我並不是葛來分多的隊長,如果想加入球隊,遞補提娜的缺……直接和新任隊長聯繫較好吧?』

『喔,這樣啊?』康乃耳抿抿嘴,不死心地繼續說道,『可是我覺得──』

讓開。』

冷冰冰的清亮女聲響起,康乃耳本想回頭大罵,但一發現有對冷酷的紅色眼睛狠瞪著自己時,他的嘴巴頓時閉上。

『讓開,聽不懂人話嗎?』艾蜜莉面無表情地細聲說道,『大猩猩。』

『猩……猩猩?』康乃耳愣住了,艾蜜莉強硬地擠過他,二話不說地坐到詹姆隔壁的空位,康乃爾只好摸摸鼻子,有些害怕地走回他原來的位置。

『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康乃耳一走,憋笑許久的天狼星立刻大笑,『啊哈哈哈哈──大猩猩──啊哈哈哈哈哈──』

『謝謝妳替我解圍啊,艾蜜莉。』詹姆感激地說。

『我只是要他讓路。』艾蜜莉微微皺眉,她不懂天狼星為什麼要笑得那麼誇張,『阻礙交通。』

『艾蜜莉,妳剛剛那句「大猩猩」超妙的!你們看到康乃耳的表情了嗎?』天狼星扮鬼臉模仿著,『他那麼強壯又愛賣弄肌肉,怎麼會在葛來分多,沒去赫夫帕夫啊?』

『天狼星,』雷木思皺眉說道,『赫夫帕夫是什麼樣的學生都願意收,那是種無私的包容,你不應該用這負面又戲謔的口吻來……』

『我知道,我知道,』天狼星深吸口氣鎮定下來,『抱歉,我沒有惡意啦,不過康乃耳敢在詹姆旁邊用那麼多廢話推銷自己,的確需要十足的勇氣,怪不得會待在葛來分多。』

『但是為什麼要找詹姆呢?』彼得不解,『詹姆不是隊長呀。』

『他大概還沒打聽到新任隊長是誰吧?』天狼星推測,『而且詹姆那麼有名──雖然還差我一點──加上波特先生在冠軍之鑰工作,詹姆又很好相處,他可能想說先成為朋友後,再參加球隊徵選,獲選機率會比較高吧。』

『很可惜,我交朋友也是會挑的,像他那種不停對我展現肌肉,彷彿我多迷戀男人的肉體似的……我可敬謝不敏。』詹姆伸伸懶腰無所謂地說,『不知道誰接了提娜的位置……我挺希望是金利的,他給人很安心的感覺。』

『是金利‧俠鉤帽。』艾蜜莉淡淡地說,她不知道從哪兒掏出書本,默默地翻閱著,『麥教授說的。』

『那很恭喜他,但是,』詹姆狐疑地看著獨自坐在一旁的艾蜜莉,『怎麼只有妳一個人?莉莉呢?我親愛的莉莉呢?』

艾蜜莉瞪了他一眼後,紅眼緩緩飄向葛來分多長桌的最後端,一個小小的紅髮影子輕輕晃動,正忙著和身邊的其他女孩交談。

『妳們吵架了啊?』天狼星感興趣地問。

『天茍很吵,』艾蜜莉輕描淡寫地表示,眼睛又飄回書本上,『我想專心看書。』

『小海也在那裡面,』雖然戴著眼鏡,但觀察入微的詹姆有些擔心地說,『她不會被帶壞吧?』

『我只希望她們不要再重組那愚蠢的天狼星親衛隊了。』天狼星狠狠地說。

『對了,艾蜜莉,』雷木思將面前金色的餐具往前推了一點後,整個身子向前傾,他坐的位置必須繞過彼得、天狼星和詹姆,才能看到艾蜜莉小小的側臉,『妳曉得湖旁邊的樹是怎麼回事嗎?』

艾蜜莉輕輕地抬起頭,對於有人打斷自己的閱讀感到有些不滿。

『那不是真正的樹,』紅眼斜掃過四名男孩的臉龐,『「世界之樹」,尼爾‧韋德孚的作品,堪稱生涯經典。』

『世界之樹?』彼得愣愣地重覆了一次。

泥油‧微佛的?』詹姆刻意發音不準地說,『誰啊?』

『魔法建築師,世界級的。』天狼星脫口而出,詹姆與彼得都訝異地看著他,他連忙甩甩頭,『我那個噁心的老爸曾想找他替布萊克老宅整修一下,不過韋德孚那傢伙挺有個性的,不管我老爸開出多少價碼的黃金,他一聽到我們家有家庭小精靈標本後,馬上拒絕。我爸一氣之下聯絡了《預言家日報》的某位記者,砸大錢要他寫一篇誹謗韋德孚的報導。』

『哇喔,真夠嗆。』詹姆問,『後來呢?真的登出那篇報導了嗎?』

『沒。』天狼星聳聳肩,『因為別的消息更有新聞價值了。』

『就是他設計了城堡外那棵大樹的消息嗎?』詹姆又問。

『是啊,但報紙上只寫了他會參與這次梅林盃歡迎貴賓的什麼玩意兒設計,天曉得他居然在霍格華茲裡搞了棵巨木?』

世界之樹是一座旅館,的確是為了這一次的梅林盃量身打造的,』艾蜜莉柔聲說道,『特地設計給本次參加梅林盃的九所外校代表隊居住,白色的巨樹旅館內部正好分為三層九校,有一道塗裝彩虹色彩的魔法樓梯連結各層,旅館本體是由三條巨大樹根支撐作為主結構。據說是結合人工與自然的新一代完美魔法建築,號稱四個月後可以支解拆除方便保存,等下一屆梅林盃舉辦時,再移至主辦學校搭建。』

『太酷了吧!』詹姆驚喜道,『怎麼有人設計得出這種旅館?』

『那當中一定使用了不少高深的符咒,』雷木思思索道,『真的很不可思議。』

『好想進去住看看喔。』天狼星感嘆道,『但是霍格華茲代表隊還是住在葛來分多塔,對吧?』

『會有機會進去參觀的,』艾蜜莉輕翻書頁,『各學院導師已經開過會,排好時間讓各個學院各個年級的學生進去參觀──當然是在另外九校還沒入住前。』

看見天狼星與詹姆露出不懷好意的微笑時,艾蜜莉連忙煞風景地補上一句。

雷木思還想提問,此時橡木大門被用力打開,梳著髮髻的麥教授抬起下巴,快步地引領一群小毛頭走進餐廳,嘈雜的餐廳頓時安靜,只剩下新生們魚貫行走的腳步聲。

麥教授在那張大家已熟悉不過的四腳凳前停了下來,上頭擺著很久以前屬於高錐客‧葛來分多的帽子,如今它已經成為霍格華茲分派學院的分類帽。

  接著,一如往常地,又破又舊的分類帽一陣抽動,沿著帽緣裂出宛如嘴巴的縫隙,開始高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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