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M.S.Zenky =

本文獻給催狂魔

感謝你的神手抽出讓我笑出眼淚的句子

──《惡啊補習班》x《閉鎖密室》──

高正杰疲倦地睜開雙眼，剛從羅馬尼亞返回紐約家中的他，已經整整睡了兩天兩夜了，卻還是覺得睡眠不足、渾身無力。

只是，即便睡得再久，人終究得起床吃吃東西、上上廁所，解決一些民生問題，高正杰相信自己的身體就是因為這樣而醒過來的。

「哎。」

還沒摸索到擱在床頭櫃上的眼鏡，高正杰便無奈地嘆了口氣。

「不要再整我了，我很難得能在家裡睡那麼久啊……」

不需要眼鏡，他便能清楚看見周遭的景象，放眼所及是個純白的明亮空間，但自己的下半身卻浸泡在一種橘黃色的液體裡。雖然衣物已經浸溼，他的身體卻沒有任何冰涼、溼透的感覺。

高正杰踢了踢腳，腿長如他，依舊碰觸不到這個寬廣池子的底部。

「好吧，接下來會出現什麼？」高正杰不耐煩地環顧四周，「屍體？兇殺案？鬼魂？幽靈？殭屍？還有什麼東西是我沒遇過的？你們就一起出現吧！反正只是在夢裡……」

他的話音甫落，一道黑影便罩上他的頭頂，高正杰下意識地抬起頭──

「糟糕！」

驚覺不妙的他急忙往旁邊一撲，整個人撲進了橘黃色的池水裡，一股又酸又甜又帶有熟悉香氣的水流旋即竄入他的口鼻，高正杰趕緊浮出水面，一臉困惑地咳了起來。

不久前他所停留的那個地方漾出圈圈漣漪，一池宛如飲料般的液體隨之變幻色彩。

「好啦，快點浮上來吧，」高正杰不耐地大喊著，「不管你是男屍、女屍還是小孩、動物，就直接浮上水面吧，只要是我能力所及，我都會盡全力幫助……」

嘩啦一聲，一道臨時出現的噴泉忽地湧出，一道又高又壯的影子跟著浮現，高正杰皺起眉頭。

當水流散盡之時，黑影的主人終於現身──他是個留了一頭俐落短髮的高壯男子，年紀看起來應該比自己要大上一些，樣貌倒是和他健壯的身材不太相符，生得斯文俊朗。不過即便這個人的長相和身材再怎麼不搭嘎，也不像他的衣服那般奇特，一襲綠色的古裝袍子，裹著花紋繁複的布料，頗像現代新潮的中國風時尚服飾。

男子站直身子，瀟灑地甩落頭上的水珠，一臉平靜地看看四周，黑眸最後才停在高正杰的身上，後者警戒地厲聲問道：「你就是這次的事主嗎？」

「什麼？」短髮男子面無表情地反問。

「喪失記憶了嗎？」高正杰無奈地搔搔頭，「這就麻煩了，如果什麼事都不記得，我可沒辦法幫你啊……但是這個夢又會一直糾纏下去吧……」

「夢？」

「嗯，這說來話長，也許你不會相信，」高正杰指著自己的眼睛，「我得到一種被稱為『夢之瞳』的能力，可以算是一種特異功能吧？我能夠透過各種惡夢預知未來。」

「所以你認為這裡是你的夢境？」短髮男子聲音渾厚，他搖搖頭正色道，「我可不這麼覺得。」

「不是夢境的話，」高正杰雙手一攤，「這世上怎麼可能有這種地方？看，這些水根本就是水果茶之類的飲料……難道這裡是童話糖果屋的世界嗎？」

「這個世界上你們人類不曉得的空間可多著。」短髮男子的右掌拱了起來，他彎下腰舀起一窪橘黃液體，「我是為了尋找適合調製『厭世玉漿』的材料，才會來到這裡。」

「厭世……什麼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短髮男子啜飲了口掌心的液體，黑瞳為之一亮，「這真不錯。」

「你確定這池東西真的能喝嗎？」高正杰擔憂地問，短髮男子卻不理他，整個人蹲了下來，任由液體蓋過他的胸口，然後這個奇怪的男子便張大嘴巴，大口大口地喝起池子裡的液體。

有點潔癖的高正杰露出嫌惡的神情，他開始猜測這池液體中有多少細菌病毒。

「這絕對是『厭世玉漿』的最佳原料──『瓊漿』的源頭。」短髮男子喝得滿臉都是，但他整張臉都亮了起來，他仰起頭，欣喜地向高正杰推薦道，「你也試試吧！機會難得，只要一小口就能讓你們人類的軀體維持健康！」

「呃……你確定嗎？」不會反而食物中毒上吐下瀉嗎？

「你試試吧！」短髮男子捧起一窪液體，迅速地跑向高正杰，殷勤推薦著，「試試看！真的很好喝！」

「這名男士該不會是舞台劇演員吧？服裝也滿像的，」高正杰雙手環胸推測著，「就連死去了也不忘生前最鍾愛的戲劇嗎？像他這樣的演員，究竟遇到哪種慘劇，才會來到我的夢裡求助呢？」

「試試看吧！」短髮男子誠心地懇求，「拜託你！」

「既然是你的心願，在你的夢境裡，我還是照做吧。」高正杰當然不會直接去喝男子手中的液體，他深吸口氣蹲了下來，「反正……也不是沒遇過比這更糟的惡夢。」

高正杰雙手併起，輕輕撈起一些橘黃液體，接著閉上雙眼，以口就手，一口飲盡掌中所有的不明液體……

「嗯？」

原本死不肯嚐試的高正杰，整張臉都跟著亮了起來，一旁的短髮男子見狀，得意洋洋地笑道：「瞧，我沒騙你。」

高正杰愣愣地望著短髮男子，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他呆了數秒後，再度撲向整池的不明液體，大口大口地喝了起來。

彷彿剛游完一段長泳般，高正杰猛地抬起頭，上半身總算竄出水面，他爽朗地看著頭頂一片蒼白的天空，難以言諭的感受在胸口胡亂跑跳碰撞，舌頭被香氣水潤地包裹著，像是這輩子都不需要再飲用任何水份也不會乾涸……

「這……到底是什麼？」高正杰震驚地看著身下黃澄澄的液體，「那個香氣……像是玫瑰一樣……還有新鮮水果的酸甜……以及茶香……這究竟是……」

「『瓊漿』，三界中最甜美的泉源。」

「『瓊漿』？這是這次惡夢的關鍵字嗎？」

「你為何三句不離『夢』這個字？」短髮男子搖搖頭，「我不是說過了？這裡不是夢境，是三界之間一小處非常人能闖入的縫隙，你一個平凡人能夠來到此地，也算是緣份。」

「我不懂你的意思，」高正杰仍盯著滿池的「瓊漿」，「但我懂你為什麼會稱這池子的液體是『瓊漿』了。」

接下來好幾分鐘，他們倆沒再說過一句話，高正杰快樂地在池子悠游，並大口大口喝著滿池的甜美飲品；那名短髮男子則是泡在池裡，邊喝邊掏出幾個瓶子裝了起來。他一口氣裝滿了十個家庭號的空汽水瓶，並把那些沉甸甸的瓶子全掛至腰際，然後挺直腰桿站了起來。

「取得足夠的『瓊漿』了。」

「嗯？你要走了？」高正杰好奇地問。

「是的，『瓊漿』源頭雖美好，但不宜久留，待久了，恐怕再也離不開此地。」短髮男子平靜地説，「你也是，該動身離開此地了。」

「……嗯，」高正杰一臉懷疑地看看四周，「這裡……有出口嗎？」

「出入口乃是外力創造，」短髮男子困惑地問，「你有能力離開嗎？」

「如果這是我的夢境，只要夢到達盡頭，我就會離開了。」

「不，這不是夢，我說過很多次了，」短髮男子無奈地拍拍額頭，「既然你不會出去，我看看我的夥伴能不能幫助你。」

「麻煩你了。」高正杰站了起來，差點喝瘋的他恢復為平時矜持冷靜的模樣，不顧髮絲的瓊漿滴滴答答，一步步走進短髮男子。

短髮男子抬起頭，對著天空大聲地喊道：「豔，聽得見我的聲音嗎？」

「豔？」

「豔，聽見請回應我，我是圭峰。」

高正杰還猜不出「豔」是哪個字，「圭峰」又是哪兩個字，這個詭異的空間突然開始震盪，滿池瓊漿瘋狂晃漾，高正杰差點失去重心摔進水裡。

「豔，別鬧了，」自稱「圭峰」的短髮男子叫道，「快帶我回去，此外此處還有一名人類。」

「哎呀呀，圭峰吶，我可是已經動用過好幾次懷流了，但不知道為什麼就是無效呢。」

空中傳來一名女子的嗓音，她的口氣甜膩，帶有戲謔的味道，高正杰不安地皺起眉頭。

「別開玩笑了，豔。」

「我很認真唷，圭峰。」那女人輕快地說，「你也曉得三界間隙這些地方本來就不怎麼受控制……當年我被困在人間界與神靈界縫隙時，也是費了一番功夫才脫離那裡呢。」

「費了什麼功夫？」

「哦，我完成了『縫隙守護者』的任務唷。」

「圭峰先生，很抱歉打斷你和朋友的對話，但是，」高正杰壓低嗓音，「我覺得你的朋友在騙你。」

「豔不是那種人，」圭峰同樣低聲回道，「而且她沒有理由騙我，我們的夥伴需要『厭世玉漿』，這事她也很清楚。」

「但是『縫隙守護者』這種詞彙怎麼聽都不太對勁。」又不是電動玩具！

「我相信我的夥伴。」圭峰堅定地拋下這句話，他抬起頭對著空中大喊：「豔，妳有辦法找到這個縫隙的守護者嗎？還是必須由在裡面的我們去找？」

「這個嘛……當年我可是靠懷流的力量才找到那位守護者的呢，也許還是得靠我的魔器吧？」

「怎麼聽都覺得這個叫『豔』的女性很可疑啊！」高正杰在心裡大喊著。

「那就麻煩妳了，」圭峰地閉上眼睛，「豔。」

「包在我身上！」豔的聲音充滿喜悅，她唱歌似地開始朗誦：「隱藏著黑暗力量的懷流……在我面前顯現你真正的力量！」

「等等，圭峰先生，這個台詞好像有點耳熟……」

「哦，豔是個超級電視迷，」圭峰溫和地說，「不過她的能力是我們這群惡鬼中數一數二的，不必擔心。」

「惡……惡鬼？」

「與你締結契約的豔現在命令你──封印解除！」

「是啊，她可是前任惡鬼王最得力的左右手呢，現在也很努力地輔佐現任惡鬼王。」

「這種人才不能相信吧？」高正杰的腦袋快要爆炸了，「不要拜託這種人吶！這傢伙一定是在騙人啊啊──」

「現身吧！縫隙守護者！」

在豔激動地尖聲叫道的同時，雪色的空中射下一道刺眼的紅色光束，數秒之後，一個身形妸娜的人影漂浮在水面上，緩緩地朝高正杰與圭峰走來。

「豔？是妳嗎？」圭峰欣喜地問道。

「叉啦撒唷！叉啦空撒唷！撒拉嘿唷！」

然而，對方卻鏗鏘有力地回了一大堆沒人聽得懂的話，高正杰瞟了圭峰一眼，後者的笑容變得僵硬，額上也淌下數滴冷汗。

「這、這是……豔？」

「圭峰先生，你的朋友最近很迷韓劇嗎？」

「啊啊、啊？」

「這名小姐……不，應該是阿姨吧，」高正杰半瞇起雙眼淡淡地說，「她說的是韓語。」

一名穿著貼身兩截式無袖低胸運動服、戴著鴨舌帽、膚色健康的女子來到他們的面前，豔麗的面容帶著淺淺的微笑，她的雙手擱置在腰間，很有精神地又說了幾句「叉」來「唷」去的話。

「豔……」圭峰一頭霧水，「這是……怎麼回事？」

「喔，是這樣的，我剛剛和這裡的『縫隙守護者』討論過了，它跟我一樣最近迷上了韓國瘦身女王鄭多○呢！」

「所以呢？」高正杰不耐地問。

「所以啊，它決定將鄭多○的身影，投影在玉漿的根源唷。」

「所、以、呢？」看著眼前那位身材姣好的鄭多○擺出預備動作，高正杰的嘴角不悅地抽動。

「縫隙守護者表示，你們倆只要在這裡跟著跳鄭多○，它就會放你們出去唷。」

「圭峰先生的朋友！妳的眼睛瞎了嗎？」高正杰忿怒地大喊，「我們的身材這麼標準，還需要跳鄭多○嗎？」

「隨便你，人類，你不高興就不要跳呀，反正出不來又不關我的事，不跳拉倒。」豔不以為然地說。

「算了、算了，」圭峰看起來就是個好好先生，他苦笑著拍拍高正杰的肩膀，「我們跳吧，鄭多○不是什麼困難的東西，以我們的體力絕對能輕鬆勝任，你不需要害怕。」

「我不是害怕！圭峰先生，這整件事是個圈套！是個要看你出糗的圈套啊──」

於是，圭峰和高正杰在玫瑰蜜桃水果茶裡跳鄭多燕。

即使很羞恥，他們還是照做了。

〈縫隙守護者〉完

昏暗的辦公室裡，綁著紅色馬尾的女性抱著肚子笑個不停。

「……豔主任，現在不方便嗎？」辦公室門口，抱著一疊考卷的祭泠微笑著問道。

「方便、方便的很，哈哈哈哈哈哈，」豔笑得眼淚都掉出來了，她指指面前的小電視機，「你快點來看，實在太好笑了，難得一見吶……」

電視螢幕裡，高壯的圭峰與一名不茍言笑的陌生男子正在做一種鍛鍊下盤的艱困動作。

「豔主任，這是什麼呢？」祭泠笑著問，「圭峰旁邊另一位是──」

「那不重要、不重要啦！」豔主任笑得合不攏嘴，「啊哈哈哈哈，可以看到圭峰跳鄭多○，我此生無憾了呀！」

「豔主任，妳言重了。」

「我一定要錄下來！這絕對要錄下來啊！」豔主任興奮地抓來遙控器，熟練地操作起電視下方一大堆機器，「我盼了幾百年終於整到圭峰了呀！啊哈哈哈哈哈──」

「恭喜妳，豔主任，」祭泠放下考卷後，逕自走出辦公室，「錄完影後，記得要批改隨堂測驗的答案唷，再會。」

「好啦、好啦，哈哈哈哈哈，圭峰居然肯做這種動作！哎唷我的鬼王啊──快笑死了！哈哈哈哈哈──哎呀呀呀呀呀！我的空白帶居然沒了！祭泠、祭泠！你還在嗎？快幫我買卷錄影帶啊！不然這千載難逢的機會就要錯過了呀！祭泠──」

豔後來究竟有沒有成功錄下圭峰跳鄭多燕的畫面，那就是另外一個故事了。

然而擁有「夢之瞳」的高正杰，究竟為什麼會掉進玫瑰蜜桃水果茶裡，還被迫一起跳鄭多燕……

至今，依然是個連曾伯良都解不開的謎團。

 【Free Talk】

　　新年快樂！

　　大過年的，還是寫些、發些歡樂的故事比較好呢！（雖然這篇沒有到很歡樂XD）

　　最近一直想快點把積欠的阿魔拚完，而正篇劇情又剛好是較沉重的地方，前陣子又剛寫完MWPP系列，寫稿的內心氛圍實在很難轉換XD

　　年前原本也想快點把去年底的茶會紀錄生出來，但回老家時忘記帶照片檔了QAQ 只好再緩緩囉。

　　不過先發贈文再發遊記順序感覺也不賴，先看文再看遊記才不會被雷到XDD

　　是的，本文是Zenky茶會其中一個活動【妮可的天馬行空】產生的贈文～茶會的活動都用阿魔的角色命名，不過這個活動其實就是我以前論壇時代很愛辦的「某人與某人在某地做某事」，運用大家所抽出各種稀奇古怪的籤組成句子後再寫成短篇故事......

　　是一種樂趣。（毆）

　　其實寫起來也滿像《文學少女》「三題故事」的感覺呢！（哪裡像了啊！！！！！！）

　　咳，總之，第一篇送給催催的〈縫隙守護者〉就這樣生出來了，不像過去會先把句子擺在前面，這次是把抽到的句子擺在最後，希望讀起來懸念較多～（這類故事為什麼要有懸念啊啊啊啊！）

　　故事的時間背景若要考究的話就比較困難點，這邊的高正杰是《閉鎖密室Seven Eyes》時的年紀，就是仍在紐約和曾伯良同居（X）的留學時期，約莫199X年的時候吧，但是鄭多○走紅是這幾年......至於惡補的角色們本來就不正常，時空跳躍也習以為常了（吧）。

　　大概是這樣，其實抽到的句子本身就很好笑了，編成故事後的力道好像不太夠，請各位海涵囉XD

　　希望初二可以把第二篇贈文生出來！（握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