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M.S.Zenky =

月影、蟲尾、獸足、鹿角與飄浮的魔眼
Prelude of M.W.P.P. And The Floating Eye

──2011

M.S.Zenky◎著

 同人文系列每週二、週四獨家更新！

第十七章阿絲嘉特

白色羽翼掠過詹姆的眼前，在隊伍前方引領著大家的希得靈活地轉身，穿進左上方，一團有如糕點的豐厚積雲。

艾蜜莉覺得自己的腰部有點緊，不耐煩的她正想低頭一看，坐在後方的莉莉下巴頓時攻擊她的後腦杓，環在她腰部的雙手也越勒越緊，艾蜜莉有一種回到古代、穿上束腹的錯覺。

『原來莉莉怕高啊？』

『這種高度會害怕很正常吧？』身後的女孩尖聲說道。

『呵。』

『妳在偷笑對吧！艾蜜莉，妳剛剛在偷笑對吧？我都聽見了──』莉莉氣急敗壞地叫著，『而且我根本看不到自己到底騎在什麼東西上面啊！』

只有真正見過死亡的人，才看得見被鄧不利多指定擔任交通工具的騎士墜鬼馬。牠們是一種長得有點像爬蟲類的天馬，黑色的身材非常瘦削，堅硬的皮膚緊貼著骨架，長著小瞳孔的白色眼睛使得牠們看起來很不好惹，牠們的翅膀和翼人潔白的羽翼全然不同，是那種大型蝙蝠般的翅膀。

艾蜜莉與莉莉共乘一隻，詹姆與天狼星擠在同一隻背上，而膽小的彼得由司諾里教授帶著（縱使艾蜜莉私毫不懂他為什麼要跟來），在三隻騎士墜鬼馬之後，是一大票整齊劃一、騎著掃帚、神色嚴肅的成年巫師──他們是由一位名叫阿拉特‧穆敵的資深正氣師帶領的。

希得像是很久沒飛了一樣，她每一回拍動翅膀的動作都充滿喜悅，常常一個筆直前進的路線，她偏偏要加進花俏的空中翻滾，這讓心裡想快點抵達的艾蜜莉忍不住頻翻白眼。

『我們快到了！』希得提高音量輕快地喊，彷彿大家跟著她前往阿絲嘉特，是為了旅遊參觀般，『大家加把勁！』

希得話才剛說完，便加快飛行速度，一溜煙地衝出雲朵，她身後的巫師們也跟著穿梭過去──

詹姆倒抽了口氣，他不敢相信地看著眼前的景色。

在不知道究竟離地面多高的天際，竟有一塊四周雲霧繚繞、本身卻終年不被雲朵遮蔽住的天空，一塊長滿綠意盎然植物的巨大山脈就飄浮其中！山脈宛如滿佈青苔的岩石放大版，下方土黃色的地層區塊，垂下四根生鏽的大鐵鍊。雲就像阿絲嘉特的城牆一樣，堅守著仙境般的翼人國度。

『準備降落囉。』希得頭也不回地宣告道，語氣裡滿是興奮。

『準備降落！』

『準備降落──』

『準備降落了……』

騎乘騎士墜鬼馬的司諾里教授跟著回頭通知，正氣師的領導人穆敵連忙精神抖擻地回喊，人們中氣十足的聲音一個接著一個響起，在掃帚上打瞌睡的、受夠長途飛行的、害怕高空的巫師全都打起精神，準備聽從前方引導人的指示降落阿絲嘉特。

『你不覺得這個人翼人國，好像在哪裡見過嗎？』天狼星在他們離那塊飄浮岩山近到能看見上面的建築物時，有些嚴肅地在詹姆耳邊說道。

『我想我們應該想到相同的東西。』詹姆斜眼看著天狼星，『別忘了馬茲洞裡攻擊我們的那個死人骨頭，在活過來時也長了一對鳥翅膀。』

『很好，我們在雷木思家到底遇到了什麼？』天狼星挖苦地問，『翼人的墓地嗎？』

就在詹姆想回話時，前方的希得突然停了下來，詹姆身下一直緊追在她之後的騎士墜鬼馬差點煞不住車撞上去！希得突如其來的舉動連帶影響了整個隊伍，大家亂成一團，不由得大聲抱怨起來。

受到緊急煞車震盪詹姆與天狼星在空中晃動了一下，直到發暈的雙眼恢復視力，他們才總算能看清楚那令希得停下來的原因──

阿絲嘉特的地面就在他們前方約莫一公里遠的地方，被樹林環繞的土地中央，有一塊看不到盡頭、接近長條形的人更開發區域，各式各樣白色的矮房子整齊地排列著，地面上舖著雪白的扁平石塊，四周都能看到小型的噴水池，那對翼人來說，似乎就像水井一樣，這種設置令詹姆想起公園水池前聚集鴿子的畫面。

只是這片有如電影場景般，有著獨特建築風格的城市，卻看不到任何活生生的人影，白石地面上沒有收起翅膀的翼人行走，可愛的小房子裡也見不到翼人家庭安居樂業的畫面，就像鬧空城一樣，至於城鎮的上空……

『拿出魔杖！隨時戒備！』穆敵嘶吼道，『司諾里，你跟翼人女孩和其他小孩子繞去其他安全的地方降落！』

司諾里教授沒回應，他只朝前方輕喊了聲『希得』，待被眼前景色震懾住的翼人女孩回過神來，才引領著其他騎天馬的學生，跟著她往旁邊蓊鬱的森林飛去，與魔法部的正氣師們分道揚鑣。

在希得擦過天狼星身邊時，他發現她似乎在抹去眼角的淚水。

宛若空城的阿絲嘉特城鎮裡，只有躺臥血泊的翼人屍首；城鎮的上空，密密麻麻的黑影激烈地交纏著，金色的長槍與黑色的弓箭，在有著鮮豔彩光的魔法輝映下，碰撞出刺耳的征戰聲響。鐵鏽般的血腥味瀰漫整片天空，白色的羽毛與黑色的羽毛不停落下，一片片覆蓋在死者的身上……

希得一時之間無法忘記剛才短暫目睹的畫面，直往毫無人煙森林飛行的她，速度越來越慢，當他們來到一塊長滿金色樹葉的林地時，她終於忍受不住地降落地方，趴在柔軟的草皮上放聲痛哭。

身後三匹騎士墜鬼馬跟著降落，詹姆和天狼星率先跳下馬背，但他們只敢遠遠看著不停啜泣的希得，沒人知道該怎麼上前安撫她。

那個畫面就好像萬應室裡的幻境一樣，艾蜜莉深深如此覺得。

戴著面具、身上披掛黑色斗篷的巫師，施展的魔法支支都是能致人與死地的黑魔法和詛咒；原本以為與巫師是敵人、擁有白色翅膀的翼人，在戰場上處於兵敗如山倒的狀態；還有一群揮動黑色翅膀、提著弓箭的另一派翼人，顯然站在黑巫師的那一邊，雙方光是以人數優勢便足以擊倒落單的白羽翼人了，這也怪不得城鎮裡倒臥一地的屍體，多是和希得一樣擁有白色翅膀的……

『剛才那邊怎麼了？』終於脫離高空飛行的莉莉，總算敢睜開眼睛，『為什麼有一群翼人的翅膀是黑色的？』

『我不清楚，阿絲嘉特的居民應該都是白色的翅膀，』希得吸吸鼻子，她努力打起精神，『黑羽翼人只有在古老的文獻上出現過，據說那是和惡魔簽定契約的墮落翼人……』

『這下該怎麼辦？』詹姆憂心忡忡地問，『那邊打仗，而且看起來打了好一陣子了，被擄走的雷木思不知道現在怎麼樣了？希得，我們應該上哪兒找他？』

希得靠著不斷飄下金色葉片的樹，收起翅膀，褐眼有氣無力看著身旁的巫師。

『不知道……』她喃喃地說，『哥哥他……如果沒有投入戰場，那應該就在皇宮後方的神殿……』

『哥哥？路平遭挾持，關尼爾‧韋德孚什麼事？』司諾里教授嚴謹地問道。

『闖進醫院廂房的翼人是哥哥，』希得拚命忍耐身體顫抖，好讓自己能離開樹幹向前行走領路，莉莉看她步步艱辛的樣子，連忙上前扶住她虛弱的身子，『雖然速度太快了，但是我認得那對藍眼睛……』

『尼爾‧韋德孚為什麼要抓走雷木思？』

『這是個好問題，詹姆，』天狼星掏出魔杖，『我也想不透。』

一行人將騎士墜鬼馬安頓在金色森林的草叢中後，便小心翼翼地跟在希得身後，踩著滿地小花，順著和緩的坡度慢慢前進。莉莉攙扶著希得走在最前面，接下來是急著找到好友的天狼星跟詹姆，以及巴著詹姆寬袖的膽小彼得，然後是刻意與司諾里教授保持一段的艾蜜莉，唯一的成年巫師埃達‧司諾里，很識相地殿後押隊，不時環顧四周戒備，肩負起保護前方這些孩子的責任。

『從這裡。』

希得和莉莉踏上一條蜿蜒陡峭的小路，兩旁都是金黃色的草叢，當他們走到一度的高度，往下眺望時，一片寬廣的金色草原隨著高空微風輕輕晃動，一股他們從未聞過的花香隨著空氣鑽進他們的鼻間。詹姆差點跳到旁邊的草叢裡，什麼都不管地躺下來呼呼大睡。

大概又走了十五分鐘，他們右手邊的草叢已經變成一面光禿禿的岩壁，左手邊則能夠遠遠看到已成戰場的城鎮，黑壓壓的人影在空中戰成一片，血味彷彿順著風勢飄了過來，取代了有著芬芳氣味的清爽空氣。

希得掩住鼻子，不忍再看向戰場，一手扶著岩壁咬牙繼續領路。

一個一百八十度的轉彎，寸步難行的小路總算來到終點，一座雪白色的石頭大殿就在佇立在前方一小片金色樹林之後。從他們抵達的角度來看，這個地方應該不是什麼大門口，而是鮮少有人經過的偏門。

希得的腳步漸快，她領著大家穿進樹林，然後順著冰冷的白色建築外牆延展的方向行走，很快地來到一片有著自然湧出噴泉的圓形廣場。

一個被金色繩子束縛住的瘦削人影，一動也不動地坐在噴泉前方。

『啊……』詹姆的眼睛緩緩瞪大，雖然有點近視，但觀察力數一數二好的他，忍不住想大呼小叫地衝向前去，察覺好友按捺不住情緒的天狼星連忙抓住他的手，兩人沉默地貼牆站在希得與莉莉身後不輕舉妄動。

那個被綁住的人就是雷木思，他本就補丁斑班的長袍看起來更破了，身上充滿以往只有在滿月後才會看見的傷痕，他的眼睛被一塊白布遮了起來，嘴巴也被塞了東西，雙手被繩子綁在身後。

『好像沒有人看守。』後來居上的艾蜜莉輕聲地下了結論，詹姆聽了正想往前衝，希得隨即伸手擋下去路。

『這裡是阿絲嘉特的神殿，』褐眼哀傷地看著身後的巫師們，『就連一般的翼人未經神祇的同意，都無法隨意進入了，身為巫師的你們，還是不要太衝動。』

『可是雷木思他──』

『希得說的沒錯，』司諾里教授冷聲插話，『即便這個地方任何人都可以進入好了，但現在底下四派人馬戰成一團，路平又是被當作人質擄掠過來的，乍看下無人看守，但難保沒有陷阱埋伏。』

艾蜜莉深覺得司諾里教授是衝著剛才自己說的話來的，本對他沒有好感的艾蜜莉冷不防地斜睨他一眼。

『那……現在該怎麼辦？』彼得緊張地問，『教授？』

『我過去看看情況，如果沒問題，再通知你們過來。』希得輕聲說完，不等其他人回應，便展開銀白羽翼朝泉水走去。

即使被矇住雙眼，雷木思的耳朵還是聽得到四周的聲音，他不一會兒便發覺有人接近他，頭連忙抬了起來，身體也下意識地晃動掙扎。

希得不發一語地來到他的面前，左右環顧一陣後，拍動翅膀向上飛行一點點高度，寧靜到只有泉水灑落聲音的神殿，就跟他們剛抵達時一樣沒有任何的動靜。

希得降落下來，轉過身對詹姆一行人點點頭後，便收起翅膀，彎腰替雷木思取下臉上所有的布條，並幫他解開繩索。

『希得……詹姆、天狼星、彼得。』臉上充滿大大小小割傷與瘀傷的雷木思，看起來感覺不到痛楚一樣，他展露他的招牌微笑溫和地說，『還有莉莉、艾蜜莉跟司諾里教授，你們都來了呀？』

『幹嘛用這種好像我們來參加你的生日派對之類的語氣說話啊？』天狼星忍不住輕敲雷木思的腦袋，『你是被別人抓走的人質耶！居然還一臉輕鬆的樣子，不知道我們很擔心嗎？』

『抱歉，』雷木思不好意思地苦笑，金色繩索輕輕落地，他連忙站起來活動筋骨，『我只是沒想到你們會找來這裡，韋德孚抓著我往天上飛時，我還以為我這輩子都見不到你們了。』

『少噁心啦！』詹姆一把勾住雷木思的脖子叫道，『拜託！我們是葛來分多最知名的四人組耶！不管到哪裡都要形影不離的啊！少了你我們就再也不完整了──當然要想盡辦法把你找回來……』

『你們幾個講話真是一個比一個誇張，』冷眼旁觀的莉莉忍不住說道，『任務達成了，我們可以離開了吧？萬一底下城鎮的戰爭蔓延上來……』

『戰爭？』雷木思一臉疑惑，『什麼戰爭？』

『不會吧！』詹姆難以置信地握住雷木思的肩膀，『雷木思！你在個噴泉呆坐了那麼久的時間！你不知道這個翼人國度在打仗嗎？』

『嗯嗯，』彼得點頭符合，『有黑色的翼人和白色的翼人──』

『還有黑巫師跟與我們一起趕來的正氣師。』莉莉補充。

『就像我們看到的幻境一樣，』艾蜜莉面無表情地說道，雷木思換上一副審慎評估的神情看著他，『也許，那個對我施加詛咒而死去的翼人，他所讓我們看到的夢境，就是象徵現在上演的戰爭場景吧。』

『什麼幻境？』希得愣愣地來回看著艾蜜莉與雷木思，其他人也對她的這一席話感到困惑，『什麼翼人詛咒？』

『你們中的不是檞寄生詛咒嗎？』司諾里教授皺眉問道。

一陣清脆的鈴鐺聲驀地打斷雷木思搜救小隊的對話，他們紛紛抬頭往聲音的來源看去，當製造出鈴鐺聲響的人完整出現在他們眼前時，希得便慌慌張張地跪了下來，恭敬地行禮，這個舉動讓巫師們更茫然了，彼得還差點跟著希得做出一樣的動作。

艾蜜莉瞇起紅眼，她的左手輕輕握住龐芮夫人短暫處理過的右手，受詛咒的傷疤又開始隱隱發疼。

那是三名都有著藍色眼睛和金褐色頭髮的女生，身高最高、看起來最成熟妙齡女郎留著短髮，中間那名則是一頭柔順長髮的少女，像之前的希得一樣，將頭髮編成髮辮的是個應該只有五六歲的小妹妹。她們全都穿著飄逸的白色紗質衣服，身上的首飾全是點綴了藍寶石的金飾。她們的腳上都繫著鈴鐺，隨著她們的腳步發出悅耳的聲響。

『布琳‧韋德孚。』中間那名金髮少女冷聲說道，『妳不是已遷徙至南方小島？』

『薇丹蒂祭司，我是擔任這幾名巫師的引路人而來的。』希得抬起和這三名女子比較下略顯失色的面孔，詹姆突然想到翼人族包圍霍格華茲時，裡面的男女都長得還不錯，尤其是為首的尼爾‧韋德孚，如果他再年輕個十歲，大概連天狼星都不是他的對手。

『阿絲嘉特不歡迎巫師，』金髮少女不悅地說，『無論你們有什麼理由，請速速離開。』

『巫師的到來帶來了血腥，』金髮小妹妹幽幽地說，『神靈已嗅不得百花的芬芳……這是惡召，布琳‧韋德孚。』

『我很抱歉，絲寇祭司，但是──』

『布琳‧韋德孚，妳不是為了奪取族長之位，才引領巫師前來阿絲嘉特吧？』妙齡女郎終於開口，『自絲露‧韋德孚受到巫師誘惑離去後，阿絲嘉特已暫時由尼爾‧韋德孚代為治理。』

『同是出身自韋德孚一族，實在不需要爭奪族長的權力，即便妳會是個仁民愛物的領導人。』少女抬起下冷冷地說。

『沒有完整繼承母親血脈的子嗣，是無法獲得神靈的青睞，無法妥善駕馭希芙之髮，妳至今無法認清這點嗎？』小女孩帶有譴責意味地說道。

『喂喂喂，妳們三個到底是來幹嘛的啊？』耐不住性子的詹姆插嘴道，『希得她什麼事都沒做，妳們一出現就劈哩啪啦不停地罵！她是帶我們來找被你們翼人抓走的朋友！不是什麼回來幹些奪王位之類的壞事──』

『波特，』仍跪在地上的希得小聲地制止道，『不要再說了……』

『為什麼不能說啊？她們三個看起來年紀跟我們差不多啊，憑什麼那麼高傲？戴那麼多黃金講話就能比較大聲嗎？』

『大膽巫師，竟敢對若恩無禮！』三名金髮女性異口同聲地吼道，她們的聲音旋即氣勢十足地在廣場上迴響著，彷彿有上千萬人和她們同時喊出這句話一樣。

『波特，冷靜一些，』司諾里教授像是終於理解了什麼般，眼睛發亮地握住詹姆的肩膀，『這三名女子不是等閒之輩，她們是翼人一族的祭司，繼承了「若恩」之名的三祭司。』

『祭司有什麼了不起？』詹姆不以為然地說，『我小時候看的故事書裡面也一堆祭司，他們什麼都不會，只會在有人受傷時跑上來治療。如果這三位姐姐那麼重要、值得尊敬的話，就不該一直躲在山上的神殿裡，任由底下那些沒事就朝她們跪拜的翼人被真正邪惡黑巫師殺得片甲不留！』

『黑巫師？』有著少女樣貌的若恩‧薇丹蒂祭司挑起眉頭。

『妳們不知道底下城鎮在戰爭嗎？』艾蜜莉冷笑道，『看來無知的是妳們呢，偉大的神職人員──』

就在三位名字都是若恩的女祭司一臉不解地面面相覷時，一個東倒西歪飛舞的翼人，猛然地從廣場另一端的皇宮上方墜落下來，不偏不倚地落進自然噴泉之中，濺了一地水花。然而清澈的泉水在翼人落進池中沒過多久，便被染成一片恐怖的鮮紅。

『血的氣味！』若恩小妹妹驚恐地叫道，她連忙抓住一旁的若恩少女，『戰爭！可怕的邪惡之火！毒蛇！血色眼眸的巫師──蠱惑絲露‧韋德孚的男人！』

『戰爭真的爆發了？』少女茫然地甩著頭，『失去希芙之髮的守護，我族仍能戰無不勝嗎？神靈啊！請降福予翼人一族，擊退這些邪惡的地面巫師！』

不同於那兩位只顧著對天喊叫的女祭司，年紀較大的若恩小心翼翼地摸索到泉邊，伸長雙手試圖抓住剛才摔進池裡的人，詹姆這才發覺，這三名女祭司，雖然長了一對藍寶石般的眼睛，但她們根本都看不見。

池中的翼人在姐姐型若恩的攙扶下，氣喘噓噓地坐了起來，一對有如獵鷹般兇惡的藍眼，忿恨地瞪視著詹姆一行人。

『哥哥！』希得驚呼，她從地上爬起衝到尼爾‧韋德孚的身邊，驚恐地看著親哥哥腹部血肉模糊的傷口，『怎麼會……』

『該死的巫師！』韋德孚咬牙切齒地罵道，『誰準你們進入翼人的神殿？我要殺了你們──』

『純淨神聖的神殿不得出現如此污穢的言詞！』少女若恩厲聲說道。

『哎，老祖宗正因如此，才選擇由女子繼承族長之位啊。』女郎若恩嘆了口氣。

『我要殺了你們！』藍眼以外的部份全佈滿血絲，韋德孚歇斯底里地吼叫道，但是他的傷勢早不足以再飛行，也拿不動落在一旁的長槍了，『我要殺了你們！我要殺了你們──』

『哈哈，沒有希芙之髮的翼人，還真是不堪一擊呢。』

一票展著黑色羽翼的翼人從天而降，引領這群隊伍的人是唯一沒有翅膀的，他平舉著雙手，由兩名身材健壯的黑羽翼人像抬轎般扶著，安安穩穩地踩上雪白的廣場。他的臉一擺脫陰影，被陽光照亮，莉莉便忍不住倒抽了口氣，艾蜜莉咬著下唇舉起魔杖，司諾里教授也冷冷地看著他。

德姆蘭的校長托思克‧拉塔，得意洋洋地看著泉水中傷痕累累的韋德孚，右手的魔杖不停拍打著左掌。

『希芙之髮……是被你們偷走的？』希得咬牙問道，『怪不得、怪不得德姆蘭代表隊老是莫名其妙地贏了比賽！是你……是你使用了神器的力量！』

『為何？為何神器會落入此人手中？』少女若恩無法接受地叫著，『帶走神器的是遭受蠱惑的前族長絲露，神器應當在背棄族人的絲露手上，為何會落入陌生巫師掌中？』

『拉塔！原來你才是偷走神器的賊！』無法再戰鬥的韋德孚只能出張嘴不停叫囂，『我要殺了你！我要──咳咳……』

『天才建築師，你還是稍微冷靜些，免得失血過動暴斃喔。』拉塔露出他的門牙笑著，『還有我的老前輩，司諾里與艾蜜莉小妹妹，奉勸妳們放下魔杖。即便你們的法力再高強，也無法打敗擁有希芙之髮的我。』

『托思克……不對，拉塔，』司諾里瞋目切齒地瞪著德姆蘭校長，『你為什麼要這麼做？明明為梅林盃盡了那麼多心力，說這場比賽是你一手推動的也不為過，為什麼你要成為黑魔王的爪牙？』

『啊啊啊，司諾里老前輩，還是改不了口稱他為黑魔王嗎？』拉塔一派輕鬆地說，他身旁面無表情的黑羽翼人紛紛舉起弓箭，『我們的主人已正式改名為佛地魔王了，要嘛，你就稱他為主人，要嘛，就叫他佛地魔王。這名字其實挺有意思的呢，你們想知道背後的涵義嗎？』

『咄咄失！』

艾蜜莉一個箭步擋到眾人之前，昏擊咒的紅光朝拉塔激射而出，只見拉塔旁邊像雕像一樣的男翼人緩緩抬起黑色翅膀，像喝水般輕鬆地擋掉符咒攻擊。艾蜜莉愣了一下，準備再接再勵使出下一個符咒時，一個黑羽女翼人冷不防地對著她的膝蓋射了一箭，幸好艾蜜莉反應夠快，否則他們這群又要多一名傷兵了。

『真可愛，艾蜜莉小妹妹，妳若認真學學踢踏舞應該不錯呢。』拉塔笑道，『不過曾經被佛地魔王栽培為殺人工具的妳，若真去跳踢踏舞，就太辜負佛地魔王對妳的一番好心了。但就我所知，佛地魔王發現遭受絲露‧韋德孚死前詛咒的其中一人是妳後，似乎有些不滿呢，艾蜜莉小妹妹，妳真的不打算回歸黑暗勢力嗎？』

拉塔得意地抬起雙手，黑羽翼人紛紛拉緊弓箭，詹姆握著魔杖，隨時準備施展一個可以保護自己與大家防禦性符咒。

『黑魔王已經替追隨他的我們取了個新名字唷。』拉塔笑得更開心了，『叫作食死人，這個名字不賴吧？現在加入還可以在手上獲得一個黑魔標記，趁我心情好，要我編一隻黑羽翼人隊伍功妳差譴也行呢，這麼大的優惠妳還想放過嗎，艾蜜莉小妹妹？』

『我可不想與那些來歷不明的翼人狼狽為奸。』

『哎唷，他們才不是什麼來歷不明的翼人呢！這可是佛地魔王精心打造出來的翼人部隊喔，每一位都是精挑細選出來的強壯翼人，再經過我的研發改造注入黑魔法力量後，已經變成實戰型的工具，他們聽話、不違抗命令……比德姆蘭代表隊那些日子過得太好的富家子弟小鬼好多了。』拉塔神色驟變咬牙切齒地說，但很快又恢復本來那副什麼都無所謂的輕鬆表情，『不過呢，託韋德孚的福，帶了一堆族人去鬧事，佛地魔王飼養的愛蛇之一泥禍葛成功推倒世界之樹，壓死了不少德姆蘭的臭小鬼，我在旁邊看得多愉快啊！也全靠你們衝去霍格華茲找鄧不利多麻煩，我與黑翼人部隊，還有其他食死人才能成功侵入阿絲嘉特，殺得你們從保育類動物變成濱臨絕種動物唷。』

『住口……』韋德孚氣得不停發抖，『住口！』

逮不到機會再出手的艾蜜莉，紅眼骨碌碌轉動，像是在思考還有什麼突破困境的方式。突然間她發現司諾里教授的視線也不在拉塔那群人身上，反而一直盯著雷木思的右手──

『不過是和我一樣的鍊狀傷痕，有什麼好看的？』

艾蜜莉別過頭暗暗想著時，一個有些薄弱的記憶自她的腦海浮現。

『我一直無法和鄧不利多聯絡，也是你從中做梗？』艾蜜莉尖聲問道，她刻意又往前跨了一步，擋在雷木思等人面前，『我記得有一次我直接跑去辦公室時，你恰好來找鄧不利多。校長辦公室外的黑魔法也是你下的？』

『沒錯、沒錯，』拉塔拍拍手興奮地說，『除了我以外，還能有誰呢？』

『世界之樹完成後的勘驗，地下室部份也是你搶著要驗的！』韋德孚咆哮道，『那條湯姆‧瑞斗刻意取了個毒龍一模一樣名字的蛇，就是那個時候放進去的吧？』

『是啊，那又如何？』拉塔又蹦又跳地說道，『全怪你太過相信佛地魔王囉，喔不，是我們的王太容易使人信任呢。那時每次看到你和他商量世界之樹的計劃，我就會想起他在同個時間拐走你親愛的妹妹，翼人一族的族長，你這個當哥哥的卻渾然不知，不知道自己的妹妹做出多少傻事……偷走神器據為己有，以為遇到真愛任由佛地魔王揉躪，哎呀哎呀……』

『惡魔！我要殺了你！我要殺你們這群惡魔──』

『空有一張嘴只會嚷嚷是殺不了我的，』拉塔轉頭看向身後的皇宮，以為這樣能看到底下的城鎮，『那群正氣師有那麼難纏嗎？食死人收拾他們也花太多時間了吧？』

趁著自信過頭的拉塔轉移注意力時，司諾里教授猛地抓住雷木思的右手，將手掌攤給韋德孚兄妹及三名翼人祭司看。艾蜜莉閉上雙眼──那不是她錯覺，雷木思掌間的十字疤痕果然還在（不過目盲的女祭司又看不見，艾蜜莉不懂司諾里為什要特意翻給她們看）。

『怎麼了嗎？』詹姆小聲地湊到司諾里教授身旁，『那個傷？』

同樣看見雷木思掌心十字疤的翼人們，反而露出不可思議的詫異神情，情緒一直很激動的韋德孚總算靜下心來，不停喃喃自語地說：『恐怕可行……』

三名名為若恩的祭司小心翼翼地踏進水中跪坐下來，閤上雙眼誠心地無聲禱告。

司諾里教授看向艾蜜莉，微微地點了點頭，艾蜜莉雖然不清楚雷木思那道傷疤的意義，但她大概能猜到接下來該採取什麼行動。

『不管了，先把這邊的解決掉。』

拉塔揮揮手，要站在他身後的翼人改變隊形，將中間詹姆一行人團團圍住，他們再一次架起箭、拉開弓，對準中央毫無勝算的翼人與巫師。

『司諾里前輩、艾蜜莉小妹妹，我再問你們一次，』拉塔收起笑容嚴肅地說，『要不要加入我們？回歸食死人團隊？』

『一句話回應你，』艾蜜莉不以為然地扯開微笑，『吃屎吧。』

就在詹姆與天狼星仍為艾蜜莉的回答讚嘆，莉莉害怕地與希得相擁時，艾蜜莉飛躍起來，對著自然湧出的噴泉施展放大咒，水柱噴向藍天後，正巧在持弓翼人所戰的位置落下！強大的水幕打掉他們手裡的弓箭，淋溼了那些黑色翅膀，隨著水勢洶湧沖擊，翼人羽翼上的黑色竟被緩緩洗刷掉，雪白的廣場上流淌著墨黑的黏液。

拉塔也被大水沖得東倒西歪，渾身溼漉的他連站直身子大罵的機會都沒有。

就在仍保持乾燥的詹姆、天狼星、雷木思與彼得，正為艾蜜莉的奇招興奮不已時，司諾里教授突然用力拉高雷木思的右手，雷木思一臉困惑地看向他。

下一瞬間，坐在水池中的若恩三祭司停止祝禱，她們的藍眼一睜開，六道藍白色光束便朝雷木思的手掌射去，驚人的疼痛頓時從那道十字傷疤燒灼開來，雷木思忍不住放聲大叫，只是叫聲全被水勢的噪音掩蓋過去──

一把宛如寒冰打造的銀藍色長劍，緩緩地自雷木思手掌裡竄出。

『波特！抓住勝利之劍！』司諾里教授扯著喉嚨喊道，『快！將它擲向拉塔那混蛋！』

臨危受命詹姆連考慮的時間都沒有，他眼看被水沖到暴跳如雷的拉塔，已經抽出魔杖阻隔自己與水勢，連忙照著司諾里教授的吩咐，往空中一跳，伸手抓住那柄浮自雷木思手裡的銀劍！

就像在魁地奇球場上，騎乘掃帚成功攔截敵隊的快浮一樣，所有的動作詹姆早熟悉到不能再熟悉，他的身體已永遠記憶著這些連貫的習慣動作，抓住劍、轉過身、瞄準目標、順勢扔出那柄冰冷的長劍──

尖銳的劍刃不偏不倚地射中拉塔的手，狠狠地穿過他乾枯的掌心，拉塔的魔杖應聲落下，他疼得不停呼喚著佛地魔的名字，長袍寬袖掀了起來，露出左臂上一個口中吐出蛇的骷髏記號……

『哥哥！』希得尖叫。

數根白羽飄落，正當眾人仍沉浸在詹姆準確無比的『射門』時，負傷韋德孚卻提著長槍衝向拉塔，槍刃刺進拉塔的身體，殘忍地向下剖開。

莉莉與希得掩住自己的眼睛，不敢再繼續看著眼前發生的事。

拉塔木然地看著寧死也要殺了自己的韋德孚，抖動的雙唇似乎想說些什麼，但他一句話都來不說，便兩眼一翻向後到地，躺臥在自己的鮮血之中。

一條點綴著鮮花朵的髮帶，從拉塔血肉模糊的腹部滾了出來，在他的屍體旁邊，閃透著宛如麥穗般金光。

韋德孚步履蹣跚地來到花冠髮帶旁邊，無力地拄著長槍跪了下來，緩緩拾起那條失落已久的神器。

『哥哥！』

希得快步跑了過去，艾蜜莉揮揮魔杖，讓泉水恢復原本的水勢，隨後與莉莉一塊兒關心，倒臥在司諾里教授身上，雷木思右手的狀況。似乎是因為召喚出那把銀劍的緣故，他右掌上的十字傷痕已經消失，但他仍因受到衝擊暫時昏了過去。

『哥哥……』

傍晚的橘紅陽光灑落下來，白色的神殿與白色的廣場都被染上有如希得頭髮般的色彩。

阿拉特‧穆敵一跛一跛地領著其他正氣師來到圓形廣場，大部份的人身上都有大大小小的傷疤，但是來到這裡的人數與剛才一塊兒飛來阿絲嘉特人數一模一樣，一個都沒少。

穆敵警戒地掃視廣場上，或躺或趴，那些受到黑魔法操控，已經失去意識的翼人。他們的羽翼在神殿泉水的沖洗下，已經變回原本純潔的白色。

性命垂危的韋德孚，緩慢地抬起他的手臂，在夕陽照射下，希芙之髮更加金光閃閃。希得哀傷地看著自己在這世上唯一的家人，除了哭泣以外，她再也說不出別的話。

『布琳，挖出我的雙目，交由拯救了翼人一族的巫師。然後──』

親手將花冠髮帶戴到和自己樣貌截然不同的妹妹頭上，韋德孚露出溫暖的笑容。

『阿絲嘉特……就交給妳了。』

韋德孚不再說話，美麗的湛藍眼睛仍大大的圓睜著，只是它們不再閃透一絲光芒。

阿絲嘉特的戰爭，結束了。

★

空中的阿絲嘉特，在飄浮的岩山邊緣開墾了一片種滿藍色小花的平坦原野，翼人說那是阿絲嘉特最後好的港口。

『港口？』詹姆不以為然地說，『這裡沒船、沒碼頭，外面除了雲海以外，也沒有其他稱得上海的東西啊。』

『港口只是一個稱呼，這塊地方，是翼人回到阿絲嘉特後用來降落的啦。你看。』天狼星邊說邊指向幾名收起翅膀慢慢著陸的翼人，『反正是拿來降落的，又不用停其他交通工具，哪需要什麼建設呢？種點花花草草就夠了啊。』

『聽起來好省錢喔，可惜我們普通人類沒有翅膀啊。』詹姆用手肘撞撞彼得，『對吧，小彼得？』

『啊……嗯！』

豔陽高照的次日上午，所有在希得引領下來到阿絲嘉特的巫師，全聚集在開滿藍色小花的港口上，參與戰鬥的正氣師已經處理過傷口，也接受了翼人們一晚的招待，不但嚐了道地的翼人料理，也舒舒服服地偌大的皇宮中隨便打地舖睡了一覺。

透過火燄和魔法部與霍格華茲取得連繫後，穆敵決定在上午九點準時離開仙境般的阿絲嘉特，回到地面上的世界。

雷木思默默地看著自己的右手，翼人之夢詛咒造成的鍊狀傷痕已經消失了。他偷偷側身，瞄了眼艾蜜莉的右腕，纖細的手腕終於沒有難看的繃帶包裹。艾蜜莉有些無聊地坐在草地上，撐著臉頰凝視不遠處的雲朵，不知道在思索些什麼。

『巫師們，準備好交通工具，我們十分鐘後出發。』穆敵穿梭在人群中，拍著掌大聲吆喝著。

詹姆深深覺得像穆敵這樣的正氣師很酷，看起來不茍言笑又很強的樣子，以前一心想當魁地奇球員的他，在看到穆敵後，突然對正氣師職業也有了一番嚮往。他一直很想把握機會上前搭訕，但是穆敵總是掛著一副不容侵犯、叨擾的神情，令詹姆遲遲不敢踏出第一步。

司諾里教授牽著三隻騎士墜鬼馬走了過來，意思意思地向穆敵點頭致意，不過穆敵似乎不太想理他。在昨天的晚夜上，被灌了幾杯翼人調酒的艾蜜莉，才略微透露自己跟司諾里教授間的關係──她會那麼厭惡司諾里教授沒有別的原因，只因為小時候司諾里也曾跟在佛地魔身邊，做些收集魔法史文獻的資料，艾蜜莉直說那個時候的司諾里老用一種崇拜的眼神看著佛地魔，所以她實在無法接受司諾里教授已經洗心革面，和佛地魔毫無關係，只是一個想教魔法史的吟遊詩人這件事。

詹姆的目光飄到紅髮的莉莉身上，她心情很好地在港口四周奔走，哼著麻瓜流行歌，小心摘取草地上、只有阿絲嘉特才看得小巧花朵。

『巫師們！我們五分鐘後出發！』

在急性子的穆敵又喊了一次的同時，若恩三祭司伴隨著繼任族長的希得緩緩走了過來，兩旁協助巫師準備起程的翼人紛紛停下手邊工作，優雅地朝希得鞠躬致意。

希得換上純白的衣服，在陽光下呈現橘色的長髮又編成他們習慣的辮子造型，希芙之髮安穩地戴在她的頭上，耀眼的她與昔日球場上傷透詹姆與天狼星腦筋的魁地奇隊長判若兩人，只有那個有些傻呼呼的燦爛微笑沒有改變。

『布琳，』莉莉捧著花跑了過來，『看到妳打起精神，真是太好了。』

『嗯，我想了一個晚上，既然哥哥親手替我戴上希芙之髮，韋德孚家族也暫時沒有適合的人選接任族長，雖然我很不適合、年紀又太小，但大家還是需要一個人引領……』希得不好意思地點點頭，『所以，我還是接受了。』

『那很好啊。』詹姆開心地說。

『恭喜你。』天狼星雙手插在褲子口袋說道，希得的臉頰微微泛紅。

『我是特地來送大家一程的，』希得見附近的巫師都感興趣地湊了過來，於是提高音量宣佈著，『順便拿些東西給你們，感謝你們替翼人族做了很多事，也拯救了阿絲嘉特。』

希得邊說邊轉過身，從若恩三祭司手中一一接過打包好的禮物。

『正氣師領袖，阿拉特‧穆敵先生。』

穆敵有些焦躁地走上前，比起禮物，他更在乎能不能準時出發。

『這是我哥哥的雙目，他臨終前要求我轉交給所有的巫師。』

聽到希得這麼說，彼得忍不住嚥了口口水，他想起幾個月前每晚都被那隻眼睛嚇壞的記憶，而且無法理解翼人族為什麼要把死人的眼睛當作禮品贈送。

『它們是可以看透一切的魔眼，』希得補充道，穆敵一聽到『魔眼』一詞，陰鬱的臉瞬間亮了起來，『您可將他們交由魔法部……或是任何有需要的單位，我相信哥哥的魔眼，能夠在對抗佛地魔上，盡一份心力。』

『嗯。謝謝。』穆敵將包裹好的魔眼收進斗篷下後，迅速轉身前去檢查正氣師們的掃帚，彷彿那些掃帚一飛離阿絲嘉特，就會發生起火燃燒的意外般。

『然後是雷木思與艾蜜莉。』希得從祭司手中接過兩只樺木盒，『很抱歉絲露姊姊死前的詛咒，困擾了你們好一陣子，這是使用與希芙之髮相同材質的稀有礦石打造成的手鍊，能夠保護你們面對未來所有的挑戰。』

『謝謝妳，希得。』雷木思微笑著收起盒子，艾蜜莉則不發一語地拆開來觀察，口中喃喃自語著像是『一對的嗎』之類的句子。

『詹姆，這份是給你的。』

『咦？我也有啊？』詹姆迫不及待地跑上前開心地問。

『是的，在那種緊急情況下，能將勝利之劍雷瓦汀準確擊中壞人的，就只有梅林盃中身為最強追蹤手的你了。』希得笑容滿面地說道，『德姆蘭是靠著拉塔偷來的神器獲勝，太平洋使用的是翼人善於飛行的天份，只有霍格華茲是真真正正強悍的球隊。』

『別這麼說嘛，』詹姆的臉難得紅了，『我都不好意思了，雖然我知道我真的很不錯──』

『咳咳咳……』莉莉故意咳了幾聲。

『我替詹姆準備的是一份韋德孚家收藏的古地圖。』希得意有所指地說，『相信你一定能經由這張地圖，找到你所需要的東西。』

『啊？地圖啊……』詹姆對於禮物是地圖似乎有些失望，但他接過手後，還是迫不及待地打開來研究。

『至於莉莉、彼得──』希得墊起赤裸的小腳，分別在他們的額前輕輕地吻了一下，『純潔女性的翼人之吻，除了能夠讓任何生物、人類永遠效忠外，最重要的其實是永恆幸福。祝你們在未來的人生旅途上，能夠安安穩穩、幸福快樂。』

莉莉歡欣鼓舞地道謝，彼得則傻愣愣地摸著剛被親吻的地方。

『還有天狼星……』

『禮物的話我沒問題，』天狼星連忙搖手，『但是要親我的話就免了。』

『不是的，』希得轉過身，接過最後一個包裹，『忿怒的兄長犯下最不可饒恕的罪，奪去你無辜的摯愛，這是一對不管彼此分隔多遠，只要仍在這個世界上，就能夠看見彼此的雙面鏡。』

『哇喔。』天狼星瞪大眼睛，驚喜地研究手中的包裹。

『我無法讓荔娜復活，但是祭司們也會替她祈禱的。』希得對天狼星說話時有些羞怯，『希望你之後如果再遇到值得守候的人，請把另一面鏡子交給她。』

『我會的。』

『欸，希得，妳不給司諾里教授禮物嗎？』詹姆指著旁邊顧著拍手的黑魔法防禦術教授問道，『他也幫了很多忙呢，如果不是他發現雷木思手上的十字傷是什麼什麼劍的話……』

『勝利之劍，雷瓦汀，豐饒之神弗雷的配劍，雖然我不知道雷木思是在哪兒碰觸到那施這個古魔法的神器，但是真的很多虧了它，阿絲嘉特才能恢復平靜。』

詹姆、天狼星、雷木思和彼得四人八目交換了下眼神，暗暗打算今年暑假要再到馬茲洞去搜索那些迷宮般的神秘通道。

『我沒什麼幫上什麼忙，而且，』司諾里教授謙卑地說，『我已經打算留下來了。』

『這表示，我們剛習慣一位新教授，下個學期又要換了嗎？』彼得慌張地問。

『咦？』莉莉的綠眼詫異地看著司諾里教授，『為什麼？』

『是這樣的，』希得接話道，『現在阿絲嘉特的所在地，已經被太多人知道了，我們翼人一族接下來要進行搬家的工作。』

『搬……家？』

『是的，我們會搬到更高、更遠的天空，不再過問地面上任何的事物。』希得微微一笑，『即使你們擁有可以自由進入阿絲嘉特的翼人羽毛，但在沒有翼人的帶領下，各位也再也找不到阿絲嘉特了。』

『那麼，我們不就不會再見面了嗎？』莉莉激動地說，『可是我們好不容易才成好朋友──』

『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啊，』希得深吸口氣，她柔和地說，『在我們的眼前，有更多更重要的事得做。等到紛亂終焉，世界終於平和的那天，新阿絲嘉特的大門還是會為各位敞開的。』

『時間到了！該回去啦！跨上掃帚──』穆敵孔武有力的喊聲傳了過來，他的眼睛一發現詹姆等人仍圍繞在希得身邊，忍不住大聲叫道，『那邊的，還在磨蹭什麼？是不想回去了嗎？』

『馬上來！』詹姆扯著嗓子回應，他與天狼星跳上同一隻騎士墜鬼馬，『有緣再見了！希得！』

『謝謝妳的款待和禮物。』和彼得共乘的雷木思溫柔地說，『祝你們搬家順利。』

『我會想念妳的，布琳。』莉莉吸吸鼻子，她最討厭離別了，『再見！』

『再見了，各位。不耽誤你們了，啟程吧。』希得抿嘴笑著，緩緩地往後退了幾步，輕輕揮動纖細的手臂，『一路順風。』

數十根掃帚與三隻黑色的怪馬同時起飛，浩大的陣式逐漸遠離壯觀的翼人國度，底下寬闊的綠色原野與善良的翼人們越來越小，等到他們竄進不時閃過雷電的積雲後，整批巫師隊伍改變方向，開始向下俯衝。

『哎……終於要回去了。』詹姆嘆了口氣，『在阿絲嘉特的一天，好像有一年那麼久耶。』

『那是因為這裡距離陸地太遠了啦。』天狼星苦笑道，『話說回來，不知道回去後，梅林盃的後續會變得怎麼樣？』

『是啊，主辦之一又身兼校長的人居然是黑巫師，花了大筆錢特地蓋給梅林盃每次舉辦時都能使用的行動旅館不但塌掉還壓死人，』詹姆折著手指一一數道，『進準決賽的隊伍裡，有一對是靠神器作弊來的，另一隊的人幾乎都是翼人族，全回到阿絲嘉特了。』

不到十分鐘，他們便離開了當初希得帶著大家，繞了好幾圈的厚雲區。

蔚藍的汪洋大海出現在眾人的腳下，帶有夏季氣味的風颯爽地吹鼓他們的長袍。

『這樣算起來，冠軍獎盃好像只能頒給霍格華茲代表隊了。』詹姆又嘆了口氣，『天狼星，你覺得呢？』

『覺得啥？』

『獎盃啊！我們千辛萬苦追求的梅林盃冠軍獎盃！』詹姆不耐煩地重述道。

『喔……那個啊……』

天狼星雙手背到腦後，享受著高空飛行的快感，他閉上總自動向女孩們放電的雙眼，嘴角揚起有些邪惡的微笑，他唱歌般地回道：

『誰管他呢──』

──《飄浮的魔眼》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