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影、蟲尾、 獸足、鹿角與掠奪者的陰謀

Prelude of M.W.P.P. And The Marauders' Conspiracy

 

M.S.Zenky◎ 著

 同人文系列每週四獨家更新!

 

十一月下狼嚎

龐芮夫人與雷木思的腳步,似乎比石內卜預料中的還要快。或許他們利用了霍格華茲城堡內的密道捷徑,無意間甩開了石內卜的追逐。

石內卜原本手到擒來的愉悅頓時消失殆盡,他的情緒開始不耐煩,特別是在一樓的迴廊不斷碰壁地兜兜繞繞了快十圈後,整個胸膛全被怒火佔滿。他突然覺得反胃那麼多天,吐到腸子都快掉出來的自己是多麼的愚蠢。

明明搶回他應得的資格,還有很多其他的辦法啊。為什麼他偏偏選了一個非得傷害自己,還不見得能達到最好成效的計劃?

當石內卜第十一次來到側門可以眺望小花圃的露臺時,他氣急敗壞地給了拱門柱子一拳,結果柱子沒有受到損傷,右手拳頭反而紅腫了起來。

『你怎麼老是在做讓自己受傷的蠢事啊?』

身後響起不友善的嘲諷聲,石內卜連忙高舉魔杖,兇神惡煞地轉過身。然而那名忽然出現的死對頭,卻沒有拿出他的武器,他就像在跟老朋友閒扯般地倚著另一邊的圓柱,雙手環胸,饒有興味地看著石內卜。

布萊克,』石內卜咬牙切齒地冷哼道,即便站在他十步之外的天狼星似乎沒有出手攻擊的意思,但他還是不肯收起魔杖,『你跟蹤我?』

『在做同樣事情的傢伙,沒資格訓我吧?』天狼星掏了掏耳朵,漾起燦笑愉快地說道,『更何況我都出現在你面前了,那可不能叫作「跟蹤」了喔?』

『詭辯。』石內卜魔杖舉得越來越高,『你想幹什麼?』

『這個問題我也想問問你──你想幹什麼,鼻涕卜?』天狼星收起笑容,不以為然地說,『聽說你在史萊哲林交誼廳上吐下瀉,搞得整個學院臭氣沖天,雖然那種氣味和貴學院是還滿相配的啦……不過你身體的狀況似乎不是感染到某種疾病呢。』

石內卜抿薄嘴唇,深色眼珠忿恨地瞪著眼前這位全校女孩的夢中情人,他完全猜不透天狼星心裡在盤算些什麼。為什麼只有他一個人在這兒出現?那個討人厭的波特呢?他們不是宛如戀人般噁心得形影不離嗎?

『你大可保持沉默,』天狼星比了比自己的耳朵,『但是我有明確的證據可以證明──你這幾個晚上都出現在魔藥學教室,偷偷摸摸地調配某種被阿破‧普哥列為違禁品的藥物。』

石內卜倒抽了口氣。

『怎麼?很驚訝嗎?』天狼星輕聲笑了起來。

『你們家族幾乎都是史萊哲林的,我猜,是哪個布萊克家的遠房親戚胡亂散佈謠言……』

『承認吧,石內卜,這沒什麼好羞恥的。』天狼星聳聳肩,他帶著不懷好意的笑容逼近石內卜,後者下意識地退了幾步,『你很想去羅馬尼亞,想去的不得了。就跟詹姆一樣。』

『別把我跟那個渾球混為一談!』石內卜怨恨地低吼,『布萊克!你究竟想幹什麼?我很忙!沒時間在這裡和你瞎扯!』

『只要你誠實點,我就將雷木思‧路平的下落作為交換條件,讓你早早解開心中的謎團。』天狼星托著自己的下巴柔聲說道,『你對雷木思幾乎每個月都會消失不見這事,應該滿在意的吧?』

『布萊克……』石內卜眨了眨眼睛,薄薄嘴唇勾起淺笑,『你打算出賣你的好朋友嗎?』

『不是出賣,畢竟雷木思身體不好、老是請假,這也不是什麼不可告人的祕密嘛。而且我看你一副挺想知道的樣子──為了追查雷木思的下落,還不惜冒著違反校規的風險,調出傷害自身的魔藥飲用。你都那麼犧牲了,我們怎麼好意思坐視不管呢?』

『那波特呢?那傢伙知道你跑來和我談條件嗎?』

『目前還不知道,但我之後會向他坦白。』

『布萊克,我還是不明白,』石內卜半瞇起眼睛,舉著魔杖的右手緩緩放下,他看起來沒一開始那麼警戒了,『你為什麼要幫我?』

『不、不,你搞錯了,鼻涕卜,我會自己跑來和你談條件,並不是為了你這傢伙。請你搞清楚這點──我絕對不可能和你這傢伙有任何深交的可能,你所有的作為都是我不欣賞的那種,』天狼星毫不留情地說道,他稍微轉過身,看著邊緣透著淡淡銀光的遠山,滿月就藏在那座山的後方,『我是為了詹姆。』

『波特不會喜歡你洩露路平的祕密。』

『我知道,但我必須這麼做。』天狼星垂下頭,他那桀傲不馴的笑靨看起來有些哀傷,石內卜有點被搞糊塗了,眼前的天狼星是多麼的真誠,絲毫不像演戲,『為了阻止他去羅馬尼亞……』

『你們那夥人不希望波特去羅馬尼亞嗎?』

『廢話!』天狼星哀傷的神情頓時消失,他不以為然地大聲說道,『去參加那什麼研討會,無聊死了!而且只有他一個人能去耶!我們四人組本來就該同進退,有福同享、有難同當才對!再說羅馬尼亞那個地方亂得要命,史拉轟感覺上也不是什麼可靠的大人……說難聽點,詹姆那傢伙使盡渾身解數想去羅馬尼亞,為的還不是那個紅顏禍水──』

石內卜的心臟猛地一震,紅髮少女的身影在他腦海中閃過,聽到天狼星這番宣言,他覺得自己的胸口好像被一隻無形的手緊緊揪住似的。

『你是說……』

『──莉莉‧伊凡,』天狼星咧出狡黠卻又俊逸的邪笑,『你的老相好。』

『……我們沒那麼好了。』石內卜撇過頭,繃著臉不願面對內心的欲望。

『你可以利用這次的羅馬尼亞旅行,和她重修舊好。』天狼星拍拍胸脯,『相信我,女孩子很好哄的,你就在某個古堡裡唱首情歌,或是在山上散步時送朵花給她,包準從前的爭吵都不算什麼了。』

石內卜沒有答話,他同樣轉向山的那一側,看著山頂繚繞不去的淺紫色雲霧。

『況且,全班之中,真正擁有魔藥學天賦的,是你。』

天狼星靠了過來,低沉且充滿磁性的嗓音宛如施展催眠術般喃喃著。石內卜忍不住打了個哆嗦,往旁邊走了幾步,試圖拉開自己與天狼星間的距離。他忽然很能理解為什麼全霍格華茲的女孩都會為了這個長髮男孩瘋狂了。

『詹姆……他雖然很厲害,成績不錯,也贏得史拉轟的讚賞。但他對魔藥學根本毫無興趣。』天狼星的聲音有著無法抵抗的魔力,石內卜覺得自己的腦袋開始昏沉,就像喝了酒一樣,一些醞釀已久、同時也壓抑已久的念頭在身體裡打轉,『詹姆的魔藥學天份是後天造成的,一切都源自於他的天才母親,凱薩琳‧波特。他媽媽一心想將詹姆培育成新一代魔藥學專家,承繼自己的衣缽,不過很顯然的,詹姆渾身上下都遺傳了父親的基因。』

石內卜深吸了口氣,並且閉上眼睛。

『所以,你明白了吧,賽佛勒斯?』

天狼星誠摯地說著,石內卜就算不睜開雙眼,也能猜到這位俊俏的少年正真誠地緊盯著自己,他所說的每一句動聽悅耳、宛若迷藥的話語,都是為了他最要好的朋友。

請你一定要去羅馬尼亞,史拉轟最得意的弟子,非你莫屬。』

 

 

『孩子,我只能陪你到這裡了,接下來的路途,得靠你自己的力量了。』

停止狂亂攻擊的渾拚柳前,校醫龐芮夫人舉起漾著淡淡光暈的魔杖,有些傷感地看著身旁孱弱的少年。

替雷木思作應對月圓之夜的準備,到現在也已經是第五個年頭了,雖然平時兩人相處的時間與互動次數並不多,但未婚的帕琵‧龐芮看到雷木思就彷彿看到自己的兒子一樣,在她所接觸過的霍格華茲學生中,她對待雷木思時是最為溫柔的。

每次看到瘦削的雷木思提著裝滿藥物與食物的籃子,搖搖晃晃地鑽進渾拚柳下方,那可通往尖叫屋的密道時,龐芮夫人總有股滄然落淚的衝動。

為什麼那麼懂事的孩子,小小年紀就得遭受到那麼無情的詛咒呢?

她曾問過雷木思為什麼會遭到狼人毒手,但是他只是笑了笑說聲『小時候不懂事』匆匆帶過了。

『龐芮夫人,後天一樣是上午十點?』雷木思虛弱的嗓音響起,『龐芮夫人?』

『喔,抱歉,孩子,突然恍神了。』龐芮夫人微微一笑,『是的,一樣是十點。』

『如果妳最近很忙,我可以自己回霍格華茲。』雷木思若有所思地看了眼夜空,『這個月的第二天,月亮沒有那麼圓。』

『只要是月圓夜,你的身體就會變化,只要你的身體變化,你的體力就會消耗殆盡。』龐芮夫人親暱地拍了拍雷木思的肩膀,認真地叮嚀道,『還是讓我來接你吧!時候不早,趕緊上路,注意安全,記得把籃子藏在你變身後不會破壞到的地方。』

『我會的,謝謝妳,龐芮夫人。』雷木思說完,便動身跳進渾拚柳底下的大洞。

他順著斜坡滑到地道底部,然後換了個姿勢開始笨拙地爬行,隨著時間的流逝這條毫無改變的密道,對雷木思來說已經有點狹窄了,他不敢想像詹姆、天狼星和彼得三人一塊兒擠進來時,此處會變得多麼擁擠。

就算化獸成動物,好像也不會比較輕鬆?

雷木思暗暗想著,嘴角卻止不住笑意,彷彿他下午茶的南瓜汁裡被詹姆加了發笑魔藥一樣。

對啊……這是我第二個不再孤單的月圓之夜。

人生中第一個有夥伴陪伴的月圓夜,在毫無準備的驚慌與不敢落淚的感動中突然結束,而他以狼人的腦袋瓜花了許多的時間,總算全盤理解詹姆三人為他所做的一切……即使不久前才陷入爭吵之中,本以為多年的友誼將在一夕間被自己毀滅殆盡,然而怎料對方不但不再責備自己,甚至用了最棒的驚喜取代了道歉。

未登記註冊的非法化獸師,真的很有你們的風格呢。

也因為是非法化獸師,他們的行蹤絕對不能被四人以外的人發現,雷木思準備到醫院廂房找龐芮夫人報到前,詹姆簡單地制訂了滿月之夜的行動計劃──他們三人會在看得到渾拚柳的地方監視龐芮夫人的行動,確定她返回城堡後,才披著隱形斗篷行動。為了避免雷木思突然變化造成無法預料的傷害,雷木思要求詹姆、彼得與天狼星務必得在密道裡施展化獸術。早上的時候,只要東方浮現一點點魚肚白,他們就得動身趕回葛來分多塔。

計劃應該可以順利實行吧,』地道開始傾斜向上,這裡的空間稍微寬敞了一點,雷木思能夠用雙腿行走,不必再匍匐在地面上,『希望地道不會太擠……是說,請龐芮夫人準備的食物好像不夠四個人吃呢?不知道化獸之後,鹿能不能吃草過活……

喀噠

一個不該出現在密道裡的聲音──有著堅硬鞋底的腳步聲──忽地響起,雷木思警戒地停了下來,不慌不忙地回頭觀望。

這條密道他早已熟悉到不需要點亮魔杖,也可以順利行走,而且距離變身成狼的時刻愈近,他所有的感官也會跟著敏感起來,比如現在,在完全黑暗的通道裡,雷木思的眼力就和平時晚上走在城堡裡頭沒什麼兩樣。

聽錯了嗎?

雷木思忖度著,他盡可能放輕步伐,豎起耳朵專注地聽著屬於自己的腳步聲,沙沙地在地道裡迴響。

雖然還是覺得有些不太對勁,但是月亮完全昇起的時間就快到了,他也無法回過頭、循著原路仔細檢查,如果獸化在密道裡發生,那狼人恐怕會突破渾拚柳的防守,闖入霍格華茲校園,造成無法挽回的後果。

雷木思加快腳步,不一會兒便來到密道的終點,他有些吃力地撐起身體,爬進空無一人的尖叫屋內。

抬頭望了眼窗外,根據他的經驗,距離變身大概還有五分鐘吧。

雷木思先將裝滿食物與魔藥的提籃,藏在密道入口附近,一個還算堅固的板條箱裡,並拉了幾張壞掉的椅子擋住那個箱子,然後開始往房子深處前進。

詹姆他們……應該知道在哪兒找得到我。』雷木思走進最裡面的房間,默默地看著那些被燒掉臉部的照片,『我一向躲在這裡……

眾多照片之中,雷木思最喜歡一張掛在牆壁正中間的照片,它的相框不像其他的那樣大而華美,是非常樸素的黑色木框,裡頭的照片沒有色彩,但倒也黑白分明,替服裝上的皺折製造出層次感,好像那就是塊鑲在相框裡的真實布料似的。

照片裡有三個失去面孔的身體,一名端坐在椅子上、雙手自然交疊在腿上的成年女性,還有一名抱著小孩、穿著正式禮袍的成年男子,而那個坐在男子大腿上的小孩,打扮得就像洋娃娃一樣,黑色的長髮披散在肩膀上,手裡還抱著一只雷木思曾在這間房子裡看過一眼的破舊熊布偶。

待在這裡的時間越長,他便越覺得自己特別鍾愛的這裡,就是艾蜜莉兒時的專屬房間。

雷木思移動腳步,緩緩地來到窗前,山的後方,那輪就像個大碗般的月亮正往上爬昇,銀光和煦地灑落──

『妳到底……跑去哪裡了呢?』雷木思疲憊地半瞇著眼,靜待著自己完全沐浴在月亮光輝之下,『艾蜜莉……』

硿噹一聲,噪音宛如利刃劃破布般,給寧靜的夜晚帶來遽然的震撼。雷木思惶恐地轉過身,正慢慢變淺的雙眸瞪得好大,他愣愣地看著站在房間門邊的那名訪客,那名完全不在他邀請名單裡的人。

『你……你為什麼……為什麼會……』問句還來不及送出口,雷木思的喉嚨倏地遭到緊鎖,一股鐵鏽般的血味自體內深處湧現,他知道他的理智即將喪失──

雷木思‧路平。』白色病袍上滿是髒污的石內卜,像發現什麼新大陸似地,欣喜地看著準備變身成狼人的雷木思,『果然啊,我的推論果然沒錯……每個月你的定期消失和月亮曆完全相符呢,你以為全霍格華茲的人都是白癡,永遠不會有人注意到這一點嗎?』

窗前的瘦削少年猛地彎腰,拱起的背部變得厚實且強壯,纖細的四肢跟著變形,從能夠抓握物品的靈長類轉變成必須四腳踩地的野獸身形。

『太令人驚訝了,』石內卜甲蟲般的眼睛閃閃發光,『鄧不利多竟然會准許一名狼人入學讀書?他難道不擔心狼人闖入霍格華茲,造成無法彌補的傷害嗎?』

包裹著傷痕的衣物隨著發達的肌肉生長而碎裂,褐色的毛皮茂密地生長出來,原本有張溫柔俊秀面孔的少年,眨眼間變得不成人形,拉長的口鼻、突出嘴外的利牙、充斥殺意的金瞳、豎起的尖耳與蓬鬆粗糙的長尾巴……

帶有利爪的肉墊踩上佈滿灰塵的地板,褐毛的狼人興奮地伸出舌頭,舔了舔嘴邊的毛皮,接著將目光投射到門邊那仍不知大難臨頭未成年巫師身上。

『我會將這件事公諸於世,不會有人希望自家小孩的同學,竟然是一名狼人!』石內卜帶著冷笑低聲說道,『看來和狼人結伴的波特……也得意不了多久了──』

『嘎吼吼吼吼吼吼吼吼吼吼──』

狼人像遭到激怒般地對天嚎叫,忿怒的獸鳴響徹整棟尖叫屋,老舊的建築結構跟著震動。石內卜差點跌倒在地,慌張的他趕緊抓住門楣,穩住重心。

忿恨的金瞳恚怒地瞪視著石內卜,後者這才從與世隔絕的自負裡清醒過來,認清自己正站在一頭活生生的狼人面前!

 

 

『天狼星,你跑到哪裡去了啊?』

在約定好的長廊上,彼得與詹姆站在那兒呆看了將近半小時渾拚柳,就在詹姆等得不耐煩,想直接抽出藏在衣襟下的隱形斗篷,和彼得兩人一塊兒出發的時候,他最要好的夥伴這才從走廊的另一端,氣喘噓噓地跑了過來,長馬尾在他身後甩動。

『肚子不太舒服,在廁所裡待得久了點。』天狼星微笑道,但看他氣色極佳的模樣,絲毫不像腸胃出了狀況。

詹姆顯然是這麼想的,他挑起一邊眉毛,狐疑地盯著天狼星。彼得望望詹姆,又看了看天狼星,深怕幾個月前詹姆與雷木思的爭吵再次上演,他連忙充當和事佬,僵硬地笑著插話。

『不是跟芙羅倫斯在一起嗎?她最近常常來葛來分多交誼廳找你……』

『芙羅倫斯?誰啊?』詹姆沒聽過這個名字。

『芙羅倫斯‧賽姬,雷文克勞我們同屆的女生,』天狼星不以為然地說,『一個金髮妞。』

『所以搞了半天,你是躲在廁所和新對象幽會嗎?』詹姆故作乾嘔地吐吐舌頭,『還真是絕佳的約會地點啊。』

『我們可以走了吧?』天狼星收起笑容,他難得不想談論女孩子的事情,『龐芮夫人離開了嗎?』

『在你姍姍來遲時,她正好和雷木思道別。』詹姆瞄了眼石窗外,那棵屹立在小丘上的古怪樹木,此時龐芮夫人正穿過廣大的校園草坪,往城堡的方向走來。

『她回來了!』扶著窗臺的彼得興奮地叫道,『我們可以出發了!』

『來吧,躲到斗篷底下,』詹姆宛如一名西班牙鬥牛士般,豪氣地從長袍前襟抽出銀色的隱形斗篷,天狼星與彼得互望了一眼,他們顯然覺得自己被當成公牛,『別讓雷木思等太久。』

兩名夥伴難掩笑意地照做了,三個穿著霍格華茲長袍的少年頓時消失,長長的走廊上一個人影也沒有。不過,倒是像鬧鬼一樣傳出男孩子嘻鬧的聲音,以及推擠碰撞的聲響。

『天狼星,你不能再蹲低一點嗎?斗篷快蓋不到我的腳了!』

『是你的手先壓在我的脖子上啊,不站直身體你不就整個人巴到我身上了?』

『詹、詹姆……你踩到我的腳了……好痛……』

已經快要年滿十五歲的他們,早不是當年甫獲得這張斗篷時,能夠輕易躲在底下的身材了,詹姆和天狼星變得又高又壯,彼得身高就算沒有長進,體形也像吹氣球般膨脹起來,而隱形斗篷不是生物,就算再過個幾十年,它依然是同樣的大小。

詹姆三人花了一段時間才適應現在的隱形生活,他們行走的速度必須非常緩慢,並隨時注意別讓詹姆的鞋子與彼得的右手跑出斗篷外,過於小心翼翼的他們走下樓梯,來到側門花圃時,每個人都已經滿身大汗,還累得半死。

『詹姆,下一次我們可以出城堡後再披上斗篷嗎?』彼得哀傷地問。

『笨蛋,萬一被普哥或其他人發現怎麼辦?』詹姆口氣狂妄地說道,『別忘了,我們身邊可有個超級跟蹤狂,動不動想逮到我們的小辮子,把我們攆出霍格華茲呢。』

『那我們約在三樓走廊不是很危險嗎?』彼得驚恐道。

『放心吧,至少今天不會有危險──』天狼星猝然說道,詹姆的眼睛連忙斜睨身旁的友人。

『你這句話什麼意思,天狼星?』

『嗯,你們沒聽說嗎?』天狼星露出潔白的牙齒笑了笑,『鼻涕卜那傢伙生個怪病,已經連吐好幾天了,搞得史萊哲林交誼廳四處都是他酸臭嘔吐物的氣味。』

『我以為史萊哲林交誼廳本來就是那股味道,原來還需要鼻涕卜幫忙啊?』詹姆哈哈笑了起來。

『是啊。』天狼星有些心不在焉地答道,雙眼警戒地掃向不遠處的渾拚柳,他們三人正沿著龐芮夫人踏出的小徑,朝藏有祕密通道的怪樹前進。

『天狼星,你是怎麼了?』詹姆還是忍不住開口問了,『那個叫芙羅倫斯的女生拒絕了你的告白嗎?』

天狼星沒有馬上回答,他看著雲層裡漸漸探出頭來的滿月好一會兒,才張開薄唇淡淡地嘆道:『詹姆,我想我應該早點告訴你才對。』

『什麼?』

『詹……詹姆,好像有點奇怪。』彼得顫抖的聲音打斷了天狼星的話語,詹姆轉過頭,順著彼得的視線向前看去。他們已經來到渾拚柳的前方,鞭子般的柳樹枝條靜靜地垂著,隨著忽起的夜風輕輕擺動。

『怎麼了嗎?』天狼星問道,一旁的詹姆蹙起眉頭,他的眼睛在樹皮上的節瘤停佇了一會兒,隨後低下頭,開始搜尋長滿雜草的地面。

『渾拚柳……停止了攻擊。』彼得幽幽地說,難得他會如此心思細膩地注意到這一點──恐怕跟詹姆剛才要求他一抵達渾拚柳前,就得率先化獸,靠著老鼠的體型優勢與靈魂身手,讓瘋狂的樹木停止它粗暴的進攻。

『問題是我們什麼都還沒做,』詹姆往前走了一步,腳下跟著傳來啪嚓一聲,他移開步伐,看見一根有如魔杖粗細的樹枝,被自己輕而易舉地踩斷成兩截,『有別人來過這裡。』

『龐芮夫人?』天狼星困惑地說。

『不可能,她剛剛回城堡時,渾拚柳已經恢復原本兇殘的狀態,盡忠職守地抽打空氣。』詹姆肯定地說著,『這根樹枝……絕對有人在雷木思爬進通道之後,我們趕來這裡之前,偷偷溜進去了!』

詹姆的推論一說完,彼得跟著瑟縮了一下,憂心忡忡地直問:『現在怎麼辦?』

『如果尖叫屋裡有別人在,我們就不能化獸,但是若不化獸,要制止變身的雷木思太過困難了。』詹姆拾起那根斷折的樹枝,咬牙切齒地說,『可惡,到底是誰……學校早就下令任何人都不准接近渾拚柳了,除了我們以外,還有誰閒來無事或靠近這棵樹?而且還知道讓它停止動作的方式……』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彼得叫道,『我們現在趕快去找鄧不利多教授!告訴他這件事!』

『一來一往會消耗太多時間,除非分頭行動……』詹姆提議道,彼得瘋狂地點著頭,他看起來既緊張又充滿幹勁,相較之下,今晚話特別少的天狼星顯得很異常,詹姆忍不住看向身旁的摯友說道,『天狼星,你是怎麼了?我也需要你的意見。』

『哎……』天狼星徐徐地嘆了口氣,隨後綻放出無奈的笑靨,『我果然還是沒辦法對好朋友撒謊啊……』

『天狼星?』彼得愁容滿面地嘆道,詹姆的神情則逐漸凝重,他用一種極度危險的目光盯著天狼星。

『說實話,夥伴。』詹姆冷聲說道,『我們的時間不多,月亮快升起了。』

『……石內卜。』

完美端正的薄唇吐出這個名字,彼得摸不著頭緒地盯著天狼星,詹姆則深深地吸了口氣。

『他為了知道雷木思每個月圓夜會上哪兒去,讓自己喝下嘔吐藥,住進醫院廂房,然後發揮他的跟蹤狂本性,一直追在雷木思與龐芮夫人的屁股後頭跑。』天狼星聳聳肩膀,彷彿他談的是魔法史課本上一段無趣的巫師過往,『不過他興奮到追丟了,幸好碰到了我,我就發揮日行一善的精神,替他指點迷津……』

『天狼星,』詹姆的聲音在顫抖,『你知道你做了什麼嗎?』

那你又知道石內卜那傢伙做了什麼嗎?』天狼星忿忿不平地反問,『那個渾球嫉妒你!不過是沒辦法去羅馬尼亞,他竟然把腦筋動到雷木思身上!好啊,既然這麼喜歡當個跟蹤狂,不如給他一點苦頭吃──』

那已經不是一點苦頭了,天狼星!』詹姆幾乎是尖叫出這句話,『你以為密道的另一端是什麼?投幣式極刑室?還是嚇唬小孩的假狼人?雷木思平時對石內卜雖然客氣,但不代表他變身後還是會泡茶請他喝啊!』

天狼星不以為然地半瞇起眼睛,他有股想撥開隱形斗篷,逕自往葛來分多塔走的衝動。

『詹姆,你何必對那個渾球那麼仁慈呢?』天狼星平靜地問著,『他透你了──』

你很有可能害死他!天狼星!』詹姆氣急敗壞地吼著,『我跟石內卜再怎麼不對盤,也輪不到我最好的朋友設下圈套殺死他!

詹姆的話音甫落,一道悠遠的狼嚎緊跟著響起,在霍格華茲校園上空繚繞不去。

澄黃的滿月已經完全升起,銀白色的光輝篩落大地。詹姆猛地掀開隱形斗篷,不顧仍躲在斗篷底下的另外兩個夥伴,急促地往渾拚柳跑去。

『詹姆!』彼得緊張地叫著,膽小的他不知所措逗留原地。

『你不會是要救那個渾球吧?』天狼星生氣地喊道,『那傢伙最近和他的同夥常對著湖裡的魚施展黑魔法!他們前幾天還在奇獸飼育學課堂上殺了一隻黏巴蟲──』

『我真的很希望你的心,可以和你的姓氏往截然不同的方向走。』詹姆扶著粗糙的樹幹,停下腳步,他回過頭,幽幽地對著飄浮在空中的天狼星腦袋說道,『天狼星‧布萊克。』

 

 

鉛灰色的煙霧、豔紫的光束、炙紅的火花、銀白的閃光……難以計數的魔法以驚人的速度飛竄在尖叫屋的各個房間裡,石內卜不停揮舞著的魔杖,薄唇不斷吐出所有他會的咒語,他突然慶幸自己對高強的魔法感興趣,一些從書上研讀修習的簡單黑魔法,和他自己創造出來的獨門功夫,竟然能在這種時候派上用場。

然而眼前褐毛的狼人也絕不是省油的燈,被詛咒的血液使得牠們的身體異常強壯,看似與普通狼群沒什麼差別的毛皮,卻能輕易地擋下石內卜的詛咒與黑魔法!但不可否認,這些魔法多少對狼人也起了牽制的作用,讓石內卜擁有更多的時間思考接下來的策略,也能讓他快要打結絆倒的雙腿,帶著他回到藏有祕密地道出入口的房間。

破心護!

石內卜在走廊上放了個屏障咒,趁著狼人難以行動時,一溜煙地鑽進房間。

溫加顛拉唯哈薩!溫加顛拉唯哈薩!溫加顛拉唯哈薩!

一連三個飄浮咒,順利讓房內幾個沉重的大箱子移動到門前,然後砰砰砰地堆疊起來,宛如一道銅牆鐵壁,擋住連接走廊的唯一入口。

石內卜大口地喘著氣,他瞥了眼深後不遠的地道入,接著又看了眼被他堵起來的門。無數的思緒在他腦中瘋狂翻轉──狼人有可能擊破這些大箱子嗎?擊破這些箱子需要花多少時間?夠他來得及跳進密道、並把入口封起來嗎?但他又能用什麼方法封住入口?狼人會不會輕易破壞了入口,經由通道跑回霍格華茲?如果牠潛進霍格華茲,那未來會發生什麼事?

當然,雷木思‧路平絕對會因此被退學,但波特和他其他的跟班呢?他們知道路平身為狼人的祕密,鄧不利多也知道,但他們並沒有因為狼人,做出什麼足以被退學的事……

砰、砰砰

就在石內卜胡思亂想,拿不定主意的時候,他面前堆著箱子的門和門鑲於其上的牆瘋狂陣動,宛如死神到訪的撞門聲震得石內卜心臟發疼。他咬著下唇,面無血色地舉著魔杖,慢慢退到地道入口附近。

『進不來……進不來……你進不來……』

石內卜喃喃自語著,說不害怕是騙人的,狼人是多麼危險的生物,就連五年級的黑魔法防禦術課堂上,也只教了如何辨別狼人與一般成狼的差異,完全沒提到『遇到狼人時該如何自保』!

破心護。』像預防什麼似的,石內卜又在箱子後方加了道屏障咒,希望這面臨時築起的牆壁能再替他爭取一些時間……

吼吼吼吼吼吼吼吼吼吼吼吼吼──』

門外,不得其門而入的狼人忿怒地嚎叫,利爪在門板上抓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噪音。

『只能試試看那個了……』石內卜用只有自己聽得見的音量說著,握著魔杖的手掌全是手汗,『不赦咒中……最危險的符咒……』

據說當魔杖揮動時,會看見翠綠色的光芒,隨後是死神襲來的咻咻聲。

石內卜閉上雙眼,想起曾讀過的黑魔法書籍上,關於『索命咒』的插圖,然後又幻想著自己對狼人施展這個咒語的後果。

『我是為了保命,不得以才這麼做……』

狼人停止抓門、撞門,也不再嚎叫,尖叫屋陷入暴風雲前令人恐懼的寧靜。

轟隆

就在石內卜打定主意的下一個瞬間,伴隨著狼人兇惡的叫聲,宛如打雷般的爆炸巨響驟然響起!眼前的箱子仍堆積在那兒紋風不動,屏障咒也沒有發揮它該有的效力──

石內卜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本來已決定要對狼人施展索命咒的他,被眼前毫無預料的發展嚇得呆愣住,手中的魔杖幾乎要滑落地面。

狼人出現在他的右手邊,就站在幾尺之內的殘磚敗瓦上!

『怎、怎麼可能……』

狼人抖了抖身體,落下一地的塵埃,牠高傲地仰起頭,一張血盆大口不斷淌下口水,而牠的身後,是一個比狼人本身還要大上三倍的大洞。不得其門而入的狼人雖然放棄了被箱子擋住的正門,但牠卻依照自己對尖叫屋的瞭解,繞到隔壁的小房間,針對那面被蟲蛀到幾乎要自毀的牆,用盡全身力氣給予重擊!

『嘎吼吼吼吼吼吼吼吼吼吼吼吼吼吼吼──』

『不!不!不要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咄咄矢!咄咄矢!

兩道筆直的紅色光束,準確地擊中狼人的金瞳,後者痛得閉眼哀叫,開始分不清楚方向地橫衝直撞。石內卜嚇得雙腿發軟,他一屁股跌坐在地,愕然地看著披毛皮的怪物痛苦地失控。

『別看了!快跑!』

某個人從地道裡跳了出來,他粗暴地將石內卜踹進通道內。

咄咄矢!

石內卜摔得頭昏眼花,他陷入一片無盡的黑暗中,只看到上方的孔洞又閃出好幾道紅色的昏擊咒,狼人淒厲的慘叫宛如受到虐待的犬隻。

破心護!

有些耳熟的嗓音同樣喊出了屏障咒,過沒多久,那人便從上方跳了下來,並變出一塊厚重的木板蓋住入口,還上了個咒鎖住。昏暗中石內卜只能從魔法施展時的火光推測,對方使用的是非常高級的變形術。

『這樣應該能擋一個晚上。』那個熟悉的聲音喃喃道,他拽著石內卜的手,急躁地往學校的方向走。

『放、放開我……』石內卜虛弱地吼著,冷靜下來後他才發覺自己的背部熱辣辣的,袍子被利爪抓出長條狀破損,後背也多了好幾道爪傷,鮮血滲透出來,染溼半件長袍。『你是誰……』

路摸思。

昏黑的地道出現一絲溫暖的光源,然而石內卜眼裡的世界卻不停地旋轉。接著,這個世界上,他最厭惡的面孔猝然出現在自己的眼前。胃部的不適猛地襲來,石內卜差點彎腰吐在對方的鞋子上。

『這樣你高興了吧?』

黑色的頭髮蓬鬆亂翹,褐色的眼睛滿是怒火,圓框眼鏡歪歪地架在高挺的鼻樑上,那緊緊抓著他手臂的詹姆‧波特,口氣難得凜冽地低吼道。

吶剋斯。

能夠照亮黑暗的光明在詹姆的咒語下熄滅,而已無力氣反唇相稽的石內卜,也在同一個時刻失去意識,昏死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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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S.Zenky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0) 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