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ol.4 ★ 綠藻蔓生の原野
= 楔子(下) =
瑟縮成團的女孩不停發抖,她忿怒又害怕地望著步步走近族人的剋爾刻,她知道自己應該採取一些行動,像是尖叫吵醒睡死的家人,或是跑到外頭呼救,但不曉得為什麼,她的身體就是不聽使喚,全身上下彷彿只剩下顫抖的能力。
「在哪裡呢?剋爾刻需要的小草在哪裡呢?」剋爾刻在火苗間歡快地小跳步,深色斗篷像是防火般,即使沾上點點星火也燃燒不起來,他邊唱著奇怪的歌邊翻找父親的行囊。
「他想要偷走爸爸的東西?」震驚的小愛呆滯地看著剋爾刻的背影,在火蛇的照射下,他整個人都是黑的,映於牆上的影子就像張牙舞爪的怪物,「他和我交朋友是為了爸爸的東西?」
「哎呀,怎麼會找不到呢?小愛……」
細細的眼睛掃向動彈不得的小女孩,剋爾刻笑得更詭異了。
「──妳該不會是在騙我吧!」
他旋即飛竄到小愛的眼前,宛如施展了魔法一樣,燦笑驟變為醜惡的怒顏,利爪般的手指粗暴地鉗住小愛的頸部,將她壓到牆上。
「說!精靈之髮在哪兒?妳說妳爸爸帶著精靈之髮啊!喔,精靈之髮,那神奇的小植物!妳知道我有多需要那個玩意兒嗎?」
「──木龍拉冬!」
數十根猶如惡龍首級的粗壯荊棘猛地刺向剋爾刻!轉瞬間,小愛的頭重重撞上牆板,然後又暈又疼地滑落地面,她完全來不及反應,瘦小的身體便被一個溫暖的懷抱緊緊擁住。
「這什麼鬼東西?看我燒死你們!」剋爾刻在不遠處怒吼著。
「我的寶貝,乖,」母親微微發抖的聲音安撫道,她在小愛的額前輕輕一吻,「躲起來,沒有我或爸爸的允許,千萬不能出來。」
小愛沒有遲疑的權利,她連母親容顏都還沒看清,便被塞進一個大箱子裡,她還沒意會過來,母親已經在外頭喃喃誦唸某種咒文,緊接著,冰冷的箱外傳來上鎖的卡答聲。
「不……媽媽……」
小愛細聲地呼喊著,狹小的箱子只夠她抱膝側躺,就連翻身也有困難,她好不容易挪動好身子,讓唯一能窺視外頭的鑰匙孔進入她的視線範圍──
「沒有用的,拉冬是和我締結專屬契約的自然精靈,擁有百首的木之龍,無論你的火系魔法再厲害也不可能毀滅它。」她的母親堅定地握著木製法杖,一步步走向幾近發狂的敵人。
「喔?專屬契約……是嘛?呵呵,這年頭居然還有魔法師信這種東西呀?哈哈哈,太好笑了!」剋爾刻的情緒變化極大,上一秒還在嘻笑,下一秒便醜惡地施展殘忍的術法,然而被惡火燒掉的荊棘龍首卻又立刻長出新的,他有些不耐煩地說,「不過我也沒那麼想毀掉這個玩意兒……不,應該說沒這必要。」
「認輸吧,雖然我不知道你是什麼人,但是,」小愛的母親瞟了眼被火燄包圍的床與上頭仍在熟睡的親人,她緩緩揮動法杖,一陣清涼的水流立刻熄滅殃及家人的惡火,「流有神之血的魔法師不應該利用自己天賦濫殺無辜。」
「不好意思吶,加米金夫人,如果可以我也不想殺人啊。」剋爾刻用火燄組成一面大型盾牌,輕鬆擋下荊棘巨龍千篇一律的攻擊,「只要妳交出我要的東西,我立刻離開這艘破船。」
「連個小孩子都狠心利用、痛下殺手的人,我怎能相信你說的話?」
「閣下的意思是……妳迫不及待想跟我來場激烈的對決囉?」剋爾刻豎起食指抵在唇前,「一對一的魔法對決?」
「倘若你不收手,」小愛的母親握緊法杖,「我也只能這麼做了。」
「哎呀,我剛剛不是說了嗎?女人怎麼就是這麼冥頑不靈吶?」剋爾刻按按太陽穴搖搖頭,「我的要求很簡單──把我要的東西給我──這事不就解決了。」
「我不會給你的。」女魔法師斬釘截鐵地說。
「我還沒說我要什麼,妳那麼快下決定做什麼?」
「我知道你要什麼。」她瞇起雙眼,改以兩隻手同時抓著法杖,「你翻了我丈夫的行李。」
「哎呀呀……既然妳也清楚我要的,怎麼還不把那小植物交出來呢?」
「抱歉,我們雖然是加米金一族,但只是庶出的分家,精靈之髮根本不會經過我們的手。」
「少說謊了,妳的寶貝小女兒可是什麼秘密都跟我說囉……親愛的依安蕾。」
女魔法師咬緊牙關,她不敢相信眼前這名年紀不超過十五歲的少年魔法師,竟會從她女兒身上打探出自己的名字,小愛身上也流有密林的血統啊,她怎麼可能不知道名字對族人來說是靈魂多麼重要的一部份。
「如傳聞中的一樣多疑呢,依安蕾‧加米金……在嫁給伊卡博得‧加米金前的姓氏應該是德綠雅吧?塔拉索希森森林深處的小家族,熱愛與自然界中的植物精靈締結專屬契約……啊啊,真是愚蠢的傳統啊。」
「你……」這些過往她從未向女兒提過,絕對不可能是小愛洩露給他的,「到底是什麼人?荒野法師?」
厄克大陸上有這麼年輕的荒野法師嗎?十五的年紀,在塔拉索還是個中學級的魔法學徒而已啊!再說,他的法杖呢?
「真不想多費唇舌講些無趣的自我介紹啊,依安蕾,我可不信迦邁跡族那套習俗,同樣的,」少年魔法師伸懶腰般地舉起雙手,擋住荊棘魔法的火盾跟著消散,「塔拉索的蠢魔法師公式,也無法套用在我的身上喲!」
依安蕾愣住了。
所有的發展不僅不合理,更快得不合常理。
原先她所控制的木龍拉冬理當能順利長出一百顆龍首,然後用銳利、堅韌的荊棘刺穿少年的手腳,制止他所有行動才對。但是此時此刻,她只能呆若木雞地站在開始大角度傾斜的船艙,眼睜睜看著橘紅烈燄再次燃起,屬於她的木龍被一層泥沼般的烏黑包裹住,明亮的綠瞳也變成妖異的血紅,本作為攻擊敵人而使用的利器,穿透的竟然不是對方的軀體,而是自己的胸膛。
頸部垂掛的項鍊墜子應聲碎裂,依安蕾連哀嚎的能力都沒了,暗紅的鮮血噴濺出來,與自鍊墜灑出的溼漉玩意兒混在一塊兒,染遍周遭每片木板。
「哎呀,怎麼瞄得那麼準呀?拉冬,這樣不可以唷。」運用某種魔法奪走專屬精靈的剋爾刻拍拍木龍,然後無奈地聳聳肩,「哎哎,全灑出來啦?沾上了血液就沒辦法了呢,看來這次的任務失敗了,真掃興。」
剋爾刻語畢,身旁漆黑的木龍立刻燃燒,數秒內化成一地黑炭。
紅色與黑色的髮絲在污濁的寢室內舞動,外頭兵荒馬亂的噪音總算傳進來了,莎蜜吉娜號終究被這場巨型暴風雨擊垮,正絕望地沉入深海。
「小愛啊、小愛,剋爾刻知道妳在箱子裡出不來唷,因為媽媽已經死掉了嘛,沒有媽媽的允許,妳這輩子都不能出來囉,」剋爾刻的手拱在嘴邊,像個傳聲筒般柔聲地喊著,「不過啊,不要緊,因為妳很快就能去見媽媽囉,然後你的爸爸和其他親戚,也會一起來找你們了唷,加米金一族又能和樂融融共享天倫之樂囉。」
剋爾刻環抱胸膛,嘴角勾起得意的笑。
「一不小心,又成就了一樁美事……那麼,剩下的就交給它們囉,」淺紫眼睛微瞇起來,「交給你們一心守護的精靈之髮吧,能夠葬送這可愛的小植物手中,你們應該很開心……對唄?」
剋爾刻的身影不知道什麼時候消失了,關在大箱子裡的小愛痛苦地咳著嗽,眼淚與鼻水無止盡地流淌下來,雖然外面的狀況因火燄之故,昏昏暗暗的無法看清楚,但是母親與剋爾刻的對話她全聽到了,她也聞到各種噁心、痛苦的惡臭,即便沒有人告訴她那些氣味的來源,她還是分辨得出焦炭、海水、鮮血、穢物與母親的氣味。
船不停地往下沉,惡火則相反地瞬間熄滅,加米金一族的寢室雖回歸平靜,莎蜜吉娜號卻沉入無盡的深海。黑髮女孩在大箱子裡不斷發抖、不斷哭泣,熟悉的密林空氣不知道什麼原因充滿了整艘船,但卻無法帶給她任何安心與懷念的感覺。
不曉得過了多久,幾乎要昏厥過去的她聽見某種生物在蠕動、爬行的聲響,接著是動物咀嚼的聲音,耳畔聽到的一切不自然到極點,她下意識地掩住自己的口鼻,避免發出聲響,接著撐大浮腫的雙眼,看向小小的鑰匙孔。
剋爾刻留了一盞小火苗在牆上,微弱的光線照著這個空間──寢室的地面積了淺淺水窪,牆孔也不斷流入海水。
床板上依然躺著連同父親在內的十一位親人,他們不再打呼,畢竟他們早已失去呼吸的能力。積水的地板倒臥著長髮的母親,米白色洋裝被染成可怕的暗紅,溼漉的褐色髮絲黏在她的右半張臉上,至於左半張臉……
小愛差點痛哭出聲,腦袋無法理解眼前看到的景象。
一灘幾近黑色的玩意兒,附著在母親的左臉。
它們像呼吸般規律地起伏,一些宛如水泡的東西一會兒脹大、一會兒破滅。
它們就像活生生的動物,食用獵物似地咀嚼母親的左臉。
它們也像植物,輕易吸乾滿地鮮血。
它們彷彿擁有自己的意識,在大量生長、迅速繁殖之下,眨眼佔據整個空間。
空氣變得愈來愈稀薄,木板終於被海水沖垮,鹹膩的液體一古腦兒湧入莎蜜吉娜號最後的房間。
小愛再也支撐不下去了。
在她失去意識之前,她所見到的最後一個畫面,就是那滿屋子的怪玩意兒凝聚成數個詭異人形,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殘忍撲向她那氣絕多時的親人們。
然後,有著琥珀黃與紫羅蘭色雙眸的黑髮女孩,再也沒睜開她異色的眼睛。
To be continued...
Free Talk
最近又是莫名其妙地一陣忙(淚目)。
不過至少我把額外接的CASE趕完了惹,這陣子可能就盡量不接吧>"<(但是業主事務一忙起來跑來拜託我還是會忍不住想幫忙囧)
網誌更新、鮮網更新也趨近於暫停的狀態,所有相關活動都順延中喔>"<
請大家見諒>"<
所以各個心得活動還是可以多多來回覆!
話說我家這條巷子要做超過半個月的下水道工程,每天又臭又吵又悶熱(因為要把聲音和臭味隔在外面只好關窗)。
若要專心寫稿什麼的我還是只能往外跑,以致於一些在家才能好好做的事就無法做了。
而且那個工程每天都好早好準時,晚上又做到好晚QAQ|||假日好像又沒有休息.......|||
不知天氣何時才會變冷,台北好熱在電腦前更熱QQ"
最後祝大家中秋節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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