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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影、蟲尾、獸足、鹿角與飄浮的魔眼
Prelude of M.W.P.P. And The Floating Eye

──2011

M.S.Zenky◎著

 

 

十一巴德爾之死

『各位貴賓以及霍格華茲全體師生大家晚上好!這裡是播報員莉莉‧伊凡,接下來霍格華茲魔法與巫術學院太平洋魔法與巫術學院的賽事,將由我擔任轉播的工作!』

一本名為《好孩子的北歐神話》的綠封皮厚書,忽地落至雷木思的大腿上,他抬起有些茫然的蒼白臉龐,黑髮的艾蜜莉背對著球場燈光,陰影下似乎是張不大高興的面孔。

『讀完了?』雷木思拿起書本隨意地翻了翻,『有什麼發現嗎?』

『壓根幫不上任何忙。』艾蜜莉繃著臉坐到雷木思隔壁的空位,他們身旁都是四方學院的學生,那些來自亞洲小島的巫師與女巫在英語溝通上不算流利,雷木思也很習慣兩人在執行大使任務時,大剌剌地討論『檞寄生詛咒』的事了。

『這樣啊……不要緊,』雷木思撫著單薄的下巴沉吟道,『等回交誼廳,我再拿最後一本給妳看看。』

『如果你的最後一本還是這種幼稚的麻瓜兒童書的話,那就不用麻煩了,』艾蜜莉冷冷地看著魁地奇球場內,慢慢從兩邊休息室走出來的隊伍,右手邊是熟悉不過的猩紅色霍格華茲代表隊,左手邊則是身著藍灰色球袍的太平洋,耳邊不斷響著莉莉對積分制與目前戰況的解說,『那些幼稚書雖然提到弗雷弗蕾雅的傳說,但除了故事外我找不到任何有參考性質的資料。』

『幻聽的部份呢?』

『勉強記下的那幾個音節,和古北歐語言是契合的,我翻閱了幾本古北歐文的書,對照以後只知道那些音節可能是指「月亮」、「黑夜」和「樹」,無法結合成完整句子。』艾蜜莉的手指煩躁地敲著膝蓋。

『就算要解暗號,也得掌握一個暗藏隱喻的句子才行……』雷木思嘆了口氣,換上苦笑無奈地說,『傷口呢?還那麼痛嗎?』

『也許是我的錯覺,我深深覺得一旦我冒出求助鄧不利多的念頭,那個疼痛就會誇張地蔓延開來,』艾蜜莉緊盯著握住彼此雙手的兩隊隊長,『這該感謝鄧不利多最近夠忙嗎?』

『你派貓頭鷹給他了嗎?』雷木思問道。

『嗯,』艾蜜莉淡淡地說,『上週兩封,這週一封,但沒有收到回應。』

『大概是太忙了吧。』雷木思隨口猜道,他的目光也從艾蜜莉身上轉移到跨上掃帚的親密夥伴們。

『嗯。』

艾蜜莉不抱什麼希望的回應甫脫口而出,就算她後面還想再多說些什麼也已經來不及了,因為比賽開始的喧鬧聲早完全壓過她的細語,身旁癡迷的四方學院學生紛紛激動地站了起來,在座位上又叫又跳。本來對賽事很樂觀、對朋友很有信心的雷木思,也被眼前球場內激烈的戰況震懾住了──

他從來沒有看過那麼快的魁地奇球隊!更何況這只是學生程度的世界級比賽而已啊!

『太平洋、太平洋代表隊的速度實在太快了……得分!得分!又得分了!這次是……讓我看一下……啊,這次得分的是太平洋的追蹤手烏勒‧布拉基,這下太平洋三名追蹤手都分別搶下二十了!才開場不到一分鐘,太平洋以六十比零暫時領先!霍格華茲加油啊!』

『艾蜜莉、雷木思!』坐在他們兩位大使前面的藍袍女孩陳依婷,難掩高亢情緒地回頭以腔調有些古怪的英文叫道,『看啊!簡直跟世界盃魁地奇賽一模一樣!』

雷木思自然知道陳指的是太平洋代表隊,騎乘掃帚飛馳的他們,早就在夜幕之下糊成一片片色塊,別說是球員的名字了,他連他們誰是追蹤手、誰是打擊手都分不清楚。

不過,幸好他還認得出唯一一名球員──

『……太平洋的隊長布琳‧希得是全場最引人注目的角色,開場至今,她一直居高臨下看著隊友們無情的進攻,不,也許她有什麼獨門秘訣可以迅速找出金探子的方向……搜捕手!布琳‧希得!開始移動了!霍格華茲的搜捕手谷娜‧葛瑞菲絲也不遑多讓,連忙近身貼了上去!現場大家聽到谷娜的姓氏應該就略知一二,她的母親正是女頭鳥隊當家……喔!不!布琳一個漂亮的側空轉加速,她也跟其他隊友以超高速度飛行!谷娜……谷娜快追不上了──』

嗶嗶──

擔任裁判的捲捲頭女性遽然吹響哨子,七根乘載身穿猩紅球袍隊員的掃帚迫不及待地降落地面,小跑步地來到隊長金利的面前;太平洋代表隊則悠悠哉哉地緩下速度,跳下掃帚時全奔向休息室,向校長兼教練的索爾討熱飲暖身。

『太變態了!』卡內基一下掃帚便毫不留情地大吼,『怎麼可能有人能這樣飛?又不是職業隊!』

『不……職業隊也沒辦法達到這樣的速度。』席娜愁眉不展地說,『完全是國家代表隊的水準。』

『而且是掃帚型號超高級的國家代表隊。』雅森尼‧吉格蘭痛苦地接著說,『怎麼可能贏呢?我們根本是被壓著打啊!』

『現在不是說這種喪氣話的時候!』詹姆指著計分板說,『他們才領先六十分而已,六十分耶,那算什麼?回想看看當年塞勒姆輸了三百分,還不是拚老命戰到最後。』

『我贊同詹姆說的,』天狼星認真地說,『太平洋那些人不過是飛得比我們快一點點罷了。』

『何只一點點?他們射門速度也很快!我根本看不見快浮!』雅森尼哀嘆道,『金利,快想想辦法,我們該怎麼做才能打敗太平洋?』

『俠鉤帽。』站在場中央的捲髮女裁判喊了金利的名字後,比了比自己的手腕,示意暫停時間快要結束了。

『好的,女士,請再給我們一分鐘的時間。』金利說話的聲音聽起來很誠懇,黝黑的臉上卻沒有任何表情。

『霍格華茲現在的積分很危險,和四方之間差距不大,但又離前段班的太平洋與德姆蘭有段距離。』詹姆分析道,『最後能進準決賽的只有三所學校,目前看起來,四方被淘汰的可能性是最大的,但是如果我們放棄對太平洋的這場比賽,被淘汰的隊伍就會變成我們。』

『可是我們真的打不贏啊!』吉格蘭絕望地叫著。

『我知道了。』谷娜緩緩抬起心形臉蛋,口氣平淡地說道,『我絕對會搶在希得之前抓到金探子,而且會在他們贏過我們一百五十分之前抓住。』

『沒問題嗎?谷娜?』卡內基憂心地問。

『要守住快門防止得分,必須一次看著那三個速度超快的追蹤手,』谷娜不以為然地說,『但是我只要看著他們很忙的隊長搜捕手就好,再說抓到金探子還能讓比賽結束,避免我們繼續失分下去。』

『俠鉤帽,一分鐘到了。』

捲髮裁判催促道,金利點點頭,令人安心的沉穩嗓音悶悶地下了指令:『就照谷娜說的做。雅森尼,盡你的能力攔下快浮;卡內基,盡量將火力放在敵方追蹤手身上,我會輔助你並且一邊看著太平洋的隊長;席娜、天狼星,如果可以的話……攔截對方傳球的工作由你們倆擔任,只要一拿到球,就立刻傳給准頭好的詹姆射門。明白嗎?』

『是的,隊長。』

『各位,加油了,』金利沉聲低吼,『已經辛辛苦苦努力到現在,千萬不能鬆懈下來,要拿出霍格華茲代表隊的實力而戰!』

『是的,隊長!』

『上掃帚吧!』金利喝道,六名隊員跟著他的腳步跨上飛天掃帚,回到各自的位置,等待比賽再開始的哨音響起。

──

『好的,比賽再度繼續,不曉得霍格華茲隊長金利和他的隊員,討論出什麼策略來對付飛行速度超乎水準的太平洋代表隊。好的,快浮重新回到太平洋的追蹤手……呃……』莉莉低下頭看了下名冊後推測道,『身材很健壯,應該是那瑟斯‧尼福爾吧,但他們飛得太快,我實在很難判斷誰是誰……啊!響亮的射門聲!雅森尼‧吉格蘭完全來不及防守!太平洋再得十分──』

天狼星忿怒地對天空揮拳,詹姆深深覺得他很想將怒氣發在布琳‧希得身上。

裁判取回快浮,拋扔給席娜‧威巴斯,現在輪到霍格華茲進攻。席娜依照金利的指示,在卡內基打來的一顆搏格做掩護,嚇阻像蒼蠅一樣快速環繞在席娜周圍團團轉的太平洋追蹤手群,詹姆趕緊降低自己的飛行速度,好讓自己能與席娜處於平行狀態方便傳球……

『哎呀!太可惜了!詹姆‧波特的計謀慘遭識破,席娜傳出的快浮安安穩穩地落入太平洋手中……難道在太平洋代表隊眼中,霍格華茲的速度就是這麼緩慢嗎?』

『可惡。』詹姆低聲罵道,耳邊傳來呼呼風聲,他回頭一看,發覺天狼星已來到自己身邊。

『不行,拿到快浮就必須衝得分禁區自己射門。』天狼星咬牙切齒地說,『傳來傳去太危險了,只要快浮被他們拿到手,就等於註定再失十分。』

『也只能這樣了。』

詹姆邊說邊悄悄抬起頭,看著那一直飄浮在戰場上方的布琳‧希得,淺紅色的辮子在寒風中有如旗幟般飄動,褐色的大眼睛像能看透一切似地盯著每一位太平洋隊員的舉動。詹姆總覺得希得與她的隊友間似乎有著特殊的溝通方式,每位太平洋的隊員彷彿只要靠眼神交流,就能瞬間理解對方心裡的想法般。

就在詹姆目不轉睛地看著希得時,遠在另一角的谷娜突然有了動作!她以極快的速度向草坪俯衝!詹姆連忙瞇起眼睛往谷娜飛行的方向看去──一顆金色的小球就在青草上方不到一呎的位置拍動著翅膀!

『是金探子!谷娜發現金探子了!』詹姆興奮地大叫,『這種距離就算希得飛得再快,也不可能搶在谷娜前抓到它!比賽要結束了!』

『是這樣嗎……』天狼星的聲音聽起來有些恍惚,詹姆再一次回頭,發現他的隊友竟將注意力放在敵隊隊長身上,認真看著布琳‧希得的背影,『詹姆,你剛剛說的,就是希得動也不動的原因嗎?她的眼睛甚至沒有看谷娜這邊耶!』

希得靈活的褐眼一直緊盯著世界之樹旅館的方向,不曉得是在發呆還是被什麼東西給吸引了,這種畫面如果被當時拚死拚活想抓到金探子的谷娜看到,她一定會氣得恨不得當場掐死那位鄙視她(她個人覺得)的敵隊隊長。

『谷娜!谷娜‧葛瑞菲絲就要抓到金探子了!霍格華茲代表隊雖然未靠射門得分,卻即將贏得本場比賽……咦?』

莉莉困惑的驚嘆點醒了詹姆,他懼然地看向谷娜──

一陣巨大的撞擊聲如雷貫耳,青綠的草皮揚起一片沙塵,金色的目標物早已消失,取代那個位置的是倒地不醒的谷娜……

『喔不,谷娜‧葛瑞菲絲不但沒抓到金探子,好像還摔得很嚴重,治療師已經在場邊待命,就等裁判下達暫停的指令──等等!布琳‧希得好像發現了什麼?不會吧!』

發呆許久的希得開始飛行,但她不像谷娜那樣俯衝,而是直往上方竄升。她的速度不快,甚至比剛才的谷娜還要慢,她的嘴角帶著淺淺笑意,眼神像是金探子已是她的囊中物了。

『我沒看到金探子啊!』天狼星驚叫,『她到底在做什麼?』

『不對!』這次換詹姆尖叫了,他不敢置信地緊抓他的掃帚,『金探子在那裡!』

上一秒還不存在的金探子,就像破曉時火紅的太陽般驟然跳了出來。希得似乎早就預料到這件事,金探子重新出現在大家眼前時,她的左手已經輕巧地撈起那個小東西,認份地在她掌中激動振翅,就像隻不小心被老鷹抓到的雛鳥一樣。

『我的天啊!希得抓到了金探子!比賽結束!霍格華茲一分都沒得到,慘敗給獨得二百二十分的太平洋魔法與巫術學院──』

怨嘆與責罵充斥了整座魁地奇球場,詹姆與天狼星緩緩地降落草地,直往被其他隊友與治療師圍繞的谷娜,如果谷娜的傷勢過重,很有可能影響到大後天晚上與德姆蘭的賽事,霍格華茲已經沒有足以登上檯面的搜捕手了。

在目送谷娜的擔架隨著治療師團隊離開後,霍格華茲代表隊一行人垂頭喪氣地走回休息室換裝時,天狼星立即貼到詹姆的身邊,慄慄不安地小聲說道:『那個叫希得的女生絕對有問題,不對,整個代表隊都有問題!之前他們和其他學校的比賽都沒這麼誇張!我們要不要調查一下?』

詹姆搖了搖頭,他知道天狼星懷疑太平洋是不是有什麼作弊的舉動,但是依據詹姆的觀察和直覺判斷,太平洋代表隊今天表現出來的才是他們真正的實力。

『把力氣留著對付德姆蘭吧,』詹姆脫下球袍幽幽地說,『我們沒有輸的本錢了。』

 

 

與太平洋的比賽結束後這兩天,是詹姆人生裡最難熬的兩天,背負著霍格華茲代表隊使命的他們,以這麼難看的成績敗下陣來,很快地便成為全校的眾矢之的,各式各樣的抱怨、責罵在城堡每個角落此起彼落地響著。這或許跟他們全部來自葛來分多學院也有多少關係,尤其是死對頭的史萊哲林學院,他們甚至開始倒戈支持下一場的對手德姆蘭。

『什麼霍格華茲代表隊啊……葛來分多隊就是葛來分多隊,我們史萊哲林才不想跟那種爛球隊扯上關係呢。』

雙堂魔藥學課堂上,史拉轟教授要大家調配一種可以治療流行性感冒的小魔藥時,突然被德姆蘭的校長找了出去,史萊哲林的學生自然不會放過這個可以羞辱葛來分多生的機會,他們一邊切著蜥蝪尾巴、一邊磨胡椒粒、一邊輪流數落著霍格華茲代表隊的表現。

然而在四年級的魔藥學課程裡,就只有詹姆、天狼星和有點少根筋的雅森尼‧吉格蘭三人是球隊隊員,史萊哲林生說的話也從大方向的數落,漸漸集中到他們三人身上。

『看看那個看守手守那什麼東西?人家都射門了他還在那邊發呆,是調魔藥調到傻了嗎?』

『說不定他連在掃帚上都還在想魔藥學課本呢。』

『還有布萊克家的叛徒,那個叫天狼星的,他能空降葛來分多球隊更誇張。是啦,他除了那張臉還不錯外,飛得不快、飛得不高、準頭又差,早該把他換掉啦!』

『也許布萊克的臉可以替葛來分多隊贏得很多經濟援助喔?』

『好讓他們可以去買狂風系列之類的爛掃帚嗎?哈,那經濟援助也沒多少嘛!』

詹姆專注地調配他的感冒魔藥,那些無聊的口舌之爭雖然刺耳,但他還是努力保持鎮定、維持風度,不和史萊哲林生一般見識,隔壁桌的天狼星也是如此,至於坐在第一排的雅森尼‧吉格蘭早沉浸在他的魔藥世界,完全沒聽見那些無禮的發言。

『「錯誤的政策比誤闖龍巢還可怕」,霍格華茲當初就該和其他學校一樣,從校內各個魁地奇球隊中一一挑選優秀選手進入代表隊才是正確的。』

直到同樣位在第一排,但是是那張講桌前面的桌子,幽幽傳來一個極度不屑的冰冷嗓音,詹姆才終於抬起他的頭,褐眼半瞇地瞪向聲音來源。

『直接出派校內盃賽冠軍,隊員素質當然良莠不齊,更何況當初校內比賽能贏,說不定只是運氣好而已。』

一個頂著油膩膩黑髮的背影微微晃動著,他面前的大釜散發出感冒魔藥特有的嗆辣氣味。

『尤其是那個波特,他的自大、自負早不是什麼天大的新聞,葛來分多隊裡作決定的根本不是那個黑皮膚,而是那個靠著爸爸逞風頭的波特。』

『詹姆你有聽到──好像兩棲類在叫的聲音嗎?』終於忍受不住的天狼星邊說,邊一股腦兒地將所有的藥材都倒進大釜中,一陣像是死老鼠的腐臭味頓時冒了出來,和史拉轟教授要求的魔藥狀態差距甚遠,『有爸爸靠表示和家人的感情好啊,不像有人想靠還靠不到呢……喔!我講的是我自己啦!』

『布萊克!說話小心點!』

『零分搞輸比賽的少廢話。』

『霍格華茲的恥辱!』

『算了,天狼星,』聽不下去的詹姆咧嘴微笑,他高傲地抬起下巴,瞇眼掃視周遭的史萊哲林生,『我們不需要跟輸給霍格華茲恥辱的學院囉嗦,你的魔藥快凝固,還是專心攪拌吧。』

石內卜還想反唇相譏,此時不知道外出做了什麼的史拉轟教授,紅噗噗的臉掛著燦爛笑容,圓滾滾的身型搖搖晃晃地走了進來,他絲毫未察覺教室裡的肅殺之氣,一踏進室內,一眼便看見石內卜面前,正盤旋著淡紫色煙霧的大釜。

『喔喔喔喔!天才!真的是天才!賽佛勒斯!這太完美了……』史拉轟迫不及待地舀起一匙魔藥嗅了嗅,『標準的胡椒香味,如果不是我沒有感冒,還真想嚐一口試試。賽佛勒斯。』

『是?』石內卜極力保持平靜地回應道,但詹姆看得出來,再度獲得史拉轟教授稱讚的他,不需要飛天掃帚也能樂得飛上天。

『恭喜你替史萊哲林贏得三十分,你真是霍格華茲的榮耀!』

宛如一隻海象的史拉轟教授喜孜孜地擺動腦袋說道,肥厚的手掌疼愛地撫摸石內卜那頭油膩的黑髮,天狼星發出一陣噁心的聲音。石內卜黑甲蟲般的眼睛得意地瞟了過來,詹姆連忙迎了上去。

即使他也不想輸比賽輸得那麼難看,但他永遠無法接受連賽佛勒斯‧石內卜那種角色都能數落他。

他緊緊握住那根用來磨碎種子的湯匙,使盡全身力氣地用力壓扁它們,彷彿那些植物種子是石內卜蠟黃乾癟的臉一樣。

 

 

『在看什麼?』

冰冷的女孩聲音傳了過來,坐在圖書館窗邊座位的雷木思像觸電一樣嚇了一跳,他慌張地回過頭,那個聲音的主人正睜著血紅色眼睛直勾勾地看著他。

『一些梅林盃各隊的比賽數據,』雷木思有些不好意思地摳摳面頰,『我和詹姆要的,他們這幾天練球練得很勤,還有戰術方面的討論……或許純粹觀眾的意見與觀察會有不一樣的參考價值。』

『不是這該死詛咒的資料?』艾蜜莉忿恨地指著自己綁著繃帶的右手,然後在雷木思旁邊的椅子坐了下來,兩人併肩看著窗外的世界之樹。『你又不是魁地奇球隊,何必自找麻煩?』

『我不覺得「幫助朋友」是件麻煩的事。』雷木思微微一笑,褐眼溫柔地看向艾蜜莉,『怎麼知道我在這裡?』

『你那些狐群狗黨說的。』艾蜜莉翻了個白眼,『可以請他們別再講那些無聊的謠言了嗎?』

『我一直很認真地阻止他們,但效果不太好,他們覺得這是一個可以逗我的笑料。』雷木思苦笑,『不提這個了,我有個東西要給妳。』

艾蜜莉板著臉瞪視雷木思,像是不覺得他會拿出什麼『好東西』似的。雷木思擱下手中一張張寫滿密密麻麻數據的羊皮紙,彎腰從扔在地上的書包裡,掏出另一疊破破爛爛的紙張。他像攤牌一樣,將那些小紙條攤成一個扇形檢視,最後選了其中一張遞給艾蜜莉。

『〈巴德爾之死〉?』艾蜜莉鄙夷地推開紙條,『這不是那些幼稚麻瓜書的故事嗎?』

『的確,妳仔細看看這個內容──』不怎麼情願的艾蜜莉妥協地垂下頭,紅眼速度瀏覽著紙上的文字,雷木思溫和地繼續說道,『主神奧丁之子,巴德爾是北歐神話中的光明之神,與黑暗之神霍爾得是孿生兄弟。據說連日的惡夢讓巴德爾感受到死亡的威脅,祂的母親弗麗嘉為此相當擔憂,便請求萬物發誓不傷害巴德爾。為了測試萬物是否遵守諾言,諸神們便拿起花草樹木石等等各種東西丟巴德爾,巴德爾果真毫髮無傷。

『火的化身洛基對此事感到不悅,於是變成一位老婦人探問弗麗嘉,當洛基再三詢問「萬物生靈皆誓言不傷害巴德爾」時,弗麗嘉卻不小心說出「只有瓦爾哈拉弱小的檞寄生幼苗無法允諾」,洛基便取得檞寄生枝椏,交給失明的霍爾得,指示祂扔向孿生兄弟巴德爾。檞寄生尖枝像長槍一樣刺穿巴德爾的胸口,雪白長袍被鮮血染紅,光明之神因而死亡,世界陷入黑暗……』

『這故事和我們的詛咒有什麼關係嗎?』艾蜜莉不怎麼感興趣,『縱使都是北歐神話,但在〈巴德爾之死〉中並沒有出現弗雷弗蕾雅這兩個名字。』

『但司諾里教授也提過這篇故事,妳不也覺得他對這些史詩之類的文獻瞭若指掌嗎?』

『瞭解文獻不等於瞭解詛咒。』艾蜜莉淡淡地說。

『值得注意的是,〈巴德爾之死〉後面的發展有很多種,』雷木思不顧艾蜜莉不抱希望的反駁,又找了幾張紙片,『像其中一個版本是:傷心的弗麗嘉願以自己最珍貴的東西與愛,向死亡國度換回巴德爾的魂魄,死亡之國女王海拉對信差赫爾墨得開出條件「若世上所有生命與無生命之物皆為巴德爾哭泣則使其復活」,萬物竟也都哭泣了,據傳那就是早晨的露水。』

講到這裡,艾蜜莉忍不住輕聲竊笑,雷木思不理會她繼續說著。

『但只有地底的女巨人索克因不需要光明,不肯替巴德爾哭泣,因此巴德爾只能繼續留在死國;這個部份有另個說法──也有人流傳是洛基為了阻撓巴德爾復活,而故意變身偽裝成的,事蹟敗露後,洛基成為北歐的惡神而遭到囚禁,直到末日時解脫,且成為毀滅天界的凶神之一。』雷木思翻動著手裡的紙片認真地講道,『至於另一個〈巴德爾之死〉結局裡,巴德爾順利復活,萬分感激的弗麗嘉允諾「無論誰站在檞寄生下,便賜予那人一吻」,檞寄生象徵著愛、和平與寬恕……』

『所以在檞寄生親吻的人會永遠在一起嗎?』艾蜜莉嗤之以鼻,『呵,真好笑。難不成這個詛咒的解法是要我們接吻嗎?』

雷木思沉默了,他的眉頭緊緊揪在一塊兒,像是在思考著什麼。

過了幾秒,他有些啞聲地開口問道:『如果……真的是這樣呢?』

『你說接吻嗎?』艾蜜莉輕快地說,『可以解咒的話,我無所謂。』

就在雷木思愣在那邊、不知道該怎麼繼續話題時,三名戴著史萊哲林名牌的男生抱著幾捲羊皮紙走了進來,他們本在雷木思與艾蜜莉正對面的書桌坐下,但是等到雙方十隻眼睛對上了後,那三個男孩又抱起所有的東西站了起來。

『我們換個位置好嗎?』一個金髮的史萊哲林生大聲地說,雷木思沒看過這個人,從他懷裡的書本量來判斷,他覺得這個男生應該二年級或三年級的。

『幹嘛?坐這兒不好嗎?』紅髮的男孩挑釁地說,小眼睛不時斜眼瞪著雷木思與艾蜜莉。

『喔,我知道了,因為他們在這裡,』留著黑長髮的史萊哲林男生冷笑道,『有誰會想跟「霍格華茲的恥辱」扯上關係呢?說不定還會被他們傳染「零分魔咒」,明天的黑魔法防禦術隨堂測驗等著抱蛋咧。』

脾氣不好的艾蜜莉抓著魔杖就想站起來,雷木思急忙拉住她,苦笑著輕輕搖頭,接著將桌面上所有的東西掃進書包裡。

『走吧,艾蜜莉,』一手抓起書包的雷木思,另一手忽然掐住艾蜜莉包有繃帶的手腕,力氣偏大地拉著她起身,往圖書館門口走去,在經過那幾個站著的史萊哲林男生時,雷木思淡淡補了幾句,『有的生物連「圖書館不能大聲喧嘩」這種基本觀念都沒有,我們換個地方讀書吧。』

『要滾快滾,』金髮男孩有些惱羞,他齜牙裂嘴地低吼道,『圖書館是給人讀書用功的場所,不是讓霍格華茲的羞辱調情幽會的地方。』

本來半隻腳踏在圖書館門外的艾蜜莉,毫無預警地猛然轉身,雷木思來不及抓住她,暗紅色的魔杖已經直指著金髮史萊哲林生的鼻子,一道白色的光束激射而出,直接打在金髮男孩的腦門上,前幾分鐘仍耀武揚威的男孩,頓時覆上一層灰白的霧氣,整個人像在冰天雪地裡被凍住了。

妳做了什麼?』紅髮男孩尖叫,『妳對他施了什麼魔法?

圖書館其他埋首課業的學生全都站了起來,看好戲似地觀望著門前的爭執。

『想決鬥嗎?』黑髮男孩忿怒地抽出魔杖,『我很樂意奉陪!』

艾蜜莉勾起嘴角輕蔑地笑道:『試試看啊。』

『艾蜜莉──』

梅林的鬍子啊!你們這是在做什麼?』雷木思想再一次制止氣頭上的艾蜜莉時,消失一段時間(或許是去洗手間吧)的圖書館管理員朋夫人終於現身,她用她如雷般的大嗓門怒斥,『統統給我出去!圖書館不是讓你們喧嘩吵鬧的遊樂場!出去!

史萊哲林生還想再諷刺艾蜜莉幾句,但後者卻主動握住雷木思的手,頭也不回地跺著地板快步離開。

 

 

『你們怎麼回來了?』趴在暖爐前抄藥草學作業的天狼星抬起頭問道。

打從零分輸給太平洋聯盟以後,為了不讓心情受到影響,除了練球、上課與吃飯的時間外,他們盡可能窩在葛來分多交誼廳裡寫作業和打發時間。

『圖書館有點吵……』

『再不回來,我會失手殺人。』艾蜜莉冷冷地說,她隨便往爐邊的沙發一倒,『輸球的是你們,關我們什麼事?』

『沒辦法,誰叫我們葛來分多是一體的呢。』詹姆曖昧地眨眨眼睛,艾蜜莉忍不住翻了白眼。

『詹姆,德姆蘭的數據我大致上分析完了。』雷木思交出幾張羊皮紙,試圖轉移話題。

『喔喔,謝謝你,雷木思,你幫了我們很大的忙。』

『不會,』雷木思皺起眉頭,『但是,有幾個地方似乎怪怪的。』

『什麼地方?』詹姆翻了個身,順勢壓在趴著的天狼星背上。

『像是德姆蘭第一場對巴西的比賽,那場你們有看嗎?』雷木思問道,天狼星與詹姆輕輕地搖頭,『這場比賽是目前梅林盃中受傷人數最多的一場。』

『看來他們打得很激烈呢。』天狼星邊苦笑邊用力抖動背部,試圖撞開詹姆。

『不過,受傷的都是巴西魔法學校的學生,』雷木思選了張扶手椅坐下,『而且他們並不是在比賽行進時,被搏格或是激烈的飛行碰撞導致受傷的,我問過龐芮夫人,他們都是自己從掃帚上摔下來。』

『什麼意思啊?』天狼星索性爬了起來,不想再當詹姆的坐墊。

『會是巴西人不習慣我們這裡的氣候嗎?』詹姆想了想說道,『他們比賽那天,好像氣溫一下降得很低,而且飄了點小雨。』

『喔,我想起來了,』天狼星撫著下巴,『那天還有閃電打雷呢,都十一月了還是打雷,氣候真異常。』

『龐芮夫人說當時那些摔下來的巴西球員都說眼睛不太舒服,不曉得是不是飛行時冷雨打進眼睛的關係,另外他們的手指也被凍僵了,依照這些資料,巴西代表隊慘敗確實可以說是天氣的關係。最後德姆蘭以六百七十分獲勝,巴西得分數只有八十分。』

『雖然輸很多,但還是沒有抱蛋啊。』天狼星無奈地說,『現在唯一曾一分都沒得過的,該不會只有霍格華茲吧?』

『好像是這樣沒錯。』詹姆揉著自己的臉,『可惡,這種紀錄不是下一場贏個一千分就能蓋過的啊。』

『說到一千分……』雷木思淡淡地說道,『德姆蘭在複賽第一場對邪馬台的比賽,還真的贏了一千分。』

『這場我有聽說。』天狼星點點頭,『不過邪馬台也有四百多分,不像我們輸那麼慘。』

『但是那場不怎麼好看就是了,』詹姆打了個哈欠,『金利說的,尤其是邪馬台的看守手黑川櫻,像是中邪一樣一直攔截不到快浮,還被搏格打到。』

『那場該不會是我拒絕跟她約會之後的那場吧……』

『原來是你啊!你這個霍格華茲的情場大騙子!』

『我只是說「該不會」,又沒真的確定是那天──』天狼星不以為然地掏掏耳朵,『這幾個月來,每天約我的女生多到兩隻手都數不清,我哪記得黑川是哪天問我的啊……對了!』

『怎麼了?』雷木思認真地看著天狼星。

『後來我和黑川出去幾次,她好像一直在揉眼睛,我也問她為什麼眼睛老是水汪汪的,她說能跟我出去太令人感動──』

『天狼星,』詹姆搭上天狼星的肩膀正色說道,『我對你怎麼向女孩子出手還有你們約會的細節一點興趣也沒有……』

『我的重點是「眼睛」啊。』天狼星拍拍詹姆的手背,『黑川的眼睛跟巴西代表隊一樣不舒服……這也是天氣的問題嗎?日本的氣候跟英國差別應該還好吧?』

『不知。』詹姆聳聳肩。

『除了眼睛的問題外,在德姆蘭參與的每場比賽裡,都發生過至少十次的犯規暫停。』雷木思指示詹姆翻到第三張羊皮紙,『與巴西那場,裁判因德姆蘭疑似犯規而喊出的暫停共計十三次,對邪馬台時則高達三十七次,和四方那場也有十五次,和太平洋的比賽也有十次。不過這些暫停中,只有對太平洋那場其中四次德姆蘭被判了犯規罰球。』

『這樣他們有七十幾次疑似犯規最後被判沒犯規耶。』看著羊皮紙的詹姆好奇地說,『也太詭異,世界盃比賽時,裁判不是都能當下判斷是不是犯規嗎?怎麼德姆蘭代表隊可以讓裁判無法現場判斷?』

『或許跟對手的身體不適有關?』天狼星猜道,『假如德姆蘭的追蹤手和巴西追蹤手以相同速度近身飛行時,巴西人被天空突然打下的閃電嚇到,不小心摔下掃帚,然後裁判站的位置又剛好看起來很像德姆蘭故意撞人的話,他就算當場判德姆蘭犯規,另一邊的觀眾和梅林盃工作人員也會提出抗議吧?比起爭議,先暫停後和其他人討論,再判斷是不是犯規比較保險公平。』

『嗯……世界盃好像場上不止一名裁判,』詹姆輕輕點頭,即使他心裡仍有些疑惑,『天狼星這樣解釋似乎也有道理,雖然數字真的滿誇張的。太平洋和德姆蘭的比賽,是太平洋贏吧?』

『嗯,比數是一百六十比一百七十,太平洋抓到金探子,但德姆蘭贏,』雷木思平靜地說,『比賽時間是目前梅林盃中最長的,共計五個小時四十分,兩隊的體力和毅力都很驚人。』

『那場我和黑川一起去看,看到都快睡著了,不過是滿精彩的啦,』天狼星咧嘴笑道,『但是兩邊飛來飛去一直無法得分很考驗觀眾的耐性,我中間好像睡了三個小時,在太平洋那個希得抓到金探子前碰巧醒來。』

『希得花了五個小時才抓到金探子嗎?』詹姆皺眉道,『我怎麼記得她之前的比賽都像能預知金探子的位置一樣,早早就抓到了呢?對我們這場也是啊。』

『或許是德姆蘭的實力的確很不容小覷?』天狼星思索,『我記得那場太平洋的飛行速度也沒有對我們時那麼快……』

『雷木思,』一直沒有參與討論的艾蜜莉忽然幽幽問道,『德姆蘭到現在贏了幾場?輸了幾場?』

『到目前為止,共贏了四場,』雷木思看著那對閃閃發亮的紅眼睛正想開口時,翻閱著手中羊皮紙的詹姆默默抬起頭,迎上艾蜜莉的目光後靜靜地答道,『零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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