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Zeus,降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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閉鎖03

- 第五章 夜間教育 -

本系列每週一、三、五更新

巴哈小屋POPO原創Lag更新中

 

受到天氣影響,夜晚比往常提早降臨。林以寒與周友瑤在野炊區的石鑿洗手臺洗菜洗米時,一旁黑色的路燈已經點亮了。

豆大雨點啪噠啪噠打在野炊區的鐵皮屋頂上,大夥說話音量不自覺拉大許多,牧場較低窪的地方也積起一些水漬。為數較少的男孩子自告奮勇地用原子碳、火種和打火機要升火,但最後還是宣告失敗,讓給曾當過好幾年的女童軍朱奕君處理,或是請高舉著瓦斯槍耍帥的張憲點火。

林以寒很慶幸自己被安排在第二小隊,這樣免除了認識陌生人的麻煩,第二小隊的隊輔是楊惟嘉和朱奕君,而他們兩個總是在吵架,此外周友瑤也是第二小隊的,而她的詭異程度早已覆蓋了林以寒遲到多時的糗事。比如說,下午跑關時,輪到張憲那關時……

「你們是哪個小隊?」

「二虎隊!」眾人大聲吼出這個隊名時,林以寒臉上滑下數條尷尬直線,她不懂為什麼小隊裡所有人沒有感到半點不好意思。

「隊呼來一下!」張憲叼著煙喊道。

「兩隻老虎,兩隻老虎,跑得快,跑得快……」全隊連同隊輔開始蹦蹦跳跳,又唱又叫了起來,林以寒一臉困惑地依樣劃葫蘆,卻總是慢半拍,最後眾人右手向天做了個敬酒的動作,「安──心──上──路!」

「迎新怎麼樣?」

「超好玩!」林以寒至目前為止沒有任何「好玩」的感覺,不想眛著良心說話,於是她站在最後面保持沉默。

「關主怎麼樣?」

「超帥!」

林以寒抿著嘴忍住不笑出來,她不懂為什麼營隊活動一定要諂媚關主,雖說各隊都有積分競賽,但最後的獎品都只是些無聊的糖果餅乾。

「牧場怎麼樣?」張憲似乎問上癮了,莫名其妙地吐出這個問題,大夥兒很有默契地呆住了,惟獨──

「附近還算乾淨,大部份是路過的,小木屋區後半有一大片,男女老少都有,看起來待很久了。」周友瑤看向小木屋區,歪著頭輕描淡寫地說,「不過他們沒有惡意,湖那邊有比較兇的……」

「那些『路過的』、『比較兇的』的『的』之後到底是要接什麼啊?」林以寒心想。

「呃,我們這一關要玩的是──」眾人決定無視周友瑤的奇怪宣言,繼續進行活動。

「變多了,」周友瑤倒掉鍋子裡的水,將手掌放進去再裝乾淨水煮飯時,看看四周說道,「氣氛不是很好。」

兩旁也來洗菜的同隊隊友對看一眼,向林以寒打個招呼後緊張地先跑回位置上了。

「什麼意思?」林以寒跟著環顧四周,說也奇怪,自從參加完魔都小說決賽後,除了偶爾看見跟在曾伯良身後的女性靈體外,她再也沒看過其他靈體了,此刻她也什麼都沒看見。

「原本是好奇,現在是看熱鬧。」周友瑤淡淡地說,「好像發生了什麼事一樣。」

「不過辦活動前都會拜拜吧,一方面祈求活動順利,一方面祈求平安。」林以寒輕鬆地說,「我聽那些學長姐說,他們昨天在這兒拜過了,幾位學姐也帶大家的資料到廟裡祈求平安了,應該不會有事吧。」

周友瑤沒有說話,她像沒聽見林以寒聲音一樣,自顧自地捧著米回到座位上。林以寒倒乾鍋裡的水,稍作收拾後也過去了。擔任大廚的男生一副志在必得的樣子,加油下菜的動作非常老練,當值星官彭俊平、胡千屏、張憲過來打各隊野炊成績時,也對二虎隊的作品讚不絕口。

「注意!」彭俊平再次吆喝道,即使入夜他仍不肯脫掉墨鏡。

「注意!」

「吃飽了嗎?」

「吃──飽──了──」毫無意義的拉長音回答,林以寒搖搖頭,繼續收拾桌面,當然其中也挾雜少數男生的「還沒」鬧場。

「清洗好的餐具全放回藍色塑膠籃子中,隊輔清點過後擺在原桌上,即可帶各隊離開。我們休息至九點二十分,九點二十分請各隊至大草原集合,進行夜間教育。」彭俊平中氣十足地喊道,他整天的表現迷倒不少新生,一年級新生一聽到「夜間教育」四個字忍不住興奮地接頭接耳,林以寒依舊整理著餐具──楊惟嘉翹著小指清點完用具後,朱奕君揍了他一拳,大吼大叫地帶著全隊女生朝一零二號小木屋前進。

一走進小木屋,幾個受不了身上汗味的女生便衝進浴室盥洗,幾個找出手機打回家報平安,幾個則坐到電視繼續猜測著夜間教育的活動內容。林以寒爬上床,一早坐了那麼久的摩托車,下午又在山上發瘋似地奔跑,她的小腿非常疼痛。周友瑤也坐到床上,兩人沒有明言即決定要睡在一塊兒了。

「哈囉!」隔壁床掛掉手機的女孩跑了過來,她指著周友瑤喊了聲「瑤瑤」,然後指著林以寒愣了好幾秒,「妳是……」

「我是林以寒,雙木林,以色列的以,寒冷的寒。」林以寒露出微笑。

「好特別的名字喔!我叫葉歆頤,」女孩有張好脾氣圓臉,她和林以寒握了握手,「我好像很少在系上看到妳們兩個。」

「喔,我打工很忙,所以下課不是睡覺就是去圖書館找資料,一放學就得飛去打工。」林以寒親切地說。

「好辛苦喔!」葉歆頤很感興趣地問,「妳打什麼工呀?家教嗎?還是補習班?」

「是一間小徵信社。」林以寒淺笑。

「哇!徵信社耶!妳的打工也好特別喔!」葉歆頤羨慕地說,「我爸媽都不准我打工……」

「妳們在聊什麼呀?」剛洗好澡的女孩跑了過來,她瘦得宛如紙片,「夜間教育嗎?」

「啊!小可!」葉歆頤拉著紙片女孩坐到床沿,「這是瑤瑤跟以寒,這位是陳可霏,叫她小可就好。」

「以寒,妳就是讓學長騎機車載過來的那個嗎?」陳可霏俐落地以浴巾包好頭髮,「真好!我也好想讓學長載喔……」

「小可,妳又來了!」浴室裡的女生大聲罵道,「花癡耶!」

「哪有!我們系學長都很不錯啊!我原本以為中文系都是Gay呢!」陳可霏邊說邊竊笑,「不知道等一下夜教怎麼樣,我高中同學說他們系的夜教,是抽籤讓一男一女去墓園繞一圈呢!好刺激喔!」

「聽起來很可怕耶。」葉歆頤苦笑,「我寧可留在小木屋睡覺。」

「等一下夜教在哪邊舉行呀?」林以寒又在翻手冊了。

「霞昌湖那裡。」陳可霏繼續擦著頭髮,「真想快點過去!」

「可是,那邊很多耶。」輕輕的聲音響起,所有人都看向雙眼上弔瞪視天花板的周友瑤。

「瑤瑤,」葉歆頤挑起一邊眉,「很多什麼?」

「很多很兇的,有山難,也有被活埋的士兵。」周友瑤仍看著天花板,陳可霏和葉歆頤忍不住也順著她的視線看去,但沒看到什麼,她們倆害怕地對望一樣,這個舉動令林以寒忍不住想笑,她也朝天花板看去,一顆很像人頭的東西懸在那兒,長長的黑髮垂了下來……林以寒驚恐地按住突然跳動的眼皮,往後退了幾步。

「那是什麼?」林以寒害怕地問。

「什麼?」葉歆頤和陳可霏驚慌地看著林以寒。

「路過的。」周友瑤低頭挑起髮尾看著,「很久以前被斬首的,山區各式各樣的都有,沒有什麼好害怕。」

「以寒,」葉歆頤小聲地問,「妳也看得到?」

「偶爾,我已經很久沒看到了。」林以寒搖搖頭。

「我們不要談這個了啦!怪可怕的!」陳可霏認真地說,「剛才以寒不是說在徵信社打工嗎?有沒有遇過什麼特別的案子呀?說來聽聽嘛!」

「妳真的要聽嗎?」林以寒看著眼前這個被周友瑤嚇傻的女生。

「我也想聽!」葉歆頤用力點頭,「換個話題也好!」

「是妳們要我說的喔……」林以寒將腳盤腿坐好,「在我進徵信社打工前,我曾遇到一個關於線上遊戲的詭異案子……」

 

 

「……請隊輔將地圖、第一關提示與一根小手電筒交給小隊,然後到值星官右手邊集合!注意!夜教時隊輔們不會與小隊一同行動,現在是各小隊獨立面對挑戰的時刻了!小手電筒的電池都是新的,任務進行到一半沒電請自行解決。注意!請各隊看到手中的特製地圖!我們現在請夜教負責人,阿行學長來解說!」

雨已經停了,但地面仍有些潮溼,牧場內的路燈不算多,總隔好幾公尺才出現一盞。因為雲層略厚的關係,今晚一點月光也沒有。

彭俊平退下後,一些女生露出失望的表情,短短一天時間萬人迷會長又迷倒不少無辜女孩子了,相較之下隨便套了件系服、皺巴巴牛仔褲、夾腳拖鞋和一頭亂髮的曾仲行,像極了跑錯場的工友大叔。

「那個……大家好,大家晚安啦,我是阿行,是這個夜教的負責人……我們給大家的任務很簡單,地圖是整個夜教活動的範圍,裡面共有五個關卡,但確切地點沒有標示出來,要靠各位解開每過一關所獲得的提示。」曾仲行眼睛骨碌碌地轉著,手抓了抓亂髮,他看起來沒睡飽,「每個關卡都有任務要完成,至於是什麼任務,到了關卡就知道了啦!然後很重要一點……每過一個關卡,必須由各小隊將該關卡屬於自己小隊的蠟燭給吹熄,並在地圖──地圖下方有五個空白框框,對吧?過關時除了吹熄蠟燭,還要拿那個關卡的關卡章蓋在空白框上,每個關卡的章都不一樣……」

「等一下!」第一小隊一個胖胖的男生問,「這麼說到了最後一關,現場只剩一根蠟燭囉?」

「對啊!」曾仲行掏了掏耳朵,「你們過了那關後,所有的蠟燭都會熄了。等五個章都收集好後,再回到活動草原這裡,值星官跟我會替各隊檢查……」

「這樣不是很暗嗎?」又一個新生問道。

「所以發給你們手電筒嘛!」值星官故意冷酷說道。

「湖那邊沒有裝燈,要小心別摔進湖裡囉。」曾仲行綻出笑容,「夜教的五個關卡都在霞昌湖跟再過去的山訓場預定地。好!我只能說這麼多了!祝大家好運!」

曾仲行開心地坐到一旁桌子後面,馮竣茜立刻靠過去要他整理好頭髮。全場新生憂心忡忡地七嘴八舌起來,值星官站上台,一句話都沒說大家又安靜下來。

「剛才那個阿行學長家裡開徵信社的,他自己也碰過不少可怕的案子……」

宣佈夜教開始後,第一小隊一狗隊被眾人促擁著出發了,二虎隊眾人在起點等待出發,好像是等前一隊離開幾分鐘後,才讓下一隊跟著走,而在到達霞昌湖的路上,每隔幾步便擺了一個小小的蠟燭,光火照亮路面,也多了些詭異的氣氛。

突然眾學長姐催促二虎隊出發,隊輔朱奕君和楊惟嘉一左一右加油著。

「以寒,都是妳啦!」葉歆頤苦惱地低語著,「說了一大堆恐怖故事,我現在好不想去夜教喔。」

「對啊!解謎妳要負責喔!」陳可霏撒嬌地抓著林以寒袖子,並將第一關提示交給她,「打開來看看。」

提示裝在一只紅色的大信封袋裡,林以寒伸手掏出厚紙板做成的提示,上頭劃了一個正八邊形,除此之外沒有其他提示了。

「什麼意思啊?」大夥兒邊走邊看著提示,現在離大草原已經很遠了,冷風呼呼地吹著,隊員們紛紛拉緊外套。

「湖邊有涼亭之類的中式建築嗎?」林以寒轉向拿著地圖的女孩,她叫作黃璃,和陳可霏很要好。

「有,不過有兩個涼亭,一個在東岸,一個則是西岸的小島上。」黃璃口齒清晰地說,此時遠方傳了女孩的尖叫聲,還有人高喊著「我不玩了」。

「有這麼恐怖嗎?」葉歆頤膽卻地問,腳步緩了下來。

「湖那邊很多。」周友瑤自言自語。

「這個紙的顏色怎麼回事?」林以寒翻轉著提示,「手電筒可以照一下嗎?」

「漸層的,」陳可霏接過男生手上的光線,「有黃色、紅色和紫色混在一塊兒。」

「那麼先到西岸小島的涼亭看看吧。」林以寒收起提示說,「正八邊形可以聯想到涼亭的屋頂,漸層的黃紅紫色偏深,有點像電腦填滿色彩中漸層填滿效果裡,預設的夕陽色彩,太陽下山正好在西邊……」

「湖往這兒走!」葉歆頤指著木頭告示牌,正要往前走時,一具白骨突然從草叢內跳出來,全隊女孩驚慌地放聲尖叫,在大家恢復鎮定時,白骨又不知道跑去哪兒了。

「討厭!討厭啦!人家不要玩了啦!」陳可霏跌在地上哭鬧著。

「那個是學長姐假裝的啦!沒事啦!」林以寒無奈地安撫眾人,全隊唯一的男生劉立安也楞住一句話也說不出來,「我們快點完成任務,不要拖延時間了!」

「劉立安!你是男生你走前面!」

「欸!我……」劉立安接過手電筒,被推在最前面和一臉平靜的林以寒一塊兒走,「男生就不能害怕嗎?」

陳可霏、葉歆頤和黃璃三人手拉著手,躲在林以寒跟劉立安身後緊張兮兮,反倒是周友瑤看起來很開心地東張西望著。

霞昌湖畔有點暗,因為靠水的關係風吹起來更冷了。林以寒遠遠便看見西岸小島上的涼亭裡擺著五個搖擺不定的蠟燭火光,她開心地拉起隊友的手,快步朝第一關跑去。

她開始覺得迎新宿營有點好玩了。

 

 

劉立安看了一眼手錶,還不到十點,他們只剩最後一關了。葉歆頤、黃璃和陳可霏早嚇得花容失色,三人拖著疲憊腳步趴在樂此不彼的林以寒身上。如果不是林以寒,他們也沒辦法這麼快闖完關。

回想第一關的小島涼亭,不知道哪位學姐穿了一身血衣,臉上畫著慘白死人妝,披頭散髮地晾在涼亭靠欄上,在眾人坐下蓋章時猛然冒出抽走他們的地圖,然後掏出收音機要求小隊每個人錄下一個鬼故事,這對二虎隊來說容易極了,就算劉立安這個唯一男生生不出鬼故事,周友瑤隨便說個幾句也讓關主嚇個半死。

他們吹熄蠟燭,蓋好過關章,尋著提示前往東岸涼亭。東岸涼亭沒有關主,只有五個懸吊下來的紅信封提示,大夥兒推派劉立安去拿,但膽小的劉立安卻推給周友瑤,以致於抽走提示後落下的蝙蝠、骷髏等嚇人道具完全沒達到功效。他們繞著湖邊前往下一關,路上不時有裝扮成鬼的人跑出來嚇人。

到達位於北岸的木橋船頭,船頭終點擺了一張鋪了白色桌巾的長桌,五枚過關印章、五根蠟燭與提示依序擺好,大夥兒上前吹蠟燭、取提示蓋章轉身要走時,左右兩側冒出兩個溼淋淋的水鬼,張牙舞爪地想抓住他們,所有人瘋狂地跑,直到水鬼浸回湖中沒了蹤影,陳可霏才「哇」一聲哭了出來。

下一關在山訓場東側,那兒放著一堆乾稻草山,大夥爬上稻草尋找蠟燭和提示,然而卻有好幾雙手從稻草下探出,攻擊眾人的小腿,就在大家急著要吹熄那些蠟燭時,蠟燭又莫名其妙吹不熄,劉立安居然急得呸了好幾口口水,還差點弄熄別人的蠟燭。

現在他們正在前往最後一關,林以寒連提示都懶得看──想也知道會有關卡設在山訓場西北方,靠近幾座墓地的廁所裡。於是眾人便浩浩蕩蕩往那兒前進,一路上劉立安擔心地拆開提示想要解謎,端詳好一陣子也認同最後一關就在廁所那兒。

林以寒的眼皮不停跳著,陳可霏抓她抓得快留下掌印了。周友瑤也不再落後眾人,她刻意靠近了一些,神經質地左顧右盼。

「祂們不歡迎我們。」周友瑤喃喃地說,「好多……那一側林子都是,祂們很不歡迎我們……」

「瑤瑤!妳不要再說了啦!」陳可霏哭喊著。

隊伍前頭的林以寒與劉立安停下腳步,站在一間水泥砌成的小屋子外,寧靜的屋內傳來水滴落的聲音,一點廁所慣有的阿摩尼亞味飄了出來,嗅覺靈敏的林以寒忍不住皺起眉頭,她往前走認真打量廁所內部,裡頭相當髒亂,剝落的磁磚與碎紅磚散落一地。

「沒有東西……」林以寒對隊友說,整個夜教活動她都相當鎮定,畢竟自己遇過太多無法解釋的狀況,那是人為的恐怖無法比擬的。

「以寒,最後一間廁所好像有光。」黃璃提醒道。

「太奸詐了!蠟燭那些東西一定在最後一間!然後路上其他幾間會有東西跑出來嚇人!」葉歆頤和陳可霏相擁喊著。

「這裡有字。」劉立安的手電筒照著裡頭碎成網狀的鏡子,「血債血還?」

「小朋友……」低沉聲音從眾人身後響起,打扮著士兵模樣的人不知從哪兒冒出,女孩們再次尖叫,那個戰死鬼魂伸出拳頭,拳頭裡有著六根竹籤,「抽吧,最短的兩個進去。」

「我不要抽!」陳可霏抗議,她狼狽地坐在地上。

「我先好了。」林以寒輕鬆地抽出一根長籤,接著是周友瑤與劉立安,然後是黃璃,最後則是葉歆頤與陳可霏。在戰死鬼魂的公正比較下,必須進入廁所完成最後一關的,是喜怒不形於色的黃璃和身為男生卻很膽小的劉立安。

戰死鬼魂收回竹籤便「碰」一聲倒回草地裡,一動也不動,如此敬業難怪沒人注意到他。

「加油喔!黃璃!」林以寒右手握拳往下拉,歪頭甜笑,黃璃也比了個一模一樣的動作,拉著將手電筒轉交給林以寒的劉立安跑進廁所中。

「媽的!他會活起來!他等一下一定會活起來!媽的!」兩人一踏進廁所,劉立安忍不住碎碎唸了起來,他們這時才知道廁所一進門的洗手台下方,有個同樣軍服裝扮的黑臉屍體躺在那兒。

「閉嘴啦,活起來就活起來!」黃璃努力保持冷靜,拿著地圖小心往裡面走,裡頭共有四間小廁所,他們走過第一間時緊閉的門沒有任何反應。

「立安,他活起來就毆打他呀!反正是學長姐扮的,你以後可沒機會打學長喔!」葉歆頤又哭又笑地喊道。

「媽的!要打換妳進來啦!啊──幹──」

黃璃一過第二間廁所,那扇門便猛然打開!一個入戲很深的戰死士兵整張臉都是血地匍匐出來,硬是要在劉立安腿上寫個「慘」字,劉立安雙腳瘋狂亂踢,還差點重心不穩摔倒。那位戰死士兵全身爬出廁所後,便倒在地上一動也不動,接著黃璃來到最後一間廁所要打開門的同時,第三間廁所有冒出一個戰死士兵,劉立安再次罵出髒話。

黃璃在劉立安的髒話聲中猛然打開最後一扇門,小小廁所裡塞了一張小桌子,她小心躲過從上面垂吊下來的假蜘蛛跟蛇,拿起過關章蓋到地圖上最後一個空格,然後準備吹熄蠟燭……

「黃璃,怎麼了嗎?」林以寒問道,黃璃呆呆地愣在廁所門口,蠟燭火光仍未熄滅。

「以寒,這裡還有兩盞蠟燭耶。」黃璃說。

「快吹掉我們那盞就好了啦!管那麼多幹嘛?」劉立安邊踩倒地的戰死士兵邊吼。

「可能有小隊進度落後吧。」

黃璃點點頭對蠟燭吹口氣,然後拖著劉立安衝了出去,第一間廁所這時才打開門,一個渾身綁著繃帶的木乃伊寸步難行地冒出。林以寒大叫一聲「快跑」,六人便發瘋似地在山訓場草坪上跑了起來,這是地上不時冒出火花和爆炸聲,這些學長姐佈置會場時,居然在草地上灑了某種靠輕微撞擊便會爆炸的爆竹──幾個僵屍一蹦一跳地冒了出來,他們身上似乎裝了小收音機,不停傳出誦經的聲音──繞過湖泊時他們與某支也嚇得半死的小隊擦身而過,兩隊以尖叫打過招呼後,再被黑白無常追趕……

林以寒沒命似地奔跑,身後跟著周友瑤和黃璃,其他人遠遠落後。跑了好一會兒他們總算看到出發點那條蠟燭大道了,林以寒稍微慢下腳步,等著隊友追上,大夥兒一起往終點的活動大草原前進。

「恭喜你們!」馮竣茜在終點線拍手歡迎他們,她還對林以寒眨了眨眼,「快到值星官那兒確定過關章!」

「你們是哪個小隊?」值星官大聲問道,六人明明喘得要死,還是要大聲吼著:「二虎隊!」

「小隊呼來一次!」

林以寒豁了出去,他們全都用盡力氣又蹦又跳地吼出隊呼,這讓剛踏進蠟燭大道便聽見二虎隊隊呼的小隊非常緊張,他們加快腳步邊尖叫邊大叫,然後其中一個絆倒夥伴,眾人全部跌成一團,二虎隊很有默契地轉向他們,喊了聲:「安心上路!」

「地圖讓阿行學長確認。」值星官指示道,坐在桌前打盹的曾仲行猛然驚醒,林以寒氣喘噓噓地將地圖交給他。

「這麼快?」曾仲行有點訝異地看著林以寒。

「這種程度的關卡,玩太久就沒意思了嘛。」林以寒得意地笑著。

曾仲行回以微笑,確認五枚印章分屬不同的五個關卡後,便吹響哨子,大喝一聲:「恭喜二虎隊!第一名抵達!」

葉歆頤、黃璃和陳可霏開心地抱在一塊兒,劉立安跪在草地上邊哭邊喘氣,周友瑤則歪頭輕輕拍手,林以寒從馮竣茜手中接過小隊旗──上頭不知道誰畫了一隻二頭虎──讓曾仲行貼上代表積分的貼紙。接著馮竣茜招待他們在草地上坐下,並分下熱呼呼的鮮奶饅頭與紅豆湯宵夜。

其他小隊也接二連三地回來了,在蠟燭大道上跌倒的是第一小隊「一狗隊」,裡頭幾個穿短褲的女孩還因此擦傷,被白昭瑄帶去擦藥。第三個回到終點的小隊是第五小隊「五龍五獅」,他們那隊的男生最多,而被嚇哭的都是男生。當劉立安舀了第五碗紅豆湯時,全是女孩的第三小隊「三羊開泰」才鬼叫著跑回來,據說她們嚇得把鬼打趴在地……

十一點左右,胡千屏學姐靠到彭俊平耳邊嘀咕一陣,曾仲行起身抽出車鑰匙,和馮竣茜正準備走向觀雲樓牽車。放牧草原那端有臺摩托車按著喇叭回來了,那是身上披了大浴巾渾身溼搭搭的盧耿康和方建木,他們兩人扮演最辛苦的水鬼,一停好車便獲得大家熱烈的掌聲,盧耿康卻以噴涕回應大家。

「快去換衣服!萬一感冒怎麼辦?」胡千屏嚷嚷著,將方建木與盧耿康踹回觀雲樓,接著蠟燭大道上出現五個軍服裝扮的人,他們搬著一大堆桌椅和放滿蠟燭的紙箱回來。

「剛才是哪個混蛋踩我?」朱奕君抹去臉上的妝怒吼,二虎隊全部指向劉立安,朱奕君假裝要將手中的桌椅丟到劉立安身上。

「原來抽籤老伯是公主呀?」陳可霏和葉歆頤嘲笑著楊惟嘉,「一點都不恐怖喔。」

「等一下,大家都撤了啊?」胡千屏緊張地問,「你們廁所士兵是最遠的,路上都沒人了嗎?」

「告示牌的白骨是安琪沒錯吧?」也是士兵一員的李恒說,「剛剛看到安琪去詩雅的涼亭找她了,真竹、志文和睿珈在走回來的路上。」

「真竹學姐還不小心踩到沒炸完的甩炮呢!」李筱雯說,一旁的江舒婷忍不住笑了起來。

「我不是問工作人員,」胡千屏提高嗓音,「第四小隊呢?有人看到第四小隊嗎?」

「沒有啊,不是到齊了嗎?」楊惟嘉說。

「誰跟你到齊了!你自己看看現場有多少人!」胡千屏生氣地說,她轉身對曾仲行吼道,「騎車去找!快點!」

「學姐,」折著手指的江舒婷像是想到什麼,「我們這關好像才來四個小隊……」

「才來四個小隊你們還敢收隊啊?」胡千屏火山爆發似地大吼,「快去找啊!」

「不用找了啦!」騎著牧場摩托車巡視夜教狀況的張憲停下車,嘴邊仍叼著煙,他指著牛舍那頭喊道,「走過來了啦,他們迷路了。」

「在哪裡迷路?」胡千屏也看見一組人馬疲憊地拖著腳步走來。

「妳自己聽他們說,我去搬僵屍的棺材。」

「四捨五鹿隊動作快一點!」值星官大叫,第四小隊才哭著跑過來集合,這一隊也全是女孩子,唯一沒哭的那位將地圖交給值星官,上頭蓋著五枚不一樣的章,彭俊平抬起一邊眉毛問道,「公主,你說你們那關少一隊去嗎?」

「好像是耶,我只讓小朋友抽四次籤而已。」

「我也撞門摔了四次而已。」朱奕君嚷嚷著。

「你們有關卡沒去嗎?」胡千屏問交出地圖的女生,她只是輕輕地搖了搖頭,彭俊平的背脊莫名發涼,他確定五個小隊五枚章都不一樣,而且確實是分屬五個關卡的章,其他小隊員議論紛紛地起來,胡千屏示意彭俊平去管秩序,然後又問那個第四小隊的女生,「你們在哪裡迷路?」

「竹林……」第四小隊其他隊員你一言我一語地說了起來,「好大一片竹林……不管怎麼走都走不出去……」

「這裡的竹林並不大片呀。」朱奕君看看楊惟嘉,「就在廁所旁邊一點點而已,怎麼會走不出去?」

「鬼擋牆?」周友瑤突然吐出這三個字,二虎隊員恐慌地看著她。

此時張憲載著棺材回來了,胡千屏對他大吼問道:「張憲!你在哪裡找到她們的?」

「她們自己傻傻地一直往三座墳墓那兒走去啊!我看到就騎過去叫她們嘛!」張憲將棺材搬進觀雲樓,紙糊的棺材上都是腳印,似乎很多人嚇得踹了它好幾腳。

「千屏,她們嚇成這樣,快讓她們喝點熱的吧。」李恒說。

「那些事情還是等到天亮再問清楚。」李筱雯摸拍著胸口建議,胡千屏這才放那個女孩回去,她不太開心地坐到放了宵夜的桌邊,盯著地板思考。

「所有人都回來了嗎?」一身清裝的曹志文問道,他和、林睿珈、張真竹、陸詩雅、趙安琪一起回來了,同時曾仲行也載著馮竣茜搬了一些道具回來,「那邊好像沒人了喔!」

「我和阿行沒看到其他人了喔!」馮竣茜跳下車,湊到林睿珈身邊幫忙,她正要裝紅豆湯給還沒吃宵夜的人。

「佑佑學長和紫晴學姐回來了嗎?」曾仲行抹去汗水問道。

「好像沒看到耶!」

「對耶,我一直沒看到他們……」

「他們負責哪一區呀?」

「稻草區啊!在稻草堆裡伸手抓別人腳踝的。」

「我再去找找看!」曾仲行戴上安全帽,再次跨上摩托車,胡千屏趕緊喊住他:「學弟!你不要自己去!老梗呢?他洗好了沒?」

「還在吹他的寶貝秀髮。」張憲從觀雲樓裡走出來,「我和學弟再去繞繞好了,說不定跟那些學妹一樣又迷路了。」

張憲坐上銀灰色機車後座,咻一聲消失在夜色之中。一直坐在椅子上閒聊休息的馬世勳和江幼伯,也動身騎另一臺摩托車出去找找。倒是鄭宇甫仍沉醉在拍照與錄影的世界。

葉歆頤剝著饅頭靠到林以寒身邊小聲地說:「好像發生什麼事了耶。」

「感覺真不好,剛才第四組那樣就很可怕了!還有什麼明明才四隊大家每關都去過……」

「黃璃!妳不要說了啦!」陳可霏用饅頭捂住耳朵。

「瑤瑤,妳怎麼說?」劉立安只要有食物就很滿足,他心情很好地問。

「祂們走了,都退到湖那邊,沒有什麼異常。」周友瑤歪頭輕飄飄地說,「還沒回來的人跟祂們好像沒有關係……」

林以寒豎起耳朵,聽到有人還沒回來的老闆柯倍昌和林霞妃走了過來,柯倍昌膚色黝黑身體強壯,他的兒女和他一點都不像。林霞妃從彭俊平與胡千屏那兒得知女兒和另一個男同學仍不見蹤影,便緊張地跑回觀雲樓,想叫醒早睡的工作人員一起去幫忙找。

張憲與曾仲行空手回來的同時,學會幹部開了個小型會議,他們決定讓新生先回去休息,並要求每一間小木屋都得有一位工作人員暫時陪伴。

「必須禁止他們走出小木屋,不管是買東西還是什麼都不可以!」胡千屏搖晃著彭俊平叮嚀。

在馬世勳與江幼伯騎車出現在大家面前搖頭時,白昭瑄緊張地哭了出來。而天空突地下起大雨,接近深夜的空中打起悶雷,眾人決定退回觀雲樓餐廳討論。

一直沉默不語的柯倍昌在大夥兒撤退時忽然低聲地咕噥一句:

「會不會遇到魔神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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