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著作權所有，禁止轉載！首發於冒險者天堂www.ezla.com.tw
第四課 不要亂喝陌生人給的水
這裡是一間和本部同個色調的長方形小辦公室，牆邊擱了一張三人座紅色皮沙發，除此之外就只有辦公桌、矮櫃、書架，以及地板上的小電視，還有疊得很高的啤酒罐，跟小山般吃剩的零食垃圾。
我揉了揉眼睛，順便捏捏臉頰，確定自己不是在作夢。
辦公椅上坐著一位非常美麗……或是說豔麗的成熟女子，穿著黑色長袖套裝外套，沒錯！就只是套裝外套而已，裡面一件襯衫也沒有！也因此性感地露出豐滿的胸線。她的臉部與身形相當修長，一頭火燄般亮紅色的長髮，用了紅色髮帶綁成高馬尾，她一手無聊地撐著下巴，一手在翹成二郎腿的膝蓋上隨著歌曲打拍子。
「豔……豔什麼？」我吞吞吐吐地問道，還差點咬到舌頭。
「豔主任呀。」亭佳學姐咯咯笑著，指了指辦公桌上的名字立牌，紅紙黑字，像春聯一樣印了「班主任豔」四個大字，「主任！工讀生來囉！」
「我知道。」班主任，那個不知道名字叫豔還是姓豔的女人隨便揮了揮手，我說……妳身為一個上司，穿這麼暴露行嗎？還是說這裡真的是一間……一間特種行業的店？
「主任，妳再不面試，等一下三點又有妳要看的韓劇重播了，苗苗她什麼都不知道，妳真要折騰她到天黑了，才放她回家嗎？」
苗苗？誰呀？
呃，好像是我，話說我還沒聽過別人這樣叫我呢，聽起來有種渺小幼苗的感覺，好像禁不起風吹日曬雨淋一樣……
「也是。」主任拿起搖控器，將電視轉成靜音──喂，要辦公的妳不是應該把電視關掉嗎？
「那麼我先出去囉，三點十分會再過來接她。苗苗的資料已經放在桌上囉。」許亭佳握著我的肩膀，將我推到辦公桌前的椅子上坐好，然後退出辦公室。
外頭的熱氣在門關上的瞬間再度消逝。
主任扭動扭動肩膀，轉動椅子面向我，雙手若有其事地交疊在辦公桌上，我緊張到不敢直視她，眼睛餘光卻偷偷發現到，她那又濃又長睫毛覆蓋的瞳仁，都是紅色的。
火一樣的紅。
是外國人嗎？她的面孔卻很有東方味。
紅色眼影順著眼型往上勾，主任微微瞇起眼睛。
「妳叫作唐芯苗，是嗎？」
「呃……對……」
「之前沒有任何工作經驗？」
「沒……沒有……」
「妳不用那麼緊張，我又不是在審問犯人，只是聊聊天罷了，」主任的聲音算是女生中較為低沉那種，雖然低沉卻不會沙啞難聽，有一種渾厚很有磁性的味道，「頭抬起來嘛，長得這麼可愛，一天到晚低著頭做什麼？」
可……可愛？天啊天啊天啊！媽媽啊！妳的女兒就要跳入火坑了啊？這不是老鴇在打量要被賣進青樓的無辜少女嗎嗎嗎嗎嗎嗎嗎？
「妳才十五歲呀……」主任認真端詳我的臉好一會兒，低頭翻了翻桌上的表單，那個好像是我昨天填寫的那份，「讀高中了嗎？」
「前幾天剛好考完。」
「怎麼會來我們補習班應徵呢？外面應該有更多名氣更大、對妳更有幫助的補習班呀？」主任身子往後倒，傭懶地靠著椅背，「妳不是要讀高中了嗎？我記得外頭的補習班對國中畢業生很多優待呢，像是開學後補習學費打折，或送一些贈品之類的。」
「我找過呀，可是，我太晚找打工了，所以……」
「妳沒有回答我的問題喔。」主任搖了搖頭，塗了紅色指甲油的手從塑膠袋中拿出一罐啤酒，「啵」一聲，白色的泡沫湧了出來，主任的雙唇立刻湊上去，咕嚕咕嚕地喝了起來。
「我看到傳單，上面說妳們這裡缺人。」
「妳還是沒有回答到問題唷，小姑娘。」主任用力捏扁啤酒罐，她的握力有夠驚人的，然後往疊成高樓的其他空罐一扔，將那動高樓徹底擊毀，「不用害怕。」
我沉默了，我不知道她到底要聽哪門子的答案，其他公司都不缺人，只有這邊有缺人，這樣會沒回答到「為什麼來這邊應徵」的問題嗎？難道要我講一些冠冕堂皇拍馬屁的話嗎？可是我對這間公司根本就不瞭解……
對呀，根本就不瞭解……
那麼我為什麼要來？
「妳好像察覺到了喔？要講出一個真正的原因，不是那麼簡單的事。」主任又拿了一罐啤酒，但這次她沒有一次乾杯飲盡，而是一口一口慢慢地喝，「妳看到了傳單，傳單上面沒有寫我們補習班的名字，也沒有說我們到底是怎麼樣的補習班，在詐騙擊團肆虐、犯罪率直線上升的年頭，任何人都會懷疑我們公司的正當性，為什麼妳屏除這些顧忌呢？後來到了立銀大樓，遍尋不著我們公司，和別人求助，卻發現那張傳單是個白紙，妳從沒想過自己在作夢？還是遇到什麼不可思議的事嗎？」
主任站了起來，她邊喝酒、邊來回走著、邊看著我、邊說話。
「後來遇到亭佳，她告訴妳補習班真的存在，而且位在地下十三樓。妳沒有想過她是個瘋子？她在騙妳嗎？立銀大樓就只蓋到地下三樓，下面全是管線呀、地基呀，哪來的地下十三樓？還有，為什麼來公司電梯一定要坐最左邊那臺？為什麼要先去地下三樓探頭探腦，然後亂按一通，才會來到我們這兒？」主任猛地跳上辦公桌，紅色高跟鞋將桌上鋪著的玻璃桌墊，壓出兩道放射線的裂紋，我瞪大眼睛，身體微微往後退。
「為什麼亭佳一直要在天黑前將妳送走？為什麼她帶妳來找我時，要用布捂住妳的眼睛？為什麼要先讓妳喝口水？又為什麼要問妳身上是不是帶著護身符？」主任彎下腰，像條蛇一樣身子緩緩朝我接近，她的壓低音量，不懷好意地在我面前說道，「到底辦公室外的走廊是什麼呢？為什麼那麼的熱？那麼的不舒服？又好像有上千上百的人，在痛苦嘶吼著呢？妳從來沒想過這些問題嗎？」
我的眼睛瞪到不能再大，眼珠子都快要掉出來了，一個違背自然界常理的不可思議現象正在我面前發生！
站在辦公桌上，身體往前像鞠躬般成九十度，好讓臉可以接近我與我交談的熟女主任，就在不知不覺間起了變化！雖然仍綁著紅髮高馬尾，雖然仍化著妖魅的妝，雖然身上的黑色套裝外套沒有改變，但是……
她的胸部不見了，應該說，她很豐滿的女性象徵消失了。裸露的胸膛變得平坦而結實，就像是男模特兒的胸肌，而她玲瓏有致的腰身也改變了，褲裝下渾圓的臀部變得又小又緊實。原本美麗的面孔，此時此刻看起來，就像是個──
妖豔的……男人？
豔主任，我現在都不知道要叫She還是He了，世界上怎麼會有人瞬間改變性別呢？怎麼可能？
我的下巴快要掉到地上了。
「真可愛，」他的聲音也變成男人的聲音了，主任挑起我的下巴，邪惡地笑著，「妳很害怕嗎？妳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嗎？妳搞不清楚我到底是男是女嗎？」
「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要……不要碰我！」我跳了起來，害怕地往後退，退到門邊，手握住發熱的門把。
「唷唷唷唷唷唷，嚇成這樣了，真可愛。」那個人妖、雌雄同體的主任又變回女人了，她滿意地坐在桌上，又喝了一口啤酒，「妳現在是要逃出去嗎？我是不反對啦，但上一個從這兒逃出去的面試者，一看到外面的模樣，可是當場嚇死喔。」
我雙腿發軟，身體靠著門緩緩滑了下來，顫抖的雙唇抖出五個字：「怎麼會這樣……」
「好了啦，不鬧妳了，我的節目要開始了。」變男變女變變變的豔主任跳下桌子，坐回位置上，打開電視音量，某部韓劇的片頭曲開始演唱，把手中空罐丟向垃圾堆後，再從袋子裡拿出爆米花吃著。
現在、現在是怎麼回事？是面試完了的意思嗎？還是我死定了的意思？
我腦袋好混亂、好混亂，完全不能理解我這幾天所遭遇到的事啊！
「好痛。」
「啊！不好意思！」
許亭佳的聲音從門外傳來，她開門時門板重重擊中我的背部。我連滾帶爬地遠離門口，許亭佳一走進來，便滿臉愧疚地將我扶起。
「我不知道妳在門邊，真的很對不起，沒事吧？」
「沒事、我沒事。」
「那麼我們要回本部囉，來，綁上領帶吧。」許亭佳甜笑著亮出黑色領帶。
「請問……面試完了嗎？」
「對呀，」許亭佳似乎很訝異，「怎麼了嗎？」
「我是不是沒被錄取？」我邊問邊偷看臉快貼到電視機前的豔主任，她沉浸在自己的世界，正喃喃自語地和電視機對話著，如果我沒搞錯，她應該正在背誦男主角的臺詞。
「呵呵，苗苗妳真可愛。」
不准再說我可愛了！妳們這家莫名其妙變男變女的人妖酒店！
「既然我來接妳了，就表示妳錄取了啊！」
「啊？」
所以說，剛才那個主任問的問題，到底是……
「如果我來的時候，妳已經駕鶴西歸了，那就沒錄取囉。」
喔，原來是這樣啊。
等等等等等等等等……駕鶴西歸是怎麼一回事？妳不要以為妳說成語我就聽不懂啊！
「好啦，剩下的我再跟妳說，我們先回本部排班吧！在正式開始上班前，妳都不能留到天黑之後喔。」許亭佳溫柔地替我綁好領帶，然後再次拉著我走進辦公室外炙熱的長廊。
我有一種好像死定了的感覺，在這裡工作，不只會玩上清白，還會玩上性命，重點是，我還在莫名其妙之中就被錄用了！
媽媽我不幹了啊啊啊啊啊啊！
■
回到本部時，我有一種復活、重返人間的感覺，亭佳學姐倒了杯水給我，並讓我隨便倒在沙發上喘氣休息。而她在櫃臺跟小辦公室間跑來跑去，不知道在忙什麼，直到我手中的水喝完時，她才坐到我身旁，拿著一大堆資料夾跟紙張準備抄寫些什麼。
我說，妳們公司是沒有電腦嗎？
仔細看看，好像還真的沒有電腦耶。
「苗苗，妳有沒有帶記事本之類的東西？我現在要跟妳討論上班時間，找個東西抄下來比較好吧？」亭佳學姐提醒道，我用力地點頭，從小包包裡找出一本天藍色封皮的記事本，那小本子有一半被我畫滿花花綠綠的讀書計劃，「要聽好喔。我們今年下半年新學期的招生月呢，是從八月一號開始，七月份是準備月，忙碌指數非常高喔，畢竟我們不可能派苗苗在八月擔任太多重任，妳才剛來嘛！所以說，我們是比較希望苗苗七月份時，除了星期天外，每天都可以過來。」
「是幾點開始打工呀？如果太早的話，」我不太好意思地搔搔頭，「我怕我起不來。」
「呵呵，放心啦，我們都是下午三點開始上班的，至於上課時間要看太陽下山的狀況，夏天上課時間比較短。苗苗從下一次來打工開始前三次都是試用期，如果這三次打工狀況很理想，最後成為正式工讀生的話，可以依妳方便跟需要調整確切的上班時間。」亭佳學姐攤開手中的紙張在上面塗塗寫寫，「試用期上班時間是晚上六點到九點，三個小時，之後正式上班就看妳想怎麼排囉，我們沒有要求妳一週一定要來幾天，只是招生準備月，我個人超級希望苗苗天天都來的。至於下班時間呀，基本上我跟其他招生組員工，都是十點準時下班。」
感覺上是還滿有彈性可調整的，我整個暑假也沒有什麼特別的計劃……
「我七八月是可以每天都來啦。」不過我還沒過試用期不是嗎？
「太好了！我就知道苗苗一定會答應！」亭佳學姐開心地說，如果不是被桌子擋住，她大概會飛撲過來抱我，「薪水方面，豔主任可能沒跟妳說清楚吧？試用期三天時薪是一百，正式上班後，時薪是一百五十元臺幣，然後會按照表現跟資歷發獎金或是調動薪資。」
喔喔喔！比駱伊靈她們的時薪還要多耶！萬歲！
「那麼明天六點要到喔，OK嗎？我五點五十分時會在大廳接妳。」亭佳學姐在紙上寫了幾行字後，收好所有資料，拉著我站起來，「還有其他問題嗎？沒有的話，我要趕快送妳上去了，天都快黑了。」
天都快黑了……這句話不知道是第幾次從她的嘴裡說出來？
剛才跟那個雌雄同體主任面試時，她好像說出了很多很多我心中的問題……話說我明明對這個公司一點都不瞭解，為什麼又無法拒絕地就這樣認真跟人家排起班來？
「亭佳學姐……我……」我又開始緊張了，真白癡，「我在這邊工作……要做什麼？」
「就是一些簡單的招生工作呀，像是做海報、做傳單，等妳習慣以後會教妳做電話訪問。」亭佳學姐折著手指頭數道，「反正妳明天過來就知道了，放心！工作都很輕鬆喔！」
「老實說，我一直不懂……到底這家公司，是做什麼的呀？雖然叫補習班，但是我連名字都不知道……還有，補習到底是在幫誰補習，補什麼習呢？還有那個主任她……」
「苗苗，妳怎麼現在才問呢？我以為妳都知道耶！」
亭佳看起來很驚訝，怎麼？我是不能現在才知道嗎？她先瞥了眼時鐘，然後拉著我跑進藏在牆壁裡的電梯後，才不敢相信地看著我。
「所以，妳不知道我們是怎麼樣的補習班嗎？豔主任什麼都沒跟妳說？」
我搖了搖頭，那個人妖主任是有挖出我心中深埋以久又不敢問的問題啦，另外還演了一次超級變變變給我看。
「怎麼會這樣？這該怎麼辦？」亭佳學姐苦惱地在電梯裡來回踱步，「我以為妳看得見傳單上的字，多少感覺的出來我們公司在做什麼……這樣下去，妳不是什麼都不知道，就跟我們定下契約了嗎？怎麼辦呀？」
「契約？」
什麼鬼契約？我……我什麼契約都沒看到呀！
「就是那兩杯水呀。」亭佳學姐握著我的肩膀不停搖晃，「這下妳已經跟我們公司簽了約，除非工作表現太差，不然是不能辭職毀約的啊！」
「這樣很嚴重嗎？」
「怎麼會不嚴重呢！苗苗，妳不緊張，我都快嚇死了！哎，我怎麼會這麼胡里胡塗，只顧著幫公司找工讀生，卻沒有先問清楚呢？」亭佳學姐的眉頭都皺在一塊兒了，她非常懊惱地看著我，看起來都快哭了。
「學姐，妳先不要激動……我如果工作表現不好，不習慣，再離職就好了呀……」
不過那個喝水就訂契約是怎麼回事啊？
「苗苗，妳聽清楚，」亭佳學姐站到我面前，認真地盯著我的臉，一字一句清楚地說著，「這是一家超乎常理，以及妳過去所有常識經驗的補習班，是一家跨越了兩個世界的補習班。在這裡，妳要做的事雖然跟一般補習班雷同，但整個環境、遇到的對象、和可能發生的事都跟妳的經驗完全不同！就拿訂契約來說，那飲水機中的水，是我們公司『大人』不知道從哪兒弄過來的，在妳面試前喝下去那杯，就已經有一半的契約，一旦妳面試失敗喪失性命的話，那杯水會讓人間所有認識妳的人記憶受到改變，給妳一個消失的正當理由。」
我嘴巴再次張得很大，所以說，剛剛的面試，只要我死掉就是失敗，活下來就是成功嗎？什麼東西呀？為什麼我聽不懂？
「面試完再給妳的那杯水，就是工作契約，喝完以後，就表示妳跟我們公司有了非常密不可分的關係，如果妳離職、翹班、做出任何背叛公司的事，就會七孔流血、內臟爆裂而死，而死後的靈魂會被我們『大人』給奪走，永世不能超生。要離開公司，只有得到那位『大人』的許可才能安然無事地解約，否則工作表現太差的離職，也一樣會遭受到七孔流血、內臟爆裂的懲罰。」
「開……開什麼玩笑？」
我發覺我無理解學姐說的話，什麼七孔流血、內臟爆裂？什麼永世不能超生？什麼什麼跟什麼呀？
「我知道，妳現在一定沒有辦法理解我所說的話，但是這就是事實。我真的很抱歉，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表達我的歉意，如果我張大眼睛，多注意一點，妳就不會被我害成這樣了。」
「沒有啦，學姐，我自己有問題不敢問，會有這種境遇也是我自找的……」
「苗苗，試用期三天一定要好好表現！任何困難我跟其他招生組員都會陪妳捱過去的！」亭佳學姐猛地抱住我，一副好像我得了絕症，只剩三天壽命一樣，「試用期三天，最主要的評判者是補習班內的老師們，七月份補習班放長假停課，除了要幫同學補課的兩位老師在外，其他都要等到八月才見的到面。」
「是說要替我評分的人，就只有那兩位老師囉？」我故作鎮定地笑著，「那還好嘛，只有兩位。」
「其中一位，」電梯到了一樓，門慢慢打開，亭佳學姐有點害怕地轉動著眼睛，「是我們公司最可怕的『大人』……」
「我會努力表現！安全地渡過試用期的！」看起來很有朝氣跟信心的我如此說道，實際上內心卻怕的呼吸都要停止了，亭佳學姐有口難言地搖搖頭，再次擊碎我心中微小的希望。
「苗苗，明天五點五十五分，我在這裡等妳，帶妳下去公司。」亭佳學姐送我到大門口時，如此對我說道。
「我會準時到的！」我拍著胸脯，斬釘截鐵地保證。
然而，接下來她所說的話，我一輩子也不會忘記。
「妳知道，為什麼我們今年招生月在八月嗎？」亭佳學姐露出悲傷的微笑，「那是因為，今年陽曆八月一號，正巧是陰曆的七月初一。」
七月……初一？
鬼……鬼門開？
※ 著作權所有，禁止轉載！首發於冒險者天堂www.ezla.com.tw
留言列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