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影、蟲尾、 獸足、鹿角與花謎

Prelude of M.W.P.P. And The Riddle of Flower

 

M.S.Zenky◎ 著

 

第十章 萬應室


夜晚的氣溫驟然下降,星期日一早,仍窩在四柱大床裡決心睡到中午的天狼星等人,卻被不知道吃錯什麼藥的威樂希給吵醒了。彷彿他被昨天清晨的詹姆附身一般,在寢室內東奔西跑、大呼小叫,還一把拉開緊閉的落地窗簾,然後唱歌般地喊著『郊遊、郊遊』,全副武裝衝出寢室。當然葛來分多的男生宿舍,又再一次上演大聲咒罵威樂希的戲碼。

『搞什麼鬼啊,好好的週末怎麼老是有人要破壞呢?』天狼星不悅地坐了起來,邊揉著眼睛邊大聲抱怨,『不要告訴我昨天的比賽不算數,今天葛來分多跟史萊哲林又要大戰一次!』

『如果是那樣就好了。』詹姆有氣無力的嗓音,幽幽地從棉被裡飄了出來,天狼星皺眉看了他一眼,無奈地搖了搖頭。

打從比賽結束後,詹姆就是這副奄奄一息的模樣,即使昨天午餐有他熱愛的烤牛肉和火腿,也沒辦法讓他振作。午餐過後,詹姆便悶悶地回到寢室,一句話也不肯說地鑽進被窩裡,就連天狼星想玩爆炸牌、彼得故意拿了已經完成的變形學來討教,也激不起詹姆的熱情。

天狼星吐了口氣,吹開落到眼前的長瀏海,精神抖擻地跳下床,看著窗外伸了個大懶腰。

『哇喔,下雪了耶。』天狼星吹聲口哨興奮地叫道,『小彼得快起床喔!還記得去年的打雪球大賽嗎?你還欠我跟詹姆各二十五球喔!』

『真的嗎?可是、可是我記得我都還清了啊。』彼得嚇得從被子裡爬了出來,他緊張地看向坐在床邊、已經穿戴整齊的雷木思,『雷木思?』

『是啊,你的確還欠詹姆二十五球,至於天狼星的份早就結清了。』雷木思虛弱地微微一笑,右手努力地想扣好左手襯衫的袖釦卻一直失敗。

『別騙小彼得了啦,我想說讓詹姆丟丟雪球,發洩一下,心情應該會好點。但他顯然只對「比賽」、「魁地奇」、「代表隊」之類的關鍵字有反應。』

『比賽?比賽怎麼了?』詹姆的棉被猛地掀開,黑髮亂翹的他瞠目結舌地大呼小叫,『代表隊決定了嗎?是葛來分多嗎?』

『看吧。』天狼星走到雷木思身邊,撥開雷木思的右手,細心地替他扣好袖釦,低聲喃喃,『今天滿月?』

『嗯,謝謝。』雷木思微笑道謝,『對不起,沒有辦法和你們一起睡到中午了,我和龐芮夫人九點有早餐約會。』

『明天的萬聖節晚宴,該不會要留在尖叫屋吧?』天狼星憂鬱地問。

『滿月又不止一天。』雷木思聳聳肩,無奈地笑著,『就算霍格華茲像麻瓜那樣舉辦化妝晚會,大家也不會歡迎一隻敲門大叫「不給糖就搗蛋」的狼人。』

天狼星啞然失笑了,他取下掛在牆上的黑袍,幫助雷木思穿上後,給了他一個熱情擁抱。

『我會想念你的,』天狼星難掩不捨地說,『照顧好自己。』

『我也會想念你們,照顧好詹姆。』穿戴好圍巾、毛帽與手套的雷木思,在彼得的目送與天狼星陪伴下,來到寢室門口,接著他像要確認些什麼似地回過頭認真問道,『你們確定要睡到中午嗎?』

『不然呢。』天狼星用下巴點點被窩裡的詹姆。

雷木思的眼珠子轉了一圈,他試探性地問道:『你們不想去活米村看看嗎?』

『活米村?』彼得不解地歪了頭。

詹姆頓時從被子裡鑽了出來,和恍然大悟的天狼星異口同聲地叫道:『郊遊!』

『郊遊?』彼得的頭歪向另一邊。

『嘿,詹姆,你爸媽有簽家長同意書吧?』

『當然,』詹姆狡黠地追問,『倒是你這個布萊克家的異類──家長同意書上的簽名沒問題吧?』

『哈哈哈哈哈,不過是騙他們的簽名,那有什麼難的呢?』天狼星驕傲地指指自己的腦袋,『別忘了我跟你可是全霍格華茲最聰明的人喔。』

『到底是什麼同意書啊?』彼得慌張地問,『我怎麼好像從沒看過那個東西……』

『霍格華茲的學生從三年級開始,只要獲得家長同意的話,就能到附近的魔法村落郊遊參觀。』雷木思平和地說明道,『麥教授在開學晚宴一結束時,就派級長收走三年級生的家長同意書了。你沒繳交嗎,彼得?』

『好像……有吧?』彼得求救般地看看天狼星,又看看詹姆,但是這種事就算他的好友們再神通廣大也幫不上什麼忙。

『哎,小彼得,這麼健忘怎麼行呢?』天狼星摸著下巴搖搖頭。

『沒關係啦,我們下去吃早餐,順便幫你問問麥教授就好了啊,如果去不了的話,大不了──』詹姆拍拍枕頭,『用隱形斗篷帶你出去囉。』

『既然詹姆打起精神,你們也決定去活米村晃晃,』雷木思邊說邊坐到門邊的扶手椅上,他的嘴唇顏色已經和皮膚差不多了,『不如我就再坐一會兒,等你們換好衣服再一塊兒下樓吧。』

『快九點了,你和龐芮夫人的約會不要緊嗎?』天狼星皺眉問道。

『反正對方不是什麼不能得罪的漂亮女孩,』詹姆插嘴說,『遲到個十分鐘,有關係嗎?』

雷木思瞇起眼睛,爽朗地笑了。

 

 

用過早餐和雷木思道別後,詹姆、彼得與天狼星在橡木大門旁排隊,等著阿破‧普哥一一比對家長同意前往活米村郊遊的名單。而彼得不知道同意書的存在一事,很幸運地僅是他忘記了,否則詹姆還得想個不會踩到其他學生雙腳的辦法,披著隱形斗篷穿過大門回來接他,兩人再躡手躡腳地溜出城堡。想像起來雖然很刺激,但也相對地麻煩。

短短一個晚上,突然降下的白雪便在校園裡堆出一層厚厚的積雪。幸好風勢沒有昨天魁地奇賽時那麼大了,否則徒步前往活米村的他們此時一定寸步難行,即使多想好好欣賞全是巫師居住的魔法村莊,也會更難脫離溫暖的四柱大床。

一抵達活米村,初次造訪的三年級學生們無不瞪大雙眼,不顧冷風厲雪大呼小叫,然後興奮地衝向燈火通明的商店們。一票女孩子擠在郵局門口,七嘴八舌地對著上百隻五顏六色貓頭鷹指指點點;彼得推開毛帽、拉鬆掩住口鼻的毛線圍巾,張大嘴巴呆愣地看著一家名為『蜂蜜公爵』的糖果店,詹姆與天狼星則目不轉睛地盯著『桑科的惡作劇商店』,一個長著利齒的飛盤正瘋狂破壞櫥窗內的所有擺設。

『哇喔……天狼星,』詹姆用種夢幻的口氣驚嘆道,『你不得不承認,這個地方實在是──』

『──太、酷、了!』天狼星高興到跳了起來,長腿踢起片片白雪,『從哪裡開始?從哪間開始?哇喔,我已經等不及了!』

『無庸置疑,當然是「桑科的店」!』

詹姆左手拉住天狼星,右手拉住對著糖果流口水的彼得,準備拔腿衝進擠滿男學生的惡作劇商店時,一個黑色的人影忽然閃進他的視線,興奮難耐的三人連忙停下腳步。

『你們挺有閒情逸緻的嘛,』冷淡的女孩嗓音幽幽響起,一對紅眸不太開心地瞪視著詹姆一行人,『想必已經找到適合修煉的場地囉?』

『艾蜜莉!』詹姆驚呼一聲,幾個禮拜前他們信誓旦旦下了約定的畫面鑽進腦中,這讓好不容易恢復精神的詹姆,頓時又陰沉下來。

『嗨,艾蜜莉,妳的氣色看起來真不錯。』天狼星打哈哈地說。

『少顧左右而言他了,』艾蜜莉繃著臉冷冷地問,『看你們的樣子就知道把那個前提當作耳邊風。很好,看來我也不需要再在你們身上浪費任何時間。』

艾蜜莉撂下狠話,不屑地轉身要走時,天狼星連忙喊住她。

『可是時限還沒到啊,』天狼星說,『又還沒滿月!』

『今晚就是月圓之夜。』艾蜜莉回過頭忿怒地說,『我最痛恨言而無信的人了。』

『別這樣嘛,艾蜜莉。』詹姆說,『天狼星說的沒錯,現在還是白天,距離月圓之夜還有好幾個小時,再說──』

『──再說,』天狼星想起雷木思臨走前說的話,『滿月又不止一天。』

艾蜜莉鮮紅的眼睛仔仔細細地打量眼前三人好一會兒,然後不大開心地悶哼:『狡辯。』

『拜託妳,艾蜜莉,想想看雷木思吧。』詹姆認真地說,『今晚是一年一度的萬聖夜耶,可憐的小雷木思居然要一個人關在冰冷的尖叫屋裡面對變身的痛苦,而我們卻待在溫暖的霍格華茲餐廳內享用豪華的萬聖節大餐,多麼殘忍啊!』

『你可以選擇不吃萬聖節大餐,和路平同進退。』艾蜜莉提出中肯的建議。

『拜託妳,艾蜜莉,』天狼星雙手合十,愁眉不展地懇求,『再跟我們一天的時間吧,我們保證!明天太陽下山之前,如果我們還是找不到適合的場地,我們不會再麻煩妳,會自己想辦法解決。』

『不管會遇上多少的阻礙,「化獸法」是一定要修煉的。』詹姆點點頭,『我們不能眼睜睜看著雷木思獨自承受痛苦、自己面對噩夢。』

『知道了,』艾蜜莉低聲地說,『就等你們到明天晚餐時間。』

詹姆、彼得與天狼星不約而同地笑了,接著他們對彼此興奮地揮動拳頭。

『不過……』艾蜜莉突然提高語調,開心不到五秒的三人頓時安靜下來,艾蜜莉平靜地說,『請你們記住──找不到適合場地的話,我非但不會幫你們,還會落井下石地將你們想偷學化獸法的事情詔告天下。』

『我們會銘記在心的,艾蜜莉大人。』天狼星又笑了出來,他裝模作樣地行了個花俏的禮後,抓著詹姆與彼得的手大叫,『好啦!事情解決了!該是進攻「桑科的店」的時刻啦!』

『沒錯!沒錯!』詹姆一掃陰霾地呼喊著,『還有「蜂蜜公爵」!我要買一大袋巧克力送給雷木思!』

『沒錯!沒錯!我也要買一大袋糖果送給親愛的小海!』天狼星跟著喊道。

『咦咦……那我也……呃,我該送給誰?』彼得困惑地搔搔臉頰。

『小彼得,你可以送給我呀。』詹姆指著自己的鼻子笑著說。

『是啊,我們能彼此互送啊!』天狼星說,『然後用箱子跟包裝紙包得密不通風,直到吃下肚時才搞清楚自己吃到什麼!』

『這個主意好耶,』詹姆附和,『我看不要去「桑科的店」了,乾脆殺進「蜂蜜公爵」搜括所有的零嘴吧!不然等逛完惡作劇用品店,錢花光了,糖也被別人搶光了……』

『事不宜遲,立刻行動!衝啊!』

在天狼星的吆喝下,三個十來歲的大男孩快步跑向人滿為患的糖果店『蜜蜂公爵』,將穿著一襲樸素黑袍的艾蜜莉拋在原地。

艾蜜莉沉默地佇立在積雪的大馬路之上,凍到幾乎沒有知覺的手,輕輕地將搔到面頰的髮鬢塞至耳後。

『一群笨蛋。』

 

 

天狼星的手用力拍向牛皮紙袋,發出響亮的啪啪聲。

少了雷木思的四人組依依不捨地離開溫暖的糖果店,返回戶外的冰天雪地,幸好風雪已經停止,氣溫也沒有早上那麼冷了。

『好飽喔、好飽喔,』詹姆拍著自己的肚子,滿足地抬起頭喊道,『沒想到光試吃糖果就飽成這樣,還省下一頓外食午餐耶。』

『這就證明了,有點名氣還是挺有好處的。』,天狼星又拍了下臂彎裡的紙袋。

『如果自己沒有名氣的話,有對有點名氣的爸媽也是好處多多呢。』詹姆愉快地說。

『難怪我都遇不到什麼好事……』彼得停止舔手上的七彩棒棒糖,苦笑地說,『我不像天狼星跟詹姆那麼有名,也不像詹姆有對有名的爸媽……』

『欸,小彼得,你這麼說就不對囉。』詹姆將懷裡抱著的紙袋移到左手,空出來的右手一把勾住彼得的脖子,『自己不有名又怎麼樣,你想像天狼星那樣,有票嚇死人的親衛隊嗎?而且隊員全都跟布依緹‧天茍一個德性?』

彼得驚恐地搖搖頭,胖臉差點撞上棒棒糖。

『有名的爸媽也是要看運氣的呀,』天狼星挖苦道,『像我的父母,他們不有名嗎?有名到極點咧!最有名的事蹟就是把自家長子吊起來鞭打呢!』

彼得瑟縮了一下,但看到天狼星開懷大笑的模樣,也跟著擠出微笑。

『更重要的是,』詹姆輕快地說,『你有一票有名得不得了的朋友啊!』

『對耶,』彼得終於放鬆地笑了出來,『我還有你們……』

『小彼得,對自己有信心點嘛,我們都認識快三年了,你怎麼還老是這副死樣子。』,天狼星拍著紙袋問。

『是啊,有自信點嘛,小彼得。天狼星和我會成為霍格華茲風雲人物沒什麼密訣,就是對自己超有自信!你要相信你自己,才能夠成大事!』詹姆誇張地舉起雙手大聲喊道,但他堅持不了多久,連忙放下手臂,皺起眉頭小聲抱怨,『噢……「蜜蜂公爵」的老闆娘是怎麼回事?我買一個金加隆的巧克力怎麼會重成這個樣子,她到底給了我多少優惠啊?』

『哈,我還真想跟你交換呢,詹姆。』天狼星有些惱怒地給了牛皮紙袋一拳,『我買給小海的這個玩意兒一直飄起來!它的體積明明就比你那袋巧克力大,為什麼會輕成這樣啊?難怪老闆娘會拿條鐵鍊栓著它!』

『這個故事告訴我們,熱戀中的男人會變笨。剛才牌子上寫著大大警告「綿雲糖──跟雲朵一樣輕,小心吃了飛上天」,你自己不注意,看到粉紅色的玩意兒就失心瘋地買了,活該。』詹姆說,『還是彼得聰明,只挑了根棒棒糖,邊走邊吃,吃完就無事一身輕了。』

『呃……那是因為……』彼得不好意思地垂下頭,『我身上的錢只夠買這個……』

『嘿,各位,你們等會兒還想去那裡晃晃啊?』天狼星故作輕快地問道,『我和小海約了晚餐前見個面,所以──』

『不管有什麼想去的地方,我倒覺得有另一件事必須先解決掉才行。』詹姆忽然說道,天狼星挑起一邊眉毛,彼得也愣愣地看著詹姆。

三人慢條斯理地經過高朋滿座的酒吧『三根掃帚』,雖然含著棒棒糖的彼得用一種極度渴望的目光盯著『三根掃帚』的大門,但是詹姆與天狼星還是有意無意碰觸他的肩膀,推著他走向一座坡度和緩的山丘。

『你多久了?』天狼星低聲問道,彼得狐疑地看著他。

『和艾蜜莉分開後、我們進去「蜂蜜公爵」開始。』彼得一臉疑惑地轉向小聲回答的詹姆,『那傢伙哪敢在艾蜜莉附近亂繞。』

『你們到底在說什麼?』彼得不解地開口。

『有人跟著我們。』天狼星簡單地說,他看起來絲毫不緊張,但是聽到這句話的彼得卻嚇得渾身僵硬。

『不要回頭!』詹姆壓住彼得的後腦杓,『你一回頭他就知道我們曉得他的存在了!』

『我們不該讓他知道一下嗎?』彼得驚恐地說,『是誰跟蹤我們?為什麼要跟蹤我們?我們該怎麼辦?』

『哈哈,還能有?』詹姆輕鬆地應道,『繼續往前走就對了!』

『可是我們離村子愈來愈遠了。』彼得擔憂地說。

詹姆與天狼星的步伐愈來愈大,彼得幾乎是被拖著走的,他們很快地來到接近山丘頂端的地方。一棟破舊、窗戶被木板封死、被一圈柵欄圍起來的老房子聳立在那兒。彼得抖得更厲害了,他對那棟怪房子有強烈的排斥感,但是他的兩位好友似乎對廢棄房子很感興趣,他們像來觀光似地貼近柵欄,看著柵欄內雜草叢生的院子。

『這個地方有點眼熟。』天狼星靠在柵欄上說。

『艾蜜莉的家,』記憶力很好的詹姆很快地說,『記得我們參觀過的記憶嗎?』

『我想起來了,』天狼星興奮起來,『這裡就是「尖叫屋」吧!』

『尖叫屋?』原本不停發抖的彼得冷靜下來,他也跟著靠上柵欄,伸長脖子四處張望,『這麼說的話,雷木思他不就──』

『噓!』詹姆與天狼星連忙捂住彼得的嘴,然後小心翼翼地用眼角餘光瞟了眼身後──

一個瘦削的人影躲在離尖叫屋大門最近的櫸木後方,即使接近傍晚的天空仍灰濛濛的,光線一點也不充足,但跟蹤者的頭髮仍反射出油光。

『他沒聽見吧?』天狼星問。

『很難說喔。』詹姆面帶笑意地繼續觀察尖叫屋,『說真的,這個地方真夠隱密,而且大家都很相信這裡鬧鬼。』

『不是吧,詹姆?』天狼星皺起眉頭,『你想這個地方嗎?你想告訴艾蜜莉「嘿,我們決定在你的老家做那件事」嗎?』

『聽著,就跟去年一樣。雷木思關在某間房間,然後我們再找另一間房間……』

『艾蜜莉絕對會反對,』天狼星說,『就像我再怎麼討厭古里某街,我也不希望小海找了票女孩兒到布萊克大宅開睡衣派對。』

『彼得!』詹姆忽然大叫,『你轉過去!』

『啊?』不知所措的彼得呆愣地看著詹姆,詹姆乾脆推他的肩膀,矮小的彼得順勢繞了一圈。

天狼星從彼得的圍巾間捏出一顆鈕扣大小的金屬物體,他端詳數秒後厲聲叫道:『這是桑科店裡的玩意兒!』

詹姆快速拍掉天狼星捏著的金屬物體,那個小東西一掉到積雪的地面隨即活了起來,八條鐵絲般的長腿從金屬物的邊緣伸出,彷彿小蜘蛛般的金屬物體慌慌張張地從雪中爬起,正想往櫸木樹林跑去時,詹姆像踩死一隻蟑螂一腳踏下,那玩意兒立刻支離破碎。

『鼻涕卜!你不必躲了!』詹姆抬高下巴得意地宣告,『我早就知道你在偷聽了!』

櫸木後的人影微微地抖了一下。

天狼星拍拍自責的彼得安撫他後,右手伸進褲子口袋裡握住魔杖。

『小鼻涕卜,還不出來跟我們打聲招呼嗎?』詹姆笑著逐步逼近跟蹤者躲藏的櫸木,『你都大大方方地送彼得一隻竊聽蜘蛛了,怎麼連打個招呼都這麼害氉──』

撕剋堵Sectum)!』

詹姆話還沒說完,一道刺眼光芒忽然閃過,天狼星與彼得連忙地跑了過去,接著天狼星氣憤地將高舉魔杖的石內卜推倒在地,石內卜的魔杖飛了出去,掉在他手臂搆不到的三公尺外。

詹姆深吸口氣,幸好那道奇怪的符咒只切掉了左耳外側的幾縷髮絲,他回頭看著身後的櫸木,粗糙的樹幹上有道像用小刀刻出來的新疤痕,那顯然是石內卜剛才那道怪魔法造成的。

天狼星生氣地跨到石內卜身上,他抽出魔杖粗暴地戳著他的眉心,蜂蜜公爵的紙袋被扔在一旁,準備送給海茵西絲的糖果飄了出來,嚇壞的彼得急忙抱住它。

『你這個骯髒的雜種!你想對詹姆下什麼惡咒?』天狼星咆哮。

石內卜不理會天狼星,漆黑的眼睛惡毒地怒視詹姆,他咬緊牙關地說:『詹姆‧波特!』

『鼻涕卜!天狼星大爺我在問你話!』

『詹姆‧波特!』石內卜又吼了一次,他努力伸長手臂,妄想不遠處的魔杖能自動飛回手中。

詹姆不疾不徐地走到石內卜的魔杖旁邊停下腳步,接著輕輕地踢了魔杖一下,讓它滾得離石內卜更遠。

『懦夫!』石內卜吼道。

『鼻涕卜,』詹姆不悅地問,『你幹嘛跟蹤我們?』

石內卜不肯說,天狼星舉起魔杖威脅:『你想試試看昏擊咒嗎?』

『哼,昏擊咒?』石內卜不以為然地說,『憑你?』

『我給你最後一次機會,』詹姆也抽他的魔杖,他蹲在石內卜的身邊,冷冷地問,『你、為、什、麼、要、跟、蹤、我、們?』

那你又為什麼要送她花?』

石內卜幾乎是尖叫出這句話的,他猛然挺起上身,用盡全身力氣掙扎著,差點滑落雪地的天狼星抿薄嘴唇乾脆坐在石內卜的肚子上。

『我?送花?』詹姆一開始不曉得石內卜在胡言亂語些什麼,不過聰明的他很快便想起數天前,在女孩子間口耳相傳的某條八卦──關於莉莉‧伊凡──詹姆的臉漲紅起來,但那很顯然與他穿得太暖無關,他故作輕鬆地大笑,『哈哈哈哈哈,鼻涕卜,你以為我想染指你深愛的母老虎嗎?哈哈哈哈哈哈──開什麼玩笑?』

『不是你送的,那會是誰?』石內卜氣極敗壞地問,天狼星若有所思地看了詹姆一眼。

『不管是誰,那都跟我問你的問題無關!』詹姆的魔杖直挺挺地指著石內卜的鷹鉤鼻,『你再不說,我就──』

詹姆‧波特!放下你的魔杖!

一個尖銳的女生嗓音吼道,詹姆愣愣地轉過頭,一團冰冷白雪頓時砸在他的臉上。

『布萊克!你也是!給我離開他!

深紅色的影像閃過詹姆的眼前,詹姆突然覺得空氣多了股比花朵芬芳還要香的氣味,他有些著迷地嗅著那些氣味,完全不在乎臉上沾到的雪。

天狼星被盛怒中的莉莉推開,他察覺詹姆有些不對勁,更不好意思對女孩子動手動腳。

『小勒,你沒事吧?波特他們有沒有弄傷你?』莉莉著急地扶起石內卜,綠眼裡滿是擔憂。

『嗨,莉莉,』詹姆的聲音變得低沉,他緊張地抓亂自己的黑髮,『剛才鼻涕卜提到那位收到花的……是妳嗎?』

『我說過多少次了?』莉莉瞪著詹姆,『不要那樣叫他!』

『叫綽號比較親密啊,』詹姆意味深長地說,『就像妳老是叫他「小勒」一樣。』

幾個全身都被禦寒衣物包裹住的人影慢慢走了過來,天狼星往那群人看了一眼,他很確定自己聽見布依緹‧天茍的聲音。感到不妙的天狼星拉起不知所措的彼得,正想走到詹姆身邊,石內卜慌亂地拍掉身上的雪,擺脫莉莉的手,心急如焚地撞開詹姆,用最快的速度跑向他的魔杖。

『喔!小勒!──』

撕剋──』

去去,武器走!

紅光一閃而逝,石內卜的魔杖又從他手中脫離,然後落入領著布依緹與雪妃趕來的史拉轟教授手裡。

『喔!這位不是賽佛勒斯嗎?我們的魔藥學王子!還有優秀的女巫,我親愛的莉莉,以及──』挺著大肚子的史拉轟欣喜地嘆道,醋栗色的眼睛迅速掃過石內卜與莉莉,當它們停在詹姆身上,詹姆覺得自己快要吐了,『喔嗚,詹姆‧波特,我的孩子,我很期待你的魁地奇表現,畢竟你的父親曾經是如此優秀的球員……雖然昨天的情況有些……』

『拜託你別再提了,』詹姆的臉垮了下來,他可不想讓莉莉回想起那場慘案,『親愛的教授。』

『既然大家都在這兒,不如在萬聖節晚宴開始前,咱們先到「三根掃帚」來個小聚會吧?』史拉轟熱切地提議,『我得到一個小道消息──你們記得芭蒂達‧巴沙特吧?你們的魔法史課本作者──聽說她人正在「三根掃帚」小酌一番,我可以介紹她給你們認識認識,而且還請你們嚐嚐奶油啤酒喔。如何,孩子們?』

石內卜面無表情地盯著仍在史拉轟手上的他的魔杖,史拉轟似乎想用那根魔杖逼迫石內卜跟著他走。

『謝謝教授,』莉莉看了眼石內卜,難掩興奮地說,『能見到巴沙特小姐本人是我們的榮幸!對吧,小勒?』

石內卜嗚咽一聲。

『既然親愛的莉莉與賽佛勒斯願意同行了,不知道詹姆意下如何?』史拉轟看也不看天狼星與彼得地追問。

『不了。我沒興趣!』詹姆無禮地說完,轉身走下山丘,天狼星與彼得連忙跟了上去。

『詹姆,史拉轟再怎麼說也是位教授,這樣拒絕他……好嗎?』天狼星皺著眉頭,『而且你不擔心伊凡跟鼻涕卜嗎?萬一他們在史拉轟的推波助攔下──』

『──有什麼不好嗎?』詹姆生氣地反問,『反正那隻母老虎在進霍格華茲前,就跟她油頭的青梅竹馬很要好了嘛!他們想怎樣又關我什麼事?』

『少裝了,詹姆,』天狼星說,他們三人加快腳步,走過試圖喊住天狼星的布依緹身邊,『你分明就想去的要命。』

『我又不是瘋了!』

『那你幹嘛一直摸隱形斗篷?』眼尖的天狼星發覺詹姆一直撫著凸起的斗篷前襟,他曉得詹姆總是把隱形斗篷塞在胸前,『比起躲在斗篷裡綁手綁腳地去偷聽,直接答應史拉轟的邀約不是更簡單嗎?』

『可是他沒有邀請你和彼得啊!那個勢利鬼!』詹姆大叫,完全不怕尖叫屋前的魔藥學教授會聽見,『難道要我丟下你們嗎?我做不到!』

『你大可安心的去,』天狼星不以為然地說,『我能跟彼得一起回城堡──』

『──你們不想跟我去「三根掃帚」?』詹姆停下腳步,不敢相信地問。

『別傻了,你想要我們三個人擠在隱形斗篷底下,看著鼻涕卜的奶油啤酒流口水嗎?』天狼星啞然失笑,『更何況我跟海茵西絲有約,而且我就快遲到了!』

『那和艾蜜莉的約定怎麼辦?』詹姆真的有點生氣了,『我們不需要討論一下場地嗎?』

『披著隱形斗篷走進「三根掃帚」然後一口奶油啤酒也喝不到,然後在伊凡跟鼻涕卜卿卿我我時討論適合修煉化獸法的地點?』天狼星也有些怒了,『你的腦袋被凍住了嗎,詹姆?還是你真那麼在乎伊──』

『隨便你!』

詹姆說完這句話,便拉出隱形斗篷披上,拋下兩名好友,快步地跑下山丘。天狼星似乎在他身後大喊著一些什麼,但詹姆已經聽不清楚了。

 

 

詹姆很難得捨棄了晚餐,他總是不放過任何可以大吃大喝的機會,更何況今晚是萬聖夜,霍格華茲的萬聖夜大餐是眾所周知的豐盛。即使口水直流、肚子不斷地咕嚕咕嚕叫,詹姆還是賭氣地披著隱形斗篷,在霍格華茲城堡內一層一層地亂繞。他撞見好幾對趁著四下無人闖進空教室裡接吻的情侶,最後索性不進任何的教室了,不可不想看見親妹妹和自己的死黨也那樣交纏。

搞什麼鬼?』詹姆在心裡暗罵,『這年頭談戀愛非要嘴巴老是黏在一起不可嗎?那養隻章魚當女朋友不得了?

詹姆沿著走廊漫無目的地向前走,遇到拱門就鑽過去,撞見樓梯就走上去,逛完一樓逛二樓,繞過三樓上四樓。等詹姆回過神時,他已經站在七樓的某一角了。

他取下斗篷,隨便揉成一團後塞進胸前。

反正全霍格華茲的人連同幽靈都聚集在餐廳,他隱形也只是為了躲開天狼星(『而他正在和小海約會。』想到這點,詹姆又莫名地生氣了),至於彼得應該沒聰明到找到自己,他連獨自走回葛來分多塔都有困難了。

『可惡,談戀愛到底有什麼好的啊?』

詹姆惱怒的自言自語,他忍不住來回踱步,牆壁掛幔裡的呆子巴拿巴與被迫學跳芭蕾舞的侏儒都停止動作,困惑地看著詹姆。

『還有天狼星!講得好像我喜歡伊凡似的!拜託!誰會喜歡那隻母老虎啊──』詹姆急躁的步伐緩了下來,『是啊……除了鼻涕卜那個傢伙外,不會有人喜歡伊凡的……絕對不會……』

但是,傳言中擺在莉莉‧伊凡床舖上的花束呢?那又會是誰送的呢?

伊凡沒病沒痛的,最近除了萬聖節外也沒其他節日啊。』詹姆暗忖,『再說,不過是送花嘛,直接當面拿給她不就好了?幹嘛大費周章潛進女生寢室……但是能進入葛來分多寢室的,也只有葛來分多的學生,而可以爬上女生寢室樓梯的又只有女生,難道……不對,送花的人可以委託別的女生帶進去啊,可是問題又回來了──何必搞得那麼麻煩呢?

詹姆從這邊的窗子走到那邊的花瓶,然後又從花瓶這兒走回窗子那兒,眼珠子跟著他來回轉動的掛幔人物看得眼都花了。

『啊啊啊啊啊啊!』詹姆煩躁地抓亂頭髮,忍無可忍地大叫,『不過是一束花嘛!我幹嘛想那麼多啊──』

在他第三次經過掛幔時,詹姆突然停了下來,一股不自在的違和感爬上他的背脊。

奇怪?』

詹姆慢慢倒退走了幾步,然後轉向掛幔正對面,那面本來應該空無一物的牆壁。

一扇象牙色的發亮大門出現在那兒,詹姆困惑地搔著臉頰。

這裡本來就有扇門嗎?』想不透的他遲疑不到三秒,便伸手轉動銀色的華麗門把,躡手躡腳地推開門,詹姆還沒走進去,那足以令女孩子神魂顛倒香氣便撲鼻而來──

那是一間明亮到彷彿豔陽直射的白色房間,鍛鐵的花架從門口延伸到房內深處,嬌嫩欲滴的各色玫瑰攀附其上,地面舖著紅磚,到處充滿了五彩繽紛的鮮花,偶爾還可以看到幾隻蝴蝶翩翩飛舞。

詹姆不敢相信地走了進去,摸摸左邊盆哉裡的三色堇,又戳了戳右邊花圃裡的風信子。

『霍格華茲裡怎麼可能有種地方?』詹姆不解地喃喃自語,『這根本是某個有錢人家的溫室吧?』

更何況詹姆有事沒事就愛披著隱形斗篷到處閒晃,城堡內的每條正常通道與不正常的密道都被他摸透了,七樓這兩年多來也來來回回走了不下百次,在他記憶裡,呆子巴拿巴與侏儒的掛幔對面一直以來都是面空白牆壁啊?

而且怎麼會我心裡想著花,就這麼巧發現這間溫室……

詹姆的褐眼骨碌碌轉動,他思索了一會兒,忽然有了個瘋狂的念頭。他撥開試圖在他亂髮裡灑下花粉的蝴蝶,匆匆忙忙地跑出象牙白大門,將門重重地關上。

『好!來測試一下!』

詹姆深吸口氣,轉身往一邊的花瓶走去,然後再次轉身往另一邊的窗戶走去,嘴裡不停叨唸:『我想拿到魁地奇冠軍……我想得到代表隊資格……我想拿到魁地奇冠軍……我想得到代表隊資──』

當他走到第三趟時,象牙白的大門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個像極魁地奇球場休息室的褐色木門。

詹姆欣喜地推開門,一間舖滿綠色草坪、石牆全用軟墊擋起來的房間取代原本的溫室,這個房間簡直是專門替想鍛鍊魁地奇球員所打造的,不但有各個廠牌製造出的各個年代飛天掃帚,還有個大櫃子裡收藏了好幾組快浮、搏格與金探子,有面軟墊牆前更擺了個大書架,上面全是魁地奇相關的書籍,還有歷年職業球隊的精彩美技照片集。

『喔嗚……梅林的……鬍子啊!』

  這回詹姆沒有走進去了,他開心地大叫一聲後,用力甩上門,接著頭也不回地跑向樓梯間,往葛來分多交誼廳衝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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