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M.S.Zenky =

夜市 x 魔族
美食 x 暴食

 夜‧魔市 Vol. 01

 【第三章 王記加熱滷味小開，正式上工！（下）】

 - 試閱 -

滷味攤車，閃透著傍晚昏黃的色彩。

「這些都是你做的？」

阿燁在車前呆站了很久，捏著瀏海努力翻找腦中的記憶。

昨晚遭到肅清隊「整頓」的滷味攤絕對不是這副模樣，在他追著白貓離開時，王氏夫婦精心張羅的食材四散，攤車的狀況慘不忍睹，身為他們唯一的兒子的王燁世，並沒有留下來收拾殘局。

「除了他以外，還會有別的人做這種事嗎？」

這是阿燁第一次看清楚滷味攤的全貌。

它位於一間拉下藍色鐵捲門的水餃店騎樓外，和隔壁的鹽水雞攤各佔一半屋簷下的空間。被吸血鬼打凹的攤車不知何時修復成閃閃發亮的嶄新面貌；右手邊接著塑膠水管的水龍頭不再用大水桶盛水，而是安裝了新的不鏽鋼洗手臺；旁邊也有全新矮櫃與額外添加的瓦斯爐，爐上擺放著足以裝下一名三歲小孩的大桶子。

唯一沒有改變的只有那面招牌，黃底紅字的「王記加熱滷味」招牌雖然掛了回去，但破爛的它外層仍沾染血跡，這種宛如鬼屋門口才會出現的招牌，阿燁很懷疑它吸引顧客的魅力。

看著攤車，母親吆喝的聲音、父親賣力熬煮滴下的汗滴、找碴的吸血鬼、掛在攤車上的虛弱身軀……那一夜的畫面不斷浮現。

「既然整理過了，怎麼不連招牌都換一下呢？」阿燁自言自語道，他甩了甩頭，趕跑那些駭人而哀傷的畫面，然後挽起袖子、載滿新鮮食材的推車推進攤位，清洗雙手，開始進行開攤前的準備。

推車上的食材都是阿燁正要趕去學校參與新生訓練最後的班會時，司恩拉過來要他處理的，大概是想防止阿燁逃避繼承滷味攤的事實。

「阿燁，你已經簽了契約呀！」那個瘦瘦高高宛如筊白筍的身影仍歷歷在目，「男子漢大丈夫一人做事薏仁湯！不能隨便反悔啊！」

「俗諺用錯地方了吧？還有我剛剛是不是聽到薏仁湯之類東西？」

在司恩百般強調他已經替阿燁派替身去學校，絕對不會被認出來、絕對會被選為班長的保證下，阿燁無可奈何地還是來到福必登。

雖然簽下繼承滷味攤、成為夜市王的契約，但面對攤位時阿燁卻仍提不起勁。

「欸？這不是昨天肅清隊處理掉的違規攤位嗎？怎麼今天還擺攤啊？」

「攤車看起來好新唷，被破壞成那副德性還有辦法整理成現在這個樣子，不簡單吶、不簡單！」

當阿燁蹲下清點食材數量、懶洋洋地分類時，幾道黑影聚集過來，滷味攤前圍了一票人，他們毫不掩飾地七嘴八舌評論王記滷味攤及前晚的慘劇。

「這攤真的要重新營業啊？昨天那兩個老闆不是連靈魂都被處理掉了嗎……」

「小聲點啦，你不會用眼睛看？喏，招牌都掛上去了呢。」

「上面沒有巴托禮的貼紙和編號啊，這攤的人類到底有多愚蠢？」

本想忍過去的阿燁一聽到「人類」這個字眼，立刻反射動作站了起來。

圍繞攤前的人們一發現阿燁的存在，頓時閉上嘴巴，還有幾個人嚇得倒退三步。

阿燁握著一把俗稱大陸妹的嫩葉萵苣冷眼環顧四周後開口問道：「有事嗎？」

這些圍觀群眾不是夜市的遊客，畢竟時間還不到五點半，附近學生才剛放學，上班族仍在崗位上賣命，且這票圍觀群長的長相好看得太過份了！卡在正中間的是名臉蛋漂亮到像從外國電影走出來的少女，圓滾滾的大眼為罕見的湛藍，只可惜正臭臉瞪視王記招牌；她的左右各站一名身高超過一八五的男士，外型和女性癡迷的外國影星沒什麼兩樣，帥氣俊秀的面孔，再搭上健壯結實的胸肌，他們Ｔ恤胸前的小火鍋LOGO都被撐得變形。

是的，包圍滷味攤的是票將近十五人的帥哥正妹，外型氣質各有特色，雖然大都一身夜市攤販的打扮，但在髮型、妝容或是其他小配飾上可絲毫不馬虎。

「福必登，是屬於魔族的夜市唷。」

昨夜司恩是這麼說的，阿燁也親眼見識過凌晨二時一刻的妖魔歸巢，加上這些長相媲美偶像明星的俊男美女更用鄙夷口氣說出「人類」這詞，阿燁合理地推斷，眼前這十來位仁兄全是魔族。

「人類小子，」那名外國少女尖聲問道，「你是老闆嗎？」

「呵，像這種乳臭未乾的人類小子，很快就會被肅清隊清理掉了。」

「真可憐唷，所以人類還是別涉足咱們福必登嘛。」

不等阿燁回答，其餘的男性攤販七嘴八舌地說了起來，可惜他們空有好看的殼子，言行倒很幼稚。

「是，我是這個滷味攤的老闆。」阿燁不假思索地對少女說，「有什麼事嗎？」

「沒什麼，只是來看看熱鬧。」少女勾起妖媚的笑容，純真的氣質瞬間消失，「昨天被處理掉的攤子這麼快就捲土重來，在福必登很少見呢，而且還是人類的攤子。」

「人類不能在這裡作生意嗎？」阿燁皺眉反問。

「如果你有本事，當然沒什麼不可以，有錢大家賺嘛！」其中一名小火鍋店帥哥豪爽的說，「但要在我們的地盤混，還是得照我們的規矩──」

「──你們若是來要保護費之類的，抱歉，我身上沒有半毛錢。」

「傻瓜，我們才不是來要錢的咧！」一個趴在攤車邊緣瘦小白皙的男孩細聲喊道，他伸出又細又長的手，直指著滷味攤招牌，「你為什麼沒有登記編號？」

「那又是什麼？」

「在福必登營業都得跟巴托禮申請執照、登記攤位編號。」少女笑得更詭異了，「你不知道嗎？」

她話一說完，所有圍住滷味攤的「人」都捧著肚子放聲大笑，唯一沒有笑的阿燁顯得格格不入。

「走了啦、走了啦，這小子連拜碼頭都不曉得，沒什麼好期待的啦。」

「看來今晚又能欣賞肅清隊那票吸血鬼殺人的經典場面呢。」

「不知道他這攤租多少錢，我挺想在夜市尾開個分店呢。」

「你那種只賣紅茶冰的飲料店還是算了吧，別忘了對面那家是什麼來頭！」

阿燁心裡滿是困惑與不悅，他不懂這些人模人樣的妖魔究竟是來做什麼的，找碴？探查敵情？怎麼覺得自己像被當成罕見生物似地供人參觀？

「你們回答我，什麼是登記編號？」阿燁大聲地問道，手裡的大陸妹快被捏爛了，這群攤販仍自顧自地笑著，「我應該怎麼做才能拿到？」

「愚蠢的人類，你還是離開吧！」小火鍋店較沒禮貌的那位揚起下巴，姆指不屑地指指夜市尾的Ｔ字型路口，「在福必登，人類就只有當個食客的份兒！」

「阿燁──阿燁──」

在阿燁的耐性逼近臨界時，司恩穿透力極強、讓人無法忽視的嗓音突然響起，阿燁還來不及反應，一團褐色影像便擋住視線，他花了好長一段時間才分辨出那是件垂墜感十足的長斗篷。

- 待續 -